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孩子是誰的(1)
第七十五章 孩子是誰的 (1)
林夫人慌亂的踉跄兩步,身體略帶顫抖的抵靠在牆壁上,眸中帶着驚恐,擡起一手瑟瑟發抖的指着林靜晨,語氣愕然:“你什麽意思?”
“別以為那時我還小就不知道你對我的母親做過些什麽?阿姨,這些年我對你喊阿姨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心裏特別特別得意?就慶幸着自己情敵的女兒被自己狠狠的踩在腳下的高傲自大,然後在我母親墳前得意洋洋的表示自己鸠占鵲巢後的勝利喜悅。”
“我沒有,那是她自己讓位的。”林夫人冷斥,“她跟老爺本就是家族聯姻,誰叫她娘家沒等她過幾年幸福日子就倒臺了?誰讓林天成本就是個空有雄心壯志卻無良将謀仕的委屈?我父母能給我的就是他想要的,如此利益熏陶下,他選擇我也是合情合理。”
“是啊,的确挺合情合理的,合情到相濡以沫了七年的丈夫親手把自己的妻子逼瘋,合理到情婦找上門喧賓奪主最後丢下一把刀。”林靜晨漠然轉向一旁的書桌,随意的挑起上面擺放的水果刀,拿在手心裏,迎着燈光,閃爍着冷然的氣息。
林夫人身體僵直動彈不得,眼中的慌亂無處躲藏。
“那一天她渾身是血的躺在床上,那一天父親領着你高調入了林家,過後不過七天你轟動全城的嫁入林家,不足一年,我的好兄弟成功出世,父親參選上位,林家一路扶搖而上,也算是京城裏稱的上門面的名門望族,我這個林氏千金也在一夜之間身價高漲,可惜一旦失足,便是逐出家門,斷絕父女情緣。”
林靜晨笑意淡淡,蒼白的臉頰映在光線裏,泛着不正常的詭異氣氛。
林夫人雙腳軟了軟,有些脫力的坐在沙發上,擡頭對視,“我當年沒有逼死她的意思,你父親趕你出林家也是形勢所逼,你在陳家裏鬧出的風風雨雨早已成為衆人的茶餘飯後的笑談,天成是被輿論給逼的趕走了你,這麽多年,就算對你再無親情,你也好歹是他養育了二十幾年的女兒,怎會狠心到趕盡殺絕。”
“這話說的還真是冠冕堂皇,難道我親愛的好父親也有未蔔先知的能力?早就知道我會被陳子軒給抛棄,所以在訂婚典禮上才會上演那麽一出絕情斷義的好戲?”
“那、那都是——”
“阿姨,那一晚我走在大街上,望着天上冷淡的星辰,你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嗎?我就等着盼着看着守着他林天成墜馬的那一天,然後你高高在上的林夫人低眉順眼的跑來求我的那一日。”
“你——”
“沒錯,現在我就是在耍你。”林靜晨淡淡一笑,随意的拿起一個蘋果,“需要吃點水果消消氣嗎?”
“林靜晨,你別逼我。”林夫人雙目赤紅,怒火沖沖的吼道。
林靜晨專注的削着果皮,嘴角依舊是那抹若有似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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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我鬧,我就不信徐家也不怕,你逼得我無路可退,我就算是死也得拉上你這個不肖子孫一起。”林夫人大吼大鬧,顯然是不達目的善不罷休。
“陸伯父是你通知來的吧。”林靜晨突然話鋒一轉,冷眼目視。
林夫人身子一頓,臉上表情一僵,整個人都傻傻的呆立在原地。
林靜晨扯過那長長的果皮,放下水果刀,冷冷一笑,“我本還以為這世上真的有那麽多湊巧,原來在湊巧的背後還有別人的良苦用心。”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陸路跟你一樣都沒良心。”
“良心是什麽?良心就是連哄帶騙的把自己幾十年的兄弟給拉來當墊背?林夫人,你的衆叛親離指日可待了。”林靜晨輕揚嘴角,指向病房大門的方向,“慢走,不送了。”
“你會後悔的林靜晨,你這樣謀害自己的父親,你會下地獄的。”
“我一沒偷,二沒搶,三沒拐騙坑蒙,只是尊敬我那個好父親一貫做事風格說一不二罷了,這樣都能下地獄,我真擔心你們死後會不會連地獄不配去。”林靜晨冷笑。
林夫人胸口起伏,抓起桌上的刀敵對,“你既然這般無情,就別怪我也不講任何情面。”
“難不成林夫人還打算在這裏用刀子來威脅我?”林靜晨面不改色,繼續對視。
林夫人捏緊手裏的水果刀,身體顫抖不安,雙腳卻是哆嗦着上前,離着她的距離不足一米,停頓問道:“你當真不幫幫你的父親?”
