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雙龍會花廳之中,看似一派祥和,實則殺機暗藏。

林傲端坐在上席,微微含笑地看著在座的四位壇主,而燕流雲也坐在了一旁,小心應對著林傲的詢問。

“昨日我有一些私事,未能及時接見四位壇主,好在有嫂子替我招呼了大家,也不算失禮。只是不知我并未傳令,四位壇主為何會同時趕回總壇呢?”

白虎壇主正要回話,燕流雲略一擡手,笑著替他們答道,“此事是我僭越了,因為最近常常不見二爺蹤跡,我思慮到你大哥大祭将至,便以夫君當初留下的金龍令提前喚回了四位壇主,我想最近幫中在二爺的打理下,一切順遂,四位壇主即使同回也當無礙,況且你大哥生前與四位壇主相交甚篤,既是最後一別,又怎能少了故人。将四位壇主召回一事乃是由我做主,若有什麽不當之處,還望二爺勿怪四位,責我便是。”

燕流雲畢竟身為冷飛的未亡人,而且她以參加冷飛大祭為由召回四位壇主,於情於理,林傲都不便追究。

他幹笑了一聲,随即說道,“既是為大哥大祭之事,大嫂安排便是,只是害大嫂受累許多,這該受究責之人乃是我啊。”

座下四位壇主面面相觑,許是都沒有想到素來脾性暴躁殘忍的林傲為何如此平心靜氣,難不成對方已是有所防備,所以才胸有成竹。

燕流雲微微一笑,借口有些疲乏離席而去,林傲也不阻攔,令人又送了四位壇主出去休息,自己則留在了花廳之中。

“二爺,那女人似是已找了四位壇主做後盾,想與您抗衡,不可不防啊。”

阿德憂心忡忡地看著神色淡定的林傲,無法看穿對方的想法。

林傲想起冷飛在地牢裏那番激烈的言語,眼神一暗,漠然說道,“我早有打算,不必多言,對了,阿德,你跟了我也不少年了吧?”

阿德不知林傲為何如此問他,只好點頭答道,“回二爺,小的跟了您已有八年了。”

“八年啊,挺長的了,你辦事,我一向很放心。這樣,你去蜀中替我置辦一處住屋,多帶些金銀過去。”

“啊,二爺此舉乃是為了?”

“自是為了安置那人,七七大祭之後我會将他從雙龍會中移出,省得燕流雲那婆娘看出什麽端倪來。”

“那我不在二爺您身邊,若是嫂夫人與四位壇主要對您不利,那豈不是大大不妙?”

阿德知道,因為林傲的性格關系,這雙龍會中真正忠心於他的人恐怕只有自己一個,其他人更多則是害怕林傲多過信服林傲。若自己此時離開,幫會中又出了什麽變異,就算林傲武藝蓋世,也只怕難以對付。

“怕什麽,我不日便能練成炎陽神功第九層,到時候,誰能奈我何?”

林傲得意地一勾嘴角,起身拍了拍阿德的肩。

※※※※

地牢裏的黑鐵床依舊黝黑陰冷,而冷飛卻已被從上面放了下來。

林傲對自己的制穴功夫很是自信,他将冷飛通體大穴又輕拍了一遍,這才依照前言解開了鎖住冷飛的鎖鏈,只在他右腳上綁了一條。

冷飛看著正在替自己小心包紮被磨的血肉模糊雙腕的林傲,低聲問道,“你沒有對流雲怎樣吧?”

“當然沒有,我還不想惹得你和我徹底決裂。”

林傲起身扶了把冷飛,陪他一起躺到了床上,冷飛松了口氣,也懶得去管正趴在自己身上忘情親吻的男人。

“我想好了,待替你做完七七大祭之後,我便将雙龍會交給你老婆掌管。我和你則去蜀中隐居,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哼,想不到你會如此輕易放棄陰謀得來的掌門之位,難道你又有什麽陰謀?”

冷飛嗤笑了一聲,暗自運了運氣,卻始終無法沖破林傲制穴的手法。

“陰謀?當然有,我有一個想和你白頭到老的陰謀。”

林傲攀吻上冷飛的脖子,輕笑了一聲,催促起了冷飛。

冷飛詫異地看著不像在說笑話的林傲,本想問他難道真是這麽愛自己?但他看到對方眼裏那不同尋常的溫柔以及點點悲傷之後,竟是無法問出聲。

二十多年的相識相處,豈能無情,雖然對方這瘋狂的感情,對於自己來說還是太過沈重,可這些時日裏或強迫或自願的交媾卻似乎也說明了一些什麽。

自己真是不願意見到林傲如此傷心的一面。

冷飛咬牙苦笑了一聲,手扶到了林傲粗壯的腰上,他現在早就谙熟男歡之道,很快便在林傲的引導下進入了對方火熱的身體。

那一剎那,羞憤與快感同時升起,冷飛雙目一閉,幹脆什麽也不多想,只在與林傲同步的律動中感受身體所獲得的異樣快樂。

兩人将鐵床上搖晃得嘎吱作響,過了好一會兒才像兩只精疲力竭的野獸那樣躺在了一起。

冷飛把已傳出鼾聲的林傲推在一邊,慢慢清醒了過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裏都殘留著林傲的氣息。

