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走出店門時，應嘉彤的腿還有點發軟。
大概因為不是自己的錢，一口氣花了這麽多，他竟然沒有太多心疼的感覺，更多的還是劫後餘生的激動。
以及十分鐘就賺到一千塊錢的欣喜。
再次站到取款機前邊，瞧着裏邊縮水了十倍的餘額數目，應嘉彤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
按照系統所說的規則，這些錢應該完全屬于他自己。
果然，當他嘗試拿這些錢去還信用卡的時候，系統并沒有跳出警報，仿佛是默認了他的做法。
離開取款機的時候，應嘉彤感覺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可沒等他多作感慨，手機忽然響了。他接起來，是試鏡負責人打來的，問他到沒到試鏡現場。
李導是個很看重規矩的導演，超時不到現場，一律按棄權處理。
握緊再次空空如也的銀.行.卡，應嘉彤深吸口氣，趕緊跑動起來：“我已經到樓下了，馬上就到！”
這個什麽首富系統的事情先放到一邊，本該是他的機會，這回他一定得抓住了！
挂斷電話，應嘉彤便找了輛非觀景電梯上樓，進電梯瞧見那密密麻麻的按鍵還是有些犯怵，但好在電梯外部不是透明的，他能忍住那種拔腿就跑的沖動。
到頂樓，出來便瞧見工作室巨大的logo，裏邊走廊上已經坐了不少人，都是來試鏡的，先他一步上樓的莫成程也在。
莫成程瞧見他時愣了下，“給李導的禮物呢？你上趟廁所，怎麽還換了套衣服？”
剛才的經歷實在太過驚險刺激，應嘉彤出了一身冷汗，幹脆在店裏換上了新買的衣服，換下來的舊衣服和其他套裝都讓店員給他送回了家裏。至于禮物，他讓店員跟衣服一起送回家裏去了。
這東西是定制款，不能退貨，不然他早退了。
不過這些事情沒有必要跟莫成程解釋，他随口搪塞兩句，轉開話題：“試鏡都開始了，你怎麽也沒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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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成程壓根不想讓他有任何機會超過自己，當然不可能通知他。
可這個時候莫成程還沒想跟他鬧掰，聞言怔愣一下，幹笑道：“我剛剛太緊張，忘了看時間。再說了，你就是上個廁所，我以為你很快就能回來……”
這解釋乍看起來合情合理，但以他以往樹立的人設來看，把好兄弟抛之腦後實在不應該。
應嘉彤已經知道他的真實想法，這麽問也沒想得到什麽回答，聞言心中更冷了，淡淡點頭：“那就抓緊時間背詞吧。”
莫成程還準備多解釋兩句，對方卻已經坐下來開始看臺詞單頁，弄得他不上不下的，又不好說什麽。
沒來由的，他總覺得應嘉彤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
他不覺得應嘉彤這種傻子能察覺到自己的心思，但一時也想不到其他事情可以讓他突然變得這麽冷淡，心裏不安之下，臺詞都看不下去了，時不時瞄應嘉彤兩眼，欲言又止的。
應嘉彤知道他的小心思，但懶得理會。
他分得清主次，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通過試鏡，之後的賬，之後再算。
今天這場試鏡，是為著名導演李耿沉寂多年後複出的第一個作品，都市戀愛劇《親愛的25歲》挑選男三號。
男三號宋一飛是個高富帥小鮮肉設定，雖然前期嬌縱任性給女主惹了點小麻煩，但為人直率坦誠，像個小太陽，照亮了低谷期的女主，後來家道中落，更是一力扛起家庭重擔，奪回自家的公司，最終蛻變成了一個有擔當的男性。
這個角色形象可愛造型帥氣，人設上來說沒有很硬傷的不讨喜的部分，後期的成長充滿了悲情.色彩，總的來說是個可以給觀衆留下不錯印象的角色。
