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更加二更
鳳楚生不耐煩的眯了眯眼, 他掃了一眼堂下之人的發旋兒, 唇角勾出一抹譏嘲:“有苦難言?你若難言, 還要這張嘴做什麽用,不若灌杯毒藥, 變成啞巴,讓你名正言順不能言語。”
祝蓮原本得意的笑容僵在臉上,頭頂上的壓力一波一波的傳來, 她只覺得連身子都有些發軟。
她牙齒咬住舌頭, 生理性的感官疼痛,方才令她将心頭的恐懼壓制下去。
祝蓮忍不住在心底暗罵:辣雞女尊文作者暖暖一笑, 寫的這是踏馬什麽溫潤如玉, 與人為善的男主,分明是只随時會咬人的猛虎。
說毒死就毒死,惡毒男主!即使她性向不是女同,按照她往日個性,也不會喜歡上這種人。
祝蓮匍匐在地上, 盡管心內日天日地, 面上卻再不敢露出絲毫不敬神色, 集中精力扛下頭頂上的壓力, 說話的聲音不自覺的帶上了兩分臣服:“帝上饒命,學生……學生不能變成啞巴,學生對您有大用處……”
“嗯?”鳳楚生漫不經心的看過來,眸內精光一閃。
“說說,什麽用處能讓朕饒你一命。”
祝蓮見他松口, 投在自己身上的壓力逐漸小了些,這才直起身,她再不敢如方才那般直視天顏。
垂着頭,殷殷切切的回道:“帝上,此話要從兩個月前說起。《鳳國山海志》并不是學生撰寫,兩月前學生偶然讀到此書,也不知因何緣故,從此往後每夜做夢,夢中斷斷續續會出現很多事情,原本學生并沒有在意。可是時日漸久,夢裏發生的事情竟然全部成了真。從此往後夢中所現之事,在現實中都将出現。學生方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真有了話本裏所說的提前知曉未來的能力,雖目前只能知道未來半年內的事情,卻也很是惶恐。”
祝蓮語氣頓了頓,她偷偷的觑了眼坐在上首的年輕帝王,他臉上并沒有多大表情,鷹眸無絲毫訝異之色。
心中不由滑過一抹怪異,奇怪,一般人聽見這種亂力怪神的話,不應該驚訝、質疑嗎?
可是坐在紅漆木椅上的男子卻沒有,他臉上甚至連一絲一毫的表情都吝啬施與。
祝蓮心中愈發惴惴難安,走至今時今日,籌謀已久再退縮萬萬不能,騎虎難下,只得繼續裝下去:“随着學生入夢時間越來越長,看見的事情越來越多,所預見的未來越來越準确,學生心內的惶恐和憂思便不斷增加。這才急迫的做出了那等事兒,急于吸引您的注意力,與您見上一面,夢中預示,此事若無法解決,我們讀書人将屍橫遍野。”
鳳楚生如玉的手指撥弄着手腕上的瑪瑙琉璃珠串,眸中晦澀不明。
做夢?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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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前些時日,去松花鎮,請駱太傅解決岚山書院暴動之事,途徑落水村,曾遇到一小兒,拿着件耍貨于路邊玩耍,其做工度甚為奇巧,朕問小兒從何得來,她曰,堂姐贈之。朕好奇問,堂姐是何人,答曰,岚山書院祝蓮是也。”
祝蓮詫異的擡起頭,男主并沒有繼續詢問她夢中之事,竟顧左右而言其他。
她額角涔出細密的汗水,她雖自持自己能預知未來,坐在堂上之人并不會殺她。
但是她沒料到這個才做了短短三年的青年帝王,不按牌理出牌,身上的威壓更是身居高位之人長年養出來的,比她前世的局長更加有威懾力,和書中描述的那溫潤君王想去甚遠。
她垂着頭,心中驚慌,原本以為輕松的事情,哪裏知道如此棘手。
祝蓮捏了捏手心的汗水,顧不得再仔細思考量,迎着頭頂上之人迫人的視線,順着他的話答道:“帝上所說的那件耍貨可是一個小女娃拿在手中把玩的?那是學生堂妹,她手中之物名曰,紙飛機,類似的耍貨,學生還能做上許多,帝上若是感興趣,往後我可以變着模樣幫您做出來。”
鳳楚生轉動珠串兒的速度越來越快,他的黑眸在珠串閃動的光澤中,晦澀不明。
會做紙飛機,能預知未來的人?
有趣兒!