而這樣的氣息,本不該是林傲留給他的。

無法消磨的自責又開始折磨起了冷飛,他緊緊捂著臉,蜷縮著身體,無聲地抽泣。

身旁的林傲似乎睡得很熟,仍只是悠悠地打著鼾,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冷飛在黑暗中窺看著林傲毫無防備的睡顏,他想起自己這些日子所遭受的種種際遇,更想起家人時刻正受到此人的危險,再也無法顧念太多。

冷飛咽了口唾沫,悄悄貼近了林傲身邊,他現在雖然內力被制,但好歹也是正值壯年之人,臂上力氣不容小觑,而林傲此時全無戒備,自己若要扼斷他的喉嚨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兄弟一場,二十餘年,你既不仁,我便不義。

冷飛咬咬牙已然下定了決心,他不能再坐以待斃,必須放手一搏。

林傲卻是沒發現冷飛這般打算,他含含混混地嗚咽了一聲,翻了身,四仰八叉地打著呼嚕,睡得正香。

看著林傲緩緩滑動的喉結,冷飛小心地将麽指摁了上去,其餘的手指則慢慢收攏,想一擊便扼斷林傲的咽喉。就在他正緩緩加力之時,林傲猛然睜開了雙眼。

冷飛被那雙寒光乍現的眼吓了一跳,情急之下手上趕緊用力,但是此時應該已晚了,以林傲現在的修為要打倒他乃至是殺了他都是輕而易舉之事。

“呵……”

奇怪的是林傲發現冷飛想害自己,并未反抗,反倒是輕輕地笑了一聲,他順服地躺在冷飛身下,任由對方用力掐住了自己的咽喉。

漸漸地,林傲因為呼吸艱難而不得不張開了雙唇,但是他仍竭力忍耐不肯反抗,只有那雙望著冷飛的眼裏出現了一些奇怪的色彩,帶著些許釋然,帶著些許悲哀,以及些許憐憫。

冷飛難以置信分明占盡優勢的林傲居然對沒有反抗,甚至對方在縱容自己取他的性命。

二十多年,近乎親情的友情,一個一直叫自己大哥的兄弟,一個囚禁侮辱自己的瘋子,一個口口聲聲說著愛自己的癡人。

“你為何如此逼我啊?!”

冷飛悲吼了一聲,眼見林傲的神色愈發痛苦,那雙本環成鐵箍般的手終於還是慢慢松懈了下來。

他可以忍受自己身遭淩辱,卻無法坐視自己的妻子受困,更無法親手害死那個叫了自己二十多年大哥的人。

脖子上的壓力一松,林傲立即痛苦地喘咳了幾聲,此時,他的眼裏正透著一股淡淡的愉悅之色。

“大哥,其實只要我一死,你我二人的痛苦都看煙消雲散。你又何必舍不得下手呢,你知道,你若真要殺我,我是不會反抗的。”

林傲笑著坐了起來,他摸了摸被掐住紅痕的脖子,看著正躬身抽泣的冷飛,擡手溫柔撫上了對方的背。

冷飛苦笑一聲,驀地回過頭怒瞪了林傲一眼,厲聲斥道,“我勸你還是早些殺了我,否則遲早我會殺了你,就算我不殺你,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總會被人發現,屆時你只怕沒有什麽好下場!”

“沒有好下場就沒有好下場,我只要和大哥一起快和過了,就是日後遭天打雷劈也是好下場!”

林傲狂肆地大笑了幾聲,忽然猛地将冷飛撲倒在了床上,又是一番激情似火的悱恻纏綿。

這一次林傲直将冷飛操弄得精疲力竭才放開了對方,他心滿意足地坐在床邊,冷眼看著幾近昏迷的冷飛,又看了眼對方光裸的背,心中忽然生出了一個殘忍而瘋狂的想法。

人生漫漫幾十年,要讓一個人永遠記住另外一個人,實在是件不易之事,若深愛一個人,可以讓彼此的感情永恒不滅,那麽或許恨也可以。

如果自己用愛無法打動冷飛,那麽就讓冷飛永遠地憎恨自己也好,至少他的心裏總算裝著了自己,就算自己死了,他也難以忘記自己。

林傲的眼神随著燃盡的燭光逐漸黯淡,但是旋即又灼熱似火,他沙啞地笑了一聲,起身便出門而去。

待到冷飛再次醒來之時,他發現自己的手足的自由又失去了,不過這對受困已久的他來說本無所謂,只是屋裏不知為何忽然熱了起來,冷飛扭頭去看,原來是屋中多了一個燃燒得正旺的火爐。

林傲站在火爐邊,身旁有一名黑衣人正拿著一塊鐵板放在火爐上灼燒。

看這架勢,莫非林傲想以烙鐵刑求自己?

