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據說我是豪門小可憐29

閻景耀一番話讓父母震動, 閻父劈頭蓋臉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為什麽要解除婚約,江聽怎麽不好了?”

母親莊香蘭則想了有點多:“兒子,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她一直都知道兒子對江聽沒有那種感情,但依然對這場婚事樂見其成。沒別的, 純屬上流圈內門當戶對的少, 與其讓兒子在外面認識什麽不三不四的人, 不如選擇知根知底家庭的孩子, 況且兩人青梅竹馬長大,江聽對兒子一直都很深情,相貌家世脾性樣樣也挑不出錯, 所以莊香蘭對江聽很滿意, 哪怕身世曝光後都沒有動搖過。

至于沒有感情這種事,世上的婚姻哪有那麽多十全十美的事?小兩口真在一起了, 久而久之說不定就真的處出感情了。

她一直考慮得很周到, 可兒子一席話卻打亂了她的計劃, 她怎麽可能不驚訝。

跟江聽的腦回路一模一樣, 她第一個聯想到的也是雲桑。沒辦法,雲桑那孩子雖然性格冷,但長相卻是數一數二的俊俏出衆,他父親江博涵年輕時候在圈內就曾被無數千金名媛愛慕,哪怕他潔身自好, 跟付家小女兒結婚了,也擋不住那些狂蜂浪蝶的追逐, 市長千金甚至放言說為他終生不嫁。

當然了, 市長千金最後還是嫁人了, 但其他人卻始終沒停止撬牆角的行為。所以付美瑕懷第二胎的時候, 大着肚子都還沒有安全感, 被丈夫這些情事搞得焦頭爛額,所以也有了精神虛弱、被保姆趁虛而入抱走孩子的事。

這些年随着江博涵的年齡漸長、顏值下降,付美瑕才放下了一顆心。可當年的事情到底還歷歷在目,對于繼承了父親那張臉的雲桑,莊香蘭藏起少女時期也曾愛慕過對方的小心思,盡量用客觀的口氣評價道:“那孩子就像一塊冰,你無法融化的,你歇了這顆心吧。”

閻景耀哭笑不得:“我承認雲桑魅力大,但我想解除婚約,跟他沒關系。”

“純粹是我累了,我跟江聽性格不合。”閻景耀長嘆了口氣,鼓起勇氣将這些年的疲憊一五一十全部和盤托出,跟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戀愛、訂婚,後續也許還要走入婚姻殿堂,這讓他感到乏味痛苦,生活如一潭毫無波瀾的死水。

随着一句句陳述,閻景耀的厭倦情緒實在太濃烈了,不複曾經端莊清正的貴公子模樣,把父母都給吓壞了,生怕他真的被這樁婚事給逼急了,一時半會兒想不開,做出什麽危險的舉動,自然無有不應。

婚約就這樣解除了。

江聽知道後,去閻家大吵大鬧了一趟,可惜并沒有改變結果。他回來那天,眼眶紅腫,像是流了很多的眼淚,他瞪着雲桑,用充滿怨恨的語氣道:“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你開心了嗎?”

江晏淮本來還想安慰他,一聽這仇恨四溢的話就不滿了,他幫忙說了一句:“是閻景耀那厮的問題,跟土包子又沒關系!”就算真的有關系,那不是更好嗎?婚前就幫助自己認清了一個人,不過顯然江聽把一切罪責都怪在了雲桑頭上,認為對方摧毀了自己的婚約,讓自己的未婚夫跟自己離心。

付美瑕和江博涵對此只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閻景耀執意要解除婚約,理由又是性格不合,他們也不可能摁着兩個小輩的頭強逼他們結婚,只能這樣算了。

反正對外,閻景耀一人把責任扛了下來,自己背了所有指責和罵名,江聽依然是清清白白的還受到了很多同情,再加上閻景耀也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導致付美瑕明面上也不好意思多加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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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閻景耀的行為,付美瑕一直以為都是對方的錯,直到某一天,江聽醉醺醺被人攙扶回家,左一個護花使者,右一個愛慕者,全都是年輕帥氣的小夥子,且明顯都對她的養子一往情深。