鳳楚生唇角勾出他慣常的假笑,視線移到跪在地上女人身上,身上的威壓收斂的一幹二淨,臉上換了副溫和的神情,他指了指廳內一側擺放的木椅:“坐着說,紙飛機的耍貨以後再做。先談談,你把岚山書院攪和的人仰馬翻,目的究竟為何?或者你夢裏究竟夢見了什麽需要告訴朕?”
祝蓮叩拜謝恩,擡手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有禮的退與一旁的木椅上坐下,她心內緊張的情緒微松。
想到方才不按牌理出牌的青年帝王,她竟覺得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顧不得穩定心中尚未消失的恐懼,祝蓮深吸一口氣,繼續解釋道:“帝上您有所不知,岚山書院的學子暴動,即使學生沒有推動,半年後這場暴動仍舊會爆發,根據學生夢中所見畫面,半年後,岚山乃至天下學子,紛紛聚集此地,您将……”
祝蓮頓了頓,有些瑟縮,她看了眼鳳楚生,臉上恰到好處的布滿了驚慌。
鳳楚生敲打着桌面的手一頓,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溫聲安撫道:“說,朕恕你無罪。”
祝蓮得了這樣一句準話,臉上一松,那模樣似陷入回憶裏,繼續說道:“您将被全天下的文人學子,筆伐口誅。她們打着亂臣賊子,弑兄殺父的口號,逼您退位讓賢。半年後的那場暴動波及範圍甚廣,舉國上下鬧得沸沸揚揚。”
“這與你提前推動此□□有何幹系?”鳳楚生沉聲問,唇角仍是帶着笑,可笑意不達眼底。
祝蓮垂着頭,并不知道坐在上方鳳楚生的神色,早已經想好的說辭她爛熟于心,緩聲回道:“半年後帝上為了平息此叛亂,焚書坑儒,天下文人學子超過一大半都死于這場災難中。學生自知,帝上乃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但此事學生既然已經提前預知,便不能再讓它發生。于是仔細回想夢中此事發生的由頭,這才發現端倪。”
“端倪?什麽端倪?”鳳楚生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幾分驚訝,整個身子向前傾,似在認真傾聽。
祝蓮見他如此神情,清秀的臉上總算帶了幾分笑容,這才是她想象中,青年帝王該露出的神色。
得意的祝蓮沒有注意到鳳楚生的眼睛,那雙星眸內分明是陰鸷的寒冷。
“帝上可還記得三年前突然消失的西南大軍,在學生預知的未來裏,這支軍隊将在半年後迎回他們的統帥――前朝太子殿下,為了逼迫帝上退位,他們以《鳳國山海志》裏描述的謬論為由頭,在岚山書院散播帝上登上皇位名不正言不順的傳言,謠言越傳越廣,到最後一發不可收拾,是以才會有後來的焚書坑儒的慘狀。學生提前預知此事,怎麽也不忍心讓此事發生。事關學生同窗、師長,他們絕大多數人都乃道聽途說,本無大罪,卻平白遭受這樣一場大禍害。”
祝蓮戲精附體,語調平仄分明,铿锵有力,說到最後,情緒激動甚至擠出一兩滴鱷魚淚。
若是普通人,早已經将她說的話,聽信了大半,只可惜坐在上首的是秦楚生。
一個知道紙飛機為何物的現代人,一個看過一兩本穿越小說的現代人。
祝蓮的路數在他面前,不夠看。
鳳楚生嘴角幾不可查的滑過一抹譏嘲,雖然眼前的穿越女小心思不斷,所言未必全部屬實,可是她知道這個世界未來發展方向,就憑這一點兒,他此刻也得留着她,有大用處。
祝蓮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上首的人猜測的七七八八,她說到動情之處,語氣哽咽:“雲之身為岚山書院學生,接受師長教導,與同窗友誼慎重,如何在明知道未來結局的情況下,看着他們慘遭小人利用。”
“于是你就提前推動了這場□□?”
祝蓮直起身,上前幾步,站在書房正中央,對着鳳楚生,再次跪拜了下去,她虔誠的嗑了個頭,這才垂首回道:“學生自知有罪,但學生必須這麽做,只有這樣才能引出前太子欲孽埋伏在岚山書院的棋子,只有提前揪出他們,才能防患于未然。”
祝蓮說完偷偷看了眼鳳楚生的臉色,見他唇角帶笑,很是溫柔,她狹長眸中滑過一抹狡猾的邪光,很快消失無蹤。
她言辭若墾:“帝上若不相信學生先前所言,大可派人查查此次推動岚山書院暴動的領頭人,這些人俱是前朝太子欲孽埋伏在書院的暗線,學生可為帝上提供他們的名字。除了揪出叛徒,學生此番借由此事還有另一目的,學生有要事需親自向帝上禀告,必須借此事件,與您見上一面。”
“哦?”