“我沒有父親了,他親口對着千萬市民承認的。”
“我今天就替林家——”
“啪!”徐譽毅一腳踹開病房的門,面上沒有任何表情,陰鸷的眼帶着熊熊燃燒的怒,一步一步邁進。
林夫人頓挫,手中的刀如千斤重鐵,在顫抖的雙手中失力墜落,她惶惶不安的連退數步,空氣瞬間凝固。
徐譽毅走到林靜晨身邊,從上而下細細打量,輕聲問道:“不是說困了嗎?怎麽起來了?”
“有客上門,就起來聊了聊。”林靜晨淺笑,自動無視地上那把靜默泛着微弱光芒的冷刀。
林夫人驚恐的退到門前,目光裏帶着恐懼,身體僵硬的站立不動,身後有一道眼神如芒在背,晃得她舉步維艱。
徐譽毅輕笑,“林夫人既然來了怎麽不多坐坐?而且還送來了這麽大的一份禮,還真是讓我們小夫妻倆受寵若驚啊。”
林夫人啞然,不敢動彈的站在原地,眼角餘光透過身前的玻璃窗折射過身後慢步走近的身影,以及他手裏輕握的那把刀。
“林夫人。”徐譽毅擡手輕拍她的後背。
林夫人額頭上輕輕滑落一兩滴冷汗,心驚膽顫的扭過頭,嘴角似笑非笑的說:“三少客氣了。”
“聽聞林s長前些日子中毒了,不知道這兩日身體可是痊愈了?”
“好,我家老爺恢複的還不錯,很好很好。”
“這樣就好,我還在擔心過兩日如果出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新聞後,林s長還有沒精神讀讀報紙,看看新聞,接受接受現實。”徐譽毅淡笑,上前攤開林夫人的手掌,将手裏的刀放在她的掌心,嘴角噙笑。
林夫人愣怵,指尖在冰冷的刀面上滑過,涼的她剎那間被冰封萬裏。
“如此便不相送了,林夫人慢走。”徐譽毅推了推門,依舊笑意視人。
林夫人身體機械式的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緩步走去,随後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閉門謝客聲,順着牆,她虛脫的半跌在地上,冷汗涔涔。
林靜晨一言不發的躺回床上,背對着他的方向。
徐譽毅站在她的身後,面色青白相加。
“如果你想罵我,等我睡了後你再慢慢罵,如果你想跟我分析事情的輕重緩急,等我心情好了再慢慢談,我困了,很困很困。”林靜晨暗暗嘟囔着,将被子掩過頭頂,不聞不問。
徐譽毅輕晃腦袋,走到她身前,将她藏匿的身子扯出被子裏,“靜兒,困了就睡吧,我就守在這裏,現在起,沒人會來打擾我們了。”
“嗯。”林靜晨翻過身,面朝着他斂眉平靜的五官,淡淡一笑。
靜谧的病房,一站一立兩道身影,一處安靜的空間裏,儀器的聲音暗暗的滴答滴答轉換着,一人徘徊不定的踱步在屋內,一人舉措難安的十指相扣惴惴不安。
男人或許是走累了,徑直走到沙發前坐在陸路身旁,溫柔的看了她一眼,伸出手輕握住她的手,“小路別擔心,爸會醒來的。”
陸路點點頭,目光無神,“哥,你告訴我,是不是老天爺在報應我?”
