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海邊
十五個小時後，許睿和程磊抵達威爾島。
兩人一前一後走下飛機，在清晨五點剛剛出現的陽光中，感受恰到好處的溫暖。
新鮮的空氣夾雜着濕潤的海風撲面而來，讓飛行的疲憊暫時消失。
許睿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剛剛才被程磊叫醒，此刻站到草坪上，抻了個大大的懶腰，望向四周。
沙灘上空無一人，只有大片綠色的棕榈樹、椰子樹和衆多不知名的熱帶植物，它們安靜地矗立在晨光下，與一望無際的碧藍大海和蔚藍的天空相映，讓人的心情變得平靜而舒暢。
“上午先休息一下，下午再出來玩。”程磊自然地牽起許睿的手說。
許睿愣了一下，想要抽出手，卻感覺他加大了力道，讓人掙脫不開。
“聽話，”程磊在他耳邊說，以往總是冰冷生硬的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哄勸。
許睿心下無奈，嘆了一口氣，任由他牽着自己往不遠處一棟當地風格的白色三層別墅走去。
這棟別墅應該是兩人此行的住所，別墅前站着幫傭和随從，見到兩人禮貌地問好。
程磊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帶許睿走進別墅內。
身後衆人跟着散了，為主人的到來各自忙碌。
別墅內，以白色和金色為主的裝飾簡約低調不失奢華，很符合程磊的品味。
許睿看了一圈，跟程磊一起上樓走進卧室。
卧室自帶一個半圓形露天陽臺，視野開闊，可以清晰地看到不遠處清透的海。
許睿站在這裏欣賞了一會風景，回到房內，躺倒在大床上，伸展四肢，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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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真可以讓人忘卻任何俗世煩惱，他惬意地想，像是一座世外桃源。
晨風吹過，吹起房內的輕紗窗簾，拂過站在旁邊的程磊的發絲，襯得他像是這座世外桃源中的神祗。
許睿愣愣地盯着這張臉看了一會，閉上眼睛遺憾地想：要是程砺在就好了。
程磊不知道他的想法，以為他困了，替他蓋上被子，關上門退了出去。
雖然私人飛機空間寬敞舒适，但長時間的飛行還是讓人有些吃不消，再加上此刻國內的時間應該是淩晨，許睿很快進入夢鄉。
再次醒來，窗外風景沒有變化。
許睿看了眼手機上事先調好的時間，發現已經臨近傍晚。
他從床上坐起來，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聽到肚子發出一陣咕嚕聲。
沖了個澡，許睿推門而出，去尋找食物。
別墅裏靜谧沒有一絲聲音，唯一一個女幫傭看到許睿，笑着跟他打招呼：“許先生，您起來了，程先生交代我們不要弄出響動，打擾您休息，他正在廚房裏親自為您做晚餐。”
許睿：？
許睿不可置信地探身向樓下看了一眼，沒有在客廳中看到程磊的身影。
女傭在身後說：“您得去廚房找程先生。”
“哦，”許睿站好，懵逼地應了一聲，想了想，去樓下找程磊。
別墅的廚房很幹淨，程磊穿一身米色休閑裝，外面系了一條淡藍色的圍裙，此刻正站在島臺前，低頭從冰桶中撈出一只澳洲龍蝦。
許睿見狀走過去，探頭問他：“需要我幫忙嗎？”
程磊轉頭看他，神情略微驚訝：“起來了？”
許睿點點頭。
“你會做飯？”他問。
許睿理所當然地回答：“是啊，很意外嗎？”
“嗯，”程磊拿着龍蝦放在水龍頭底下清洗，然後将鉗子和蝦頭切斷，将龍蝦料理幹淨，“我以為你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
許睿：……
許睿心想明明你自己才更适合這個定位，卻沒有說出口，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等着看他的下一步動作。
程磊拿起廚刀，垂着眼認真将蝦肉切片，頭也不擡地對許睿說：“其實是因為我很擅長做海鮮，這裏的食材又很新鮮，所以想讓你嘗嘗我的廚藝。”
他打開火，向煎鍋中放入事先解凍的黃油和切好的蒜末，開始翻炒，操作熟練，一看就沒有說謊，而且很享受整個烹饪的過程。
許睿望着這樣充滿煙火氣的程磊出神。
要說誰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程砺顯然更符合标準，他挑剔又愛幹淨，從來拒絕進入廚房。
但他分裂出來的程磊看上去冰冷又嚴肅，卻喜歡下廚做飯，這感覺實在很奇妙。
程磊将出鍋的蒜末和切好的芝士塊澆在龍蝦上，将托盤放入烤箱。
他轉過身看許睿，頗有深意地問：“你在想誰？”
“沒想誰。”許睿搖搖頭，指着烤箱轉移話題，“味道飄出來了，很香，看來你的廚藝名副其實。”