付美瑕這才後知後覺,這解除婚約的事之中想必沒有那麽簡單,再看江聽那酒意酣紅還在怨恨雲桑的臉,當初閻景耀說“對不起伯母都是我的錯”的場景,付美瑕只感覺一股天旋地轉,當即對養子産生了不喜,下定決心再不願意管這件事了。

另一邊,随着游戲蒸蒸日上,雲桑的事業越來越忙碌,再也沒有人會在年齡上輕視他,在同齡人普遍還在學校裏讀書,時他已經開始習慣了各種場合的宴會。

哪怕蔣東岐千防萬防,雲桑也不可能滴酒未沾。

酒精這種東西,能夠麻痹人的神經和意志力,可以直白說,在酒精面前人類基本一敗塗地,酒意上頭喝得爛醉時做出什麽出格的事都不奇怪。

雲桑喝醉了,真的殺傷力倍增,人人都躲得遠遠的。

江晏淮的哥們躲了一道,盯着植物盆栽上的劃痕,情不自禁地後怕道:“江晏淮,你到現在還不想承認,你們是去少林寺接的人嗎?”

江晏淮臉色也是驟變得厲害,一會兒紅,一會兒青,似乎自己也産生了認知偏差,搞不清楚了。

這時候,也只有燕塵敢接近。

感受到臉上有溫熱的擦拭感,雲桑很快就清醒了,他潛意識裏還有酒醉的憊懶感,但一睜眼就發現臉頰旁的白色毛巾,還有燕塵那張近在咫尺、認真的臉。

說實話,燕塵的五官随着年紀長開了不少,屬于那種一年勝過一年教人驚豔的好看,只是注視着他的目光一如當初。因為仰躺着的視角,雲桑還注意到,燕塵睫毛很長,襯着微微抿的薄唇,平添了幾分缱绻的味道。

雲桑晃了晃腦子,道了一聲謝。

見他酒醒了,臉上殘留着薄薄的一層淡紅,傅書度走過來,用憐惜的口氣溫聲道:“上車,我送你。”

他伸出手,想讓雲桑搭把手。雲桑這下已經真的清醒了,他搖頭:“不需要,我自己會打車。”

“你今天都喝醉了,就不要拒絕我,讓我送你回去。”傅書度的目光一直都是深情的,略帶侵略性的目光會被溫雅的笑意所掩蓋,雲桑又不是傻子,當然能感受到,不過無意糾纏,他會明确拒絕。

傅書度糾纏不休:“都這個點了,等車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雲桑根本別無選擇。

這時候燕塵突然攬住雲桑的腰,像一只纏人的小狗,用小小的聲音說道:“桑哥,我家司機在外面候着,讓他送我們回去吧。”

雲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了,毫不猶豫道:“那就謝謝你了。”

這下輪到傅書度怔住了,他看向燕塵,他知道這個少年是雲桑曾經無意間救下的孩子,兩人是救命恩人和被救者的關系,為了報答雲桑的恩情曾在白雲工作室最需要的時候進行注資,所以雲桑也很感謝他。這小少爺年齡也不過十四、五,但此時此刻對方的舉動,卻讓傅書度心下湧起幾分在意。

直覺這少年不是什麽簡單人物,于是他忍不住問雲桑道:“他是誰,為什麽要送你回去?”

“他是我重要的夥伴,我們兩家順路。”雲桑言簡意赅地回答了這個妒夫的話,他收拾了自己的外套,傅書度還想多問幾句,卻見那少年又攬了攬雲桑的腰,小聲道:“桑哥,走吧。我有些困了。”

“那走吧。”雲桑點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道是否錯覺,傅書度感覺到,在雲桑視線探查不到的死角處,那個叫燕塵的孩子朝他投來了一個若有似無的目光,半晌,那嘴角似乎微微翹起。

