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他要從良是誰也奈何不了的,就算老鸨不讓,他大可自曝自己的男人身份,想來滿堂香讨不到好處也不會留他。他不贖身不過是因為他現在還沒想好以後的路,故意留下來多觀望幾年罷了。
方希其自然知道這些,因此對于他那些做作的臺詞只翻了翻白眼,根本就不當真。
可是他不當真,厲疏卻當了真,他自知道蒲草與方希其之間并無私情之後,心中又難免抱了希望,此時聽阮紹民如此一說,不由有些激動,道:“如果蒲草小姐有心從良,在下……”
“唉~從什麽良啊~”方希其打斷他道,“從良哪裏是這麽容易的事,這事需得從長計議,眼下我們最要緊的,還是趕快把第四期的《八卦日日報》的內容定下來。”
厲疏對方希其打斷他的行為有些不滿,但是轉念想到方希其承諾過要幫他,想來是早有計劃,便不再多說,順着他的話讨論起下一期的報紙內容來。
第四期的內容比較簡單,就是把登徒子事件做個結尾,正是南宮斐玉迎娶柳飄飄之事。
事情雖不新鮮,但勝在是豪門聯姻,民衆對于豪門的興趣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非常濃厚的,因此對于此次聯姻事件也是津津樂道。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報紙出來第二天,柳員外的大千金,柳如絮便自盡了。
26、包子都是預言家 ...
消息傳來的時候方希其正在教賀破曉唱《小毛驢》,兩人正歡快地唱着“不知怎麽嘩啦啦啦跌了一身泥”的時候,洗碗大嬸張媽正趕來上班,一進門就扯開嗓子道:“哎喲,方小哥,你聽說了嗎?柳員外家的大小姐自盡了……”
方希其一句歌沒唱完,頓了下來,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道:“啥?張媽你說啥?”
“哎喲,就那柳員外的大小姐,叫啥,唉,柳如什麽的,不知怎麽自盡了,就昨天晚上的事,據說是上吊,那舌頭都垂到胸口上了,老吓人了。”張媽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樣子,“我剛剛過來的時候,路上好多人都在說,唉,不知那大小姐怎麽想的,你看柳員外有錢有勢的,她要什麽沒有啊,犯得着自盡嗎?不過我聽一個柳家出來的買菜的廚娘說,那大小姐是因為跟那二小姐吵了架,看不開……”
方希其這時已經有些懵了,好在他以前看過的社會新聞多,很快就回過神來,道:“張媽,你說那柳大小姐是跟柳二小姐吵了架才自殺的?”
“可不是嘛!”張媽嘆着氣道,“真是不明白,兩姐妹有什麽隔夜仇非得鬧到這個地步,那柳飄飄也真是的,自己都快嫁到南宮家了,至于這個時候跟自己姐姐過不去嗎?”
方希其此時心裏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其實柳如絮自殺的動機并不難猜,無非是南宮斐玉被柳飄飄搶了,争不過一時想不開。
但便是這樣,讓方希其覺得難受起來,雖然按理說這并不是他的責任,但是若他不是幫柳飄飄推波助瀾了一把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個地步。
方希其發現自己再一次高估了古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确實,這個時代不同現代,女子若不是終身相許一般是不會輕易将自己托付給別人,而一旦托付,便是生死相随,若是柳如絮這樣,情人中途被別人搶走,不少人确實會以了解自己作為解決事情的方法。
方希其一時覺得頭暈乎乎的,不知該說些什麽好。這種低沉的狀态一直持續到上班,當他第六次傳錯菜被客人罵的時候,賀歸終于忍不住把他叫到一旁。
“方希其,你是怎麽回事?心不在焉的在想些什麽?”賀歸雖然陰着臉,但是聲音并不大,想來也是看出方希其心情不好,怕吓着他。
方希其扁着嘴慢慢地看了他一眼,兩眼汪汪看得賀歸嘴角抽抽:“你怎麽了?”
“老板~”方希其尖着嗓子喊了一聲,一下子撲到賀歸身上,一邊蹭着他的胸口一邊抽着聲音道,“柳如絮幹嘛自盡呢,幹嘛要自盡呢?你說這是不是我的錯啊,我該不該負責任啊?我只是想辦報紙嘛,怎麽就攤上這麽些玩意啊……”
賀歸被他蹭得心口一陣發癢,連帶地臉上也有些發熱,想拉開他,又有些舍不得,只好僵硬着身子道:“她自盡是她自己的事,與你何關?”
