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據說我是豪門小可憐12
江聽他自認為自己的預感是準确的,在幾年前,随着他五官長開,他發覺自己跟江博涵、付美瑕長得越來越不像,而保姆對自己的态度卻高高在上充滿施舍,偶爾還吐口出一句“如果不是我,你也享受不了這麽多年的富貴”,這些跡象讓他暗暗心驚,早有警覺。
但他一直裝聾作啞,在付美瑕和江博涵面前表現更加乖巧,兩人果然對他更好了。正是他這份未蔔先知,于是哪怕身世暴露後,雲桑回到家,但兩人也沒有因此冷淡江聽,只是把這份關心勻了一份出去。
雖然就是這麽一小份,已經讓江聽心如刀割了。
但不可否認,他的預感有些時候能保護他,于是江聽他拿出手機,擠出一些眼淚和僞裝的笑容撥打了一個電話。
南城同學憋憋屈屈地考了兩天的試,從白天考到晚上,等到考完了九門後,他們終于有時間找人清算,心中那股怒火不需要澆油就已經足夠沸騰。
他們順蔓摸瓜,從最開始傳遞消息的同學、和最早去複印資料并整理出文檔的同學嘴裏,很快就挖出了宋陽的名字。宋陽這個名字在南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們有些忌憚,但仗着人多勢衆,還是決定去質問一番。
殊不知宋陽本人也是如遭雷劈的一員,背的全都沒考到,他氣得要爆炸了,終于意識到他應該是被江聽給坑了一把。
他想去堵江聽,卻被同學反堵在了教室,他們把宋陽當成罪魁禍首,質問他為什麽到處亂傳假重點。
宋陽呵呵冷笑兩聲,毫不猶豫地把江聽的名字給賣了。
他也搞不明白為什麽,江聽如果不願意給他重點,一開始完全可以拒絕他的要求,宋陽他又不會多做糾纏。既然不願意給、也不想拒絕,那為什麽要給一份假重點,被戲弄的感覺讓他很不爽快。
他還不知道,自己的思維在第一層,而江聽其實在第三層,真實用意是想借他的手坑雲桑一把,只是在操作過程中弄巧成拙了,陰差陽錯連累了其他人。但就算宋陽知道了,也不妨礙他把錯全部怪到江聽身上。
大家一聽,立馬又去找江聽,途中有不少同學幫江聽說好話:
“江聽絕對不是那樣的人,這其中八成有什麽誤會。”
有人反駁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跟各科老師關系好,能時常看教學大綱,除了他誰還能做出這一份足夠以假亂真的重點資料?”
“可他已經是年級前五了,他有什麽必要這樣做?宋陽一個校園混混,他說是江聽就是江聽,他的可信度有多高?如果你們污蔑了好人,我希望你們能給江聽道歉!他成績很好,沒有必要這樣做。”
“這誰知道呢,看你們一個個跟傻蛋一樣被坑,覺得好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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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廊上,這一句又一句看似嬉皮笑臉或者滿腹不解、實則極具怨氣的對話令江聽心驚膽戰,慶幸自己早做了準備。而那些為江聽說好話的人,最後也啞口無言了。
因為沒等衆人劈頭蓋臉的質問,江聽直接承認了,他眸中浮現愧疚的薄薄淚光,這讓一向支持他和愛慕他的普通同學心涼了半截,活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一路的維護反而成了包庇。
他們沉默了,江聽還有後一招。
衆目睽睽之下,他居然哭了,眼淚擠出眼眶像斷了線的珍珠,沿着面頰滑落,挂在清秀白皙的下巴上,他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但宋陽找我要資料時,我不敢拒絕……”
為什麽他不敢拒絕,是不是宋陽索要資料時口氣太霸道惡劣了?當即有人的心中天平傾向了他,想要安慰他。
也有人完全不吃這一套:“那你看到我們在背資料時,你為什麽不早點站出來?”如果資料剛拿到手,有人告訴這是假的,他們也就立馬收手了,能夠及時止損的事情誰不願意呢,那時候生氣也不會如現在這般生氣。
“把我們耍得團團轉,你覺得很有意思嗎?”有人上前一步,逼近到他面前。
這句質問讓江聽的臉失去了血色,他找不出什麽解釋的話。因為他不敢,沒曾想越拖越嚴重,而且他心底還有一絲對自己魅力的僥幸,認為宋陽不會出賣他,可沒想到,宋陽就是那麽一個涼薄的人,毫不猶豫就供出了他。
江聽長得好,臉龐籠罩着絲絲憂愁時,看上去頗為可憐,在衆人的逼問下,他仿佛才是受害者。
再加上強宇這個護花使者、南城前校霸居然在今天正好出院,對方大喝一聲推開人群,毫不猶豫地站在江聽身邊。
強宇還杵着一截醫護拐杖,只能用單條腿撐地,但那充滿戾氣的眉眼和陰鸷的眼神,那份蠻橫讓普通同學感到了畏懼,再多的怒火,也變成了敢怒不敢言。
江聽慶幸自己提前打了電話。
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宋陽在提起時,嗤笑了一聲道:“反應很及時,但卻打了一手爛牌,他名聲變差了,我看接下來的大選誰還願意支持他?”
