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
見她理直氣壯的氣人模樣,秦恕然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而賀錦柔從被他抓進辦公室那一刻開始,便始終處于被質問、被教訓的弱勢狀态。
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可憐。
不管怎麽說,她會在董事會上多嘴,還不是為了挽救秦氏的損失。就算他大老板不誇她兩句,給她發點獎金,也沒必要繃着一張臉教訓她啊。
就這麽被數落了半個多小時,她終于按捺不住出聲抗議,道:「總裁,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錯在哪裏?我知道自己擅自發言很不好,但我也是為了避免公司發生損失啊,你這樣罵得我狗血淋頭,我真的覺得很委屈。
秦恕然眼神一狠,「你罵我是狗?」
賀錦柔大呼冤枉,急忙擺手道:,沒有沒有,那只不過是形容詞。
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伴君如伴虎的滋味果真不是昔通人能受得了的。
秦恕然見她被罵了這麽久,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真想用力搖她的肩膀,問她究竟有沒有良心。
不過她究竟錯在哪裏?之個問題讓他來回答,他也答不出個所以然。
在她在董事會股東會議說出那個承諾時,他就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了。
假如遠東的地真的沒問題,這個女人會不會如她所發的誓般,從他身邊徹底消失?那一刻,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明明答應過他,她不會輕易離開他,可是,當她說出那番承諾時,根本沒有考慮到他的心情和立場。
而且他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他發現這個小女人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
在被她大伯父趕出家門前,她過的一直是有人伺候的生活,但才獨立過活沒多久,她就什麽都會了,處理工作上的事情也是游刃有餘,每次公司有新的提案,她都能發表讓人耳目一新的意見和建議。
包括她當初誤将遠航訂成了天頌,意外救了他一命,還有這次公司要買遠東的地,她也是出其不意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讓公司免去巨大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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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他突然起身,走到她身後,在她不解的轉過身來面對他後,一手撐住桌面,将她整個人包圍在自己的氣息之中。我想知道……」
他故意拉長聲音,給她思考的空間。你身上是不是藏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一直沒有對我說?」
賀錦柔被他突然壓下來的身軀吓得向後一躲,可後頭就是他的辦公桌,她根本沒路可退,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向自己越來越接近。
雖然兩人之間不是第一次這麽親密的接近,但此刻的秦恕然,卻讓她産生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就算她拚命告訴自己,他是比自己小了整整四歲的「弟弟」,也按捺不住此刻的芳心大跳。
他突然勾起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壓低嗓音輕聲道:錦柔,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那聲錦柔,他叫得異常順口,彷佛兩人是交往多年的情侶,話語中帶着一股淡淡的清苦。
她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你……你要我回答什麽?」
「關于你的秘密。」
「我哪有什麽秘密?」
秦恕然眼睛一眯,明顯不相信她的說詞。
被他完全控制在懷裏的賀錦柔覺得自己決要招架不住了,逃不脫、掙不開,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頂。
「我其實不喜歡去猜側別人的想法,所以和人相處的時候,我希望彼此能夠坦白。」
這瞬間,賀錦柔覺得自己已經被這個男人給看穿了。
莫非他知道她是重生的?
不,這不可能,秦恕然會咄咄相逼,只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拐出她的秘密。
假如她真的告訴他,她曾死過一次,別說他會被她的經歷吓到,搞不好還會把她送去醫院,檢查一下腦袋是不是有問題。
見她眨着眼睛繼續裝傻,秦恕然有些氣餒地哼道,「好,你現在不說,我不會繼續逼你。不過我有一個疑問,那天在塞納-馬恩省河餐廳外,如果我答應你的求婚,你會立刻嫁給我嗎?」
賀錦柔被這個問題給問傻了。
就在她發愣之際,他突然低下頭,趁她不備,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賀錦柔彷佛受到驚吓般頓時瞪圓了雙眼,而秦恕然直起身時,略帶挪揄地對她露出一個笑容,「既然不是一個能玩得起的人,以後就不要對我再開那樣的玩笑,也不要輕易對人允下任何承諾。」
賀錦柔是一個有過三年戀愛史的輕熟女,上一世,她和趙文昊從相識到相戀到相愛,歷經了一個漫長而又浪漫的過程。
趙文昊英俊帥氣,條件很好,追女生的手段又厲害,和他在一起,她真的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紀念日、大小節日,他總會準備她喜歡的禮物,交往再久,也不曾少了甜言蜜語,所有重要時刻,他都會陪她一起度過,除了她三十歲的那個死亡生日之外……
所以她覺得,愛情就應該是那個樣子的,就算她和趙文昊在上一世裏并沒有好結局,卻忘不了那棍蛋給她帶來了那麽多年的快樂時光。
重活一世,她不只一次告訴自己,愛情什麽的沒那麽重要,目前她要做的就是好好累積財富,讓生活無虞。
如果不是秦恕然突然闖入……
想到那個男人,她心底頓時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上一世完全沒有任何交集的兩個人,怎麽會突然糾纏不清?
