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槐樹下，那對影子直立杵在那裏，她們對彼此充滿尊敬，而中間間隔的距離也差不多有一米多遠，好像說着不敢輕易接近。
只是顧千雲偶爾有些小動作，她将左手的食指輕輕頂在唇間，低頭看向地面，又轉身看向槐樹。
明明老槐樹下橘勢一片大好，但卻仍然覺得有些尴尬。
即使顧千雲知道對方說的那個“你”，是在指自己，但是仍舊在小心地揣測對方的心思，好像怕一走錯，就什麽都不剩下了。
沉默是金，江語寒也害怕再說點什麽惹了她不高興，幹脆不說。
“你第一次對別人這樣說嗎？”
學習上虛心請教，江語寒自覺沒什麽太大問題，但顧千雲的話屬實有些難回答，她只好無知地将頭點下愣愣地說，“是啊。”
“大一時候，班裏同學都嘲笑說江學霸這成績哪用的上補課。”她突然抓耳撓腮，“所以每回說到要補課的時候，他們都說我喜歡裝，再後來我幹脆就不說了。”
“結果去考四六級那會……”
四級壓線過，六級壓根沒過。
沒過就算了。
去考個雅思托福也不是不能抵她保研要求的英語成績，結果雅思萬年5.5，托福……當場把錢交在了聽力上。
江語寒輕輕嘆了嘆氣，可惜只有自己知道她這英語成績爛到什麽樣，高中時候就常常因為英語到年級十名開外。
但她羨慕顧千雲從來不會這樣，成績常年穩定前三就不說，高考那年更是第一名被錄取國際大學的國際貿易專業。
她這個菜雞因為英語考砸，只能将就來D大讀書。
她想自己要稍有一點顧千雲的成色，可能早就保研成功了。
Advertisement
但是好在專業著名，這兩年“混跡江湖”也算小有所成。
“他們太可惡了！”
憑什麽這樣說江語寒。
顧千雲突然來這麽一句，讓江語寒心裏有些受到驚吓，老半天後才将手擡起來。
“那……那個時候不是剛剛上大學嘛，大家都是高中升上來的，難免有些八卦心理。”她慌張解釋說，“後來跟幾個好的朋友也談過，大家都是開開玩笑，沒別的意思。”
江語寒心裏有些笑意，不久後伸手輕輕揉了一下顧千雲的頭發。
那女生溫柔地鑽進她的懷裏，像是只小奶狗一樣。
“對了，晚上跟我一起回家嗎？”
她從江語寒的懷裏脫身出來，擡着頭看她，“可是我跟店裏的人說好了，晚上七點鐘幫忙代班，可能要十點左右才能回來。”
……
“但是代班了，明天下午我就可以在家陪你了。”
雖然D城實在很安全，但怎麽說也是十點鐘，有點晚了。
“那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顧千雲随口拒絕，“你累着不行，好好休息。”
她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應付着顧千雲的話說，“好。”
逛完了校區的東部，又去了西區轉悠溜達。
晚上六點多鐘，接近七點。
得去兼職了。
“回去吧。”她貼在江語寒的身邊對她說道，“我準備走了。”
她突然停下來。
顧千雲的眼睛裏雖然溫柔如水，但幾乎看不清她的眼睛裏有什麽顏色。
可是以前不會這樣，至少她心裏知道她喜歡的人是什麽樣。
倒是顧千雲那麽喜歡自己的專業，為什麽最後還是甘心成為一個奶茶店兼職？
女生說完話就轉身要走，可是沒離開多遠就被江語寒給拽了回去。
她當然也不想看到自己喜歡的人這樣愁眉苦臉。
“我還有一個問題，問完我就走。”
顧千雲停下來點點頭，“好，問吧。”
“你既然那麽喜歡國際貿易專業，為什麽不去努力追你的夢想？”江語寒扶正她的身體，“你說過有家人束縛你，可那會你手上的資金也足夠充足。”
難說啊……
夢想和現實哪有相對的？
要不是偷偷打聽到江語寒在D城，她估計都不會來這裏，更別說是獨自一個人留在那個陌生的城市了。
哪怕以前有過想法要自己過下去，這種念頭也早就被家人的催促和自己的膽怯攪和的支離破碎。
“我不喜歡一個人，不喜歡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那個城市。”她強笑着說，然後踮着腳搭着江語寒的肩膀，“但你是我更好的選擇呀——”
“……”
哦……
她有些恍惚，但顧千雲放下她的時候又輕輕拍打了她的左肩，“對了，先不說了，我還得去兼職呢。”
“嗯。”
江語寒随意應了一句。
“那可以你先走嗎？”她說，“我想看着你。”
