第23章 couple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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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慮到這的塗塗突然開口：“哥哥肯定還是很難受的。”
“呃？”江媽媽和袁湘琴停止了笑,都略微詫異地看向塗塗。
“被其他小孩那樣笑,甚至過了這麽久,還要被人笑。”塗塗坐在床邊,低着頭，眼睛盯着拖鞋。
“塗塗…”江媽媽張着口,塗塗的話讓她有點的驚訝。為什麽是“笑”？
“我很小的時候，因為哥哥的關系被其他的小朋友嘲弄是個“小傻子”。他們把我圍在中間，一直笑一直笑。原來直樹哥哥，也有這樣被其他小孩笑過的經歷。”“那種被人圍在中間,所有的人都在笑自己的感覺真不好,感覺自己就是這個世界最多餘的異類。阿姨的這些快樂卻是直樹不願意想起的過去。”塗塗低着頭看着拖鞋上的圖案緩緩地講道。
“塗塗…”江媽媽側頭看着這個低着頭，只能看到後腦勺的女孩子。這個小女孩以一種平淡的語氣跟她訴述了一些她之前從沒仔細想過的事情。她朦朦胧胧地有想過那件事對直樹的影響,但她只覺得直樹發生這樣的變化的原因是他意識到了自己是一個男生，所以他再也不想做一個女孩子了。那些個笑……異類…
“小朋友的笑，是這世界上最美好，也是最殘忍的事物。因為他們的笑沒有顧慮，也沒有惡意，他們只是在笑自己覺得好笑的東西，不會因為那個人不開心而不笑。”塗塗突然擡頭，平靜如水的眼眸，她繼續說道，“阿姨因為想要一個女孩，所以把不是女孩的直樹打扮成女孩子。明知道直樹會不開心，卻還是把這些拿出來跟別人分享。”
“大人總是希望自己的小孩成為自己心目中的那個人，即使不是，也拼命把自己的孩子打造成那個人。”“我爸爸他希望有一個跟他一樣完美的小孩。可最後發現我不是，我哥更不是。我哥不聰明，我是個女孩。我們都不是，所以最後就不要我們了。阿姨很好，沒有因為直樹哥哥是一個男孩而不要他啊，只是把他裝扮成了女孩子。”
塗塗只是淡淡地，平平地在訴述她的故事，她的想法。這些故事，這些想法，塗塗從未跟其他人說起過，只是今天突然地有感而發。與塗塗相處兩年多的時間裏，她第一次與人提起了她的小時候，她的爸爸。
對于這些故事，這些想法，江媽媽除了驚訝還是驚訝。因為從來沒有人會跟她說：你對于直樹的幻想只是為了自己爽而已。也從來沒有人會跟她說：你的快樂其實是建立在你兒子的痛苦之上的。這些認知對于江媽媽來說是全新的，雖然是一種深刻的理解，但她卻懷疑，她不敢相信她對直樹這樣的愛其實是一種傷害。她無法也不想去理解這樣一個想法。這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太難接受了。塗塗也在告訴她，這樣的她其實跟那個抛棄了塗塗的餘鄭勳沒有什麽區別，他們都只是在為了自己爽而已。可…是這樣的嗎？江媽媽懵懵懂懂：“我…我沒有…我只是…在…”她說不出個所以然，那個莫名的安靜…
直到手裏還拿着相冊的袁湘琴。她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原本的其樂融融變成了現在這樣讓她無法理解的安靜。她在塗塗的話裏也敏銳地讀到幾個詞：小傻子，爸爸不要我們了。除此之外，袁湘琴無法理解這個小女生為什麽會對這些女裝照片會有那麽大的反應。反正她是覺得很可愛和很好笑啊。
所以她道：“我覺得女裝的小直樹很有趣啊！你們不覺得很好笑嗎？”原本想要活躍氣氛的她發現，她說完氣氛反而更冷了。江媽媽對她的話的反應是本來挺直的背更僵了，而餘塗塗看向了窗外。
房間外，靠着牆壁的江直樹，略長的頭發遮住了他的臉。他仰起頭望向天花板，以他的高度，天花板觸手可及。他突然笑了起來，他跟塗塗真像哎！一個是媽媽想要女兒卻生成了兒子，另一個是爸爸想要兒子卻生成了女兒。
晚上熄燈上床了，過了許久，江媽媽都沒有入眠，一直輾轉反側的，好不安心。
“媽媽，你這是怎麽了？”睡了一會被弄醒的江爸爸揉了揉眼模模糊糊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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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江媽媽仰躺在床上，上手重疊放在腹部。
