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襄陽長公主乃是當今聖上最小的妹妹,如今還未及笄,只是在先帝去世後襄陽長公主就出宮和生母住到一塊去了。

宮裏都知道這位先帝的小公主,先帝晚年時期最是寵愛這位小公主。

只是襄陽長公主的身世神秘,就算是早年就跟着皇帝的許充容和陳婕妤等人也不清楚。

襄陽長公主入宮小住,蕭貴妃與鄭德妃和裴賢妃商議後決定舉辦一次小宴,為公主接風洗塵,宮裏凡是有點身份的妃嫔都接到了邀請。

蕭蘭把設宴地點安排在自己的春安殿,蕭因知道要宴請襄陽長公主後就決定赴宴。

這段時間她雖是小心翼翼的,可是春安殿是姐姐的地方,在那裏她肯定不會出事的。

“你今日怎麽就帶了這麽幾個人。”

蕭因到了春安殿,蕭蘭看見她就帶着四個宮女,這長樂殿到春安殿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帶着這幾個人若是中途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姐姐放心,我只是讓白露帶着其他人回去了。”

“今日姐姐在春安殿要為襄陽長公主接風洗塵,到時候赴宴的人一多,宮人也多了,怕是沒辦法安置下這些人。倒不如讓他們先回去,等小宴結束了,派個人通知一聲就行了。”

蕭因将手搭在蒹葭的胳膊上,兩人一起走到了榻上坐下。

“我今日可是提早來了春安殿,免得到時候人多眼雜,要是哪裏突然多出來一雙手就不好了。”

蕭因雖然把長樂殿的事情都交給了蒹葭處理,可是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懷孕後發生的事。

自從她懷孕後,長樂殿就進了不少不幹不淨的東西。

甚至她平時的膳食和補湯都被動了手腳,若不是她身邊的蒹葭、白露察覺,恐怕她現在已經快化為黃土了。

“你既然知道其中的關竅,這兩個月就盡量待在長樂殿,之前我可是聽說你又跑去禦花園了,禦花園人多,要是出了事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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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蘭對于長樂殿的那些陰私知道得很清楚,畢竟不僅僅是長樂殿那邊出現了膳食和補湯被動手腳的情況,她這春安殿還不是同樣的。

“這有人要害我,沒道理我躲在長樂殿人家就沒辦法了。”

如意帶着幾名大宮女上茶,蕭因喝了一口茶便把茶擱在了榻邊的小桌上。

“這宮裏牛鬼蛇神不少,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看不慣咱們姐妹倆,這下藥一直下到了現在都不死心。我派了蒹葭和白露去查,動了姑姑留下來的人手,還是沒能把人查出來。”

蕭因說到這時,一張俏臉冷得都快結冰了。

這人在宮裏,而且如今這人是在暗處,她和姐姐兩人在明處,沒道理就這樣千日防賊。

所以她派了蒹葭和白露去查,也動用了姑姑留下來的人手,可是沒想到還是什麽都沒有查出來。

這長安皇城,曾經是她姑姑一手掌控的皇城,哪怕是到了新朝,前朝留下來的宮女太監依然還在這宮廷裏。

比起她和姐姐手上的人手,這些人更加的了解這座皇城的秘密,可是他們同樣也沒能查出來。

“那就暫時放下這事,如今最重要的莫過于肚子裏的孩子,等我誕下孩子後,我們再琢磨怎麽把那人給抓出來。”

蕭蘭如今沒有精力去把這暗處的人抓出來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孩子。

蕭因聽到蕭蘭說孩子,放到肚子上的手停頓了片刻,這些時日她一直在想關于孩子的問題。

這個孩子的到來是她和姐姐預料中的結果,可是蕭因對這孩子卻生不出來太多的母愛。

因為這孩子的父親不是她所愛之人,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她的敵人。

但是母親的天性卻讓她對這孩子投入了愛意,讓她開始期盼這個孩子的降生。

只是她和姐姐都知道,她們可以愛這兩個即将出生的孩子,可是卻不能付出太多的愛。

她們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進宮的使命,沒忘記自己如今是在懸崖上起舞,一不小心就會跌落萬丈深淵。

“對了,我差點忘了正事。你想辦法給在突厥的表姐送信,讓她不要再鼓動突厥王南下了。”

蕭蘭想到自己近日打聽的消息頓時就愁眉苦臉起來。

“陛下的細作探聽到表姐鼓動突厥王南下很是生氣,砸了不少的東西,吓壞了宣政殿伺候的宮人。以陛下小心眼又記仇的性格,他肯定要報複回去。”

“咱們這個時候去信已經晚了,表姐做都做了,你以為她收手了陛下就會當什麽都沒發生過。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表姐把權力握在自己手中,哪怕突厥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情,她也可以直接扶持自己的兒子上位。”