顧千雲牢牢地将手機拽在手裏，江語寒雖然不知道她的意圖，但至少也點頭同意了。
她背對過身準備走，顧千雲才小心地拿出手機偷拍了一張照片留下。
***
回家的路雖不遠，但她仍然走了半個小時才到樓底。
而後獨自看了一會書，江語寒才爬上床。
好像看書看了幾個小時了，時間卻才九點剛過。
顧千雲不在，感覺頭腦犯懵，有點像是度日如年。
……
那是不是有點陷進去了？
她還正想着，邊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一亮。
路人A：大家夥快出來看咯，校花今天發了一條朋友圈！
路人B：朋友圈就朋友圈嘛，多大點事啊。
這是當年高中校友的八卦群。
江語寒可是費盡心思才打聽到的QQ群號碼，刻意申請了一個小號潛伏進去。
那群雖然從高中畢業之後就慢慢地不再有人說話，可每次一有什麽及時訊息，還是會彈出消息，但大多數都與她和顧千雲的八卦無關。
不想這四年過去了，還是說回了這事。
江語寒立即切回了QQ關聯賬號，潛水觀察了一下。
路人A：可是校花平時都不發朋友圈的啊，一兩年甚至兩三年都沒有什麽消息。今天突然來一條，難道不會覺得意味深長嗎？
……
歪門邪道。
段小小：發的啥啊？我看看我看看。
段小小是段明軒，也是八卦群的群主。
那是一張照片，月光的剪影下可以稍微看出那一點點的輪廓，而且照片裏的人頭發可見十分蓬松，淩亂，像是幾天沒有打理過了。
路人B：背影像個帥小夥，但是矮了點。
路人C：你們說校花到底啥眼光啊？自從那個姓江的系花搶了她喜歡的人以後就一發不可收拾，選的人一個不如一個。高中那會選個全年級倒一倒二也就算了，這次居然選了個小矮子當男友？嗎？
江語寒沒有回話，直接切回了顧千雲的朋友圈。
她認識她的學校，那是D大。
她和顧千雲在一起。
……
我靠( ‵o＇)凸！
說誰矮啊！
什麽叫姓江的系花？
她是這樣沒有姓名的人嗎？
段小小：可這就是咱們高中系的系花啊。
啥情況啊？
咋回事啊？
原來校花來D城不是偶然。
路人A：你确定？
段小小：是啊，我跟她在一個大學，一個社團。
而且校花這幾天，也确實在都在D大跟着江語寒。
段小小：她還跟江語寒一起去住了。
路人A&B&C：……
好像嗅到了橘子的氣味。
就這消息的勁爆程度，放在高中不比什麽校花系花搶男人和校花系花見面打架賺流量多了？
路人C：照群主這麽說也不是沒可能哦？不然校花為什麽放着校草那邊不去，大老遠跑D城去？印象中她的老家也不在那啊……
路人B：你快問問呗！！
那女生一副為難的樣子，但也不想掃了興致，于是直接切回到微信語音聯系了江語寒。
她上來就清了清嗓子，試探地先詢問了江語寒最近怎麽樣。
“還不錯，有事嗎？”
“下午跟校花在一起呢？”段明軒說完話見那人半天不吱聲，于是說，“別誤會，我真不是想八卦……”
她語言好像組織不來，結結巴巴終于又是一句，“最近幾天不是一直在外面忙嘛，都沒時間問問你們的情況。”
“是啊，校花最近說想到處走走，讓我陪她一下。”她坐在床上伸了下懶腰，“我看也沒什麽事情，答應她了。”
電話裏的人好像恍然大悟地點頭。
“那住一起呢？”
“我考研期間，租的房子大概便宜點吧。”
室友又搬走了，找個人來分擔點房租還是需要的。
“收到咯，謝謝！”段明軒突然開心起來，而開心完後好像覺得自己有點失禮，于是沉靜下來思考了一會，“那什麽……”
“我突然想起來校花前兩天跟我說了一件事情。”
“……對，就那天說要來幫社團兼職的時候。”
雖然那句話聽起來很平常，一見鐘情這種事情又不是沒發生過，可一聯系起來想，就是細思極恐。
江語寒也說過要表白女孩子……
“她一直說是想幫社團裏的某個人，只不過沒有點名道姓。”段明軒的話仍舊十分肯定，“你不會剛好知道是誰吧？”
校花那麽不太愛交際的人，別說是D大了，就是整個D城也沒有幾個校花認識的人。社團裏她熟悉的又能幾個？
江語寒勉勉強強算是一個。
當然她也确實希望是自己。
“我不知道，校花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事。”她說，“我跟她之間的關系，也就像普通朋友而已。”
她咬牙斬釘截鐵地回答了對方的話。
可是心裏卻早就樂開了花。
像是戀愛了那樣的開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