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步平步青雲的農家子vs錦鯉女配8

蕭恒把衣服裝進木盆裏, 他見過幾次岳母搗衣,知道洗衣服要去河邊洗,木盆一揣, 他便大步朝河邊走去了。

這個季節太陽如火球一般高懸, 日上還為中天,常常曬得人面頰滾燙,但蕭恒知道, 桑哥兒的裏衫絕對幹淨, 少年體弱就像冰雪化成,哪怕在這個季節汗都不流一滴,衣衫自然幹淨,随便洗兩下就夠了。

但蕭恒第一次做這種事, 雖是笨拙,但洗得格外認真,甚至有些愛不釋手。

想象着晚上就能那個氣質冰清玉潔的少年穿上,他呼吸就急促了幾分,好半天才重新調整好, 混沌的腦子也總算平靜下來。

夏日衣服容易幹,蕭恒很快就拿起幹透且帶皂角清香的裏衫歸來。

少年果然在房內溫書,眼下只披了一件薄衫, 長及腰的青絲如瀑布般垂在肩側,偶爾滑落幾絲在書上, 濃郁的黑發更襯得人膚光勝雪, 只是薄唇微微泛白沒有血色, 加上随意披散的青絲,把這份眉宇間的清冷抹去了幾分。

再看裏屋貼了一個小小的“喜”,還有坐在涼席上溫書之人, 蕭恒心跳陡然快了兩拍,心頭蔓延起一種奇異的滿足感,還有一股想要親近對方的燥熱,仿佛他走過去,也坐在那席上,少年就會躺在他懷裏一般。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成親,哪怕目前貌似只是單方面的,可身份的轉換和雲家人的默許,讓他對這個少年,可以更加堂而皇之的關懷、宣誓主權,不用顧忌別人的想法。他也知道自己是一個失去記憶的黑戶,想幹啥啥不行,這年頭無論是買賣土地或者是經商從軍,都需要出示戶籍,沒有戶籍的人便是黑戶,被發現很可能要被驅逐出城,所以蕭恒只能待在雲家,除了照顧少年,給不了對方別的幸福。

不過蕭恒還是知道分寸,桑哥兒在溫書,一定不希望被人打擾,壓下心頭的一些邪念,他把潔淨的裏衫在櫃裏放下。

櫃子一打開,滿是那股熟悉清香的草藥香,都是少年身上常常沾染的味道,蕭恒大口大口地呼吸,才算心滿意足。

雲桑溫完書,才放下筆,緩緩吐了一口氣,他剛剛在練習寫一篇詞藻清麗的策論。到了鄉試環節,無數學子都會彙聚省城,因考期多在農歷八月,故又稱秋闱。鄉試一共考三場,一般分在八月九、八月十二和八月十五考,楚州郡不算什麽文教繁盛之地,但每三年一屆赴考的學子也有兩三千人,而考官只拔擢其中一百餘人,這種競争可想而知。

雲桑回到山溪村後,這幾日去過縣城,拜過鄭夫子和縣令,已經提前打聽到了主考官是何人,主考官的喜好。

因一個是自己最看重喜愛的學生,學生若發揮得好,成功培養出一個舉人的鄭夫子無需宣傳,前來私塾報名的學生都會坐滿整個學堂;而另一個則是因為清遠縣是否多一個舉人關乎到自己的官員評定,不要小看學子的科舉成績,這都是與每三年一次的官員黜陟挂鈎的,如果縣學辦得好,讀書人産出得多,那縣令的文教治政能力就會被肯定,于是鄭夫子和清遠縣縣令兩人都對雲桑寄予了厚望,不留餘力地出謀劃策。

身為院試的案首,為什麽都說去了鄉試不出意外就是舉人?因為官場講究臉面人情,他是上一任主考官欽點的案首,代表有真才實學,也代表考官的另眼相待,所以到了鄉試舞臺,就算他發揮得不盡人意,但鄉試主考官看了履歷,也會看在他是院試考官選定的案首面子上,把他列入舉人名單。

畢竟哪有上一任考官選定的案首,你二話不說給人剃了個零蛋的道理,這不就是質疑上一任主考官是否舞弊了麽?這種行為在官場極為得罪人,官員們都不會這樣做。

但案首也不能放松警惕,如果掉以輕心,也有名次難看的可能。院試案首,到了人才濟濟的鄉試,便名次大不如前,依然會被嘲笑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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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考試大多都是主觀題,很多時候考生水平差距拉不開,中不中完全取決于考官一念之間,所以鑽研考官喜好很有必要。