蕭因想到自家表姐,作為突厥王後又有子,丈夫當突厥王和兒子當突厥王可沒什麽兩樣。

只是突厥內部分了好幾個部落,表姐所嫁不過是其中勢力最大的一支。若是陛下和其他幾個部落達成什麽交易,表姐哪怕是王後也不好應付這突如其來的禍事。

何況突厥王還有兄弟,還有其他非表姐所出的子嗣,所以倒不如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把權力掌握在自己手裏,也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那我遞消息給父親他們,讓他們想辦法穩住陛下,不然恐怕表姐收到消息也來不及安排諸多事宜。”

蕭蘭聽了蕭因的話,到是和她意見一致,只是蕭蘭還是有幾分顧慮。

“只是突厥到底和中原王朝有隔閡,表姐就算是掌權了,也不一定能壓下突厥內部的異議。”

突厥每年南下劫掠已經形成了習慣了,何況表姐在突厥孤立無援,想要壓制突厥各部,恐怕不是容易的事。

“若是陛下知道表姐當權,你說他是會和表姐合作還是與其他人合作。”

蕭因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姐姐。

從血緣關系上來說,表姐可不僅僅是她和姐姐的表姐,算起來陛下也得叫一聲表姐,前朝承懿皇後與本朝的懿安皇後可是親姐妹。

承懿皇後乃是前朝開國皇後,而先皇乃是承懿皇後親姐之子,所以前朝戾帝和先皇可是親親的表兄弟。

所以陛下哪怕對表姐恨得再牙癢癢的,要選擇合作對象,比起突厥人來說他恐怕更願意選擇表姐。

“宴會還有一會兒,姐姐也一個人出去走一會,這坐久了肚子不舒服。”

蕭蘭聽了蕭因的話點了點頭,示意蕭因自便。

只是蕭因起身前,蕭蘭塞了一封信到蕭因手上,蕭因面色如常的把信放入了袖中,拖着肚子一步一步的往殿外走。

蕭因身邊跟着四個宮女,走到殿外後蕭因走到小花園的石桌邊坐下,直接把幾名宮女侯在遠處。

信封上沒有任何字跡表明寫信人的身份,蕭因拆開信,信紙上只有一句話:我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就好,只要他好好的就行了,若是他能一直好好的,自己在宮裏也能安心了。

蕭松,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我廢了那麽多的心思,你要平平安安的才行啊。

看着這薄薄的一張信紙,蕭因突然想起了那年她第一次見到他。

那年她十歲,阿蘭姐姐要回蘭陵,自己恰好也要回外祖家。

在江左陸氏生活的那段時日,蕭因在知曉少年的身份的情況下,對少年心生好感。

那個身穿青色衣衫的少年站在蘭陵蕭氏的大門前,像一棵挺拔的翠竹,讓蕭因見了便感覺甚是歡喜。

蕭因那時想,這個世界上怎麽還會有如此好看的小郎君呢!

只是就算蕭因沒有進宮,她也沒辦法嫁給那個小郎君的。

因為無論蕭因還是現在的蕭松,都是蕭家兒女,自古以來同姓不婚,只要他們一天還背負着蕭家人的身份,他們就沒有任何可能。

只是他們之間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的,若蕭松能脫離蕭氏回歸本姓,他們之間還是有機會的。

可是蕭因也沒想過自己能真的嫁給他,因為那時她身上背負着和顧氏的婚約。

她是杜陵蕭氏精心培養出來的嫡長女,她不能讓杜陵蕭氏淪為笑柄。

後來她定親的顧氏被卷入謀反案,蕭氏退婚,蕭因本想自此以後自己就不再嫁人了,就這樣一個人就好。

可是祖父和祖母卻軟硬兼施,讓她與姐姐一同入宮,為蕭家搏一條出路。

那時才十六歲的她又如何能反抗祖父祖母的安排,只能被迫進宮,然後成了當今陛下的淑妃娘娘。

她想要的從來都得不到,她不想要的得到了也只是裹着蜜糖的□□,讓她整日心驚膽戰,就怕一不小心就失了性命。

她和蕭松之間大概是孽緣。

如今她進了宮,蕭松去了北疆,這樣也好,他們就各安天涯,各自保重。

蕭因把信紙折起來後,看着遠處的天空陷入了深思之中。

在這宮裏,她能信任的人屈指可數,哪怕是蒹葭、白露這樣的人,她也不敢全然信任。

蒹葭、白露是顧氏的人,她們的忠心是對顧氏的忠心,不是對自己的。

若是有一天自己和顧氏的利益起沖突了,恐怕她們就會反手給自己致命一擊。

如果有辦法她也不想如此倚重蒹葭,可是如今她進了宮,手上的人除了姑母悄悄給她的,就只有蒹葭他們了。

有時候她都想不明白顧琮為什麽會把顧家秘衛的令牌交給自己,他不怕自己将這股力量據為己有,或者是把它交給一直觊觎這股力量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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