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承君一諾(二)

自古聖人有言,“食者,性也”。便說這世上男歡女愛,其實再正常不過。

然這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的世界,男女又是從來不公平的。

世上又有幾個只忠于妻子的丈夫?抛棄發妻的比比皆是,有了三妻四妾,還沽沽自喜,認為自己了不起。女人固然好些,但也好不了多少,因而出現一個能為丈夫守節的寡婦,就要大肆宣揚,立個貞節牌坊。

很多時候,人活的甚至不如狼來的忠誠。

于是一個多月以來,縱然連城璧日日睡在蕭十一郎的身邊,蕭十一郎也極力忍受這一種類似甜蜜的煎熬。

無論谷底時日如何的悠閑無慮,無論兩人如何親密無間,事實便是事實。

——連城璧已有妻子。

不可否認是他插足于連城璧與沈璧君婚姻之間,但沈璧君刺了他一刀,于情于理,他都已經還盡。

而連城璧與沈璧君之間的事,他固執地不想插足。

他滿足于連城璧給予的溫柔缱绻,卻又害怕自己抹黑連城璧“無瑕”之名,以致世人輕易诋毀連城璧。

蕭十一郎之所以為蕭十一郎,也便是如此。

連城璧懂,便不再逼蕭十一郎。

然而此時他将蕭十一郎壓在身下,倒是明白自己所作所為全錯了。

——孤獨的狼如果受了傷,是決計不會請求人的呵護,只會拖着尾巴,偷偷躲起來療傷。

蕭十一郎更是各中典範。

此時蕭十一郎便靜靜伏在連城璧身上。他并無其餘動作,只是那般癡癡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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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之前,連城璧其實并不知曉,原來愈是清亮的眸子染上欲望,愈是震懾心魂的美。

連城璧被看得甚至連心都快要融了。他極有技巧得撫慰蕭十一郎下體,動作愈發溫柔。

被愛着的人這般對待,相信任何人都是忍不住的。

蕭十一郎釋放了一次,便伏在連城璧身上,阖着眼重重喘息。

連城璧擡起手。些微的月光之下,指上液體黏稠而晶亮。他放到蕭十一郎唇邊,聲色說不出的蠱惑:“十一自己的東西,便嘗嘗罷。”

蕭十一郎緩緩張開眼,注視身下之人。他的目光濕亮,說不出的柔軟漂亮。

連城璧便覺渾身血液都瘋狂流轉。

蕭十一郎愣愣張開嘴,伸出舌頭,試着舔了舔。腥膻之味迅速擴散開來,激得他皺起了眉。他側過頭,想要拒絕。

後腦卻被連城璧陡然壓住,尚未縮回的舌頭被他絞住,所有不适蕩然無存,口中只餘不可名狀的酥麻。

耳畔唯有舔舐、吮吸、吞咽聲,蕭十一郎一手随意抵在連城璧胸膛,半眯着眼,看起來十分喜歡這般溫柔。

身體被輕柔翻轉,這才結束這個纏綿而悠長的吻。連城璧拉開距離,看他這般生澀模樣,心中已有計較。

蕭十一郎微微睜開眼,像是無聲詢問他為何停頓。

連城璧輕輕摩挲他的臉頰,雙眼微眯:“十一……可曾抱過人?”

蕭十一郎愣愣看着他,不言不語。

連城璧眼中幽暗,笑容愈發輕柔:“我知道了。”

蕭十一郎還是滿臉怔忡。

他不僅醉了,更是癡了。

醉了之後無力反抗,癡了之後亦不想反抗。

他也從來學不會不拒絕連城璧。

濕潤輕柔的吻落在眼睑上,落在鼻翼,落在唇角……

蕭十一郎發出舒服的嘆息,将手指插入連城璧發中。

就像鼓勵一般。

連城璧咬着他的喉結,一手快速扯去兩人蔽體的衣裳,以及下身亵褲。

他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嘆。

——無論是眼中風景,抑或手下觸感,無一不在提醒連城璧:身下是一具年輕健美,修長有力的男人身軀。

——蕭十一郎的身軀!

僅是想到此人的名字,連城璧便是忍不住渾身血液沸騰,甚至要極盡全力,才能克制将人揉碎在懷裏的沖動。

這個男人,不僅讓他想徹頭徹尾的征服,更是欲罷不能。

吻已從鎖骨下移,至于胸前突起。 輕咬,厮磨……這般溫柔缱绻,蕭十一郎渾身不由自主輕顫。

他被锢在連城璧懷裏,也并不反抗。只是柔順躺在他的身下,渾身通紅如醉蝦。

連城璧分開蕭十一郎的腿,目光灼灼,注視那已再度擡頭的欲望。而後輕笑一聲,惡意繞過最為敏感的部位,輕緩把玩。

蕭十一郎半時享受地癱軟,半又是不上不下的難受着。

連城璧伺機将手指探入他的後庭。

他渾身一僵,豁然睜開眼,眼中甚至有着些微的驚慌。但瞧見是連城璧,又緩緩閉了回去。

因為身上之人是連城璧,哪怕要他去死,亦無所謂。

直至後庭适應了三根手指,連城璧才留戀不舍般緩緩抽出了手指。他俯身含住蕭十一郎的耳垂,輕咬:“……十一,我要你……”

大抵是欲望作祟,他的聲音說不出的低沉喑啞,蕭十一郎幾乎就要聽不清楚了。

他只覺股間被灼熱堅硬的東西抵住,尚未待他反應過來,連城璧已握住他的腰際,一點點探入他的身體。

蕭十一郎面色陡然一白。

他下意識想要起身逃離桎梏,連城璧卻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意圖,緊緊握着他的腰,猛然進入!

