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林天成的下場(打渣)(1)

第七十四章 林天成的下場(打渣) (1)

徐霖毅嘴角高揚,躲過男人突然蓄勢待發的一記狠招,擡起腳,抵過男人的拳風。

蒼涼的夜境中,兩道身影糾纏不休。

驚擾本已安然入睡的夜莺,在空寂的灌木林中驚慌失措的騰飛。

“果真不錯,住手吧。”徐霖毅抵擋住男人的手腕,稍一用力,兩兩各自放開彼此。

“你就是這次的雇傭者?”男人冷冽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徐霖毅,眉頭一挑,“你能力不比我低,為何要我相助?”

“我三弟要見你。”徐霖毅解釋道。

男人目色不動,漠不關心的點燃一根香煙,“我只認識錢,不管雇傭者是什麽身份。”

“我三弟說過曾在m國見過你,你是他見過的最不怕死的間諜。”

“我只為完成任務,我的生命力也只有任務。”

“所以我們都相信你。”徐霖毅遞上一張名片,“這是我三弟的聯系方式。”

男人吐掉煙蒂,“這是我第一次遇到需要我親自聯系的雇主。”

“希望這會是個不錯的開始。”徐霖毅迎上夜風,跳上快艇。

男人冷然的目光注視着天地間唯剩的一點燈光,嘴角在黑沉的氛圍內漸漸擴大,“好久不見了,徐譽毅。”

“阿嚏。”徐譽毅揉了揉發癢的鼻子,攏了攏自己身上的毛毯,面無表情的注視着遠方虛晃的燈光。

一道影子緩慢的從燈光盡頭款款而現,嘴角随意的叼着一只香煙,猩紅的煙絲在邪魅的燈光下盈盈泛光,來人雙眼冰冷,迎上夜風,天地溫度在不知不覺間暗暗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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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不見,怎麽連這等高級工具都用上了?”來人輕蔑的冷嘲熱諷,随意敲了敲他身下的輪椅。

“幾個月不見,你怎麽越來越窮困潦倒了?是不是沒我接濟,都快三餐不繼了?”徐譽毅嗤笑,目色安然。

男人狡黠的湊到徐譽毅身前,順着他健碩的胸肌一路往下,最後冷冷的停靠在曾經的那道傷口處,“瞧這子彈的距離,只要再往左移那麽一點點,恐怕我今天過來就得在你墳前敘舊了吧。”

“怎麽,見我還沒死,是不是覺得特別失望,打算再趁機上來補一刀?”徐譽毅似笑非笑的相望。

男人仰頭大笑的站直身子,“我就說亞哈那個笨蛋怎麽可能殺得了你,最後非但沒殺死你,連自己的老窩都一并被你那個好大哥給踹了,這下可真是人財兩失,悔不當初啊。”

“我不介意你替你的好大哥報仇。”徐譽毅目視這個中外混血兒,俊逸的五官上那兩顆鬼魅的藍瞳,在蒼涼的夜色下,就如吸血鬼在窺視獵物,看的人心驚膽顫。

都說藍瞳是美麗的,而常年染血後的藍眸不知不覺間在邪魅的氛圍裏泛着血腥的紅,忍不住的逼人退避三舍。

“你給了我那麽好的一個謀朝篡位的機會,我怎好恩将仇報呢?”男人擡拳便是迎上他的胸膛送上一記輕拳,随後,兩兩雙手相握,放聲大笑。

“歡迎回來亞歐。”徐譽毅迎拳一碰,兩人相擁互慰。

亞歐輕笑,“聽說你連自己的老婆都保不住,我怎麽好在置身事外?”

“我不方便出手,只得經你的手。”徐譽毅嘴角上揚,“但也別一下子就玩死了他,我還想留着他慢慢的玩。”

“看來那個人的下場一定會出乎我的預料。”亞歐戲谑的一笑,再一次的點燃一根煙叼在嘴角,“說說我的好嫂子吧,我起初還以為你不會結婚,至少不會找一個女人結婚。”

“你的意思就是想我一定會給你找回一個男嫂子?”