“怎麽會呢?我的小路那麽善良,老天憑什麽要報應你?”
“因為我對父親的大不敬,所以老天爺想要收回我的父親了。”陸路臉色蒼白,嘴角是抹苦澀的笑容。
陸浩輕撫過丫頭的腦袋,笑道:“我不記得我的小妹會是如此多愁善感的一個女人,是不是被吓壞了?”
“哥,你說如果父親真的這輩子都醒不來了,我還能不能繼續擁有幸福?”陸路抱着腦袋,腦袋裏是這幾日重複不斷的噩夢,第一次是父親的墳墓,第二次是易君賢決然離開的背影,第三次的哥哥仇恨的目光,三個男人,三個她最愛的男人,一個個離她而去,絕望而凄然。
“小路,如果我沒記錯,醫生說爸爸只是傷了心肺,沒有傷到腦袋,怎麽可能會醒不過來?”陸浩淺笑,安撫着小丫頭緊張的神經。
陸路茫然無措的睜着眼,似乎眼前根本就沒有色彩,只是黑白一片的黯然,她看着,嘴角牽強的扯出一抹苦笑,“好像是我自己犯傻勁了。”
“咚咚咚。”易君賢輕叩房門,掀開了一點縫隙。
陸路望着他,有些慌亂的情緒在眼中綻放,她愣了愣,走上前,“你怎麽過來了?”
易君賢站在門前,并不打算走進,只是輕聲對着陸路問道:“我們能聊一聊嗎?”
陸路跟着他站在醫院走廊的盡頭,夜風蕭瑟,吹的她發絲淩亂。
易君賢安靜的站在她身前,輕輕拂過她張揚的青絲,溫柔的說道:“小路這幾天沒有好好的休息,眼底全是濃濃的黑眼圈,這麽愛漂亮的女人,也會有這麽不修邊幅的時候,我真是一時好不習慣了。”
“小易,教授今天有沒有說什麽?你不是治療去了嗎?還順利嗎?”
易君賢點點頭,笑道:“教授說再過幾天就可以選擇回家休養了,只要再挺過幾次,我體內的瘾子就可以完完全全祛除了。”
“真好,我的小易終于恢複健康了。”陸路靠在他懷裏,輕嘆道。
易君賢擡頭目視前方,迎着夜風,輕撫過她的後背,“小路,你說我們還能……繼續嗎?”
“……”陸路慌亂的推開他,目不斜視的兩兩對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叔叔出了這種事,我不想讓你為難。”易君賢輕柔的撫摸過她慘白的臉頰,心疼憐惜的一寸一寸的移動,細細摩挲。
“小易,我不覺得為難,別離開我,不要離開我。”陸路抓住他的手,不放手,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
易君賢淡淡一笑,“我就怕我的小路不肯要我了,我怎會舍得離開你?”
“我們以後會很幸福的,他若不信,我們就幸福給他看。”陸路捧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雙頰上,眸光盈盈,柔情如水。
“看來我來的真不是時候啊。”林天成擡起一手,暗示身後的人停止推動輪椅。
陸路蹙眉,盯着不請自來的那人,眉頭不由自主的緊皺,斂色問道:“不知林伯父這大晚上可是來看望家父的?”
林天成攏了攏身上的毯子,笑意拂面,“我跟陸魏好歹也算是幾十年的老戰友的,就是不知道他傷勢如何了,一時擔憂着急就跑來了。”
“家父這兩日還不會清醒,林伯父來的可不算碰巧,看林伯父這樣子也是個病人,今天這探望就免了吧。等家父醒來侄女會通知林伯父的。”陸路不輕不重的回複。
林天成輕轉輪椅一角,面露半分難色,尴尬的笑道:“那我就不打擾了。”
電梯的數字在眼前下滑着,林天成面無表情的漠然注視,神色嚴肅,連帶着周圍的氛圍也一并冷漠。
“叮!”林夫人倉惶的從電梯裏跑出,好巧不巧的直接撞上林天成的輪椅。
“啊。”林夫人吃痛的脫口叫出。
林天成心底一驚,堪堪的扶住險些跌倒的身影,眉頭微皺,“這麽慌張做什麽?”