一切結束後,雲桑自覺有些疲憊,他走到櫃前換了一身裏衫,蕭恒此時正好端着一碗補湯進來,便見到少年正好在換衣服,這是何等旖旎的美景。

少年的身材比例極好,單薄白皙的脊背上,如振翅欲飛的蝴蝶,流暢腰線下是兩條又長又直的腿,較為清瘦,也不是多麽健康的膚色,但依然讓蕭恒看得發愣,喉嚨變得幹燥。

他喉嚨滾了滾,少年已經換好了,所有半遮半掩的美景消失。僅僅是穿上一層衣服,那個冷淡端莊的少年重新回來。

但蕭恒想到那衣服是他親手洗過,如今正穿在對方身上,仿佛他揉搓衣服時候的大掌,正撫摸、流連在對方白皙身軀上一般,他心跳便加速個沒完,下腹隐隐有了反應。

看清他在時,雲桑微微皺了皺眉:“你……什麽時候來的?”想到他剛剛在換衣服,這個男人怕是站着看了許久,他口氣就有些不自然,隐隐有些攻擊性。

蕭恒聽出少年不高興了,那薄唇也微微抿起,透着一絲蒼白鋒銳,明明這是青澀少年的唇,一定不如女子柔軟,但蕭恒依然有想去親吻觸碰的沖動。他想自己果然是喜歡桑哥兒的,不然也不會在得到旁人承認後,就不受控制地注視起少年一舉一動,想把對方拉到懷裏疼愛。

“我才來一會兒,沒有多久……”只是把對方換衣服的全過程都看完了,蕭恒回答道,感覺少年有要發火的跡象,他微微遮掩了下腹的反應,把手裏那份穩穩端住補湯放在桌前,連忙轉移話題道:“你身體弱,多喝點補營養的東西。”

鄉試要連考三場,每場考試時間長達三天,在此期間所有考生不允許出考場,吃喝拉撒都在單間內解決,甚至為了防止夾帶,人人只能穿單衣,夏季熏臭難耐,很多人水土不服,都是豎着進考場,橫着被送出來。

想到少年的體質,蕭恒便覺得不能馬虎,萬一病倒了怎麽辦?雲家現在有小筆資産了,足以購買一些上等藥材,是時候調離身體了。

而且桑哥兒吃多點補湯,身體才會好,考場上不容易病倒,以後也能更好地承受住他。

他想得挺多,少年也配合地端起了藥湯,只是輕輕抿了一口後,俊臉皺成了一團,差點沒吐出來,“這裏面放了什麽藥材,為何那麽苦?”這個身體已經從小喝藥到大,但在這碗增強體質的湯藥面前,雲桑發現自己還是無法承受,整個口腔麻痹,身體在抽搐。

“別吐、別吐,良藥苦口利于病。”蕭恒見他有反胃的跡象,明顯的虛不受補,趕緊拿帕子擦拭對方面頰,逼着對方咽下去,安撫了許久才漸漸停息。

雲桑嘴巴苦得沒知覺,臉色自然不好看。但蕭恒環抱少年的肩膀,卻異常的憐惜滿足,他微微低下頭就能親到對方的冷淡眉眼,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到了晚上堂屋吃飯,雲桑還是精神不濟,半點眼神都不想給男人,蕭恒也不介意,今日他占桑哥兒的便宜已經夠多了,瞄中盤子裏的雞肉,很理所當然的夾到少年的碗裏,道:“多吃點肉,補身體。”

看這少年的細瘦胳膊腿兒,他眼中有微微的憐惜,平時寬松的衣物遮掩,只讓人覺得少年衣帶飄逸,今日換衣服才知道有多瘦。

現在雲家過了好日子,飯桌上有魚有肉還有一大盆老鴨湯,可蕭恒終于明白了雲家先前為何窮得揭不開鍋,還要把大多數肉給少年。換做是他也願意,可似乎是那碗湯藥的遷怒,少年卻有些不領他的情,端起飯碗別過臉去,像是不耐煩再聽他唠叨。

但身為農家子,雲桑是不會浪費糧食的。蕭恒吃準了這點,繼續給他夾菜,很快就如同小山一般堆起來,雲桑皺眉,敲了他一下筷子:“你別夾了。”都快吃不下了。

蕭恒這才堪堪收手,一擡眼他發現雲家老太太依然板着一張臉,但暗地裏卻朝他投來一個滿意的眼神。

看着蕭恒的舉動,雲嬌嬌臉色如被打翻的脂粉盒,表情極為豐富,從驚異漸漸變成了驚駭,似乎完全不明白,她才幾天沒注意,男人怎麽跟自家兄長關系如此親近了。哪怕雲桑不知道蕭恒身份,但能得到男人一句關懷,并且在男人面前如此放縱,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這輩子明明是她救了蕭恒,她也對蕭恒關懷備至,但蕭恒還是如上輩子一般,對兄長關愛有加!那她重生還有何意義?

想到這裏,雲嬌嬌就難掩嫉妒,扒着嘴裏的珍珠米,有些食不下咽,見她碗裏省了那麽多肉就不吃了,二房嬸忍不住唠叨了兩句:“你這孩子,怎麽那麽浪費呢?”