祝蓮舔了舔幹澀的唇,神态恭敬:“學生能看到未來,月餘前入得夢中,無意中看見太子欲孽乃至消失的十萬大軍,藏身的具體地址,是以,必須親自向帝上禀告。”
陪着眼前之人演了大半晌戲,總算說到重點,鳳楚生不着痕跡的勾了勾唇角。
他的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好奇,說話的語氣愈發軟了些:“雲之快快平生,坐着說,朕念在你憂國憂民,為天下學子蒼生着想的份上,且經由夢境找出前朝欲孽埋伏在岚山書院的眼線,特賜你無罪。接着說!”
“帝上,前朝太子欲孽,還有那消失的十萬大軍俱都隐姓埋名,隐匿于淮南邊陲尹川縣!
“尹川縣?”鳳楚生修長的手指在身旁的方桌上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着,雙眸沉沉,陷入深思。
那女人沒找到,卻得來這樣一個意外之喜。西南大軍本就是他心頭未消隐患,這支雄獅就如他每日額上懸着的一把刀,若能除之,憑借那至今消息全無的太子殿下一人,再不能東山再起。
鳳楚生唇角帶着絲若有若無的笑,再看看堂下長相清秀的女人,笑容不覺真實了些,他沉聲道:“祝蓮聽令,朕念在你其性之義,其行之良,允文允武,有治世之才,特賜你翰林院庶吉士之職,往後伴随聖架。”
靠,才庶吉士,她立了這麽大的功勞,怎麽說也得來個正七品以上的官職,卻沒想到男主如此小氣 ,竟然是個不入流的庶吉士。
祝蓮秀氣的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起來,想到以後憑借她預知未來的能力,男主必是要靠着她行事,還有升遷機會。這才佯裝誠惶誠恐的謝恩叩首。唇角滑過一抹得逞的笑意,好歹萬裏長征之路她邁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靠科舉入仕,原主以前的學時并不高,她雖有她的記憶,但讓她寒窗苦讀,魚躍龍門,她自問做不到。
女主後來能考上狀元,是因為她心中有白月光,刺骨掉懸梁,此等精神,她望塵莫及。與其耗費那精力,還不如運用穿越大神給她的便利,提前消費。祝蓮是個利己主義的現代人,有優勢不用,豈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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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雲岚自從下馬車之後,便被鳳楚生的影衛給軟禁在她以往在書院落腳的書房裏,至今尚未見一位熟人。
岚山書院是她一手所創,這裏的一磚一瓦,一書一冊都是當年,她與好友李慶遠――如今岚山書院的另一位山長――一并建造的。
她有些懷念的摸着書案上的書冊,餘光瞟向屋外,兩個威風凜凜的影衛如一堵城牆一般,遮擋住了屋外的陽光。駱雲岚不由哂然一笑,鳳楚生到底是她教導出來的學生,這謹小慎微的行為,頗有青出于藍勝于藍的風範。
駱雲岚正在感慨,忽然發出一陣響動,門外的兩個影衛似是有所察覺,手迅速的搭在腰間的長刀上,推門,仔仔細細的在屋內掃視一遍,見沒有任何異常,這才複又關上房門。
待兩人在門口站定,駱雲岚老态的眸子滑過一抹精光,眼神盯着不遠處的書架。
原本與牆面緊緊相貼的書架,神奇的裂開一道縫隙,縫隙越來越大,一位與駱雲岚相似身形的女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如果此時還有外人在,一定會驚的掉下下巴,這簡卧房內竟另有乾坤,書架大開之後卻是一條深不見底的甬道。