這個問題困擾了賀錦柔整整兩天,兩天之後,她下了個結論,不管秦恕然那天那句話究竟代表什麽,她和他都不可能成為情侶。
先不說兩人的家世懸殊,就憑他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大少爺脾氣,也讓她怕怕的,不想沒事給自己找麻煩。
有句話說得好,兔子不吃窩邊草。
一旦她和自己的老板有情感上的糾葛,最後再因為各種問題導致分手,那她以後就別想在秦氏繼續立足了。
別說秦恕然不會留一個和自己交往過的女人在身邊,秦恕然未來的對象也絕對會把她當成眼中釘。
只要想到會有這種下場,賀錦柔便冷顫連連,拚命告訴自己,秦恕然就是天上的明月,而她只不過是一顆灰塵。
為了避免以後真的淪為悲傷女配角的下場,她足足為自己做了兩天的心理喊話。
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秦恕然這種人只可遠觀,不可亵渎。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裏,賀錦柔幾乎是絞盡腦汁,想盡一切辦法和秦恕然保持距離。
就連送文件數據什麽的,她都讓——直對秦恕然有凱翩之心的夏伊兒去執行。趙銘赫被革職之後,夏伊兒這習蠻跋雇的千金大小姐算是徹底老實了,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刁蠻跋雇,一心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得到總裁的青睐,等她成為總裁夫人時,再找機會把那些自己看不順眼的人從公司裏一腳踢出去。
打着這個主意,她做起事來也格外賣力,當然,她的賣力主要表現在穿衣打扮和拚命勾引老板上。
接連幾日賀錦柔都讓她送文件去總裁辦公室,夏伊兒就像中了樂透頭獎一般,踩着越來越高的高跟鞋,穿越越來越性感的緊身洋裝,裝出嬌滴滴的嗓音,眨着勾人心魄的媚眼……
接連種種賣力表現,這天終于成功引起秦恕然的注意。
他冷冷看着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的濃妝女子,面無表情道:為什麽又是你?賀秘書呢?」
早在幾天前他就發現,賀錦柔那個女人居然有意無意地躲着他。
這不是他要的結果,他那天之所以會對她發脾氣,是想借着那樣的方式來發洩心底的不滿,沒想到卻适得其反,這讓他真有一種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的無力感。
夏伊兒立刻奉上甜美的笑容,扭動着纖細的腰肢,用膩死人不償命的嗓音輕聲道:「賀秘書送資料去盛安集團了,大概還要過一陣子才會回來。」
秦恕然眉頭一擰,不悅道:這種事不是由你來做的嗎,!到底誰才是助理!」
「呢……」夏伊兒被問得啞口無言,想了半晌,才硬擠出一個笑容,賀秘書說,那份數據很重要,她怕我出了紙漏,所以才……」說到最後,她的聲音竟有幾分哽咽,眨着略帶水氣的大眼,故意将自己豐滿的胸部往秦恕然靠去。
她今天穿了一件紅色的連身低胸洋裝,裙子緊緊包住她性感的俏臀,只要她稍微低下身,就會露出裏面的黑色性感蕾絲內褲,胸前開得極低使得她雪白嬌嫩的肌膚全都暴露在外。
她就不信以自己傲人的身材和勾人的長相,會收服不了心高氣傲的秦恕然。經她一番不懈的努力,秦恕然終于将目光放到她身上,只是臉色極冷,神情中帶着幾分嘲諷。
「夏助理,你是不是剛好忘了公司關于員工的服裝規定?如果我再不出言阻止,你是不是準備脫光光,裸體進來送文件?!」他扯出一個淡摸的冷笑,「你确定自己沒走錯地方,還是你覺得,我的辦公室像是酒店包廂?」
夏伊兒沒想到他會将話說得這麽直接,就算她再狂放大膽,被一個男人這麽侮辱,也足夠讓她擡不起頭。