傅書度登時被氣笑了。

這下明白了,什麽救命恩人、報答恩情,什麽重要的合作夥伴,敢情是一頭還沒長大就想将人占為己有、披了層狗皮的狼。

縱使如此,傅書度還沒把那孩子當回事,他對自己一直很自信,其次是随着雲桑一步步崛起,圍繞對方身邊的人已如過江之鲫,有心思的一直沒少過,傅書度如果人人都當回事,那他遲早得淹死在醋缸裏。再加上雲桑也還沒開竅,又是不喜管束的性子,傅書度若貿貿然插手太多的話,近一點的,被退婚的江聽就是他的前車之鑒。

但雲桑也沒有傅書度想象中那麽遲鈍,燕塵的心思很快就暴露了。

臨近大過年,窗外銀裝素裹,白雪覆蓋了整個世界,工作室裏的員工寥寥無幾。燕塵穿着一身黑色羽絨服,他剛剛結束了學校的事,趕了過來,發梢、眉眼和肩膀頂着無數的雪粒,一張帥氣的臉已經長開,擁有令人目不轉睛的俊俏。

他是來給雲桑做游戲測試,因為測試員買了高鐵票回家去了,其他人便臨時上崗。雲桑的新游戲是一款冒險動作類基建游戲,講述的是一個主人公經歷了飛機失事後流落到了一個神秘荒島,島上有蠻不講理的部落和野人,有潛藏在森林裏的野獸,有不斷來襲的自然災害和極端天氣,甚至還有一望無垠的大漠黃沙和無法攀越的懸崖峭壁,玩家無法逃離,只能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

這種類型的游戲依然要求很高的沉浸感,其次是一個絕對開放的世界,仿佛地球上真的有這樣一個流放之地存在,讓玩家心向往之。

燕塵進入游戲界面。

他先測試了一遍野外天氣系統,比如雨雪、酷暑和沙塵暴等惡劣天氣,他發現,在雲桑的設定下,玩家的游戲狀态會被這些天氣所影響,比如雨天泥濘濕滑,野外行走速度會減緩,長期淋雨會感冒,炎熱天氣下,玩家很容易精力不濟,導致中暑,精神值下降。

再加上一些自然災害,比如沙塵暴和海嘯的出現,沉浸感完全能夠滿足。玩家可以選擇适應這份殘酷,也可以不屈服命運,努力在這片土地上建設起一間房,慢慢到一個部落,收集資源,馴化野人,然後不斷升級裝備和科技樹,在這片荒野之地,逐漸建設出文明城市。後期玩家甚至可以與不同位面交戰。

玩法已經很齊全了,燕塵再浏覽了一遍景色,場景也很真實,比如長滿黴菌的城牆、垂垂老朽的枯樹乃至飛機失事的殘骸,平心而論,他完全找不到可挑剔的地方。

但他還是提了一個建議,“桑哥,人的精神狀态會被極端天氣所影響,那動植物和野獸呢?”

如果設定播種下的作物,在雨水滋潤下會生長茂密,畜牧的牛羊會因沙塵暴而減産損失,會因嚴寒天氣而死亡,那整個開放世界則更加真實,充滿了自然界的殘酷。

雲桑被點醒了:“你說得對,既然設計了四季和天氣系統,那我們應該進一步的挖掘。”他們為游戲設計的初衷标語就是“你是否願意體驗一個絕對真實的世界?”,既然要追求真實,那就應該貫徹到底。

“我們還可以繼續細化,比如當玩家為突遇暴雨無法出行而煩躁時,我們可以随機在森林裏生出蘑菇,并設定只有雨天才能獲取,這樣的小幸運會減輕玩家的情緒。另外還可以設置,每個季節都是一把雙刃劍,春季讓萬物複蘇的同時,陰雨連綿也很容易讓玩家儲存在倉庫裏的物資發黴,讓晾曬的衣服遲遲無法幹透,而當玩家為冰天雪地的冬日感到殘酷時,又可以讓他随機在野外撿到一只被凍僵死亡的野獸,這樣每個季節都有專屬的趣味性……”

雲桑入迷了,不僅反複喃喃自語,還開始在編輯器上進行修改,燕塵時不時湊過頭來,溫熱的呼吸輕輕掃在他的脖頸處。

“桑哥,你設定的主人公是飛機失事下的‘幸運兒’,那假如幸運兒不止一個呢?”

