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快遞盒子裏面,是一整套繪畫用的顏料,包裝整齊排列分明。
元喻扒着盒子看到顏料,不由得小小的驚呼了一聲,然後用亮閃閃的眼神看向黎蘊白。
“好多好多顏料啊。”
元喻以前學習繪畫,每次都是缺什麽顏色,才會去店裏買一管帶回來。
黎蘊白這個盒子裏裝的,基本上已經把市面上能用到的油畫顏料色彩都買到了。
“這個好貴的。”
學了這麽多年,元喻自然也知道顏料是不便宜的,他以前畫畫的時候,都是把調色板的顏料用的幹幹淨淨,甚至不重要的顏色還要拿水涮一涮,直到顏色變得淡的看不出來了,才會再擠一點出來用。
元喻媽媽很愛自己的孩子,但一個人養孩子壓力并不小,而元喻也很懂事,畫畫顏料能将就着用,就不會開口要去買。
想到這裏,元喻嘆了口氣,突然撐着下巴道:
“這樣一算,養我好費錢呀。”
來到黎蘊白家裏,元喻所有的衣食住行都是由對方負責的,他就像一條混吃等死的小米蟲。
黎蘊白将元喻提起來,沒忍住捏了捏這條小米蟲的臉蛋,心說我巴不得你全部都要依靠着我。
最好能一直像現在一樣,離開我就無法生存下去。
黎蘊白根植于骨子裏的占有欲,讓他甘之如饴的養着一個小人。
甚至可能他都分不清楚,到底是誰無法離開誰。
“好了,別想那麽多,需要我幫你把顏料擠出來嗎?”
Advertisement
元喻點了點頭,瞬間就忘了自己剛才在想的事情,高興的說道:“好呀,那我要把我們都畫上去!”
小一這時候也轉悠到了這裏,開心的彎着自己的電子眼,說道:“要畫畫嗎?小一為您檢測最合适的畫畫溫度哦!”
元喻高興的和小一互動道:“好的,謝謝小一,那我把小一也畫上去!”
小一歡快的轉着圈圈,說道:“好啊好啊!”
黎蘊白搬着畫板過來,然後繃着臉将小一踢到一邊去,心說你在這兒瞎湊什麽熱鬧呢。
元喻坐在黎蘊白為他準備的高腳椅子上,興致勃勃的晃着小腳,不停的思索着等會兒要畫什麽好。
不過自己已經有兩三年沒有動過筆了,元喻擔心自己畫不好,心裏不由得冒出了一丢丢的緊張感。
不過現實往往更令人無奈,專業畫畫的用具,黎蘊白并沒有找到縮小版的。
元喻站在鋪好畫紙的畫板面前,蹦起來都沒有辦法摸到最高的畫紙邊邊。
不過小人并不認輸,用手比了比自己和畫紙的大小,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将油畫筆拿了起來。
站在椅子上,元喻抱着油畫筆,左搖右晃的站不穩,想要趕快落筆,但是最後還是被筆壓得往後倒退好幾步,最後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黎蘊白才考慮到了元喻身高的這個問題,好笑的将倒在元喻身上的筆拿開,然後把小人扶了起來。
“先不畫了,反正顏料放在這裏,等你變回來……”
說到這裏,黎蘊白心髒不可避免的抽痛了一下,動作都停頓了一下,然後快速且自然的轉移了話題。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元喻會變小,但是黎蘊白卻一點兒也不希望對方變回來。
盡管這樣的想法很自私,但黎蘊白本身就不是一個品行多麽高潔的人,他喜歡現在這樣,能控制元喻一切的生活。
元喻被油畫筆砸的腦子有點懵懵的,沒聽清黎蘊白說了什麽,站起來,用小手拽了拽自己露出半截腰身的衣服。
“筆太大了,我畫不了。”
難過的嘆了口氣,元喻有點不高興,然後賭氣似的踢了踢那只油畫筆。
黎蘊白看着對方小孩氣的行為,心情倒是被治愈了不少,安慰的說道:“沒關系,我們可以将美好的畫面都印在心裏,不必非要畫出來。”
元喻擡着臉,重複的念了一遍黎蘊白的話,覺得對方這話說的好好呀。
“我也、也會努力記在自己心裏的。”
元喻很喜歡和黎蘊白一起學習生活,和對方在一起的時光,回想起來都是帶着糖果味的。
雖然自己腦袋瓜總是記不住東西,但是元喻覺得自己肯定也會将這些畫面珍藏在心裏。
沒辦法畫畫的周末,元喻只好抱着平板,繼續回到卧室學習。
黎蘊白在自己的書桌左邊,特意騰出了一塊兒地方,放了一張迷你小課桌和小板凳。
這套桌椅和洗漱臺是同系列的産品,外表粉粉嫩嫩的,當初買回來,元喻做了好久的心裏建設,才讓自己忽略了這種死亡芭比粉。
學了藝術這麽多年,元喻真心覺得黎蘊白的審美不太在線,但是畢竟買都買了,元喻忍着也就算了。
黎蘊白倒是很喜歡這套系列産品,粉粉的顏色多好看啊,就像他給元喻挑的衣服一樣,都是走可愛系的。
小人坐在小課桌面前,認真的皺着小眉頭看書學習,這幅畫面不禁讓黎蘊白心裏一軟,拿着手機拍了下來。
拍完之後,黎蘊白欣賞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忽略的一個問題。
“元元,你畫畫學了很久嗎?”