來人對駱雲岚行了一禮,也不多言,飛速的與她換完身上的衣物。這才裝模作樣的坐在書桌前。
換好衣物的駱雲岚,輕車熟路的鑽進甬道,很快書架再次嚴絲合縫的合上,從外看來,看不出絲毫破綻。
岚山書院的暗道是當初蓬萊暖生閣閣主三徒弟司匠親自所建。
世人都說蓬萊暖生閣出來的人,俱是能人異士。
至今無人知曉門派地址位于何處,據傳言,蓬萊暖生閣所有人加起來,統共有五人。別看門派人數甚少,有人曾斷言,僅僅憑借這五人的能力,可撼動江山,雖說誇張是誇張了些,卻也足以證明蓬萊流生閣在明間的威望。
閣主雲霄子至今已有一百歲高齡,很少有人見過她,據說此乃仙人般的人物,已将臻至羽化為仙。
她有四個徒弟,大徒弟司文,擅詩詞歌賦,足智多謀,此乃治世之才。多年前輔佐鳳高祖農民起義,闖下赫赫戰功。此人是蓬萊暖身閣第一位出現在民衆眼前的人,她便是前朝太子太傅,親手創建岚山書院的駱雲岚。
二徒弟司醫,人稱司神醫,無人知曉她的容貌身份,她與人醫治,通常帶着銀色面具。據說但凡經由她手醫治的病人,十有□□都能痊愈。但是她具體醫治的過程卻從沒有人談論過,只傳出,其診治手段相當血腥,若非必死之症,謹慎嘗試。
三徒弟司匠,擅長雕刻,建造房屋。相傳,經由此人雕刻的玉飾,栩栩如生,拿到市面上變賣,可價值千金。只是至今流傳到市面上物件,甚是稀少。
四徒弟司奕,此人乃雲霄子最小的徒弟,卻也最為神秘,至今無人知曉其年齡、性別,面容,身份。除了他的名聲,他就是個謎。據傳此人才是整個蓬萊暖生閣的核心人物。
駱雲岚走在岚山書院的暗道內,心內千回百轉。能通過暗道找上她的除了同門,不可能有他人……
二師妹在皇宮,四師弟在落水村……如今看來也就只有三師弟,三師弟素來細致,若不是出了什麽大事兒,必不會在這個檔口兒通過密道找上她。
三師弟雖年歲上比她小二十年有餘,卻是個心思極其細致的人物,世人只知道他擅長雕刻,卻不知他更擅長的是建造暗道機關。
當年,岚山書院後院所有的房間俱連通密道,即使真正的能工巧匠前來查探,也沒辦法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暗道并不長,駱雲岚對此處相當熟悉,她年歲漸大,走路卻極快,很快行至暗道正中央。
這是一塊極大的平地,牆壁上,點着火把照明。
前方空地上,站着的是個年約三十的青年男子,聽見腳步聲,他機警的回頭,看清駱雲岚面容,這才上前兩步,拱手一禮:“師姐。”
駱雲岚老态的眼睛閃了閃,上前虛虛扶起他,溫聲道:“三師弟,三年不見別來無恙。師傅這幾年身體可好。”
司匠長了張娃娃臉,他素來是個活潑的性子,即使年歲已至而立,卻也依舊愛笑,可今日他娃娃臉上多了絲凝重。
他低聲道:“師傅老當益壯,并無要緊之事,只不過……師姐,您得想想辦法,四師弟那邊出了大岔子。”
四師弟?
駱雲岚一個咯噔,四師弟,當朝太子鳳眀奕,他明明失去記憶,尚在落水村,如何會出……
駱雲岚老态的眸子裏俱是詫異,眸光黑黑沉沉,晦澀難明。
司匠臉上顯出一抹焦急:“師姐,時間有限,你在此待不了多久,少景便長話短說。方才慶元山長派人給少景傳來一張紙條,讓我速速想辦法把将此紙條交給你,并附帶上一句話“太子有難,隴西十萬大軍有難””
司匠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張字跡淩亂的紙條,遞給駱雲岚。娃娃臉上俱是擔憂。
紙條上的字跡并不多,字跡潦草,有些地方墨水甚至被暈開。
駱雲岚兩眼一掃很快涼紙條合攏,扔進了附近牆上的柴火之上。
紙條上的字:小人洩露西南十萬大軍隐匿地址,雲岚賢姐小心,速想辦法,救!
