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上當

兩人這天相處得很和諧,直到晚上十點,才各自回房間睡覺。

許睿沖了一個澡,從浴室走出來坐到床邊,拿起陸珣給他畫的素描像,仔細端詳。

流暢的鉛筆線條勾勒出大團月季花,華麗的背景下,年輕男人跟剛剛鏡子裏的他形似又神似。

看着看着,許睿想起下午的情形,自己忍不住笑起來。

其實陸珣也沒那麽讨人厭,他想,甚至有時候,像個任性的孩子。

不過,就算他不再惹許睿讨厭,就算他是程砺分裂出來的人格、占據程砺的身體,他還是無法代替程砺,這是許睿認定的事。

想到明天陸珣會消失,而程砺會重新出現,許睿心中欣喜。

接着,他猛然發現一個問題——他手中的這張素描,是一件危險品。

許睿的目光落在畫紙的左下角,上面簽着陸珣龍飛鳳舞的大名,一看就知道這畫出自誰手。

而他笑着坐在那裏,允許陸珣畫畫,足以說明兩人現在的關系很融洽,不再像從前那樣劍拔弩張。

程砺是個聰明人,又那麽讨厭陸珣,看到這張畫,一定能想明白其中的因由。

到時候,他會被氣炸吧?

許睿不敢想象那樣的場景,覺得他一定不能讓程砺看到這幅畫。

可是,他看着畫中的自己,又舍不得毀屍滅跡。

而且,如果這幅畫被銷毀,下次陸珣出現時,說不定會大鬧一場——陸珣發脾氣也是一件可怕的事。

許睿想了想,決定把畫卷起來,用彩繩系好,藏到櫃子的最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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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這件事,他心裏放松下來,躺到床上,準備睡覺。

夜裏四下安靜,許睿剛蓋好被子,就聽到隔壁程砺的房間門被打開,有人輕手輕腳地從房中走了出去。

許睿:……

許睿擔心陸珣背着自己搞事情,掀開被子下床,打開門探頭看向走廊。

走廊柔和的暖黃色壁燈應聲亮起,許睿看到陸珣正站在樓梯旁,聽到他開門的聲音回過頭,急忙把手裏的東西背到身後。

許睿越看越覺得他像是在做壞事,疑惑地問他:“這麽晚,你做什麽呢?”

陸珣被他抓了個正着,頓了一下,不自在地說:“我今晚突然有靈感,要去三樓的工作間畫設計圖。”

許睿:不相信,走出卧室,在他面前站定,作勢要去拿他藏在身後的東西。

陸珣本能地向旁邊躲了一下,然後主動亮出自己手中的物品。

那是一張畫紙,和許睿剛剛所有的方法一樣,卷起來用彩繩系好,因此看不到上面畫了什麽內容。

也許是到了睡覺的時間,許睿大腦反應遲鈍,懵逼地問:“你也怕他看到?”

“嗯?”陸珣聞言收起手中的畫卷,用它的一端在樓梯的扶手上敲了敲,頗感興趣地問,“你怕誰看到我的畫?程砺嗎?”

許睿:!

許睿的困意瞬間消失無蹤,頭腦也清醒過來。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他心下無比懊惱,但這句話已經無法收回,字面上意思又太明顯,無法扯謊遮掩。

他胡謅道:“我是怕劉嬸收拾屋子時看到,随手丢掉。”

陸珣嗤笑一聲,意味深長地說:“劉嬸可不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言外之意,許睿剛剛犯得錯誤有些低級。

“不過我不會和你計較這些,”他話鋒一轉,對許睿露出一個可以稱得上溫柔的笑容,邁步往樓上走去。

“我是要把這張珍貴的畫放到工作間裏,”他晃晃手中的畫卷,有些懶散的聲音在走廊裏響起,“和你不一樣,我希望時時刻刻看到它,而不是把它藏起來。”

“唉,”陸珣遺憾地嘆了一口氣,誇張地說,“今晚的事真令人傷心。”

許睿:……

許睿看着陸珣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輕快身影,沒看出他有半分傷心。

但是想想剛才的情形,他覺得自己的确不厚道。

因為對陸珣還抱有偏見,他先入為主地認為陸珣在夜裏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做壞事。

許睿站在原地,迅速展開深刻的反省和自我批評,聽到樓上想起開鎖聲,急忙對陸珣大聲喊:“對不起!”

“我不該誤會你!”

陸珣站在三樓的欄杆處,居高臨下看着他,笑嘻嘻地說:“你沒有對不起我,回去睡覺吧。”

“你要是把陳叔吵醒,那就對不起他了!”

“好。”許睿得到陸珣的原諒,安心許多,朝他點點頭,走回房間,關上了門。

在他走後,陸珣在燈光下,邪惡地勾了勾唇角,得意地小聲說:“小睿睿,你的确是誤會了。”

他探頭瞟了一眼許睿的卧室,确定許睿不會再出來,從一串鑰匙中找出一個,熟練地打開程砺工作間的門,輕輕走進去,打開了燈。

“我不是怕程砺看見,我是怕他看不見。”陸珣把畫卷展開,自己欣賞了一會,輕笑一聲,放到程砺桌面最顯眼的地方,“我希望他時時刻刻都看着它。”

“這麽美的畫,程砺要是看不見,怎麽能知道現在我們的關系有多親密呢?!”