「公司需要的是一個有上進心的員工,而不是将自己打扮得像只孔雀的尤物。夏小姐,經過我多日來的觀察,發現你并不适合在這裏任職,稍後我會通知財務部結算你未來三個月的薪水,從現在開始,你可以不必來公司上班了。」
夏伊兒臉色大變,急忙叫道:「總裁,我可以改……」
秦恕然不耐煩地朝她擺了擺手,「我還要工作,請你馬上出去。」
舅舅已經失勢,夏伊兒再沒眼色也不敢在這時糾纏秦恕然,哭哭啼啼地回座位收拾東西,接着在陸浩揚的助理阿明的監督下離開了公司。
她前腳剛走,秦恕然便打電話給賀錦柔。
對方剛一接通,他先聲奪人,「不管你現在在哪,如果半個小時之內我看不到你出現在我辦公室,後果自負!」說完,不等她響應,便直接将電話挂斷。
賀錦柔用了二十七分鐘的時間沖進秦恕然的辦公室,進門的時候,她臉色絆紅,一邊喘着氣,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水,明顯是一路飛奔趕回來的。
對此,秦恕然很有報複後的快感。
「總裁,你這麽急着叫我回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
「沒啊?」
「別裝傻,我相信你聽懂我的問題了。」
賀錦柔搖了搖頭,逃避着他的視線,小聲解釋,「我怎麽會躲你……」
話沒說完,秦恕然便不客氣地打斷她,「如果你覺得我的某些行為給你造成了壓力,我可以告訴你,你想太多了。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侯很生氣,一邊氣她的不解風情,一邊又氣自己?竟沒勇氣将心意挑明。
「要說的我已經說完了,你出去吧。」他語氣很壞,心情更差。
賀錦柔瞪圓雙眼,有些不滿道:「你這麽急着叫我回來,就是想說這個?」
秦恕然挑了下眉頭,彷佛在問,不可以嗎?
賀錦柔被他傲慢的樣子氣了個半死,但礙于他是老板,也只能小聲說:「這世上有一種方便的溝通工具叫電話……」
秦恕然繼續用淡摸的眼神看着她。
賀錦柔見他沒有再和她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只能無可奈何地轉身離開。
而她出了辦公室才得知,在她回來之前,秦恕然似乎發了一頓脾氣,一怒之下将夏伊兒給解雇了。
得知這個梢息後,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同時也開始猜測,秦恕然突然變得這麽喜怒無常,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表面上一副無所謂的秦恕然,其實心裏的滋味并不好受,他知道賀錦柔最近之所以躲他,是不想和他關系過于密切。
不得不說,她是個十分聰明且又很懂得進退的女人,知道什麽東西是自己要得起的,什麽東西又是自己要不起的。
如果她不是這麽聰明,他也就不會被她折磨得這麽煩惱。
不知從何時起,她就像一道耀眼的陽光,總能在第一時間內吸引住他的視線。他享受和她一起工作的時間,喜歡她用自信的語氣談論着種種想法。
她彷佛有很多面,時而溫柔,時而潑辣,時而聰明,時而胡塗。無論是哪一種,都讓他為她深深着迷。
偏偏那個女人明明看出了他的心思,卻一味的和他裝傻,假裝看不懂他的心,又故意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想到這裏,那種不舒服和不甘心的感覺又來了,這讓一向沉穩淡定的秦恕然,竟像個青澀的大男孩般,為情所擾、為情所困。
既沉迷于追逐和被追逐的快樂,又為賀錦柔給他帶來的影響感到萬分懊惱。
浴室裏播放着優美動聽的音樂,秦恕然仰躺在溫暖的池水中微閉着雙眼,腦海中盡是他與賀錦柔相處時的每一個片段。
好吧,他承認他戀愛了。
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他曾經有過一段深刻的愛情。陌生的是,與賀錦柔在一起的感覺,和曾經經歷的那段愛情并不相同。