“曾經的你或許有這個可能。”

“我的性取向一向分明,只是沒遇上自己喜歡的。”徐譽毅掖了掖毛毯,笑的不以為意,“你也應該找個女人談談情戀戀愛。你拼命了那麽多年,我可不想你死後遺産沒人幫你收拾。”

“這點你盡管放心,我可不想便宜了某人。”

虛敞的窗戶,清冷的風透過那道縫隙狂湧而進,樓下一閃一爍的燈光下,兩道身影交疊一起,晃得她不由自主的緊了緊自己的神經。

長長的頭發,身材高挑,模糊的燈光遮擋了那人的大半個容貌,但從身高和體型還有那頭飄逸的長發看來這個人八成是個女人,還是個性感妩媚帶着誘惑力的女人。

她的手心緊握成拳,掌心在她緊張的心緒中漸漸汗濕,她心底一痛,扯上窗簾,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躺回床上,林靜晨神色幽幽的看向牆上自顧自旋轉的時鐘,見分針走了一圈又一圈,而那個下去已經快一個小時的男人卻遲遲沒有上來。

他跟那個女人好像很親密,親密的就如曾經時常如此相互愛憐,那種惺惺相惜,不是刻意僞裝,而是真實存在,想到如此,她伸手覆上心髒的位置,怎麽這麽難受?

“靜兒?”徐譽毅推開門呼了一聲,沒人回應,嘴角微微上揚的走到床邊,湊到她的臉頰處,輕輕一吻。

林靜晨伸手拂開他的虛情假意,将腦袋埋藏進被子裏,不予理會。

徐譽毅驚詫,扯了扯被子,見她不肯放手,輕聲呼了一句:“靜兒怎麽了?”

“沒事,困了。”林靜晨抱着被子,聲音虛虛的從被裏傳來。

徐譽毅加大力度扯開被子,将她從那密集的空間內放出,臉色一沉,“靜兒別鬧了。”

“我想睡覺。”林靜晨連頭都沒回一下,攬過被子又一次抱在懷裏。

徐譽毅扯過她的身體,輕靠在她身上,擡起她的下颔,仔細注視她看似平靜的面頰,她閉着眼,而眼底卻是濕濕一片,他詫異的伸手輕輕一拂,濕潤的感覺傳達到指尖,他心裏一痛,抱緊床上輕微顫抖的身體。

“靜兒、靜兒,靜兒怎麽哭了?”

“誰說我哭了?”林靜晨撇開他的手,冷哼一聲繼續躺回床上。

“那這是什麽?”

“不關你的事。”林靜晨別扭的側過身子。

徐譽毅又一次拽回來,“靜兒鬧別扭的樣子真是讓人忍不住就想親吻,你別逼我做出獸性行為。”

“你本就是一個——”

“徐譽毅,不好意思打擾二位的卿卿我我了,就想問一下有煙沒?我的煙剛剛抽完了。”亞歐從窗戶上跳下,直接破窗而入。

徐譽毅面無表情,冷冽的瞪着這個登堂入室的男人。

林靜晨瞠目結舌,就算眼前這個人長的再像女人,可是這充滿雄性荷爾蒙的聲音容不得她再争辯什麽。她自己胡思亂想了半天,然後再像個小女人一樣扭扭捏捏鬧了一番情緒,結果,自己竟然吃了一個男人的醋,一個男人的醋,男人的醋,醋……

亞歐嘴角輕揚,眼神狡黠的從呆若木雞狀态的林靜晨身上掃視而過,緩步上前兩步:“雖然我有一頭如金色陽光的長發,還有一具妖冶旖旎的身材,但嫂子可要看清楚,我可是個男人,貨真價實的男人。而且我對男人不感興趣。”