冷飛雖然亦是剛毅不屈之人,但想想自己若受那麽大一塊鐵板烙傷,其間痛楚不知會如何劇烈,與其受這樣的零碎折磨,他倒真願意一死了之。

“林傲,你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不過替大哥留個印記,也好不枉你我兄弟一場。”林傲嘿嘿笑著走到冷飛身邊,粗糙的手指再度撫摸上了冷飛的後背,他找好地方,招了招手,黑衣人立即将燒得火紅的鐵板拿了過來。

而這時,滿面冷汗的冷飛才看清,那鐵板的正面赫然是一只騰雲駕霧的飛龍!

“林傲!你真要如此待我?”

冷飛悲苦難當,厲聲發問,卻不得林傲答複。緊接著他只感到背上一涼,不知道什麽東西抹了上來。

林傲将一瓶藥膏均勻地塗抹在冷飛的背上,安慰他道,“放心吧,這是天山雪蓮膏,待會即便受了烙傷也不會傷及筋骨,這東西千金難求,這一次我可是全給大哥你用了。”

聽見林傲言語之間頗有戲谑之意,冷飛更是氣得渾身發抖,他知道對方做到了這步必然不會放過自己,只好咬牙切齒怒罵道,“林傲,你如此喪心病狂地折磨我?老天爺不會……唔……”

他話還沒罵完,嘴中已被林傲塞了一團破布。

林傲拍拍手,接過了黑衣人手中的龍紋烙鐵,仔細地對準了冷飛的背,輕輕地按了下去。

嘶啞的喊聲被盡數堵在冷飛口中,束縛在鐵床上的身體在一陣猛烈的掙紮之後,随著烙鐵地拿開這才慢慢平靜了下來,冷飛之前還白皙光滑的背上此時已多出了一條暗紅色的飛龍,血絲與灼傷的皮肉映襯在一起,更顯得傷口的恐怖與可怕。

林傲欣賞般地看著這條新烙上去的飛龍,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看了眼已然昏死過去的冷飛,嘆了一聲,忽然将自己的上衣盡數脫了下來。

“好了,現在把這東西烙到我身上來。”

林傲指了指放在火爐上的飛龍烙鐵,漫不經心地吩咐道。

黑衣人大概是沒有想到林傲居然會不惜自殘,頓時驚愕萬分,“二爺,萬萬不能,天山雪蓮膏已用盡,您血肉之軀怎能受此酷刑!”

“少廢話,老子叫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對了,位置要烙得和他的一模一樣!”

林傲冷冷瞪了吃驚的黑衣人一眼,目光瞥到冷飛身上時又是柔情脈脈,他撕下一塊衣料塞進自己嘴裏,随即靠牆而立,将背部袒露給了不敢下手的黑衣屬下。

“二爺,您真要?”黑衣人拿著烙鐵緩緩逼近了林傲的後背,猶疑著不敢落下。

林傲悶悶地嗯了一聲,神色坦然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

皮肉焦灼的聲音再次響起在了地下室裏,林傲仰頭嘶喘,手指在石壁上撓出了條條血痕,他費力地吐出了嘴裏塞的破布,這才咧著嘴跌跌撞撞地坐到了床邊,就那麽靜靜地,帶著迷戀地看著冷飛背上那條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飛龍。

雙龍會前任掌門冷飛的七七大祭并未邀約外人參與,以燕流雲所提的建議,雙龍會中凡是叫得上號的大小頭目都在這天趕回了總壇,穿上素衣為這位橫死的前任掌門送上最後一程。

一大早,靈堂便已布置完畢,衆人陸續進場,獨獨缺了林傲。

燕流雲環顧了一下靈堂大廳,正要詢問下人林傲在何處,忽然旁邊布簾一掀,只見神色有些憔悴的林傲身著三層素色長袍,冠簪整齊地緩步走了進來。

“見過掌門。”衆人一見現任掌門現身,立即起身行禮。

林傲擡了擡手,示意衆人不必多禮,他走到神情肅穆的燕流雲的身邊,說道,“嫂子,今日送大哥最後一程之後,我有些事要與你說。”