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有李導複出的噱頭在，前期肯定不愁收視率。
按理說以李耿的名氣，如果是當年名聲正盛的時候，這種角色肯定是被各大當紅小生搶破頭的存在，然而如今他沉寂多年，別說是當紅小生，就連普通的二線藝人也懶得來，所以就連應嘉彤這種不入流的小藝人也收到了試鏡邀請。
不過雖說來試鏡的都不是什麽知名演員，導演李耿的标準卻依舊很高，試鏡的速度進行得很快，不時能夠聽見試鏡間裏傳出的咆哮。
“不行，下一個！”
“換人！”
“你會不會演戲？滾出去！”
試鏡者進去又出來，基本上沒人能夠撐過半分鐘，最快的甚至剛進門就被轟出來了。
還未輪到的試鏡者們都被這一幕弄得緊張不已，應嘉彤卻因為經歷過一次，加上先前心髒已經受過更大的刺激，這會兒心情平靜得很。
還有什麽刺激能比得上死過一次？
很快，助理喊到他的名字：“下一位，應嘉彤準備。”
前一個試鏡的是莫成程，同樣不到三十秒，試鏡間裏傳來李導的聲音：“停，下一個。”
應嘉彤有些驚訝。在他的記憶裏，莫成程在李導面前撐過了一分鐘，是試鏡者中堅持時間最久的一個，當時所有人都覺得這個角色非他莫屬，所以最後李導選擇應嘉彤的時候，莫成程當場失态，他還安慰了莫成程兩句。
然而這一次，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意外，莫成程居然連三十秒都沒撐過。
然而對于其他人來說，李導這次至少沒有讓人直接滾出去，已經比之前的試鏡者好太多了。
莫成程出來的時候，不少人都羨慕地望着他，這讓莫成程難看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可當瞧見應嘉彤臉上平靜的表情時，他的心情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但也只是片刻的事情，他很快整理好表情，苦笑着對應嘉彤說：“李導的要求太高了，難怪前面的人都那麽快被淘汰。你放寬心，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再試試別的。”
話語間好像已經看到了應嘉彤被李導罵出來的情形。
應嘉彤理都懶得理他，朝出來喊人的助理舉手示意，便收起臺詞單頁進了試鏡間。
徒留莫成程一臉僵硬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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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鏡間裏。
導演李耿揉着發脹的太陽穴，心底一片煩躁。
今天來的演員大部分都試鏡過了，可要麽形象不過關，要麽演技太爛看不下去，竟然沒有一個能讓他滿意的。
《親愛的25歲》是他沉寂多年複出拍攝的第一部 作品，為了能夠保住自己的口碑，各方面人選都是反複篩選出來的，更別提演員了，肯定是要高标準嚴要求。
以他現在的名氣，肯定是邀請不到那些大牌演員，可他沒想到，居然連個能入眼的演員都找不到！
唯一還算可以的就是剛才那個叫莫成程的，形象上比較貼合角色，但演技實在是不敢恭維。
要是實在找不到更好的，他就只能矮子裏頭拔高個，選這個莫成程了。
大不了他親自上手教。
年少成名的大導演，當年無論拍什麽戲都只有大牌求他的份，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他越想越暴躁，接下來的試鏡都不想看了，正準備出去透透氣，胳膊才搭上扶手，擡頭瞧見進來的人，眼神卻忽然頓住了。
低頭看了看資料，再上下打量應嘉彤兩眼，李耿握住椅子把手的手掌一松，重新坐了回去。
他的一切行為不着痕跡，在場衆人都沒察覺，聽見進門的腳步聲，也只是擡擡眼皮，在瞧見應嘉彤的模樣時驚豔了一下。