林靜晨只覺得自己臉上有一團在燃燒,連帶着整個身體都被燒得通紅通紅。

徐譽毅從抽屜裏掏出一包還未開封的煙直接抛向空中,冷冷一哼,“下次不管因為什麽事,請記得走正門。”

“成,嫂子我先走了,晚見。”風狂傲的從大敞的窗戶裏湧進,一道身影迎上蒼涼的夜空,在空中如同一片落葉飄零而過,最後,如風拂過大地般不帶走任何痕跡,消失的無影無蹤。

徐譽毅笑意滿滿的走到窗前,随手關緊窗沿。

林靜晨縮了縮脖子,又一次将自己藏匿進被中,不能給他機會借題發揮,不能讓他驕傲的得意忘形,掩護自己,掩藏自己,無論如何不能暴露自己剛剛那扭捏的情緒是因為吃了一個男人的醋。

徐譽毅并沒多問什麽,而是掀開被子一角,自己不露聲色的躺進,然後抱緊那個還在嘀嘀咕咕鬧着情緒的丫頭,枕在自己懷中,安然入睡。

黑暗裏,林靜晨雙手撐在身前躲避在他起伏有序的胸口處,擡起頭,借着窗外探射進來的微弱月光瞧了瞧那熟睡的容顏,俊秀的五官,鼻翼高挺,濃眉秀目,朱唇皓齒,平靜的睡顏下,沒有那冷傲的氣勢,簡簡單單,幹幹淨淨,就像是一個沒有戾氣的白面小生,溫潤涵雅,有一種娟秀的靈氣。

“靜兒,你難道不知道因為無法履行婚禮後的洞房花燭夜,我熬的有多難受嗎?”徐譽毅突然睜開眼,毫不避諱的将她驚慌失措的目光看在眼底,然後得逞般的張嘴含住她的小嘴。

林靜晨目瞪口呆,還未來得及反應,自己的唇就被一個狼吻給占有,她推了推他,側過身子。

“靜兒,別亂動,否則我不敢保證我會不會做出陸路擔心的事情出來。”

林靜晨後背一僵,就這般僵硬的挺直身子依偎在他懷中,一動不動。

“睡覺吧。”他輕輕的攬過她的身子,企圖放松她緊張的神經。

“哦。”林靜晨聽令般閉上眼,這一次無論怎樣都不能再露出那麽赤果果的眼神。

隔日陽光正盛,空氣裏飄來陣陣玫瑰花香,陸路牽着易君賢的手漫步走在空曠無人的院子裏,聽着冬風呼嘯,迎着朝陽輕柔,亦步亦趨的走走停停。

“陸路。”陸家家主陸魏面色難看的冷斥一聲,上前不作停留的将陸路撤離易君賢身前。

易君賢感受手下那只溫暖的小手一縮,然後便是迎面而來的一記重拳,作為t兵的最引以自豪的敏銳感,他毫不遲疑的躲開那人的攻勢。

陸魏冷冷的面對陸路那張不知所措彷徨不安的臉頰,冷哼一聲,“你還真是會找借口,在醫院裏照看徐三夫人,照看你的好姐妹,如果不是因為市裏有人出了事我來這裏一瞧,我還不知道我的女兒原來已嫁作人婦,還是一個瘾君子,躲在這裏戒毒來了。”

“爸,你胡說八道什麽,我跟小易本就經過了你的同意,當日可是你親自把戶口本放在我手裏的,是你說過随我開心,現在怎麽回事?你憑什麽可以如此不負責任的出爾反爾?”陸路甩開男人的手,跑到易君賢身旁,張開雙臂遮擋男人的目光如炬。

“你過來,我是同意過了,可是我只說過一點要求,身家清白,潔身自好,可是你自己瞧瞧,現在你身後的這個男人,他有這個資格嗎?”陸魏冷漠的走上前,步步緊逼。

“爸,那是任務失敗導致的,不是他自願的,更何況我們現在已經在戒毒了,只要你給我一個月,我一定會讓你看看我的小易是多麽優秀。”

“那都是後話,至少現在我不認為他配得上我的女兒。”

