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以楚天悠對莫長風的喜歡,根本不會拒絕莫長風伸過來的手。形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說的就是楚天攸現在面臨的情況。

并不知道自己演技很拙劣,而且已經被看穿的楚道子心裏掙紮了一下,木着臉自暴自棄的把手伸了出去。

下人們都恭恭敬敬的低着頭,看不到兩人之間的互動,只聽聲音還當他們少爺和少夫人恩愛非常。

比起楚天悠,紀無涯發現自己似乎對眼前的這位夫人更感興趣,或者說眼前人的性子更對他的胃口。

“夫人走吧。”他握住楚天悠伸過來的手,手心相貼十指相扣的笑着帶人往屋外走。

冷不丁的被叫做夫人,楚天攸腳下一踉跄,身體失衡直直向前摔去。

“小心。”紀無涯心中哂笑,面上一本正經,伸手把人朝自己的方向一拉,直接攬在懷裏。

楚天攸從沒有那麽困窘的時候,這個時候不但被人摟着腰,他為了平衡住身體下意識的拉住了莫長風的衣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依偎在莫長風懷裏一樣。

“為什麽突然改口。”楚天攸仰頭看着莫長風,學不來記憶中嬌嗔,冷言冷語的樣子更像是質問。

很顯然,他快忍不下去了。

“小悠已經成了我夫人,為夫當然要改口了,毒人不喜歡麽?”紀無涯看着懷裏神色變幻不定的人,忍着笑沒笑出聲,免得對方惱羞成怒。

“小悠不是早說要嫁給長風哥哥,做長風哥哥的妻子麽。”他是故意那麽說的,不過他也沒胡說,楚天悠的确對莫長風說過類似的話。

那不是他說的!楚天攸心裏想都不想就反駁,又礙于身份連動怒的樣子都不能表現出來。

紀無涯攬着楚天悠腰的手很快就放下來了,對方不喜人碰觸的樣子太明顯,他不想把“夫人”逗過頭。

莫長風稱呼楚天悠叫“小悠”,他不是莫長風,對面的楚天悠也不是本人,既然如此紀無涯又何必委屈自己那麽稱呼。

夫人這個稱呼就不錯,一聽就知道事在叫誰。

大齡單身魔尊活了幾千年,連個侍妾都沒有過,眼前這位可不就成了他獨一無二、明媒正娶的夫人。

只是對方這性格和原來的楚天悠差的太大,就算強行想僞裝也能讓人一眼看穿,恐怕少不得要自己幫忙遮掩着些。

無涯思索着這些,卻沒想過對對方挑明身份,畢竟他現在對夫人的了解還太少,雖然表現出的樣子不像是什麽性格狡詐陰險、詭計多端的魔修,但還是不得不防。

他們兩人之間有道侶婚契在,沒辦法傷害對方,這一點對紀無涯來說非常的有利。

現在論修為,莫長風被身體所累修為才練氣七層,就這還是被靈物靈藥堆上去的,沒比空中樓閣無根浮萍好多少。

能施展奪舍的必定是元嬰期以上的修士,楚天悠數月前就已經築基,真要動起手來,在不動用神魂力量的前提下,他的贏面基本沒有。

接下去一路上紀無涯都很克制,如果身旁還是那個愛慕莫長風的楚天悠,他可能還會為了不暴露身份多說些話。

可惜已經不是了,現下身旁這位估計是一個字都不想和他說。

紀無涯和楚天悠走在前面,身後跟着平安和蘭清,新媳婦進門第一天要前去前廳拜見雙親和族中長老。

莫家作為雲江城紮根多年的修真世家,府邸占地龐大,僅僅只是從紀無涯所住的聽鶴軒到前廳,就足足走了一刻。

期間所見,迂回長廊錯落有致,處處可見精致的雕梁畫棟飛檐鬥拱的亭臺樓閣。

花園中奇花異卉、翠竹傍假山石而生,最多的要屬那一顆顆栽種在石徑兩旁的銀月海棠樹。

眼下正是海棠開花季,遠遠望去海棠樹冠上大片大片的花朵聚攏成了一束花冠,白色的海棠花綻開能見些許嫩黃花蕊。

這一顆顆的海棠花樹,到夜色降臨皓月當空時,千萬朵花會逐漸發出微弱的銀芒,遠遠望去就好像是天邊的月光聚攏在了人間。

銀月海棠,因此得名,也是莫長風已經仙逝母親生前最喜歡的花卉植物。

這莫府中的銀月海棠都是現任莫家主為深愛的妻子所栽種,亡妻先去多年依舊深情不減,未曾續弦。

當紀無涯他們到的時候,大廳的主位上坐着一位威嚴的中年的男人,和莫長風又三分相像,身邊還站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大廳兩旁則坐滿了,身穿莫家族服上了年紀的長老。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和楚天悠身上,紀無涯和楚天悠邁步進入大廳,平安和蘭清都被留在了外面。