怎麽說呢,那段感情曾讓他深深着迷,也讓他深深痛苦。
而賀錦柔卻讓他産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歸屬感,這種歸屬感和家有關,他想要有一個家,一個和她共同擁有的家,他是家裏的男主人,而她是家裏的女主人。意識越飄越遠……
當秦恕然從迷迷糊糊的夢境中醒過來時,發現自已的頭很痛,而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
他躺在自己的豪華大床上,身上穿着睡衣,坐在床邊守候他的是看着他長大的老管家陳叔。
陳管家臉上帶着明顯的擔憂,見他睜開眼,急忙将藥片遞到他面前,輕聲道:少爺,吃藥吧,你感冒。
秦恕然的眼神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麽時候從浴室被人給挪到了卧室。陳管家咕咕嚷m的說,他居然在浴室裏睡着了,因為浴缸裏的水已經涼了,不知睡了多久的他因此着了涼。
陳管家找來負責園藝的兩個年輕小子,一路連扛帶抱,才把這在冷水中唾着的秦大少爺拖回房間。
難怪頭會這麽痛,嘴巴還很幹,要命的是肚子也很餓。
秦恕然的精神因此變得十分萎靡,他吞了兩顆感冒藥,在滾燙的額頭上敷了一條冷毛巾,可是還是渾身不舒服。
他忍着不适道:「陳叔,叫廚房給我弄些吃的。」
陳管家急忙問他想吃些什麽。
秦恕然歪着腦袋想了想,「我想吃皮蛋瘦肉粥。」說完又加了一句,「加些姜絲。」
陳管家表情一怔,「可是少爺,你不是最讨厭姜味?」
秦恕然面無表情地看了陳管家一眼,老人家急忙起身,跑去廚房吩咐負責煮飯的幫傭,「替大少爺煮一碗有姜絲的皮蛋瘦肉粥。」
不多時,陳管家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回來。
秦恕然坐起身,接過碗,只吃了一口便皺起眉頭不吃了。
「少爺,怎麽了,」
「不是我要的那種味道。」
「少爺要的是哪種味道?」
秦恕然閉着嘴巴沒回答,腦海中浮現出那個臺風夜,他跑到賀錦柔的那間還沒有他家浴室大的小房子裏,兩人緊挨在小沙發上,一邊喝粥、一邊看電視那樣溫馨的畫面,現在回憶起來讓他心頭發熱。
想到這裏,他突然将手機抓了過來,按下一串熟悉的號碼,那邊剛一接通,他便用嘶啞幹澀的聲音道「我病了,想喝你上次煮的皮蛋瘦肉粥!你現在立刻過來,我家的地址是……」
說完,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飛也似的挂斷電話,更飛也似的将手機關機。
他知道自己在逃避,逃避聽到她拒絕的話語,他已經很久沒像現在這麽懦弱,他真的很怕,怕她會不來,怕她會嘲笑,怕她會無視。
而電話那頭的賀錦柔原本正盤着雙腿,窩在沙發上舒适的看電視,但現在電視在演什麽她已經不知道了,耳邊不斷回放着的是電話裏傳來的秦恕然那嘶啞幹澀的聲音。
他說他病了,而且聽起來真的非常虛弱,在她心中高高在上的無敵男人也會生病,
哎,她在想什麽,不管秦恕然的地位有多高,長相有多帥,脾氣有多差,又有多難以相處,都改變不了他是一個普通人的事實。
一直以來,是她刻意将他拟神化了。只有這樣,她才能控制自己的心,不讓自己為了他而沉淪。
可他挂斷電話後,她只猶豫了三分鐘,便套了件外套,沖出了自已的小房子。
外面正飄着細雨,她想也不想就跨上自己的小綿羊,戴上安全帽,直駛向秦恕然報給她的那個地址。
待她終于來到目的地,身上的外套已經被雨水淋得全濕了。
雖然早就料到秦恕然住的地方肯定不會太一般,但豪華到這種程度,還是讓她感到震撼。
別墅的傭人在她表明身份後将她請了進去,一進門一個老者便迎了上來,客氣地問:「是賀小姐吧,」
賀錦柔急忙點頭,「抱歉,這麽晚了還來打擾。」