程磊沒有聽到自己想聽到的答案，臉上露出些許失望之色。
過了一會，他将托盤從烤箱中取出，将烤好的芝士焗龍蝦放入盤子中遞給許睿：“你不是要幫忙嗎？”
許睿聳聳肩，接過了托盤。
吃過一頓豐盛地道的海鮮大餐後，許睿和程磊到海邊散步消食。
傍晚，海浪褪去，海邊露出大片沙灘，伴随着海鳥的鳴叫聲和習習海風，兩人光腳踩在細軟的沙子上，并肩而行。
粉紅的晚霞占據了大半天空，絢麗而燦爛的顏色讓人忍不住贊嘆這裏的美好，想要永遠留在這座小島上。
只可惜……
許睿看着遠處的風景，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程磊不知道從哪裏變出兩罐啤酒，遞給他一罐，問他：“要嗎？”
許睿停下腳步，有些意外地接過啤酒。
程磊就地坐到沙灘上，轉頭示意他也過來坐：“這裏是看日落最合适的角度。”
許睿聞言坐到程磊身邊，打開自己手中的啤酒喝了一口。
程磊也不時拿起啤酒喝一口，兩人安靜地看着海上的夕陽漸漸隐去，海面金色的碧波變成一片深沉。
許睿喝掉最後一口啤酒，将罐子放在眼前看了看，确認已經空了，意猶未盡地問程磊：“還有嗎？”
程磊瞥他一眼，站起身，垂下眼睛說：“我讓人再送一箱。”
許睿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麽問題，開心地點點頭，豪氣萬千地說：“好！”
程磊短暫地離開，不一會再次出現，身後跟着一名随從，搬來一箱啤酒。
程磊重新坐到沙灘上，示意随從将啤酒放下，許睿從中拿出一罐，舉起來笑嘻嘻地對他說：“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程磊垂眸片刻，掀起眼皮看他，淡淡地問：“島上人這麽少，你不怕喝醉了發生意外嗎？”
“人少哪裏會有意外？”許睿不明所以，喝了一口酒，一臉懵逼：“再說，不是還有你嗎？”
接着他突然想到，程磊和陸珣同為程砺分裂出來的人格，別的習慣不一樣，酒量或許是一樣的——畢竟酒量差不多就是一個人的身體對酒精的消化能力。
于是他改口道：“好吧，我沒那麽容易醉。”
程磊聞言将自己原來的空罐子放在一邊，又随手從箱中拿出一罐，打開隔空對許睿碰了一下，仰頭喝了一大口。
兩人開始一邊喝酒，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聊着聊着，許睿安靜下來，過了一會懶洋洋地感嘆：“這裏的風景真不錯，比我以前去過的海島清淨多了。”
程磊勾了下唇，回答他：“或許只是你愛熱鬧。”
言外之意是他總喜歡出現在人多的地方。
許睿忍不住笑了一聲，對此不置可否。
程磊盯着他的笑臉看了半天，低聲說：“我看到你畫的那張Q版畫了，在陸珣的工作間裏。”
許睿心裏咯噔一下，慌忙擡頭看程磊，向他解釋：“那是我閑着無聊，随便畫着玩的！”
話一出口，許睿又開始後悔。
他這樣緊張，反倒會讓程磊産生欲蓋彌彰的錯覺。
繼而他又忽然想到，他為什麽要向程磊解釋？他和陸珣、和程磊，都不是情侶關系。
看着沙灘上越來越多的空酒罐，許睿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亂，可能是喝多了。
他幹脆不再說話，仰頭倒在沙灘上。
夜空中繁星明亮，一顆一顆倒是清晰，許睿将一條腿支起來，另一條腿搭在上面，枕着自己的手臂看星星。
程磊轉過身看他，不依不饒地繼續剛才的話題：“既然是這樣，我們現在也很閑，不如你也給我畫一張。”
許睿：……
許睿哭笑不得地問：“現在我手上沒有紙筆，要怎麽畫？”
“明天給你畫！”他很願意不偏不倚地對待除程砺外的其他人格。
程磊卻不同意：“不行。”
“如果你無法畫，就換一樣。”他很執着地說。
許睿越過自己支起來的腿看程磊：“換什麽？”
他覺得今晚的程磊也喝多了，像個任性的孩子，沒有一點平時的成熟穩重，像是一座消融在熱帶氣候裏的冰山。
程磊想了想說：“你給我唱歌吧。”
“如果你唱歌好聽，畫畫的事就算了。”
許睿：……
這個，他真會。
穿書前作為一名成績不錯的演員，他開嗓唱歌一度驚豔千萬粉絲，被譽為被演戲耽誤的歌手。
于是許睿爽快地答應：“好！”
夜漸漸沉下來，幹淨而沒有華麗技巧的歌聲響起，帶着海的味道，有種能治愈人心的神奇力量。
許睿回憶自己穿書前熟悉的歌曲，一首接一首唱下去。
歌聲時而歡快，時而悠揚，最後越來越低。
許睿把自己唱困了，困得睜不開眼睛。
迷迷糊糊間，他感覺一個溫熱柔軟的東西從頰邊掃過，撬開了他的牙關。
許睿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含糊不清的音階，就被堵住了雙唇。
似有若無的感嘆聲在耳邊響起：“傻瓜，我就是你想不到的那個意外。”
作者有話要說： 程磊：呵呵呵呵呵，心機.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