“爸,你這話太過分了。”陸路雙眼赤紅,毫不退讓一步。

易君賢輕輕的拉了拉她的衣角,微微搖了搖頭,“小路,畢竟他是你的父親,別太激動了。”

“我怎麽能心平氣和的跟他談?他現在就想是一個封建社會的霸道家主,任何人都是他手裏的操縱品,不能反抗不能違背,可是我不會任憑他的擺布,我的愛情、我的人生是我自己做主。”陸路面不改色道。

“好,很好,陸路,你今天把話說的這麽明白,那我也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如果你還要繼續跟這個瘾君子在一起,行,從今天起我也不再有你這個女兒。”

“爸,這話可千萬別亂說,我不想你到時候跟林伯父一樣追悔莫及。”陸路似笑非笑道。

陸魏面上神色一滞,冷哼,“我只希望你以後別哭着回來找我。”

話音一落,陸魏決然的轉身離開醫院,沒有停留,甚至連多餘的話都不曾留下,最後,只剩下那匆匆而來的怒火,以及那臨走時淡漠的身影。

易君賢輕攬過她因為憤怒而顫抖的身體,護在懷中,面朝陸魏離開的方向,心事重重。

陸路握緊他的手,“別以為我現在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如果你真敢那麽做,我會恨你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那個多事的父親。是他毀了我的幸福,是他毀了我的人生,還有你這個幫兇。”

“傻瓜,我怕你後悔。”易君賢握緊她的小手。

陸路嘴角輕輕上揚,“我陸路從來不會後悔自己做過的事,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

林靜晨站在花園前,剛剛那一幕不是沒看見,只是插足不了,待等陸魏怒氣沖沖的離場後,她才推着輪椅緩慢的走進。

徐譽毅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注視着陸魏離去的那一抹角落。

“讓你們看笑話了。”陸路尴尬的笑笑。

林靜晨走到她身邊,輕握她的手,果不其然,滿是冷汗。

陸路苦笑,“現在起,我們兩個都是沒有爹的孩子了。”

“陸伯父是不會不管你的。”林靜晨輕輕的敲了敲她的腦袋,“沒必要跟陸伯父把話說的那麽絕,伯父自小就心疼你,只要你撒撒嬌,說說好話,他怎會不同意?”

“你也看到了,他今天的态度,小易雖然染上了毒瘾,可是這不是他自己願意的,他不給機會,把一切希望都給我掐死在了搖籃裏,這樣,我還怎麽跟他好話好說?反正最近也沒時間回去跟他鬧,就這樣等事情風平浪靜吧。”陸路說道。

“小易心裏是怎麽想的?”林靜晨看向另一側。

易君賢沒有表态,只是溫柔的擁着陸路在懷裏。

“無論如何,都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我不想放手。”易君賢的聲音帶着毋庸置疑的語氣,就如初升的陽光,破開千萬層厚厚的雲層,最後,破曉而出。

“走吧,趁今天天氣好,去前院裏逛逛。”林靜晨推着輪椅,笑逐顏開的走在前面。

徐譽毅淡淡一笑,側身輕撫她的手背,“是你想趁機跑出醫院吧。”

“我說的是前院子,不是出院。”林靜晨湊到他耳邊,輕吐語氣。

徐譽毅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只能到前院半個小時。”

“聽說東城區今年舉辦了一場規模不小的時裝秀。”林靜晨看向身後的陸路,笑道:“要不要帶你去散散心,舒緩舒緩情緒?”

