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太宰君,能說的我都已經告訴你了,”坂口安吾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你能不能別再盯着我看了?”

“欸,真的把所有能說的都告訴我了嗎?”太宰治朝他探出身子,一邊重複道,“真的嗎真的嗎?”

坂口安吾覺得自己今天就不該出現在這裏。

雖然大部分時候和織田作太宰治兩個人喝酒都是他難得的放松時間,但顯然這個定律不是非常适用于僅有他和太宰治兩個人的時候。

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稍微可以理解一點那位中原幹部每次和太宰治搭檔時的心情了。

“……不要得寸進尺了,太宰君,而且我覺得你應該有自己的決斷了吧。”

“嘛,大概。”太宰治笑眯眯地給他繼續倒酒,“不過還是有些奇怪的地方。”

森鷗外這邊他大概已經弄清楚了,但奇怪的是柴崎源生。

他從沒見過柴崎源生對森鷗外表現出什麽特別的情緒。如果認識一個人,不管再怎麽隐瞞,也總是會從言行舉止中露出一點端倪的。

但柴崎源生完全都沒有這些表現,就像是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一樣。

“那就得靠你自己去查了,”坂口安吾擺了擺手,顯然這回是決定一個字也不會再說了,“光是給你透露的這些事情,首領那邊我就很不好交差了。”

“不過我倒是有個提議,”坂口安吾端起玻璃杯,又忽然開口道,“你為什麽不直接問問當事人呢?”

***

柴崎源生其實可以理解醫生不想讓他學會日語的心情。

畢竟柴崎源生當時在島上完全就是一個外人,是被他家的母親大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硬塞進來的,要是一不小心聽到什麽不該自己聽見的機密,對他來說也是弊大于利。

語言不通對他來說反而是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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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理解歸理解,被人耍着玩就是另一回事了。

——柴崎源生實在不想回憶那段堪稱糟糕透頂的日語學習生涯。

他在那位醫生那裏學日語的日子簡直完美诠釋了擁有一位好老師的重要性,甚至之後他還産生了輕微的日語排斥,某種意義上和那些因為讨厭老師從而順帶讨厭起那門課的學生沒什麽區別。

這個後遺症一直持續到柴崎源生回到意大利都沒有減弱的趨勢。甚至剛回去的那段時間他一度覺得自己絕對不會再碰日語這個給他留下心理陰影的語種。

雖然後來事實證明這就是個大型FLAG。

因為不僅彭格列新上任的十代目是個徹徹底底的日本人,連守護者裏日本人都占了一半。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因為他母親的關系,彭格列守舊一派的人那時候已經看他非常不順眼了。正好十代守護者裏又有個常駐日本的,于是柴崎源生就這麽被安排着發配了。

日語學習不得不提上日程。

這麽一想,迪諾當時有耐心教他日語也真是個奇跡。

但醫生給他帶來的心理陰影還不止于此。比起那些真正讓人心底發寒的事情,教日語這事還真不算什麽了。充其量就是小巫見大巫。

話又說回來,柴崎源生一直覺得醫生那個經常出現在日本古典傳奇小說裏,聽起來就有種憨厚意味的名字和他本人完全風格不搭。

沒錯,就是林太郎這個名字。

“林”在日本也算是一個大姓,“太郎”這個名字更是重名率極高,常見到都顯得過于普通了。雖然念起來倒是也挺順口的,但也許是因為柴崎源生是意大利人,他總覺得哪裏有些怪怪的。

也因為這種無處不在的微妙感,所以柴崎源生一般也只用醫生這個單詞來稱呼對方。

柴崎源生也不是沒想過這是個假名,但後來想想醫生這樣的人有個假名什麽的簡直太正常不過了,而且說到底和他沒有什麽關系。

離開那座島之後他就再沒見過對方,估計以後也不會再見。

他現在一個在港口Mafia看門的,和對方完全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關系。

雖然不清楚戰争結束之後對方去了哪裏,但好歹以前也是一名軍醫,總不至于來幹黑手黨吧?