“畢竟他沒我這種什麽都知道的天賦!”陸珣自言自語,一邊随手翻看程砺桌面上的設計圖稿,一邊不認同地搖頭,最後關上燈,轉身離開。

畫紙安靜地留在桌面上,在冬日冷冽的月光下,隐約可以看出是白天被他以畫得不好為理由換掉的那張素描。

畫紙上,帥氣的青年眼睛微彎,神情中帶着似有若無的暧昧,正是許睿。

第二天一早,許睿元氣滿滿地走進餐廳,和劉嬸打過招呼,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吃早餐。

他篤定程砺今天一定會出現,因此特別開心,連說話的尾音都帶着愉悅的上揚。

到了程砺平時下樓的時間,餐廳外恰好傳來腳步聲,許睿期待地回頭,看到自家老攻身穿黑色高領毛衣,黑色休閑長褲,長發綁在身後,露出耳朵上的黑曜石耳釘。

來人勾唇邪魅一笑,很像他昨天畫的那個小惡魔。

許睿難以置信,但這人就在眼前,他甚至沒有機會質疑自己的判斷。

他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今天,出現的人仍然是陸珣——不是他的親親老攻、程!砺!

許睿的眸光暗了幾分,心下失落,坐回到自己的座位,繼續埋頭吃早餐。

今天的油條配豆漿,為什麽突然不香了?

許睿問自己,心中難以抑制地湧起一陣悲傷。

另一邊,陸珣似是感受到許睿前後的态度變化,抱着手臂不滿地盯着他看了一會,然後滋啦一聲拉開許睿對面的椅子,坐到慣常坐的座位上。

劉嬸将他的食物端上來,陸珣沒有說話,安靜地享用起早餐。

半小時後,他吃放下刀叉,拿起餐巾輕輕擦了擦受傷的嘴角,然後為引起垂頭喪氣的許睿注意,故意咳了一嗓子。

許睿下意識擡頭看向他。

陸珣很有氣勢地宣布:“昨天你答應過我,今天要和我一起出去玩。”

許睿:……

許睿想起來了,是的,他答應過。

他當時以為不會有機會兌現承諾,所以答應得很幹脆。

許睿覺得自己是自作自受,蔫蔫地問:“你要去哪兒玩?”

陸珣習慣性地摩挲下巴,看着他嫌棄地啧了一聲:“你這幅無精打采的鬼樣子,搞得我都沒心情帶你出去嗨皮。”

“那最好,”許睿現在只想回房間悶頭大睡。

“我還沒說完,”陸珣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考慮到我臉上的傷還沒完全好,去泳池派對或者其他地方浪不方便,咱們就在市中心轉轉吧。”

“今天我必須出門。”

許睿:……

許睿瞥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那你自己去吧。”

“也行!”陸珣起身就往外走。

下一秒,許睿想到他用的是自家老攻的身體。

許睿急忙站起身,追了出去。

陸珣穿了一件米色風衣,正帥氣地靠在玄關處等他,看到他出現,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

“就知道你舍不得讓我一個人出門,”他得意地說。

真夠自戀的,許睿無語地想,撇撇嘴對陸珣解釋:“我是擔心你,不放心你一個人出門。”

陸珣低笑一聲:“兩者有區別嗎?”

許睿失去耐性,翻了個白眼:“你說沒區別就沒區別吧,自戀狂!”

兩人一邊拌嘴,一邊走進車庫,陸珣打開車門,主動坐進副駕駛。

許睿坐到駕駛室,發動車子,才想起問他要去哪裏。

“這次不說清楚你要做去什麽,我是不會開車的。”他不客氣地說。

“以前是你沒問仔細,”陸珣理直氣壯地狡辯,“怎麽還怪到我頭上了?”

他拿眼睛瞟許睿:“某些人真是難以理喻。”

許睿心情突然暴躁,轉頭看他,威脅道:“你說還是不說?”

“說!”陸珣立即投降,笑嘻嘻地說,“咱們今天去玩游戲!”

許睿:?

許睿感受到一種熟悉的興奮感出現在他身上,警惕地問:“什麽游戲?”

“密室逃脫!”陸珣躍躍欲試地說,“市中心新開了一家密室逃脫店,我還沒有去玩過。”

許睿想了想,覺得這項活動沒有難度,在他可以承受的範圍內,而且不會危害到程砺的身體健康。

他發動車子,用實際響動表明自己支持這種合理合法的娛樂行為。

“密室逃脫可以去,”他對陸珣認同地點點頭,踩下油門,開車駛向市中心。

半小時後,兩人站到了陸珣指定的店門口。

許睿看着這家店的宣傳海報,突然後悔。

陸珣還是那個追求刺激的陸珣,是他,太!天!真!

作者有話要說:  在家裏被騙,出門還被騙。

許睿:我jio得我也是根老油條。

陸珣:不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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