陸路臉色一沉,“你想出去溜溜就直說,別用我做借口。”

“譽毅,你瞧陸路和小易都這麽憂心忡忡,作為好友和知己,我們應該幫他們找點樂子放松放松情緒才行。否則這樣下去,難免家裂。”林靜晨眉頭微皺,嘆了口氣道。

陸路輕笑,“這點你盡可放心,我們的心髒承受力還沒那麽薄弱。”

“譽毅,我看我們必須得想想辦法了,瞧陸路那臉色都快得抑郁症了。”林靜晨沉色惋惜道。

徐譽毅掩住她的嘴,輕咳一聲,“你想出去就直說,不用這麽詛咒他人來成全自己。”

“那我可以出去嗎?”林靜晨笑意滿滿。

“不行。”徐譽毅直接否決。

“……”一室啞然。

徐譽毅見她低下頭,五指纏着五指,于心不忍,又不能太縱容,再次輕咳一聲,“等過兩天,再休息兩天我們就出院。”

林靜晨嘟囔着嘴,跻身而過,将易君賢從陸路身上扒拉而下,将他推到徐譽毅身後,“我和陸路單獨聊聊,你們去那邊曬曬太陽。”

易君賢瞧着自家三少那陰霾的臉色,猶豫不決的走上前,輕聲問道:“三少其實可以提出上訴請求。”

“算了,你家陸路心情也不是很好,讓她們聊聊也成,推我去那邊椅子前吧。”

見兩人走遠,林靜晨雙手捧住陸路收斂起那違心的笑容,擔憂的問道:“今天真的不打算回家?”

陸路搖頭,“我一早就做好了準備,當初他肯同意我們的婚禮一半是因為小易是t兵,在部隊裏也有人脈,以後退伍後可以幫他一些,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他是三少的好兄弟,誰人不是看重了徐家這層人脈,現在倒好,他直接廢了,又染上了毒,我爸生氣也是可想而知的。”

“那你也沒必要把這件事給鬧的那麽僵,陸伯父這個人心胸寬廣,為人處事也是一思再思,他雖然重利益,但絕不會因為利益而賣了自己的女兒。”

“所以我現在更不能回去了,我的不幸福會讓他更心急,我怕他最後不得不逼着我離開小易。”陸路低垂下眸,情緒掩藏在瞳孔裏,無人看見。

“你幼年失去母親,世上除了你哥便只剩下一個父親,你難道想跟我一樣真的成為一個有爹都不能認的孤兒嗎?”林靜晨握住她的手,語氣稍重,“小易又不是戒不掉,真若是戒不掉你再跟陸伯父鬧僵不就行了,現在倒好,本來是件喜事,硬是被你弄的滿是僵局。”

“我知道,但話已出口,我怎麽圓回來啊。”陸路苦笑,“難不成讓我去我爸面前負荊請罪?”

“負荊請罪就太嚴重了,約他出來見一面吧,好好的說話,心平氣和的聊天。”林靜晨上下摸着她身上的手機,然後撥下陸魏的號碼。

陸路詫異,猶豫幾秒後拿過接聽。

電話響了幾下,最終還是被對方接起。

“小路。”聲音疲憊,像是跟小時候那般辛苦了一天後回到家裏抱着她舉她在頭頂上,然後輕聲的呼了一句:小路。

陸路雙眼通紅,抑制住心底泛起的酸澀味道,輕喊一聲:“爸,您回去了嗎?”

陸魏輕嘆,“還沒有,我在車裏。”

“爸,我們見一面吧。”

“好的,等我一下,我調頭。”

“啪!咚!”

“嘟……嘟……”

電話中斷,陸路瞠目的瞪大雙眼,像是眼前看到了什麽讓她心驚膽顫的事情,身體僵硬的任手中的手機摔在堅硬的石子路上,最後四分五裂。

“陸路?”林靜晨見她突然發了瘋似的跑開,慌亂的緊跟上前。

遠處的徐譽毅聽見一聲大喊,擡頭望去,陽光下,一前一後,兩道身影相互奔跑。

只看了一眼,他便覺得自己胸口處本已是安寧的心髒又一次的提到了嗓子處,急忙滑動輪椅追上前,“靜兒,不能跑,快停下。”

林靜晨沒有回應,追上陸路,“發生什麽事了?”