燕流雲微微點了點頭,卻說,“此時還是先行大禮吧。”

林傲亦颔首,随後向燕流雲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燕流雲身為冷飛的未亡人,自然應當先上第一柱香。

在執祭人悠長的諾唱聲中,素缟黑紗的燕流雲緩緩走到冷飛靈前,目光往人群中頗有深意地望了一圈,這才轉身上香焚紙。

林傲袖手站在一邊,頭低垂著,僅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瞥燕流雲。

燕流雲上香完畢,執祭人又諾唱道,“請林掌門為冷公敬香送魂。”

旁邊負責遞香的小童正要把香遞給林傲,卻見燕流雲退步到大廳之中,忽然擡手指了剛接過香的林傲,柳眉倒豎,杏眼圓睜。

“試問一個弑兄篡位之人有何面目站在此處!今日當著夫君靈前,林傲你這無恥賊人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青龍玄武朱雀白虎四位壇主從旁一齊站出,擋在了燕流雲身前。

“冷掌門之死疑點重重,夫人與我等經過悉心調查,已知此事乃林傲一手為之!此人謀害掌門,罪不容誅,今日我與三位壇主便要替天行道,一洗冷掌門冤情!”

燕流雲厲聲相斥又加上青龍壇主振臂一呼,大廳中立即有不少人激動起來,有的人因為不滿林傲過於強硬的手段作風,自然願意相信他是謀害冷飛的元兇;而有些人雖然面露猶豫,但是也知僅憑一面之詞難於判斷,只好都望向了林傲,等他給出個解釋。

林傲本想今日之後辭去雙龍會掌門一位,帶著冷飛歸隐別處,沒想到燕流雲終究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他一把摔了香,眼中一亮,傲慢狂肆地大笑了數聲。

“哈哈哈!好一個青龍壇主,老子既然敢放任你們四個回來,便不怕你們聯手對付我!”

這話一出,代表著林傲承認了燕流雲的所有指控,他本不是畏首畏尾之人,早不願再為了冷飛之事裝模作樣,現下正好挑明,算是與這些看他不順眼,他也看不順眼的人徹底決裂。

燕流雲沒想到林傲竟會如此爽快地承認了一切,其實她只是知道林傲隐瞞了冷飛的假死,其間更多內情卻不甚清楚,而她叫人去追拿身懷林傲密令而離開的心腹阿德一事,尚無消息傳回。

只是若不趁著雙龍會中重要人物都在場的情況下拿下林傲,待冷飛七七大祭一完,幾位依舊忠心冷飛的壇主不得不離開了總壇,那自己則更難尋找機會替冷飛報仇了。

她見林傲如此嚣狂,頓時憤然作色,“林傲,冷飛待你如同手足,你卻如此害他,今日仍是不知悔改,你簡直是衣冠禽獸!”

“罵得好!”

林傲一掌逼退了趁機而上的青龍壇主,滿面戾笑,這時,他不僅眼珠漸漸發紅,連面色也變得發赤,更甚至他身體的周圍竟萦繞起了一陣熱氣。

四位壇主見這陣勢,暗叫不妙,難道林傲已将炎陽神功練到了第九層,居然能造出如此之悍“氣”。

只是事到如今,已不容他們退卻,四人一想到冷飛大恩,頓時使出全力撲殺林傲,只期望合四人之力能将這個瘋子一舉制服。

一時間肅穆的靈堂變成了淩亂的戰場,既然林傲承認了謀害冷飛之事,雙龍會中上下自然将他當做了敵人,不少弟子憎恨他已久,此時也紛紛加入了戰陣之中。

只不過林傲此時周身熱氣灼人,修為稍低的弟子都不敢近身,唯有四位壇主與其他幾位雙龍會中的高手能合力與他一戰。

縱然諸位高手聯手,也不是林傲的對手,他一掌擊傷了白虎壇主,又起腳将玄武壇主踩在腳下,那雙已變成赤紅色的雙目怒視著衆人,眼底卻是深深的嘲弄笑意。

“一群廢柴,不自量力!”

“混蛋,休要猖狂!”

朱雀壇主吼喊一聲,飛身撲向了林傲,剎那之間十八劍連環而出,劍劍刺向要害,而同時青龍壇主也從右翼揮掌而上,一時逼得林傲只好縱身躲避。

幾名高手在廳中與林傲纏鬥多時,仍不能得手,燕流雲在一旁見了也是心急如焚,她曾聽冷飛談起過林傲,深知此人武功或在冷飛之上,若不能一戰将其擒住,只怕幾位壇主會反遭其害。

正當大廳內亂成一片之時,小碧急匆匆地走到了燕流雲身邊,貼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只見燕流雲的神色立即變得驚喜異常,随即便離開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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