林夫人喘了一口氣,伸手按住心髒的位置,臉色不悅道:“我還能慌張什麽,還不是你的那個好女兒非但不肯出手相助,還用刀來威脅我,我好歹也算是她的長輩,她不僅威脅我,還打了我一巴掌,我、我是被她給趕出來的。”
林天成面色一摒,擡頭看着電梯重新上滑的數字,雙手成拳放在身側,“她真的不肯幫忙?”
“你前兩日不也是親自去确認過嗎,她的語氣有多堅硬就跟那石頭一樣,怎麽憑我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甚至到最後用她母親來警告她,她也不聽,還搬出徐三少做盾牌,這不,把我直接給扔了出來。”林夫人伸手悟了悟還有點隐隐作痛的臉部,看這力度,自己的臉上肯定有了痕跡。
“林靜晨,好,你夠狠,真是太好了,我林天成的女兒果然都是鐵石心腸。”林天成放聲大笑,目光如冰的瞪着前方燈光折射出的倒影,笑意更甚。
林夫人後背發涼,情不自禁的身體後退兩步。
“老爺您想做什麽?”林夫人心底發汗的問了一句。
林天成回頭冷冷斜睨,嘴角半噙着笑容,“她要毀了我,我也絕不會讓她過的心安理得。”
“您什麽意思?”林夫人突然覺得有股不祥預感在心頭萦繞。
林天成笑意涓涓,邪魅的映在燈光下,昂首挺胸,靜看電梯上穩穩顯示的數字。
“知道我為什麽要娶齊語嗎?”林天成冷笑。
林夫人不明所以的搖頭,“當年齊氏一門還算是a市數一數二的豪門,只是家道中落——”
“齊語當年不知道懷了什麽孩子,而她卻不肯打掉孩子,無可奈何之下,齊母只得用齊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召我入贅,行,大丈夫能屈能伸,不過就是上門女婿,順便撿了一個便宜爹來當,何樂而不為,至少我靠着他們施舍的那些錢爬上了今天這個位置,想必他們兩夫妻泉下也甚感欣慰。”林天成自顧自的說着。
林夫人驚愕,目不轉睛的看着林天成笑意更濃的一張臉,趔趄兩步,靠在牆上。
“我替她養了女兒二十幾年,到最後卻還是養了一只沒有良心的瘋狗,真是好,齊語,你可要睜大眼睛看着了,不是我不念及我們之間的那點緣分,是你的女兒非要趕盡殺絕了才算滿意,行,我林天成做了二十年的笑面虎,今天就不信收拾不了一個毛頭小丫頭。”
“老爺,您——”
“記住,從今天起,林家不再有林靜晨這個人,她本不是我的女兒,毋需再對她惺惺作态了,不值得。”林天成輕輕握住林夫人的手,相攜而過,按下電梯,望着數字又一次的上下轉動。
當電梯再一次合上,周圍恢複安靜之時,角落裏,易君賢神色擔憂的走出。
酒店裏,夜深寧靜,天空裏凄涼的閃爍着一兩顆暗弱的星光,沒有月色的迎合,沒有銀河的襯托,裏外只剩那黯淡到可有可無的點點光芒。
“喂,子軒,你在家裏嗎?”江媚的聲音疲憊無力,身體狼狽的躺在一地碎衣中,身體上大大小小的抓痕無數,血肉淋漓,驚心吓目。
陳子軒的聲音淡漠無起伏,冷冷回複:“在院裏,今晚回不去了。”
江媚跌跌撞撞的從地毯上爬起,任憑自己血痕密布的身體暴露在燈光下,笑聲萋萋:“陳子軒,你好狠的心。”
“江媚,我是不是狠心只有你自己知道,我要工作了,你早點休息吧。”
電話中斷,江媚嘴角高揚的瞪着鏡子前肮髒的身體,打開花灑,不管是熱水還是冷水,随意澆灌着自己傷痕累累的身心。
為什麽?憑什麽?你們一個個都如此踐踏我?