“我爸出車禍了。”陸路甩開她的手,淚水決堤,就像是入夏後的第一場雨,沒有任何征兆,天一黑,風一起,雷一動,便是傾盆大雨。

驚耳的剎車聲,劇烈的碰撞聲,還有那聲絕望的信號中斷聲,她本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可是當麻痹的神經恢複常态時,她才明白電話一頭剛剛經歷了什麽。

除了跑,除了那瘋狂到近乎崩潰的狼狽奔跑,她找不到去路,她說過別說那麽狠心的話,否則一定會後悔,她說過出爾反爾的僞君子,只為利益熏心的銅臭味。原來,她說了違心的話,最後真的會被割掉心髒。

易君賢急忙追上面無表情的陸路,在她的面前,不足一米的距離,剛剛被推下救護車正準備送進急救室的身影,那染血的西裝上還承載着他剛剛離去時那抹淡淡的陽光,而此時,只剩下一身刺眼的鮮血。

陸路雙手緊緊的掩住自己的嘴,倔強的不讓自己哭泣出來,她的爸爸,曾最讓她自豪的爸爸最不喜歡她哭泣,她說過我的女兒是比男孩還堅強的孩子,沒了媽媽也不哭,受了傷害也不會哭,爸爸最喜歡堅強的孩子。

跟着輪床一路疾馳,最後當手術室的門緊緊合上再無聲響時,她脫力的半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醫院的冷漠,深深的刺進那顆心髒,她精疲力竭的擡頭望向那個近在咫尺的男人,淚水再無掩飾,肆虐侵襲。

易君賢半蹲下身子,将她護在懷裏。

林靜晨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她不知道一通電話會造成什麽後果,她如果知道那一通致命的電話是經她的手撥了出去,她哪怕是寧願他們相互誤會着,也不能這麽眼睜睜的剝奪任何人活命的機會。

“靜兒。”徐譽毅從輪椅上站起,走到她的身後,輕柔的将她抱緊在懷中,“沒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是我的錯,是我自以為是的多管閑事,是我,都是我。”林靜晨咬住下唇,強忍淚水的痛哭失聲。

“不是的,這是意外,都是意外靜兒。”徐譽毅抱緊她,不再随她掙紮。

“都是我,都是我……”林靜晨脫力的倒在他的懷中,失去意識。

身體很痛,靈魂很輕,好像沒有道路的尋着出路,眼前不知不覺出現了一條路,路上有一輛被大貨車碾壓過的奔馳,奔馳被狠狠的擠壓着,擠壓着,最後成了一塊廢鐵,廢鐵裏流淌出一地的血,刺眼的就如那忘川河上妖冶的彼岸花,刺目驚心,晃得她一陣心痛。

“靜兒,別睡了,求求你別再睡了。”徐譽毅憔悴的輕撫過床上蒼白的人兒,随着她平靜無痕的表情心底狠狠抽痛。

江城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不敢上前。

無人知道這個女人又一次睡了多久,只知道徐譽毅已經出了院,傷口恢複不錯。

“說啊,不是說沒有影響了嗎?為什麽醒不過來?為什麽?”徐譽毅抓住江城的衣領,将他推到牆角,目光如血。

江城驚慌,搖頭解釋,“她是因為心情起伏過大,心傷所致,不是因為——”

“夠了,這些理由我聽了三天了,三天來你每天只會重複這一句話,我要的是病因,她醒不過來的病因。”徐譽毅怒吼,隐忍着身體內騰升的憤怒。

“徐……徐譽毅。”林靜晨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

徐譽毅後背僵直,不敢置信的回過頭,當她那雙如水柔情的眸光閃爍在自己瞳孔中時,心口堵塞的那口氣豁然開朗。

“陸……陸伯父那裏……”

“沒事了,他還活着,車禍刺穿前胸,不過幸好只是失血過多,沒有造成重大的傷害,陸路在照顧他,你就放心好了。”

聽完他的話,她笑意涓涓的閉上了眼,“我好像很不對勁,徐譽毅,我好像越來越喜歡睡覺了。”