陳管家搖搖頭,「該說抱歉的是我們,我們少爺病了,非說要吃你煮的粥,之前幫他煮的,他說不合胃口不想吃,沒想到少爺居然這麽任性。這麽晚了,外頭又下着雨,還要你一個嬌弱的女孩過來……哎呀,賀小姐的衣服都濕了。」
父母健在時,賀錦柔的家境算不錯,也跟着父母去拜訪過一些有權勢的人物,印象中,像這種有錢人家的傭人或管家,仗着主人家有權有勢對于出身普通的人通常态度不會太好。
可眼前這個老人家卻一臉笑容、态度和藹,讓她沒來由地對他生出了好感。
兩人相互自我介紹了一下,陳管家怕秦恕然等得不耐煩,便招呼着她往屋子裏頭走,并讓人找了一套幹淨的衣服讓她換上。
等賀錦柔踏進秦恕然的卧室時,被裏面寬敞的空間,和他躺着的那張大床給吓了一跳。
明明就一個人睡,有必要用到足夠四個大人睡的床嗎?簡直快和通鋪沒兩樣了。
心裏嘀咕着,慢慢往那張大床走去,等來到了床邊一看,發現他臉頰絆紅,氣息粗重,看來真的病得不輕。
陳管家說他剛剛吃了感冒藥,現在大概是藥效發作了,所以在等她來的過程中又睡着了。
賀錦柔拿起他額頭上已經變溫的毛巾,摸了摸他的額頭,有些燙手,便小聲請陳管家替他更換毛巾。
而趁秦恕然睡着的工夫,她在陳管家的帶領下來到秦家大宅的廚房,一踏進去,她就忍不住想贊嘆,這哪裏像一般人家的廚房,簡直可媲美五星級飯店的專業廚房了。
不過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她在幫傭的協助下,迅速地煮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加了一些姜絲。
而她捧着粥回到秦恕然卧室時,就見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了,只是精神不太好,少了往日的淩厲氣勢,倒像個小孩子,睜着含有水氣的眼直盯着她瞧。
「你來了,」
聲音很輕,好像稍微大聲些就會把她吓走一樣。
賀錦柔心頭一亂,胡亂點了點頭,「聽說你病得不輕,所以過來看看你。這是我剛剛幫你熬的粥,我沒有加太多調味料,味道可能會有些淡,你先湊合着吃吧,我還放了一些姜絲,記得要把姜一起吃掉。」
秦恕然在她的攙扶下坐了起來,接過她煮的粥,拿着湯匙吃了起來,但吃沒兩口就皺起眉頭,「味道沒有上次好。」
賀錦柔輕哼了一聲,「你現在是病人,不能吃口味太重的。喝完粥,再把我帶給你的藥吃了吧,這個藥是我從小看的一位老中醫的獨門配方,對身體沒什麽副作用,但治療感冒的效果很好,只要你乖乖吃個三次,保證藥到病除。」
秦恕然皺眉,「我不喝湯藥。」
「不是湯藥啦,是藥丸,一次吃兩粒就行,應該會比陳管家之前給你吃的感冒藥有效,不信你試試。」
「要是吃三次我的感冒還不好,你要負責。」
面對他難得的孩子氣,賀錦柔失笑,「好,要是大少爺你吃了三次還是病人,我就陪你一起生病,這總可以了吧?」
聽到這話,秦恕然露出笑容,忙不疊将粥喝光,然後伸出修長的手。
賀錦柔愣了一下,「幹麽?」
「不是說要我吃藥嗎?」
她被他那無辜又可憐的樣子給逗得直笑,「你不久前才吃了成藥,中西藥不要混着吃,好歹要再過四個小時才能吃。」
「你不早說。」
「我以為這是人人都懂的常識。」說着,她在他的掌心輕拍了一下。
秦恕然瞅準時機,順勢握住她的手,将她扯進了自己懷裏。
賀錦柔沒想到這人都病成這樣了還會偷襲她,尖叫一聲,整個人以極為狼狽的姿勢摔倒在他身上。
秦恕然畢竟還在發燒,被她這麽一撞,頓時有點頭暈目眩的。
賀錦柔氣也不是,笑也不是,趁機在他手臂上捏了幾把,紅着臉教訓道:「拜托,身為病人要老實點。」
秦恕然極為自然的雙手環着她的腰,在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上用力親了一下。
原本想繼續加深這個吻,卻突然想到自己現在正病着,他用迷離的電眼直盯着她,輕笑一聲,「等我病好了,就不會這麽簡單放過你。」