方希其站直身體,賀歸頓覺心口一空,又伸手搭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方希其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緒裏,也沒有注意賀歸的小動作,沮喪着聲音道:“如果我不幫柳飄飄登那些信息,就不會逼得南宮斐玉答應娶她,說不定柳如絮就不會死了。”
賀歸冷笑道:“就算南宮斐玉不娶柳飄飄,你以為他就會娶柳如絮?他不娶柳如絮,柳如絮早晚都是要走上這一步的。”
方希其眨着眼睛看賀歸,感覺情緒沒有一開始那麽低落了,道:“老板,你說的有道理唉。”
賀歸輕咳一聲,不去看方希其火辣辣的眼神,道:“真正要負起責任的人是南宮斐玉,與你無關。”
“沒錯,所以我以後要盯着南宮斐玉,把他的惡行公諸于世,不再讓他禍害那些少女。”方希其握着小拳頭下決心,感覺心裏好受了很多,便拍了拍賀歸的胸脯,道:“老板,沒想到你平時看起來面癱面癱的,還挺會安慰人的,我心裏好多了,謝謝啦。”
賀歸眼角有淡淡的笑意,臉上卻依然板着道:“行了,快去幹活吧。”
“遵命~”方希其敬了個少先隊禮,一蹦一跳地跑開了,邊跑邊在心中激動,“啊咧,賀老板的胸肌果然很正點!等下次找個機會試試賀輕衣的~”(--方狗仔,你确定你不是趁機揩油?)
令方希其意想不到的是,為了不耽誤柳飄飄的婚事,柳如絮的喪事竟然被硬生生壓了下來,雖然也是厚葬,卻是半夜三更靜悄悄地埋到了城外龍鱗坡,方希其知道消息後拉着阮紹民趁夜去了龍鱗坡拜祭柳如絮,想到那天隔着圍牆看到院子裏那個明眸美貌,笑靥如花的女子,又看看眼前一座冰冷的石碑,方希其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愧疚悲傷之感再次擡頭,但是他明白人死燈滅,多說無益,不如不說。
而柳如絮埋了不到半個月,柳家便迎來了南宮世家的迎親隊伍。
南宮世家在武林上有頭有臉,柳家在麒麟鎮也是有財有勢,這一場婚禮可謂極奢華之能事,迎親隊伍有整一條街長,看得城中一衆新嫁跟待嫁的女兒家都紅了眼。
方希其得到老板大赦,抱着賀破曉跑到街上看熱鬧。
人群熙攘中方希其隐約聽到有八卦的大媽在讨論,原來這場婚禮會辦得如此倉促,甚至柳如絮都屍骨未寒,是因為柳飄飄跟南宮家說自己懷了身孕,怕等久了肚子大了惹人非議。
方希其頓時就無語了,她要是怕惹人非議,就不會跟南宮禽獸暗通款曲,也不會逼得親姐姐自盡,更不會等不及親姐姐百日便急急出嫁了。依他看,柳飄飄根本是巴不得非議越大越好。
方希其覺得理解不能,幹脆不想,跟着賀破曉瞎起哄。
賀破曉是小孩心性,一看熱鬧就興奮,看看這個瞅瞅那個,指着那長長的馬隊問個不停。
方希其其實對古式的婚禮也不太了解,被問得煩了索性道:“破曉啊,這些問題你留着回去問你爹爹吧,你爹爹當年娶你娘親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你問他肯定清楚。”
賀破曉嘟着嘴,一臉受傷小狗的表情道:“我都沒有娘親~”
方希其暗叫不好,捅了小孩子的痛處,忙補救道:“哎喲,瞧希其哥哥亂說話,其實破曉不是沒有娘親,不過你的娘親先去了很遠的地方等你呗~”嗯,電視裏都是這麽哄小孩的,準沒錯。
賀破曉的小臉更皺了,眼間更見憂郁,看得方希其小心肝一抽一抽的,正想說點什麽安慰他,就聽他低聲道:“我沒有娘親,我是爹爹撿來的。”
“哈?”方希其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賀破曉扁着嘴道:“爹爹沒讨過媳婦,我是撿來的。所以我根本就沒有娘親……”
“啊——這樣啊~”方希其想不到真相會是這樣,一時間不知怎麽回答他,只好安慰道,“破曉乖,你別難過,你現在雖然沒娘親,可是等遲點你爹爹讨了媳婦,你不就有娘親了嗎?”方希其嘴上雖這麽說,可是心裏卻有種不舒服的感覺,看着眼前經過的鑼鼓隊,腦補着新郎新娘變成賀歸和一個不知名的女人的樣子,不知為什麽就有一股火氣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