他微微一笑,“那是兩個小家夥也喜歡睡覺,以後肯定是兩個小小懶豬。”

“嗯,肯定是兩只小豬。”林靜晨若有似無的一笑,倒在他的懷裏繼續安眠。

暗室內,易君賢坐在左下方,半頃下眸,微閉着眼。

徐譽毅依靠在辦公桌上,嘴角噙着一抹笑,笑的很詭異。

亞歐吐出一口煙圈,盈盈的飄蕩在緊閉的屋子裏。

“消息準确?”徐譽毅輕聲問道。

亞歐再吸一口煙,又緩慢的吐出,“我的能力你還懷疑?”

“還真是一出精彩的連環計,我還真是小看了他。”徐譽毅輕笑。

易君賢面色不變,盯着上面流轉的一張張照片,最後雙手成拳撕裂而開。

“小易先別激動,事情要一步一步來,陳公子布這一局棋可是花了整整一個月,我們兩三天就破了他的棋局,豈不是會太浪費人家的一番心血了。”徐譽毅壓制住蠢蠢欲動的易君賢,再次攤開上面的消息記錄。

亞歐熄滅煙蒂,“你打算怎麽做?”

“順水推舟,林天成這個人畢竟就不是個善角色,他的存在只會對我老婆産生威脅。”徐譽毅輕輕的敲擊着一張照片,照片下碰巧便是林天成笑靥如花的一張臉。

“林夫人哪裏呢?”

“一介婦人有何用處?今晚你去一趟海都酒店,把陳子昂先丢大街上睡一晚,消消我的心頭恨。”徐譽毅撿起一張照片,撕裂一半,嘴角噙笑,戲谑般的打開打火機,點燃那一角。

煙灰輕墜,随着空氣裏流動的微風翩跹落地。

是夜,夜風微涼,大馬路上人影消散,或許是因為天氣驟變,周末的晚上竟人聲蕭瑟。

海都酒店頂樓,暧昧旖旎的房間一道人影重疊上另一道影子,一人得意忘形的嘴角高揚,一人面色冷淡的毫無為意。

江媚丢下手裏的文件,笑意拂面,“我的好大哥真是好本事啊,我還不知道這些年你在國外原來過的這麽有滋有味。”

陳子昂并不在乎的只是冷冷瞥了一眼那上面親熱的兩人,笑道:“這樣大半夜的弟妹跑來我這裏,難不成就不怕我那個傻三弟以為我這個當哥哥的還觊觎他的老婆嗎?”

江媚冷笑,“你當然不會觊觎他的老婆了,人家堂堂徐四小姐都被你當成狗一樣在逗了,你還會在乎我這個曾經的玩偶?”

“不,江媚這話可不能胡說,我跟徐晨怡那就是一拍即合的感覺,我對她可不是對寵物那麽簡單。”

“你別告訴你,你這個冷血到連親人的血都能染上的男人心髒裏流淌的還有熱血。”

陳子昂倒上一杯紅酒,輕晃酒杯,“對于有作用的女人,它就是熱的,對于沒有用途的女人,它就是死的。”

“所以你現在就是想告訴我,我這個過去式早已是一文不值,所以你現在就可以這麽狠着勁兒把我往死地裏推?”江媚面色漲紅,顯然是憋着一股氣。

陳子昂仰頭一口喝盡杯中的酒,嘴角依舊是半分帶笑半分帶痞,“不,如果我真要逼死你,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你什麽意思?你打了我一拳現在又打算給我一顆糖?陳子昂,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裏在計劃什麽,只要你再這麽逼我,我就把你的這些勾當全都給徐家寄去,我倒要讓他們看看他們未來的四女婿是個什麽樣的男人。”

陳子昂不以為意,仍舊繼續倒着紅酒。

江媚斜睨了一眼他淡定自若的動作,拿起皮夾将文件照片收拾好,怒氣難消的轉身離開。

“咚。”陳子昂丢下酒杯,上前一把扯住江媚的長發,将她的腦袋狠狠的夾在自己的腋下,原地一扭,将她推至冰冷的牆壁上,眸中帶着識不明的狠絕,鷹準的眸泛着血腥的氣旋,深深的将她吸入眼底。