陳子昂,陳子軒,你們等着,今日恥辱,他日必定十倍百倍奉還。
“哈哈哈,哈哈哈……”
醫院內,沉悶的病房氣氛,一盞燈虛虛的恍惚在頭頂上,一道身影徘徊的走在空間不大的屋子裏,不時回頭看看床上熟睡安然的男人。
清晨的光柔和的打在窗戶上,一抹抖動的樹影幽幽的閃爍,床上沉睡的身影微微抖了抖指尖,安靜的眉睫輕輕一顫,虛弱的睜開眼睑。
“爸,知道我是誰嗎?”陸路喜極的湊到男人的眼前,目不轉睛的盯着男人朦胧的眼神,嘴角彎了彎。
陸魏輕輕的擡起手,撫摸在她的臉頰上,眉角彎彎,“我的小路沒精心打扮一樣這麽漂亮。”
“爸,您可知您這次吓死我們了嗎?”陸路想要抱緊男人的身子,卻不敢觸碰他身體的任何一寸,只得輕柔的握緊那只沒有輸液的手。
陸魏蒼白的笑了笑,摩挲着丫頭的掌紋,“爸爸也在害怕再也見不到我的小路了。幸好,老天給了爸爸一個機會。”
“爸——”
“小路,爸爸在出車禍的那一刻看透了很多,爸這輩子強求你們兄妹的很多很多,就連你曾經喜歡的愛好也一并讓你割舍,爸真的不是一個稱職的爸爸,只能算是一個為了利益來培養子女的強勢父親。”陸魏放下陸路的手,擡手指着自己的胸口。
陸路愣怵,以為他胸口痛,急忙站起身想要去叫醫生。
陸魏反手抓住她的手,輕搖:“爸只是突然覺得很心痛,我的小路那麽善解人意,這輩子就只求了我一件事,我這個當爸的還自私自利的想要再次扼殺她的幸福。”
“爸,您沒有這麽做,您只是不想讓女兒以後後悔,可是爸,我不會後悔,我真的很喜歡小易,喜歡他的平凡,喜歡他的憨厚,喜歡他的正直,喜歡他的幹淨,他就像是一塊沒有被沾染的璞玉,由我雕刻,由我掌握,我喜歡,我真的很喜歡他。”
“我知道,傻丫頭,爸爸都知道了,爸爸不能給你一個幸福完整的家庭,不能給你一個疼愛憐惜的母親,這一次爸爸願意給你一個不會後悔的婚姻,你的選擇,爸不會反對了,只要你答應爸,一定要幸福。”陸魏握着丫頭的手,淡淡一笑。
陸路一動不動的站在他的身前,身體在緊繃過後忍不住的顫抖,淚水在眼眶流轉,最後如同雨珠般傾灑而出,她嘴角微微上揚,笑中帶淚,淚中帶着滿滿的幸福。
“爸,謝謝您。”陸路靠在他的懷裏,緊緊的拽着男人的衣衫,心情起伏的顫抖着,顫抖着,最後咆哮大哭。
病房外,陸浩不露聲色的站在窗邊,身邊的易君賢同樣是靜默的目視,不知為何,今天的陽光就像是初夏時的那般濃烈,透過走廊的一頭虛敞的窗照射而進,暖的這冷清的走廊瞬間春暖花開。
“看來可以提前舉行婚禮了。”陸浩淺笑道。
易君賢淡然,“我會好好的珍惜她的。”
“我的妹妹是個好女人,當然配的起你珍惜,易君賢同志,我不知道你接下來會參加什麽工作,我只有一點要求,好好的活着,我不想我的妹妹本有一個幸福的婚姻,到最後卻只能孤獨終老。”陸浩眉頭一皺,輕輕的扭了扭自己的戒指,笑道:“我的公司最近缺一個副總。”