強宇人高馬大還有一定威懾力,能幫江宇吸引了注意力,轉移了部分仇恨沒錯,但私底下對江聽的謾罵聲依然要鬧翻天了。尤其是一些因此可能要錯失獎學金的人,除非江聽能自掏腰包把這筆錢補上,不然這些好學生的怨恨一時半會兒可沒那麽快消弭。
雲桑轉過頭:“什麽大選?”往常在消息閉塞小山村生活的他,最近時事新聞看多了,他腦海裏産生反射性的信息敏銳。
“一年一度的南城校區校花校草大選啊!附近好幾個中學都會參與呢,每一年的競争都很激烈,女孩子奪得校花就是南城地區的‘最美臉蛋’,男孩子奪得校草則是‘最俊面容’,獲勝者的頭像可以挂在學校榮譽官網一年,還能獲得食堂一年份的免費餐飲券……”蔣東岐興致勃勃地插話道,見到雲桑滿臉問號後,漸漸的他也就沒聲了。
果然這種看俊男美女的校園盛事,只有他這種小色批才愛參與,雲桑一聽,眉梢動都不動一下,顯然對這種比賽不感興趣。
宋陽很清楚,雲桑不感興趣,但江聽卻很在意這種虛名,他從小到大為自己營造的就是“成績優異、氣質親和、家世煊赫、幾乎挑不出缺點”的衆星捧月形象,所有人都對他有好感,連小時候的宋陽好幾次都差點被迷惑了。
這一次假重點事件看似解決了,但無形之中,被扣上“卑鄙使詐”、“為了成績打擊對手”這種帽子,對江聽的名聲打擊更大。
對方這幾天一定很焦慮。
想到這裏,宋陽收起自己的大長腿,冷笑了一聲“自作自受”,誰讓對方最初還想拉他下水共沉淪。
這一次月考結束,成績差不多要出爐了,宋陽估摸着這一次他雖然中招,但成績應該還是小團隊內最高的,于是他對雲桑道:“老大,這一次考試後,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啊。”
他本來的位子在正數第三排,但蔣東岐和雲桑他們坐在倒數第二排,每次想來孝敬老大都得跨越半個班。起初他還嫌棄這個地方,多來幾次後,他意識到這個地方的好處了,離黑板是遠,但老師吝啬投來目光,方便搞點小動作。
他這句話,讓隔壁鄰座的男同學驚悚地投來了一個目光。
兩人沒有理會。
雲桑喝了口水,淡淡道:“我不喜歡這裏,我要坐那裏。”窗明幾淨的教室離,他的目光如炬,直接看向了一個靠窗位子。
窗子上栽種有綠植還有一盆小金魚,懸挂窗簾是柔和的淡藍色,如果坐在那裏,清晨枝頭可以聽鳥叫,暮色時分可以看雲霞鋪陳。一年還能欣賞不同的景色,春看柳絮落櫻,夏望晴空烈日,秋觀白雲蒼狗,冬賞銀裝素裹。如果覺得悶了,你可以把窗戶打開,如果覺得冷了,你可以把窗戶關了,你想睡覺了,你也可以把窗簾拉上,怎麽随心所欲怎麽來,你憑本事選的位子,旁人不敢置喙一聲,怪也只怪自己無能。
這位置極好,堪稱風水寶地,但用一句術語話來講,“那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第一名乃至第五名搶破頭都想得到的位子。
關雲桑什麽事呢?