她把女兒碗裏沒吃完的摳一部分進小兒子雲清碗裏,又扣了一部分進自己碗裏,二房嬸子到底是節儉習慣了。

哪怕如今她身上有好衣服穿、手腕還佩戴着銀镯子,連發簪都是桑哥兒挑的,走出去大家都說她是縣裏的夫人,餐桌上也開始頓頓有肉,在廚房炒菜也不需要吝惜油,可她十多年的習慣早已經刻入骨髓,忍不住就這樣做了。

可她這樣的舉動,落在女兒眼裏,竟覺得臉上臊得慌,覺得自家娘親上不得臺面,現在蕭恒失憶了沒錯,可等人家恢複記憶,八成就嫌棄他們家人是小門小戶了。

“娘你這樣做什麽,盤裏又不是沒肉了,這些就倒了……”她話還沒講完,發現另一邊兄長也吃不下了,微微蹙起遠山似的眉,一邊瞪着碗,一邊瞪着男人。蕭恒笑了一笑,便把對方碗裏剩下的肉夾了自己吃了,還拍了拍少年的手背,似乎在做讨好的安撫。

見對方如此,兄長微微垂下眼睫,也似乎不那麽生氣了。蕭恒完全捏準了對方的脾性。

為何兩人如此親密無間?雲嬌嬌心中一個激靈,忍不住就脫口而出,想破壞這股和諧的氛圍:“桑哥,你知道周家小姐因為你的拒絕,這些日子回了家茶不思飯不想,還小病了一場嗎?”

她現在還記恨着雲桑的拒絕,她距離折磨周佩環、讓對方成為寡婦也就一步之遙了,而且周佩環嫁過來,她未婚先孕也能讓兄長痛苦,這是一樁多麽好的結合,兄長居然拒之門外。

聽她提起周佩環,雲桑愣了一下,也想起了當天那抹倩影,再聽說對方病了,心中浮現些許歉疚:“是我不好。”

這年頭男子拒絕一場婚事,無論是再委婉的拒絕,都會讓女方承受到一些非議。

雲家老太太也扒着飯悶悶不樂,都怪她自作主張,沒等孫兒回來就被花言巧語的媒婆哄了去,這下可好了,兩家人處得尴尬。雲家人對周佩環極有好感,如果不是桑哥兒喜歡男子,周佩環定會成為雲家大兒媳婦。

蕭恒注意到他的臉色,見他為一名女子歉疚,哪怕知道青春俊麗的少年與嬌豔如花的少女結合,這才是天經地義,但出于私心,他只想桑哥兒屬于自己一個人,于是他掩去眸中的晦色,默然出聲道:“那個周小姐不是跟隔壁村李秀才訂親了嗎?”

他寧願不知情愛的少年,專注自己的科舉考試,也好過開始關心同村的女子,尤其那個周小姐不是一般的娴靜貌美,家世也不是一般的優越,多關心幾下搞不好就起心思了。

這還是蕭恒搗衣時,從河邊婦人聽來的消息,說是周佩環選擇下嫁給了隔壁村的李秀才,那個李秀才也是今年八月預備考舉人,他們将在七月底成親。

時間是有些匆忙,但兩家人都不介意,能娶到周家賢淑貌美的小姐,李秀才很是欣喜若狂,今早就在媒婆的催促下,早早去周家提親了,兩家還交換了庚帖。

哦原來周小姐跟人訂親了,雲家人面面相觑,覺得自己好像自作多情了。雲桑也瞬間收起了自己的歉疚,面上回歸如水平淡。如果周小姐為他生病傷神,他是有點責任,但既然對方已經跟人訂親,便也跟他沒關系了。

周小姐的夫君婚後會好好安慰她的。

雖然周佩環被雲桑拒絕後得了相思病是真的,可周家人迫不及待想把周佩環嫁出去也是真的。

發現事情不如自己所料,雲嬌嬌要被氣死了,她故意在飯桌上說這一番話,除了想破壞王爺和兄長自己的氛圍,還為了想激起兄長的愧疚,讓他擔起責任來,去争取周佩環的芳心,結果兄長一聽周佩環有人托付了,立馬就沒心思了。

算盤再次落空,讓雲嬌嬌感覺晦氣。

但她沒有依然放棄讓周佩環嫁到雲家的打算,然後她發現,每當自己在兄長面前多提一次周小姐,說周小姐絕對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主持得了家中內務的賢內助,如果娶了周小姐對兄長今後的事業有何裨益,周家人在山溪村也有勢力,能怎麽幫他運作,她嘴巴都要說幹了,換作世間任何一個男子,怕都是要怦然心動。

兄長面無表情心裏如何想她不清楚,可雲嬌嬌發現男人看向她的目光卻越來越冷冽了,仿佛她不是救命恩人,而是奪妻之敵。

雲嬌嬌更加茫然了,怎麽回事,她好像招惹蕭恒厭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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