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段明軒打了車返回了D大的北三門考研中心，雖然比預計的時間稍微遲了些，但好在才五點剛剛過去幾分鐘，學校外面的大門，這個時候也只是剛剛打開而已。
倒是出這一遭狀況實在讓段明軒有點笑不出來，但糊弄和完成任務，可是她的拿手好戲。
瞧好了吧，看她的。
……
段明軒松了一口氣，緊張兮兮地往前走了兩步。
然而她自覺自己神态自若，精神滿滿，卻不料那根本就是魂不守舍。
東張西望就不說了，大冬天的差點身上冒汗。
艱難地在原地等了十來分鐘，才見到那熟悉的影子出現在面前。
“下雪咯。”她拖起來沉重的雪地靴和雨傘，自豪地說，“就看我對你夠意思嗎？”
江語寒目光一斜視，面上幾乎透露着不可置信的模樣，“你上我家了？”
那人一吃驚，“啊？”
對哦，這靴子和雨傘就是校花從家裏拿的，跟她又有什麽關系？
“顧千雲呢？”
她被問的有一點點懵，這種心态大概就像是有什麽事情壓在心裏，總之十分害怕把實話說出去。編一個謊話卻又不知道該編成什麽樣子。
“下雪了，……中午吃完飯之後我是跟校花一起回去拿東西的。”她摸了摸腦袋解釋着，“但是後來天氣不好，我沒讓校花跟着出來了。”
江語寒接過傘撐開轉身就要走，那人卻又在下一刻将她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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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着急啊。”她快步移動到江語寒的前面，“五點了，咱們吃點東西再回去？”
江語寒的眼神裏面寫滿了不相信，又總覺得那人就是要攔着她做什麽事情一樣，因為段明軒平常也不是這樣的。
“你真只是為了吃東西？”
段明軒點點頭，“嗯啊。”
可是……可是校花根本就不在家。
她想拖延時間，也是在賭。
沒準過會醫院傳來消息，就都沒事了。
段明軒擺出可憐的樣子，“求求你了，相信我吧。”
可惜她到底不是校花，那模樣除了滑稽，就只剩下奸計得逞的樣子。
“那吃什麽？”
西餐廳這會已經爆滿了，拉着江語寒再去那等着就是離譜加離譜。
段明軒只好把她拉到了一家人數還算中等的餐廳将就吃了頓晚餐。
二十幾分鐘過去了，她心裏産生的焦急感仍然沒有化。
好容易等到了一通電話，是小玲花打來的電話。
“阿玲——”她捂着嘴小聲地說着，“怎麽了？”
那人在電話裏的聲音是低沉失落再加上絕望的，段明軒大概也能想到一會自己和江語寒複述這事的時候會怎麽樣。
“好吧，我知道了。”
她挂斷電話再擡頭看着江語寒，那女生正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碗裏的東西，好像着急要回去的樣子。
可真不知道小瘋子要了解這真實情況以後會是什麽反應。
“江……江語寒。”
她突然上手推聳着她，然後喊了一聲名字。
可是接下去很快就是三五分鐘的沉默，那種卡在喉嚨裏面的話說也說不出來，反正不好受。
她眉頭一皺，“怎麽了？”
段明軒是笑不出來的。
“檢測結果出來了，校花把腳踝扭傷了。”
桌上的飯菜好像頓時不香了，她的目光逐漸轉向呆滞。
她手一捏拳，恨鐵不成鋼地咬着牙，差點就要暴跳如雷揪着對面那人的衣領，“你再說一遍？”
見到江語寒此等模樣，段明軒才立馬慌了神，“你先別着急啊——”
“校花還不是下午看這天氣下了雨又下了雪的，說要回去給你拿傘拿靴子的，結果想要快點見到你，走了西路口那段路。”
江語寒在這裏過了很多個冬天了，應該知道那裏難走。
至少新路修出來以後，大多數當地學生也就不再往那邊去了。
“你也知道校花那性格和脾氣，自己出了事也不管。”段明軒委屈巴巴地說，“我哪有辦法啊，還不是她怎麽說我怎麽做呗——”
您老可千萬莫怪罪啊……
“哪個醫院？”
“就在西路口那邊，離這不遠。”
江語寒臉色一黑，“知道了。”
她再就連飯都沒吃完就走了，段明軒無奈只好付了錢跟着走人，一路雖然匆匆忙忙，但也好在跟上了江語寒的步子。
車開到西路口的醫院就走了，小玲花下樓來接了兩人進去。
顧千雲伸直着腿坐在病床上，但腳踝那裏腫的已經不成樣。
讓她再下床走一步，也是為難她。
“千雲。”江語寒心疼地跑了兩三步過去摟住她，“為什麽不跟我說？”
她還在考研。
怎麽能說？
“別擔心我，又不怎麽嚴重，過段時間就慢慢好起來了。”她轉過身去抓起她的那雙手，“你明天還有考試呢，回去休息吧。”
“我……”
江語寒想罵她不會照顧自己，不會心疼自己，可是她對這個未來女朋友更多的是關心和心疼，心裏想什麽都舍不得說。
稀裏糊塗地，她就這樣說了一句，“我不想回去。”
那燒紅的臉頰好像是打算承認什麽事情，但緊接着擡頭看着身邊安靜的女生，她也突然冷靜下來了。