雲桑眼中一亮,思緒已經開始延伸:“你這句話讓我産生了兩種玩法,同一位面飛機失事的幸運兒,可能會産生‘競争’和‘掠奪’,但這個玩法有待商議,不能過分挑戰玩家的承受能力。另一種玩法,在玩家已經占山為王,文明建設開始,在玩家手頭的物資已經足夠富足的情況下,當年飛機失事的幾個幸運兒出現,玩家可以自行選擇将人留下,或者驅逐殺害,一切全賴玩家選擇……”這樣的選擇涉及到了殘酷的人性,但絕對真實,會讓玩家心髒怦怦直跳。

一旦沉浸進去,雲桑又開始反複修改他的草稿了,燕塵已經習慣了,他就喜歡這樣靜靜陪在雲桑的身邊,欣賞對方雲桑專注的側臉,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當然偶爾也會産生幾分心癢難熬,希望桑哥能突然回頭,發現他的存在。

但在燕塵的計劃中,卻絕對不是這時候。

蔣東岐随後趕來,進門時給溫暖的室內,帶來一陣飒爽撲面的涼風。

一見盯着雲桑的少年,他就笑了,忍不住調侃道:“你還真是不想離開老大,大過年的都寸步不離地守着。”

雖然他們也是一樣,想到高中畢業後就将各奔東西、漸行漸遠,心口就像被撕裂一般,于是都鉚足了勁學習,争取能和桑哥一起上同一所大學。

蔣東岐只是随口一說,但卻奇妙般點醒了本來在埋頭伏案的雲桑,他總算意識到了什麽。

看着神色自若的燕塵,他慢慢放下了筆,很認真地問了一句:“原來你喜歡我?”燕塵是他當初救下來的孩子,本以為是露水之恩,便也沒有放在心上,但緣分讓他們重新相遇,對方成了可以跟他并肩同行的友人,因為燕塵是二股東,所以未來他們還會是一起共經風雨的商業夥伴。

對雲桑來說,燕塵停留在他心目中,依然還是當初他從小山村裏救出來的模樣,哪怕對方長高了,還差一兩歲即将成年了。

對方叫他桑哥,雲桑便也把對方當弟弟對待了,至于這種友情之上、親情未滿的感情什麽時候發生了變質,他并不清楚。

面對雲桑的疑問,燕塵溫潤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他反問道:“桑哥,我默默喜歡你,有給你帶來困擾嗎?”少年的嗓音已經徹底褪去了青澀,說話時猶帶微微的沙啞。

“沒有。”雲桑答道,然後微微蹙眉,發覺自己有些無法拒絕少年這種熾熱而純粹的目光。

“你不用趕我走。”燕塵低下頭,伸手去牽雲桑,很認真地道:“我喜歡你,可能是一種年少的仰慕,等我不年少了,也許我就不喜歡你了,這個時間不會太久。”

當然了,燕塵知道,這些都是假的。

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雲桑還沒有開竅,他只是想等而已,桑哥覺得他們是友情,可他早已經單方面覺得他們應該踏入婚姻的殿堂。

雲桑愣了一下,因為少年的皮膚溫度出乎意料的涼,似乎是擔心他的拒絕,但手心卻很熱,讓他感受到了一股灼傷感,仿佛有一顆滾燙的真心正被交付到他手中。

停滞了良久,雲桑抽出手,低聲說了一句:“那你早點長大。”争取早點擺脫這份喜歡。他想着,燕塵說的對。少年人的感情轟轟烈烈,喜歡你就是掏心掏肺,滿心滿眼裏都是你,可一旦感情如潮水般褪去,那也所剩無幾了,被喜歡确實無需大驚小怪和在意。

這已經算是沒有明确拒絕,燕塵淡淡笑了一下,面上卻點頭道:“嗯桑哥,我盡量。”

他當然知道,這又是一句新的謊話。他根本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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