“我希望能憑借我自己的能力撐起我和她共同的天。”易君賢直言道。
陸浩似笑非笑的注視着他的眼,微微上揚嘴角,“陸路喜歡跑車,家裏随意一輛跑車就是上百萬上千萬,每輛車的保養費都是你以前的幾年工資,小易,我不是說你的能力有限,我只想讓你能有一個更好的條件照顧我的妹妹。”
“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相信我自己的能力。”
“也罷,我從不喜歡強人所難,如果以後你覺得自己真的有困難了,我的公司随時歡迎你。”陸浩伸出手。
易君賢點點頭,伸出手,兩手相握,一切盡在不言中。
陽光依舊明媚動人,恍恍惚惚的從樹縫中遍灑在地面上,恰如星辰映上,靜靜的眨着眼。
林靜晨趴在窗沿上,目光幽幽的看着院子裏正在享受陽光浴的病人與家屬,不由自主的眉頭皺了皺。
“天色轉涼了,都入冬了,你還只穿着一件單衣,不知道自己身體虛弱要好好的養着嗎?靜兒又不聽話了。”徐譽毅拿着毛毯披在她的身上,擡手輕柔的搭在她的肩膀上,淡淡而笑。
林靜晨咬了咬下唇,腳步細小的挪了挪,靠在他身邊,聲音略顯低沉,“我已經躺了幾天了,你就讓我出去放放風也成啊。”
“傻瓜,等江城做完檢查,确信沒什麽大礙後,我就帶你出去逛逛。”徐譽毅溫柔的拖起她的臉頰,失口一笑。
“江城是心外科,又不是婦産科,我就不知道你讓他來檢查什麽。”林靜晨瞥了一眼虛敞的病房門,一道身影隐隐的閃現而過,有點熟悉,卻又說不出的什麽人。
徐譽毅随着她的目光望去,眉頭一皺,走上前毫不遲疑的将房門拉開。
徐晨怡跌跌撞撞的抓住扶手,臉色一沉,瞪着趾高氣昂對視的男人,吼道:“你故意的吧。”
“我看你就是故意跑來偷聽的是吧。”徐譽毅輕輕的敲了敲徐晨怡的腦袋,輕笑,“今天怎麽就有空跑來醫院探病了?前兩日你哥我都做手術了也不見徐四小姐大駕光臨,今天這風吹的太詭異了。”
“三哥,你應該知道小妹我的心裏可是滿滿的都塞着你的影子啊。”徐晨怡雙手抱着徐譽毅的一臂,輕輕搖晃,“你還好意思說我不出現,你知道你把子昂給打成什麽樣子了嗎?斷了兩根肋骨啊,稍有不慎就會刺破心肺,人家第一次上門,你倒好,差點直接給我廢了他。”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哥哥差點就斷了一條腿,做妹妹的竟然只知道陪男朋友,唉,看來我斷了他兩根肋骨都算是手下留情了,應該狠狠的踢斷他未來‘幸’福才行,免得他繼續禍害我的小妹。”徐譽毅半分玩笑半分真的冷冷說道,目光冷然,嘴角輕揚,有點痞痞的戲谑。
徐晨怡臉上表情僵了僵,放開徐譽毅的手徑直走到床邊,索性坐在林靜晨身邊,雙手托着下巴,微微含笑,“嫂子這又是因為什麽住院了?聽爺爺說是因為貧血,我看嫂子氣色還不錯,怎麽可能會貧血呢?”