趴在他身上的賀錦柔抑制不住狂升的體溫和狂跳的心髒,她不斷告訴自己,他現在是病人,神智不清醒,不管說了什麽或做了什麽,都不是出于他的本意。
可是,即便這樣,她仍然像個傻瓜一樣,因為他的親近而評然心動,因為他的溫柔而沉醉。
她喜歡他,就算在心裏無數次的告訴自己,和他相愛風險太大了,可她的心仍舊不由自主的為他淪陷。
在他唇瓣離開自己的那一刻,她不知從哪裏冒出一股勇氣,伸手攬住他的頸子,主動吻上他的雙唇。
秦恕然的眼神帶着幾分不敢相信,他先是遲疑地迎合着她的吻,到了最後,他反身一撲,将她整個人壓在自己身下,将這個吻狠狠加深。
激情一觸即發,兩人緊緊擁抱着彼此,将所有遲疑不安抛到腦後,忘情地享受着這個激吻。
賀錦柔一時忘了,秦恕然病得很重,過度亢奮反而會讓他變得更加虛弱無力。
而就算秦恕然很想繼續讓懷中的女人成為他的,無奈體力透支,再加上感冒發燒,沒一會兒工夫,就氣喘籲籲地躺在床上陷入半昏迷狀态。
賀錦柔又羞又窘,捂着自己被親得紅腫的嘴巴幹瞪眼了許久。
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氣主動獻吻,結果這男人居然昏過去了,搞得好像是她霸王硬上弓一樣。
雖然心裏把他罵了個半死,賀錦柔卻還是溫柔的将他身體扶正,讓他躺好,并替他換了一條毛巾,拉好被子。
因為雨越下越大,陳管家不放心賀錦柔一個女孩子這麽晚冒雨回去,便讓傭人替她收拾出一間客房,讓她在這裏暫住一晚。
只是賀錦柔才剛剛睡下,秦恕然就開始不安分。
一會兒要喝水,一會要擦汗,發現剛剛還陪着自己的賀錦柔不見了,便要陳管家叫她趕快過來陪自己。
陳管家雖然為難,卻拿秦恕然沒辦法,只好腆着老臉去拜托賀錦柔。
賀錦柔沒想到這位大少爺竟然連生病了都這麽難伺候,但誰叫她服軟,只好拖着疲憊的身子,在秦恕然的床前陪他,等時間到了再将她帶來的藥喂他吃下。
他大少爺倒一點也不曉得大家被他鬧得快瘋了,時而清醒,時而胡塗,沒一會就睜開眼,确定她陪在身邊。
就這麽來來回回折騰到淩晨四點,他總算是發出均勻的呼吸,沉沉地睡着了。沒多久,外面的天剛蒙蒙亮,賀錦柔便穿回自己已經烘幹的衣服拿着安全帽準備出發回家了。
陳管家看見她眼下的暗影,有些心疼道:「賀小姐,真是抱歉,我們家少爺昨天晚上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明知陳管家說的不是這個意思,賀錦柔卻不由自主想到兩人之前在床上纏綿的那一幕,紅着臉道:「不會啦,這是我應該做的。陳叔,天就快亮了,我要回家梳洗、換套衣服才好去上班,至于總裁那邊,就拜托你幫我說一聲,我先走了。」好吧,她承認自己是膽小鬼,害怕面對清醒後的秦恕然,所以為今之計,只能很沒志氣的選擇逃避。
看着賀錦柔離去的背影,陳管家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這位賀小姐和以前喜歡少爺的女孩子很不一樣。
「性格溫柔、善解人意,不怕吃苦不怕累,脾氣還好得一塌糊塗,這年頭,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已經不多見了,難怪一向眼高于頂的少爺會對她另眼相看。」
上午九點左右,秦恕然終于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睡了一個晚上,他的病已經好了大半。
正準備起身,房門突然被推開,進來的是秦家資深幫傭,主要負責秦恕然飲食的梅姨。
梅姨用托盤端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還有兩樣爽口的菜,見秦恕然醒了,臉上露出笑意,「少爺,有好些了吧?」
秦恕然伸了個懶腰,回道:「好多了。」