江媚不敢動彈,驚恐的瞪着他突然血紅的眼。

陳子昂淺淺一笑,擡起另一手輕輕的拍打江媚的臉頰,“你應該清楚我是個什麽樣的男人,五年前是,五年後更是,別把我想的太簡單了,我的世界裏的游戲是你江媚這輩子都玩不起的。”

“你——”

“別說那些東西能威脅我,你以為你都能查到的事,徐家會查不到?江媚,你太高估你自己了,這樣的威脅太不值錢的,還是經你的手拿出來的,更是垃圾。”陳子昂拿起一旁的酒瓶高高舉過她的頭頂,瓶口一斜,瓶中紅的似血的液體狂湧而出,從她的發頂一路延綿而下,覆蓋了整張妖冶妩媚的臉頰。

陳子昂高傲的仰頭一笑,卻在下一刻俯身湊到她的身前,從她的額前一直吻到唇上,舔過那滿是紅酒氣息的皮膚,笑意更濃。

江媚心底一慌,想要推開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卻發覺雙手被他擒住,雙腳被他拽着,整個人被擱置在地毯上動彈不得。

陳子昂居高臨下的俯視,解開自己的領帶,撤掉外套,冷嘲:“不是想跟我玩嗎?我今天就成全你。”

“陳子昂,我告訴你,我、我是你弟妹,我已經嫁給了陳子軒,你、你別靠近我。”江媚慌亂的想要逃離,雙腳還沒有逃出一步,就被一股氣力拉扯而上,整個身體都騰空而起,重重的跌倒在那張大床上。

身子一沉,一道身影欺壓而下。

空寂的屋子裏,一人聲嘶力竭的呼喊着,而另一人卻是興致勃勃的鞭打着。

夜空裏,凄涼的風席卷而過,大街上,一人叼着煙惬意潇灑的走過,身後,是海都酒店耀眼奪目的招牌……

林靜晨再一次被下達禁足令,別說出入病房,連下床都得在某個人注視再注視三注視的目光中掙紮着縮回了腳。

徐譽毅見她乖乖的躺回了床上,立刻狗腿似的抱着愛心粥屁颠屁颠的走上前,然後求爹爹告奶奶罵祖宗似的終于喂下了第一口粥,随後繼續在無視不屑冷嘲的目光中喂下了第二口粥,最後簽下衆多不公平條約的悲催中喂完了一碗粥。

吃飽喝足後,林靜晨心安理得的下了床,繞着面積不大的屋子繞來繞去,然後趴在窗沿上俯視樓下的綠樹成林。

八樓的vip病房,視線有些寬廣,能通過院子裏那一排排成林的樹木眺望而去,樹林一側有一個人工湖,湖水清澈,有一座閑亭,亭上不時偶爾穿過一兩人,而今日的閑亭似乎有些熱鬧。

林靜晨忍不住的多看了兩眼,在一道身影後穿過另一人,那一人身後走過第三人,那張臉很熟悉,幾乎是她前幾日夢魇的來源。

突然男人似乎察覺有人也在注視着他,擡頭迎上,當隔着幾百米的距離兩兩對視時,林靜晨收回了目光,關上窗,索性拉上窗簾。

“怎麽了?”徐譽毅瞧着她異樣的動作,走到她身側輕聲問了一句。

林靜晨淡然一笑,“我想睡午覺了。”

“嗯?”徐譽毅警覺性的朝着窗簾縫隙往下探望,臉上表情漸漸消散,“困了就先睡一會兒吧。”

“陸路今天要照顧陸伯父,小易今天又要被關禁閉了,你去看看他吧,我一睡下你又沒事做,去陪陪小易也好。”林靜晨攏着被子安然的躺下。

徐譽毅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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