“為什麽會這麽說？”江爸爸一個激靈地醒了。
“對直樹，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明明是一個男孩子，我卻要讓她穿女孩，做小女孩。”
“怎麽會呢？”江爸爸想都沒想的否認道。雖然在直樹小的時候，他也不太贊同媽媽的做法，但看着媽媽那麽高興，他也不好說什麽了。他安慰道：“媽媽也是因為太想要個女孩子了嗎？”作為老公的他陪着媽媽一起走過懷孕的那些日子，他能明白媽媽對小女生的期待。“而且，現在直樹不也好好的嗎？”江爸爸最後講道。
“好好的嗎？直樹真得好好的嗎？”江媽媽難過地這樣問自己。她自己都不能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從那天小直樹一個人孤零零地從幼稚園回到家倔強地不可掉一滴淚開始，她就知道，他不是好好的。可是…她是真得很愛很愛直樹的，她愛她的每一個小孩。
“別難過了，媽媽。”江爸爸心疼道，“直樹都快成年了，他一定能夠體諒媽媽你的苦心的。”
“恩恩嗚嗚嗚…”江媽媽趴在江爸爸的懷裏難過地哭了起來。
江直樹這幾個晚上為了袁湘琴補課，活了這麽多年，直樹第一次熬夜，他有些适應不了。塗塗看着如此沒精打采的直樹，心軟道：“哥哥，接下來的幾天，我們換換吧？”本來是6點到8點半是塗塗，8點半後交給直樹的。
“換什麽換？你管自己睡覺就好。”
“可是，你這麽辛苦？”
“我也不知道會這麽辛苦的？”他本來覺得只需要給那個袁湘琴劃一下重點就好，可沒想到的是，她是要他從頭到尾把知識點都講解一遍。笨蛋的世界真的是很詭異啊。既然已經答應了，半途而廢不是他的性格，所以只能硬着頭皮地做下去。
“我也不知道…”塗塗也小聲地嘟囔道。
“別動，讓我靠一下就好。”他們現在在上學的公交車上。擁擠的人群，直樹把塗塗護在懷裏。因為熬夜而勞累，直樹把自己的身體有一部分輕輕地依靠在了塗塗的身上。兩年裏，塗塗的身高從直樹的胸口迅速地蹿到了他的肩膀，可能以後還要再長高一些。
兩人這樣姿勢在外人看來，他們是在擁抱，而且是親密的擁抱。在同一班公交車上的，有不少同校的同學，他們不由地切切私語。他們經常會牽手，但這樣旁若無人的擁抱卻是沒有見過。跟他們一起上車的湘琴看到他們親密無比的擁抱，她的眼睛酸酸的。他們都不知道，這兩天，她有多開心？跟直樹獨處一室一起學習，讓她有一種并肩奮鬥的感覺。她甚至覺得他們的距離似乎也近了些，可是現在…
到底還是很累的，以至于在期中考的考場上，直樹做完試卷就直接睡過去了。早早就交卷的塗塗就只能在外面幹等着的。
“嗨！塗塗！”金林峰交卷從教室出來，正往樓下走，就看見塗塗還在a班的門口等。他很詫異地問道：“江直樹還沒出來嗎？”
“恩，他在裏面睡覺呢。”
金林峰伸長脖子往裏瞧，果真是這樣的：“怎麽這麽會累呢？狀态不好吶！”
塗塗聳聳肩。
“你不會告訴我，江直樹是因為考試複習所以把自己搞得這麽累吧。”金林峰表示他打死都不會相信的。
“一半一半吧。”塗塗打着馬虎眼。
“哦！哇！”金林峰驚訝，突然又眨眨眼：“那這次百名榜第一名的位置豈不是塗塗一個人獨霸了。”
“直樹應該沒有那麽菜吧。”塗塗回道，而且她對第不第一名的本來就不太在意的。
“恩，也是！”金林峰也覺得自己假設不太成立，後又繼續問道：“塗塗的大學是要臺大吧？”
“嗯！”
“要學什麽？”
“機械工程。”
“是想要做飛機嗎？”金林峰很能理解塗塗對飛機的熱情。所以一想想就能想到塗塗要做什麽？
“恩，航空機械工程師。”
“工程師嗎？”“機械工程師好像不太适合女孩子的樣子。”“不過塗塗總是讓人很意外。我以為你想成為女飛行員呢？女機師的話，也很酷啊！”
“也想開飛機啊！但我想了解去飛機的全部。”
“恩！”“要出國嗎？”臺灣在航空航天科技這方面是有些薄弱的。
“出國？要的！加州理工學院航空航天。”她很早就計劃好了她的未來要做什麽了。12歲之前，她是為了她的爸爸而努力。可是現實告訴她，她需要早早地為自己去奮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塗塗對自己未來有如此詳細的規劃倒是吓到了金林峰。他以為她單純到不會想這些…“很完整呢！”他感慨道。“那江直樹吶？”
“直樹？”塗塗皺了下眉，直樹從沒在她面前，他對于某種事物有特定的喜歡。而她也沒有好好問過他。他将會要做什麽，或者想成為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