“見過父親,長風同天悠來遲一步還望父親和諸位叔伯勿怪。”他上前一步對着莫家家主莫嘯雲一拜,還沒拜下去就被扶了起來。

莫嘯雲拍拍他的肩膀,心疼兒子這幅虛弱的模樣,邊把他扶起來邊關心的說道。

“時辰還沒到,是我們來早了,你身體可好些了。”

一旁的楚天攸這個時候上前一步,主動扶住了莫長風的胳膊,那麽多人看着,他不能什麽都不做。

那一聲“天悠”說的不是自己,心裏默念清心經,幾百年沒怎麽聽到過的稱呼又出現在耳中,楚天攸說沒感覺是假的。

“爹,時間差不多了,兄長和兄嫂該向您敬茶了。”那穿着身白衣的少年郎溫和的對莫嘯雲道。

紀無涯剛才進來的時候就把站在莫嘯雲身邊的少年,和記憶裏小莫長風三歲的弟弟莫行風對上了號。

“嗯。”

莫嘯雲聞言冷淡的應了一聲,對待幺子和長子的态度截然不同。

紀無涯跪下來,這是莫長風該做的,于他自己而言卻是無所謂。

莫家對莫長風又養育之恩,他平生不喜歡欠人人情,為莫長風修補魂魄送去投胎已經了了人情,剩下能做的就是在離開前扮演好莫長風。

更何況他那一縷神魂做了莫嘯雲十八年兒子,早就不知道跪了多少次,喊了多少句了。

“爹,喝茶。”楚天攸心中漠然的跪下,端起茶盞努力彎了彎嘴角,對着眼前的莫嘯雲也就是他公公道。

話出口時女子的嗓音讓他連最後一點尴尬都消失了,至于堂堂天道劍宗道子跪一個不過金丹修為的修士……楚天攸已經麻木了。

昨天拜堂的時候新郎是昏的,可他确實親身三跪九叩拜的天地父母,今天只是再一次罷了。

楚天攸遞出茶盞就低下了頭,在旁人看來只以為是新夫人害羞了。

莫嘯雲和氣的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然後遞給他一個紅包,待他伸手接過以後才笑着叮囑道。

“天悠你和長風都是爹看着長大的,你對長風的情誼如何爹都一清二楚,爹相信你會是個好妻子。”

“長風的身體不太好,可能需要你多照顧。”

楚天攸一點都不想接這話,被迫嫁了人以後還要學着做一個好妻子?他心裏毫無波動,只想找自己的配劍。

“爹您就放心吧,天悠一定會是個好妻子的,她肯定會好好照顧我的。”紀無涯在旁邊笑着為楚天悠的反常解釋道。

“您這樣說的直白,天悠都害羞了。”

楚天攸看着為自己解圍的人,知道莫長風不是在為自己解圍,但心裏啊hi是有些感謝的。

“夫人,你說不是。”莫長風這一句話讓楚天攸心裏的感謝,頓時消失的一幹二淨。

敬過兒媳婦茶之後是拜見諸位長老,每個都和莫長風又血緣關系,叔叔伯伯爺爺的一通寒暄之後,一起移步祠堂。

作為恩愛夫妻,紀無涯當然是和楚天悠挽着手一同走在後面,前面依次是族中長老和莫嘯雲。

“兄長和兄嫂感情真好。”莫行風落後他們半步,這個時候忽然笑着對他們道。

紀無涯眼角餘光瞄了一下楚天悠,心裏想着他們兩個可不是什麽感情真好。

不過莫行風都開口了,他和楚天悠總不能一句都不說,于是紀無涯輕咳了一聲,笑道。

“我們一起長大,感情較之普通夫妻自是要好上幾分。”他的話出口,就感覺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微微僵了僵。

紀無涯勾了勾唇角,夫人這些小動作真是太可愛了,而且脾氣也比那些刁蠻不講理的女修好,揭穿身份的事暫時沒必要,就往後再放放吧。

想起自己認識的那些女修,紀無涯嘴角隐晦的抽了抽,再看看身旁安靜的道侶,心裏冒出一種說不定這一次是因禍得福否極泰來了。

莫行風笑眼盈盈的望向楚天悠,口中打趣的說着,“昨日嫂子才進門,今天兄長你的氣色就好多了,早知道就應該早些成親才是。”

紀無涯生怕最讨厭的就是莫行風這種臉笑心不笑的人,十五歲在他看來就是個孩子,卻戴着一臉的假面具。

至于莫行風這麽做的理由,大概是希望能和莫長風更相像,好讓莫嘯雲更喜歡他吧。

行為做事樣樣都學着莫長風,莫長風喜穿白衣性溫和,就也學着。

幾句閑聊的功夫,祠堂的大門已經近在眼前。

紀無涯知自己這位道侶不喜說話,因此每每莫行風把話題引到她身上的時候,就都被他給擋了回去。

衆人腳步停下,莫行風立刻就噤聲沒再開口,紀無涯則聽見前方的莫嘯雲正在叫他和楚天悠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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