元喻正好寫完英語的一篇閱讀,聞言點了點頭,說道:“我、我學了十多年了。”
黎蘊白想到自己查到的元喻的資料,心底有些疲憊,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這些不同太過明顯,以至于黎蘊白都沒辦法欺騙自己。
畢竟一個醉鬼父親,會有錢送自己孩子去學畫畫?
不過那也無所謂,黎蘊白想,畢竟變小這種事都已經當着自己面發生了,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只要對方是元喻,那黎蘊白可以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那畫的應該很好吧?”
元喻搖了搖頭,想到老師對自己的評價,不好意思的說道:“不是很好,很多油畫的技巧我都記不住。”
教元喻的老師是個普通的美術老師,非常注重技巧的應用,元喻本身腦子就反應慢,很多時候都記不牢那些東西。
不過美術老師也說過,元喻對色彩是比較敏感的,他的內心像是充滿着一片陽光,畫出來的配色永遠是溫暖喜人的。
大概這是上天給予元喻的一點溫柔,雖然給了他不聰明的腦子,但同時也給予了他細膩動人的筆觸。
“那也很不錯了,”黎蘊白給對方的小杯子裏添了一點熱水,繼續道:“這樣以後考試,還可以試着走藝考的路。”
元喻啊了一下,搖頭道:“不要了,我是要考大學的,學藝術就不能上大學了。”
黎蘊白皺了皺眉,擱下杯子道:“誰和你說藝術生不能上大學?”
元喻被黎蘊白突然冷下來的語氣吓了一跳,從腦子裏扒拉出來這件事情,解釋道:“是一個叔叔說的,藝術生要上的不是大學呀,而且還要掏錢學習呢。”
元喻母親去世後,沒能為元喻留下什麽大筆的財富,但是照樣還是有不少親戚,拐着彎的打着他母親的旗號來套元喻的話。
但沒想到元喻家裏是真的挺窮,那個表面一臉慈祥模樣的遠方表叔知道真相後,簡直氣的牙疼。
元喻那個時候才上高一,對于考大學一直都是稀裏糊塗的。
那個表叔看不起他一個小傻子,騙他說大學可沒有學畫畫的,那些學畫畫的只能畢業了去打工。
元喻本來就只把畫畫當成個興趣愛好,也沒想過畫畫能對上大學有什麽幫助。
沒有親人在身邊幫他規劃什麽,再加上元喻腦子死板,也不會去想其他什麽途徑,就老老實實的跟着大多數人一樣,埋頭苦學三年,然後參加高考。
“怎麽了呀?”
元喻感覺黎蘊白臉色有點不對,走到他身邊,站在和他腰差不多的桌子上,拽了下他的衣角。
“沒事。”
黎蘊白想和元喻解釋藝術生的事,但想到對方現在小小的一個,未來還不知道什麽走向,幹脆也就沒有說。
“中午想喝什麽湯?我現在要去超市買菜。”
元喻想了想,回答道:“那就魚湯好了,上次都沒有喝到呢。”
黎蘊白嗯了一聲,囑咐道:“我很快回來,你安靜寫作業,不要和小一一起瞎玩。”
小一當初設定的時候,有點太過活潑了,時不時的就會撺掇元喻幹些危險的事,讓黎蘊白非常不放心。
“放心哦,我就在桌子上,我不下去的。”
黎蘊白看了看桌子的高度,才勉強點了下頭,然後換好衣服出門。
等黎蘊白走後,元喻伸了個小懶腰,準備重新坐在那個粉色的小桌子面前,将沒寫完的英語題寫完。
但是元喻還沒走過去,小一就輕輕撞開了卧室門,閃爍着一雙圓圓的電子眼,歡快的朝元喻說道:“元元!我們去探險吧!”
元喻小大人似的搖了搖腦袋,嚴肅的說道:“不可以哦,黎蘊白說了我不能下去的,我要學習了,小一你不要打擾我哦。”
小一顯然并沒有裝載防打擾的模式,看元喻并沒有下來和自己一起玩,在桌子旁邊轉了好幾圈。
“我們一起去客廳玩吧,還有陽臺,今天暖洋洋的呢,适合室外玩耍呢!”
小一芯片裏植入的性格便是這樣,活潑好動,總是會邀請別人和它一起去玩耍。
元喻想要學習的心在小一的勸說下,慢慢的動搖了。
“外面陽臺的仙人球開花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呀!”
元喻的防線徹底被打破了。
“那、那玩一會兒也是可以的,不過只能玩很小一會兒。”
元喻朝小一比了小拇指那麽小的長度,小一立馬會意,電子眼瞬間變成了開心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