“千雲，讓我陪着你吧。”她咬着牙說。
“你要是今晚就在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你……”
她把學業看得那麽重，今天怎麽能把時間荒廢在這？
“回去。”
顧千雲的目光出其地堅定，好像由不得江語寒說一句拒絕。
江語寒的眼睛裏別提多委屈，她不總會這樣，但每次都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
顧千雲轉身才想起來那年高中背着她去校醫室的那個孩子也是這樣的，今天要不說出什麽，估計江語寒也會心裏堵着。
于是她不再駁回，只是說，“今天不行。你明天再過來這裏找我，我不拒絕。”
“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
畢竟她做了那麽多年她心裏的小公主。
要是把她拒之門外，那就太冰冷了。
“好，那我明天過來。”她說，“你好好休息。”
“嗯。”
江語寒轉身要走，但沒走出幾步，顧千雲就喊住她。
“江語寒，謝謝你。”
謝謝你這麽多年，像她的騎士哥哥一樣守護着她。
回去以後，江語寒仍然是輾轉難眠，心情亂糟糟地臨時翻書看了一會就倒頭而睡。
好在第二天的考試內容是江語寒的拿手絕活，都是關于攝影學的專業內容。那些早就背的滾瓜爛熟的文章，不帶腦子上考場憑手也能考過。
好在麻木的一天終于解放了，江語寒抄起書包就打車去了醫院。
那女生是如約而至，幾乎片刻時間都沒耽誤。
“千雲，路上來的時候，我給你買了些吃的。”
那是一袋子的蜜棗和甜果子，可以說是顧千雲最喜歡的食物。
她伸手從袋子裏面拿了一個出來含在嘴裏。
味道不錯，心裏也甜。
“你都忙成這樣了，還得你來照顧我。”顧千雲掃興地嘆口氣，“實在抱歉。”
她一轉而才想起來自己先前确實答應了段明軒要幫社團招人拉客戶，這會顧千雲受傷，估計又要食言了。
“沒關系，明年過年早，開年之後再去幫忙也不遲。”她走到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水，端至顧千雲的身前，“而且社團裏有什麽事情，也不急着這一個月做。”
确實快要過年了，如果沒這事，原本還計劃着能和她游山玩水來着。
“行了，別安慰我了。”顧千雲将頭偏過去，身子側翻到另外一邊，“我知道是我傻。”
江語寒擡頭眼睜睜地看着女生轉身過去不再說話，只覺得自己心裏有苦說不出。
“生氣啦？”
她從後面一把摟住她的腰部，“我沒那樣說，別不開心了……”
顧千雲身體一僵，倒沒說生不生氣，而且這也和江語寒無關，就是實在責怪自己沒點本事，只會添亂。
“醫生說再留院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回家養傷了。”她一邊抓住了放在自己腰部的那只手，“可是等兩天，我想和你去公園玩。”
江語寒一驚醒，“那怎麽行，傷沒好怎麽能亂跑？”
她倒沒覺得什麽所謂，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扭傷腳踝。
只不過腫成這樣，可能少說也得休養三四周左右。
可那個時候學生都要準備開學返校，社團的人也要回去工作，她就沒機會和江語寒一起去玩了。
“但是……但是醫院會準備根拐杖的，我好久沒跟你一起出去玩了。”顧千雲聲音纖細，“我保證就這一次，只在湖邊坐着就好。”
“好吧。”她有點憋紅了臉，“那你要跟着我，不許亂走。”
“好！”
顧千雲痛快地答應下來，然後很快閉上眼睛休息去了。
***
這一天天的情況還好，小玲花和段明軒來了醫院總共不下十次。
“校花，怎麽樣？”
十七歲左右的女孩将紅色的袋子往旁邊一放，她的樂觀積極好像打消了醫院裏面所有的喪氣。
“還不錯。”她笑着回答。
然後在江語寒的幫助下，她的腳才被緩慢地拖到了床邊。
“江姐姐，要準備走嗎？”
“是啊，醫生說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她一邊卷起褲腿，一邊忙活着收拾東西，“說是平時注意點，應該沒很大問題。”
“嗯。”小玲花懵懵懂懂地點點頭，“你們要準備回去了嗎？”
她一怔，突然想到了幾天前顧千雲說要去公園來着。
“不回去吧。”她直起身子回答，“去公園。”
“公園？”那十六七得女生吃驚了一下，“校花這傷……能走多久嗎？”
江語寒似乎一副自信滿滿地說，“放心吧！”
她可是委屈誰都沒問題，就是唯獨不會委屈顧千雲，所以別說是公園了，去哪裏都沒問題。
至于腳踝的傷，江語寒當然也不會舍得讓她下來自己走。
好半天過去，她在女生的面前蹲下來，“來，我背你去。”
……
從此以後，她可以活得就像你的影子。
上哪都行。
也哪都跟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