徐譽毅表情一冷,上前将徐晨怡給拉開一步,“你不繼續去照顧你的男朋友,跑來這裏做什麽?晨怡,你可是大人了,有些事我不明說,你自己有眼睛也可以看到,陳子昂值不值得你付出,你自己有心,你自己感悟,別沒事來你嫂子面前晃悠,我們可不是當你枯燥時的生活調味品。”
“哥,你這話可就嚴重了,我可是來跟新嫂嫂培養感情的。”徐晨怡雙手一纏,直接綁住林靜晨的臂膀。
徐譽毅不敢用蠻力拉開兩人,只得站在一旁神色冷冽的對視。
“你也別那麽用力,靜兒身體弱。”徐譽毅上前輕輕的攬過林靜晨,扳開徐晨怡死纏的雙手,腕上用力,漸漸的分離兩人。
徐晨怡心裏絞着勁兒,卻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只得暗暗的在手中加大力度,當自己手腕骨骼處傳來輕微的刺痛時,情不自禁的斂了斂眉,嘟起嘴埋怨道:“哥哥這是打算也順便廢了我的手?”
徐譽毅沉默不言的扯開徐晨怡的手,心疼的拂過林靜晨手臂處暗暗發紫的一塊,剎那間怒火蹿頂,“你幾天不出現,一來就偷偷對自己的嫂嫂下狠手,你不知道靜兒身體不舒服受不得你這般虐待,你說我想要廢了你的手,你倒看看你這樣是不是也準備掐掉靜兒的一塊肉?”
林靜晨不以為意的扯住徐譽毅的衣袖,嘴角微揚,“也別太大驚小怪了,還不都是你跑過來煽風點火,我本打算跟晨怡好好聊聊,你摻和什麽。快出去逛逛,我沒召喚你也別回來。”
徐譽毅眉頭一皺,苦笑:“你真狠心把我趕出去?”
“女人之間的秘密有你們男人的什麽事。”林靜晨推了推他。
徐晨怡拽着他的一只手臂,往門外一推,笑逐顏開道:“嫂子都親自下令了,三哥你就哪邊涼快哪邊待着去。”
啪的一聲徐晨怡直接閉門謝客。
徐譽毅站在門外回了回神,嘴角微微勾勒出一絲弧度,是啊,的确應該找某處涼快的地兒好好的待待,找某個人順便敘敘舊。
徐晨怡笑意淺淺的走到床邊,低頭淺看了眼潔白的被子,輕聲問道:“嫂子這究竟是生了什麽病了?怎麽好端端的就病的這麽嚴重了?”
林靜晨半靠在床上,笑道:“我不過就是昏倒了一次,徐譽毅就蠻橫無理的将我囚禁在床上,我還納悶了,是不是我得了什麽不治之症了,所以他們一個個都瞞着我?”
“嫂子真會說笑,看你這氣色,怎麽可能會像是生了重病的人啊。”徐晨怡拿起一旁的水果刀,随意的拿着蘋果削皮。
林靜晨看着她手裏漸漸落下的果皮,嘴角輕揚,“你都看出我身體的好壞了,他就是這般無理取鬧,不過也罷,出院了還不是一樣被困在家裏,畢竟現在不能再馬虎大意了。”
徐晨怡眼角餘光冷冷的瞥向她的身體,見她溫柔的撫摸着小腹,嘴角滿滿的噙着笑容,手上一用力,指尖頓時傳來一股輕微的刺痛。
“晨怡,你的手?”林靜晨急忙掏出紙巾捂住徐晨怡被劃破的食指,目色嚴肅,“怎麽削個皮都能把自己的手指給削了,要不要去急救室消消毒?”
“這不過就是一點小傷,沒事。”徐晨怡低下頭,無人看清她的表情,只見她認真的處理着自己那道微乎其微的傷口。
林靜晨欲言又止,再抽出一張紙送到她的面前。
“嫂子,聽說你在認識我哥之前曾跟子昂的弟弟交往過?”
林靜晨面色一僵,愣了愣,疑惑的問道:“是陳子昂告訴你的?”
“子昂怎麽會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我只是看以前的那些新聞知道的,嫂子,你真的跟陳子軒有過交往?而且還是五年感情?”徐晨怡趁勢追擊問道。
林靜晨面無表情,低下眉睫,“這些事你在什麽地方看到的?”