謹防帝上新晉提拔的庶吉士祝蓮,此人乃洩密者。
駱雲岚眯着眼,牆壁上的活舌迅速的令紙條燒成灰燼。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在她的臉上顯得猶為顯眼。
司匠不敢說話,大師姐素來足智多謀,她此刻不言不語,必是再思考計策。
空蕩蕩的暗道內,兩人俱沒有言語,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駱雲岚褶皺的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安撫的笑:“三師弟,不用緊張,小師弟暫時不會有事兒,我與小師弟相處時間最長,這些年愚姐雖頂着太子太傅的名頭,其實能教給四師弟的東西甚少,師傅給他所看的東西,才是我等畢生難以企及的學識。他雖忘掉前塵往事,卻依舊還是那個冷靜自持,聰明睿智的小師弟。”
駱雲岚說完,話鋒一轉,臉上帶着兩分譏诮:“鳳楚生既然知道十萬大軍隐匿地址,轉移便好。”
“可是師姐,十萬大軍,該轉移到哪兒去?這麽多人轉移,極容易被發現。”
“轉移到九江郡寶漳縣,西南大軍如今只有左将軍做主,他素來是個謹小慎微的人,若十萬大軍轉移不走官道,走山路,雖花些時間,卻能保證不引人注意。”
駱雲岚頓了頓,側頭,渾濁的眸子閃過一抹精光,她上前幾步,在前方的桌案下方摩挲了會兒,竟是摸出一個小木箱,她把木箱遞給司匠,囑咐道:“三師弟,你把此木箱交給左将軍,此乃殿下所有的銀票。把此物交給左将軍,以解西南大軍缺乏糧草的燃眉之急。”
“可……這怎麽行!殿下……我們如何能擅自……”
“殿下那人的性格,你我俱是了解。赤子之心,一片肝膽之義,他如今失憶,二師妹出馬尚不能将其治好,我們只得等着,可若他真恢複記憶,為了西南十萬軍士的性命,別說眼前的銀兩,便是要他的性命,他也必不會猶豫。”
司匠想到四師弟往日的模樣,猶豫的神色一斂。終是把木盒接了過來。
他臉上的疑惑并未消散,看向駱雲岚的眼神遲疑了片刻,問出了聲:“師姐,因何要讓十萬大軍撤退到九江郡?畢竟殿下也在九江,若是被那亂臣賊子發現,豈不是更容易暴露?”
駱雲岚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頭,她的臉上生出一絲茫然,又極快的收斂住:“三年了,時間已經夠久了,然而殿下仍舊沒有記憶。不管如何隐藏,十萬兵士人數衆多,轉移至哪裏都将引人耳目,他們等不起殿下慢慢恢複記憶。以往隴西的位置尚沒有暴露,尚可等殿下慢慢恢複。但是現在不行了,殿下須得盡快的回憶起來。前些時日二師妹給我來信,讓愚姐想辦法,令殿下接觸以前的人和事,此法子似乎能幫助他恢複記憶。”
“倘若……”司匠眼內依舊是擔憂一片。
駱雲岚退後兩步繞到書桌後,攤開一張宣紙,一邊執起狼毫,挽袖而書。
一邊低聲說:“我們為今能做的,只能幫殿下盡量拖延時間。鳳楚生不是想要查十萬大軍?那就讓他□□乏術。”
司匠立于她身側,眸內顯出疑惑之色盡顯。
駱雲岚并沒空觀察他神色,她一只手仍在紙上奮筆疾書。
語氣中帶着些嘲諷,話鋒一轉,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宮內的那位太夫前些時日偷偷找二師妹看診,竟是被診出了身孕。孩子的母親經由二師姐查實,乃是左丞相裴永紅。三師弟,你想想這樣一個孩子的存在,若是讓帝上知道,他可還有空繼續在宮外待着。別忘了,帝上尚沒有生子,倘若死在宮外,弟弟繼位也很是合乎禮法。”
司匠渾身一震,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師姐奮筆疾書的手,嘴巴大張。
“二師妹在宮內稍稍做些手腳,以此事攔住鳳楚生,并不是難事。再者說,鳳楚生如今年歲已大,早該招納贅後,為鳳家的王朝延綿子嗣。他身邊不正好帶着位女庶吉士嗎?愚姐正好寫封信給二師妹,讓她在上京運作一番,作為大鳳朝的帝上招贅後,想必近些時日必有諸多雜事纏身。”
“大師姐此招,妙極!”司匠眼眸一亮,唇角不自覺的笑彎了弧度。
“唉!愚姐能為四師弟做的也便只有這些,拖那亂臣賊子半載時光已是極限,可之後的事情只能聽天由命,望殿下早日記憶起前程往事。”
駱雲岚說完,手邊的兩封信已經寫好,擡眼便見三師弟規矩的立于一側,将宣紙折起來交給他,這才有空問出心中疑惑:“三師弟,此番突然下山,可是師傅有什麽吩咐?”
司匠點頭應是:“師傅前些日,夜觀星象,斷言,異星出,與紫微星并駕齊驅,二星交相輝映,是福亦有禍。師傅交代,祖師奶奶讓她等的人來了,讓我下山去尋。”
駱雲岚臉上滑過一抹異色,問道:“師傅可有說在何方?”
“南,異星與紫微星距離極近,四師弟乃紫微星,異星定在四師弟附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我明奕和瓊暖不能秀恩愛的一天……
最近幾天每天都是更狠多的月餅,對……!別急……馬上讓你們看到最高潮。明天我要日兩萬(小聲哔哔)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