而且醫生這個人怎麽說呢,不擇手段或是冷酷無情這樣的形容放在對方身上都不會有任何問題。但你沒法否認的是,無論多不符合世事人情,對于軍方而言,他确實一直在做着絕對正确的事。

柴崎源生想到這裏,神色都不由得有些變化。

而與謝野晶子這邊,卻已經開始腦補森鷗外的一百零一種陰謀詭計。

在她看來,柴崎源生是完全沒理由出現在日本的,更何況還是橫濱這個敏感的地方。他突飛猛進的日語水平就更不正常了,她太清楚森鷗外當年教柴崎源生日語的時候都幹了些什麽。

只不過那時候是因為柴崎源生沒必要學會,現在又是為了什麽?

森鷗外能為了重新借助她的異能在隔離監獄找到她,自然也可以把柴崎源生再一次帶來日本。

這個男人總是不會嫌自己手上的棋子太多的。

更何況與謝野晶子很清楚,在森鷗外的眼裏,柴崎源生一直是一個非常好用的棋子。

——在當初那只所謂的不死軍團裏,柴崎源生一直都是最好用的那一個。

“你……怎麽會來這裏?”話說出口時,與謝野晶子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澀啞,“我以為你不會再來日本了。”

江戶川亂步似乎對隔壁商店櫥窗裏擺放的甜品産生了興趣,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一邊,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人。

“之前我也是這麽以為的。”柴崎源生心說不過後來證明人果然是不要亂立FIAG,結果現在他在意大利的時間都快沒待在日本的時間長了。

“不過我現在在這裏也挺好的,”柴崎源生認真說道,“在港口Mafia,是一份很輕松的工作,也不用做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

柴崎源生一邊說,一邊觀察與謝野晶子的臉色。看見對方聽見港口Mafia之後就瞬間一變的神情後,他心道果然。

也對,對方怎麽看都不可能對黑手黨這種工作有什麽好感。

與謝野晶子沒說話,心裏只有一個想法:

果然是森鷗外幹的好事!

“你有想過要離開嗎?”與謝野晶子追問道。

離開?柴崎源生愣了一下,然後緩緩搖頭,“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說實話,我這個人其實說不定還真的只适合待在這種地方。”

彭格列十代目只是在裏世界待了幾年,就已經很難再回到從前,更別提自己這種從一開始就出生在裏世界的人了。柴崎源生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注定他不适合在普通社會生存。

與謝野晶子只覺得自己更氣憤了。

這麽久沒聽說森鷗外的消息,沒想到對方的洗腦功力也是見長,聽聽柴崎源生現在說的都是些什麽話?

以前在島上的時候,柴崎源生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會照着森鷗外說的做,但該不認同的還是不認同。現在呢?都已經有無腦服從的趨勢了!

“別說什麽适不适合的話,如果你願意的話——”話說到一半,與謝野晶子忽然卡殼了,她其實是想拉柴崎源生入社,最好離森鷗外越遠越好,但這件事也不是她能說得算的。

正糾結着,與謝野晶子就聽見柴崎源生語氣認真地開口道:

“我是真的覺得現在挺好的,再說了,我現在也根本回不去意大利。”

除非哪天彭格列倒閉了,柴崎源生心說這個可能性還不如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呢。

但在與謝野晶子的眼裏,這句話無疑是對森鷗外的混蛋程度有了更深一層的诠釋。

——柴崎源生無論說什麽話語氣都總是平淡的,這放在平常還好,但在有些時候,簡直是給聽的人留下了充分的腦補空間。

與謝野晶子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見柴崎源生忽然低頭看了一眼手表,然後朝她露出有些為難的神情。

“不好意思,與謝野桑,我現在必須得走了。”柴崎源生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再晚一點,我上班就要遲到了。我這個月缺勤的次數有點多,再遲到的話就得被扣工資了。”

“……?”與謝野晶子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聽到的內容。

什麽玩意……森鷗外還克扣工資?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柴崎源生覺得自己搬家的計劃必須得盡快提上日程。

因此趕着去上班的柴崎源生當然不知道與謝野晶子現在在想什麽,他随便扯了張紙條記下自己的電話號碼然後遞給對方。

“如果有事的話,找這個號碼就行。”

“等——”

話音未落,與謝野晶子就發現自己的眼前已經沒有柴崎源生的身影了。

與謝野晶子滿臉寫着不可置信,拿着紙條的手一時間都有些發抖。

這都不是簡單的洗腦了,柴崎難道是被森鷗外徹徹底底地改造了一回腦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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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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