說實話，娛樂圈裏美人不少，但應嘉彤這身皮相依舊可以讓人眼前一亮。尤其是他身上這套裝扮，明顯是在角色背景上下過心思，很符合宋一飛這個年輕富二代的人設。
但也僅限于此了。
如果應嘉彤早一點進來，他們說不定還有心情贊賞一番他的用心，然而一個上午試鏡了這麽多人，一個都沒通過，要不是李耿本人還在，他們早就把人都給轟走了，更別提欣賞演員的美貌。
只能說太不湊巧。
副導演掃了眼應嘉彤的資料，實際上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便擺手道：“臺詞都看過了？準備好了就開始吧。”
應嘉彤規矩地點頭，走到鏡頭前站定，開始醞釀情緒。
給所有面試者的片段都是一樣的，講的是宋一飛知道女主跟男主一起出席慈善拍賣會，大吃幹醋，在拍賣會上跟男主競價的場景。
難度不大，臺詞也不多，但對新人演員來說依舊不好掌握。
因為一不小心就容易“過”，演成一個無理取鬧的暴發戶。
應嘉彤先前演過一次，還通過了試鏡，臺詞已經爛熟于心，此時只是微閉着眼睛回憶了一下上次試鏡的感覺，琢磨着什麽地方還能夠再改進一下。
然而在其他人眼中，他此時就像是在發呆，動都不動一下。
衆人交流了一下眼神，都搖了搖頭。
這個估計也涼了。
進來半天不說話，是想拖時間麽？試鏡又不是看誰站得久！
他們也沒要求非得脫稿，就算是忘詞了，現在拿出來看一眼也比發呆好啊！
随着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試鏡間內的氣氛越來越古怪，就連李耿也逐漸不耐煩起來，想要讓應嘉彤出去的時候，應嘉彤卻忽然擡起了頭。
他的瞳孔瞬間放大，眼睛裏先是不敢置信，緊接着盛滿了憤怒，快步走到副導演旁邊，奪過他手裏的臺詞本，擡手：“十萬！”
慈善拍賣是他母親讓他來走個過場，宋一飛的性格怎麽可能久待，捐了錢就打算走人，誰知道突然看見了兩個意料之外的人！看着不遠處那兩個行為親密的家夥，小少爺深感背叛，在對方出價的下一秒再次舉牌：“不管他出多少，我都多出十萬！它，我要定了！”
他惡狠狠地盯着女孩身邊的男人，眼角發紅，話語中的TA不知說的是拍賣臺上的東西，還是某個人。
宋一飛之所以要拍這東西，不僅僅是因為生氣，更多的是不甘心。
明明對他說最讨厭那個男人了，為什麽轉頭又跟對方一起出席慈善拍賣，還穿得那麽好看？
那他到底算什麽？！
宋一飛情緒激動，毫不猶豫地舉牌，最後還真的以高出男主十萬的價格将拍賣品買了下來。拍品送上桌的時候，宋一飛得意回頭，想要跟女主炫耀自己的戰利品，卻發現女孩追着男人跑了出去，看都沒看他一眼。
才揚起的笑容一頓，宋一飛憤而離場！
到門口時，他本準備将拍品丢進垃圾桶，卻不知想到什麽，一臉煩躁地将東西塞進口袋，轉身離開。
一番複雜的情緒，被應嘉彤演繹得淋漓盡致，直到他重新回到鏡頭前，在場衆人還沒反應過來。
應嘉彤不得不輕聲提醒：“我的表演結束了。”
副導演和制片人這才回神，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豔的意思。
這次不是為了應嘉彤的外貌，而是剛剛的表演。
整段表演順暢自然，關鍵是花錢的樣子真的像是對錢財不在乎，一點猶豫都沒有，別說是跟前面那些不入流的小藝人比，就算是一些已經成名的當紅演員，也不過如此了吧！
他真的只是一個新人？
副導演揉了揉眼睛，這才終于認真去看應嘉彤的簡歷，發現他在此之前演過不少電視劇，雖然都是些小角色，但表現都不錯，至少其中幾個角色曾經給他留下過印象。
這樣的演技，這樣的條件，怎麽會到現在都沒火？
甚至連個像樣的經紀人都沒有？
同樣的疑問也在其他人腦海中升起，而李耿則是完全顧不上疑惑，一拍桌子跳起來，當場拍板：“就你了！讓後邊的人都走，宋一飛就定他了！”
好不容易找到個好苗子，他可不能讓這個大寶貝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