“哦,新聞上啊。”徐晨怡尴尬的笑笑。
林靜晨依舊低垂着眸,笑道:“我跟陳子軒的那些事,已經在那段日子斷的幹幹淨淨,不管是虛情,還是假意,我們早就毫無瓜葛,所以晨怡那些新聞最好還是不要相信,這世上有哪家媒體不是為了盈利而誇大其詞?論事實真相,看人心,懂真心,明曉理,辯是非,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早在自己心中了然,不是嗎?”
“嫂子說的沒錯,我只是一時好奇罷了,想想陳子軒跟你分手不過三個月,他娶老婆了,你嫁人了,想想都覺得稀奇,五年感情,最後勞燕分飛,還分的這麽有默契。”徐晨怡揶揄道。
林靜晨打趣,“是啊,論誰都不會相信我們竟然曾經是戀人。”
“嫂子,恕我問一個冒昧問題。”徐晨怡斟酌言辭。
林靜晨笑道:“晨怡有話直說。”
徐晨怡回過頭看了看那扇緊閉的門,輕咳一聲,“嫂子,你這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是我三哥的嗎?”
話音一落,偌大的病房落針可聞。
牆上時鐘滴答滴答的暗暗旋轉,窗戶邊,樹影微動,繼續抖動那一地的斑駁,風過無痕,不動聲色的掀起那薄如蟬翼的窗簾,靜靜的,世界剎那間靜若無人。
“你……問這話是什麽意思?”林靜晨笑意全無,忍不住的怒火在心口處沸騰。
徐晨怡自覺失言,急忙賠笑道:“嫂子別急,我只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你跟陳子軒的關系撲朔迷離,突然間你們分手了,而你又——”
“四小姐,我敬你是徐譽毅的小妹,我不怪你的多疑猜忌,可是你既然那麽相信新聞上的那些緋聞,你怎麽不多關心關心前段日子江媚善意曝光的那段視頻?別說我的孩子不會是他陳子軒的,我跟他之間從未越雷池半步,我們只是純粹的談了一場柏拉圖似的戀愛,從頭到尾,我依然是我,他依舊是他,我們之間幹幹淨淨。”
林靜晨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盡力壓下心口那股騰升的火。
徐晨怡愕然,急忙站起身,雙手合十作揖道:“嫂子大人大量別跟小妹計較了,小妹不過就是一時犯了糊塗問錯了問題,嫂子可不能生氣了,不然等三哥回來看你這樣,還不直接拆了我啊。”
“我沒生氣,就是想把事情解釋清楚罷了。”林靜晨嘆了口氣,指向椅子,“我知道你好奇我的原因,陳子昂畢竟是陳子軒的哥哥,他可是相當在乎他的好弟弟,他的好弟弟更是在乎他的好哥哥,兩兄弟就跟一塊牛皮糖一樣,沾上了,這輩子都難分難舍了。”
“是啊,我剛回國的那天,可不就是他們兩兄弟熱情招待了我,只是當時江媚出了事,陳子軒匆匆坐了坐就走了。”徐晨怡坐回椅子上,笑意滿滿。
林靜晨拿起一旁削了一半的蘋果,繼續轉着刀,“晨怡今天的話好像特別多,而且都是關于陳氏兄弟的,莫不成真的就是入了那家門只管那家事了?”
“嫂子就盡管打趣我吧。”徐晨怡面頰一紅。
林靜晨淺笑梨渦,“難道不是嗎?”
“我就只想多聽聽他們家的事而已,嫂子既然是子昂的學妹,那你知道他五年前是怎麽掉入海裏的嗎?”徐晨怡目光灼灼,似乎醞釀這個問題躊躇了半天。
林靜晨臉上笑意滿滿消散,手中的果皮也在不知不覺見斷成一塊一塊,她嘴角牽強的擠出一抹笑容,說道:“聽說是意外。”
“意外?好端端的怎麽可能會發生意外?”
“這事我就不清楚了,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