隔壁鄰桌的男同學也聽到了雲桑這句野心勃勃的話,他眼神慢慢浮上了一層鄙夷,剛想放聲嘲笑,被宋陽大長腿踹了他一腳後,他立刻低下頭閉嘴。
私底下卻拿出手機,把雲桑的話放了出去。
“老大,有野心是一件好事,但人呢不能好高骛遠,要腳踏實地,我們要找準自己的定位,我覺得倒數這一排位置挺好的。”宋陽扯了扯嘴角,不忍心打擊他。
雲桑聽不懂他的勸誡,兀自皺眉:“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他決定了,他一定要那個靠窗的位子,他不僅要一個人坐,他還要“拖家帶口”過去,讓宋陽和小弟們繼續伺候他。
如果不是知道規則,宋陽都要給他鼓掌了,這發言真特麽霸氣!可現實中學渣哪裏有座位選擇權,做夢還比較快,他笑了一笑并沒有當回事,事後他想給自己一拳,人家的夢想叫野心,說到做到,你的夢想叫白日做夢,光說不做,人與人的夢想不能一概而論。
修改好的試卷很快被人搬到了講臺,全部裝訂在一起,厚厚一摞,上面滿滿都是老師紅筆的痕跡和偌大的分數。
名字部分被暫時封印。
最上面的卷子自然最吸引人眼球。
高一五班的同學迅速圍攏了過去,無法掩飾震驚,拿起最上面的卷子抖了一下:“卧槽這是誰的卷子,數學大題那麽難還考了滿分?這還是人嗎?”最高分放在第一張,接下來第二名數學課代表才考了140分,這其中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其餘人也津津有味地欣賞起了滿分答卷:“這樣的解題思路還挺巧妙,我以前從沒想過,哇學到了。卷面也很工整,就是這字跡好陌生啊,怎麽以前從沒見過,難道是隔壁班混進來了?”
衆人心中滿是疑惑,他們的喃喃自語更是吸引了其他人注意力。眼看着人越聚越多,姍姍來遲的老師終于來了,他把封印的試卷拆開,笑着說:“我們班出現了一個奇跡。”
“什麽樣的奇跡?”數學課代表嘴上酸溜溜的。
數學老師:“不僅數學單科滿分,總分數還是全年級第一。”說着他就把試卷發了下去,大家一看上面奇跡本人的名字:雲桑。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傻了,心想怎麽可能呢!哪怕事實已經赤-裸裸地擺在眼前,他們還是忍不住心想,這難道是同名同姓?
江聽此時也在辦公室內,他是老師們的得力好助手,經常有什麽上臺演講、錄入成績的事,老師們都喜歡招呼他。
這一次,他一如既往地待在辦公室內,輔助登記成績的老師,一個個在表格錄入成績。
為了保證沒有出現輸入錯誤,該名老師戴着一副眼鏡,敲鍵盤的動作也很慢,看得江聽全程很是心急,恨不得自己以身替之。
不為什麽,只因為江聽他太需要這一次紅榜名次了,他需要一次絕對的高分壓制,來轉移自己這些天日漸下滑的名聲,他要讓人知道,他依然是衆人眼中的天之驕子。
當最後一個成績完成錄入,老師一個回車鍵敲下去時,表格開始自動将全年級九百多個人的成績從高到低的進行排序,出現在最前端的名字讓江聽目瞪口呆。
——這、這怎麽可能呢?這系統絕對出錯了!他人湊近電腦屏幕,極具自信的面具悄然破裂,他一邊不敢置信地揉眼睛,一邊想摳出第一名的名字。
因為這個名字屬于那個讓他三年前知道真相後,就常常輾轉反側無法入睡、時時刻刻鄙夷又忌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