「看來賀小姐送來的藥果然有效,才一個晚上,少爺的臉色已經沒有昨天那麽差了。」
聽她這麽說,秦恕然挑起眉頭,「賀小姐?什麽賀小姐?」
梅姨忍不住笑了,「少爺該不會忘了吧,昨天晚上你打電話将賀小姐叫來,嚷着要人家煮粥給你吃,你要知道,昨天晚上可是下着大雨呢,賀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你吓到了,雨衣也沒穿就騎着機車趕過來進門的時候渾身都濕了呢。」
見秦恕然一臉疑惑,梅姨忙不疊把賀錦柔冒雨過來給他煮粥,又熬夜陪了他一個晚上的事通通講了出來。
秦恕然越聽越心驚,他還以為昨晚發生的事只不過是在作夢,原來夢境裏的一切居然是真的。
「她人呢?」聽梅姨說完,秦恕然急忙問賀錦柔的去向。
「清晨天剛亮賀小姐就說要回去換衣服,然後就騎着機車走了。」
聞言,秦恕然也顧不得吃早餐了,急忙沖進俗室梳洗換衣服,十點左右,就風風火火地趕到公司,搭乘專屬電梯直通自己的辦公室,一進辦公室便打內線電話,将外面正在和陸浩揚談事情的賀錦柔叫進來。
一進門,賀錦柔垂着頭,有些不太自然的對他說:「總裁,你還在感冒中,怎麽這麽快就進公司了訓阿對了,剛剛浩揚跟我說,盛安集團的負責人發了郵件過來,關于簽約的事……」
「你怎麽沒留在家裏休息?」他突然打斷她。
「啊?」賀錦柔吃了一驚,本能地回了一句,「我又沒生病……」
「聽梅姨和陳管家說,你昨天晚上守着我,幾乎一夜沒睡。」
「……」她臉色一紅,小聲解釋,「我有眯了一小會兒,幸好你的床夠大……」說到這裏,她的臉更紅了,急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意思是……」秦恕然突然笑了起來,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在她的驚叫聲中将她扯入自己懷裏,「是啊,我的床夠大,睡我們兩個人絕對足夠。」
賀錦柔在他懷裏掙紮着,紅着臉反駁,「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理會她的話,他突然将她打橫抱了起來,不顧她的驚呼,将她帶進了辦公室裏的私人休息室。
這是賀錦柔第一次踏進他的休息室,這個空間很大,設施應有盡有,他果然是個很懂得享受的男人。
他将她放到柔軟的大床上,不懷好意地對她道:「我隐約記得,昨天晚上好像有個女人對我又親又吻的,不知道那個女人……」
「不是我!」
「嗯?」他興致勃勃地看着被自己壓着的小女人那越來越紅的臉,玩心大起,「你确定不是你?」
「不是!」
「既然不是你,肯定是小狗,不過……我印象中家裏沒養狗啊。」
「你才是小狗。」說完,賀錦柔氣急敗壞地瞪他,「你先放開我,有什麽話讓我起來再說……」
「那你乖乖承認,昨天主動吻我的是你。」
她紅着臉,胡亂點頭,「是啦,是我啦!」
「為什麽吻我?」
「就……就吻了啊,哪有什麽為什麽,你那天親我,不是也沒說為什麽。」
「你在質問我?」
「你……你就當作是好了。」
真是個嘴硬的女人。
「先讓我起來啦,我還有工作要做。」
「我說過,我不喜歡自己的員工超時工作,你昨天陪在我身邊一夜沒睡,現在肯定很困,不管你手邊有多少工作,等睡醒了再來和我談。至于現在,給我乖乖躺好,好好的睡一會兒。」
「可是……」
「沒有可是。」
她無可奈何道:「我一定要在這裏睡,」
他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還是你想睡昨天晚上我們一起睡過的那張大床?」賀錦柔的臉燙得像要燒起來了,小聲罵了一句,「真是不正經。」
不過她嘴裏雖然這樣說,倒是無法否認,此時的自己真是困極了。
恰巧這時秦恕然的手機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