蕭十一郎面色驟慘白如雪,發出痛苦的悶哼。

這到底是怎樣的痛楚呢?

他出道十多年,何種重傷未有受過?彼時甚至渾身傷口縱橫,奄奄一息,也不過此般光景。

但這又是與衆不同的!

這一種撕裂的痛,是他全心全意信任的人給予的,仿佛整個身體都已被他打開、占有,渾身是不可名狀的灼熱。但他的吻又覆着如此甜蜜溫柔,叫蕭十一郎心甘情願沉淪。

他腦中一片空白。他只能死死咬着唇,呼吸急促而沉重。

他的唇邊已有了血,被死死咬着的下唇,也已血肉模糊。

連城璧心下刺痛。

但他并不退,反就着相連的姿勢将人禁锢在懷裏,而後細細親吻安慰。

他從來不會退。

他喜歡的人,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懷裏。

酒其實已經醒了,但意識又沉在這般窒息的痛楚裏麻木不醒。

有熱氣噴灑在臉上,吻又是那般溫柔而纏綿。

他已放松下來。

渾身不再僵硬,反而更能感受所有一切。他清晰感覺身下被連城璧填滿,甚至他灼熱的手掌握了他的腰,在他腰側,腹部來回摩挲。身後甬道被灼熱粗大填滿,再無任何空隙。

……痛楚漸漸褪去。

身後被填滿的地方開始麻木,抽插之餘更有難以言喻的酥軟之感。尤其是撞入某一點,甚至能引得他渾身輕顫。熱度自相連的地方蔓延全身,像在他身體裏點了一把火,要将他整個人都燃燒殆盡!

欲望快感又如潮水,一點一點上漲,幾乎就要将他整個都淹沒。

蕭十一郎并不抗拒。

他甚至将雙腿纏到連城璧的腰上,邀請意味溢于言表。

但他雙手死死攥着被褥,一聲不發。直至實在忍耐不住時,才發出細微的喘息呻吟。

連城璧心都要碎了。

他極力克制體內掠奪的瘋狂,盡可能輕柔地占有。

縱觀兩世,也再找不到一個能叫他如此瘋狂的人。

被連城璧抱去沐浴,蕭十一郎無力靠在桶璧裏,在熱水刺激下疼得渾身輕顫。

連城璧瞧着他凄慘的模樣,心中如針刺。他脫去衣裳,也進入桶中。

原本不大的浴桶,更顯擁擠。

唯有此般情況,連城璧才開始懷念他的無垢山莊。

他将人圈抱在懷裏,替他清洗。

蕭十一郎身上布滿密密麻麻、深淺不一的吻痕,看起來甚是淫靡。

連城璧深吸一口氣,壓下躁動。指尖在痕跡之上一點點撫過,直至胸口,才逗留不下。

胸口的那一道傷痕已愈合,摸不出來,唯一的不同便是比之一旁肌膚更為白皙。

那是被沈璧君刺開的。

連城璧心中感覺,複雜不可名狀。

他從前一直認為感情與生活可以全然分開。生活是生活,是他不會動搖的信念;感情是附屬,閑來無事亦可玩樂。

但他錯了。

連城璧自然問過自己。

倘若當初早知有一日會這般喜歡這個人,還會再讓他人橫在他們之間麽?

——不會的。

但這只是倘若,現實卻成定局。

連城璧思緒已遠。

概因這幾乎已成他心中之刺,無聲嘲笑着他的愚蠢自大。

蕭十一郎自昏昏欲睡中醒了過來。他躺在連城璧懷裏,緩緩握住他的指尖,也喚回了他的深思。

蕭十一郎只輕輕道:“……已經好了。”

連城璧親了親他的後頸,應了一聲。

蕭十一郎又道:“這不是你的錯。”

連城璧的吻已落到他的耳垂。蕭十一郎感覺他頓了頓,而後輕輕咬住。

蕭十一郎深吸一口氣:“……要再來一次麽……”

回答他的是連城璧的輕笑。

他眯起眼,反手握住身後人已然擡頭的欲望,滿意聽的他倒抽口氣的聲音。

他還想說些話,連城璧卻已扣住他的腰,微微擡起。而後藉着熱水潤滑,輕易将碩大埋了進去。

蕭十一郎出口的聲音也便成了一聲低吟。

身後之人笑的愈發輕柔。

翌日蕭十一郎清醒之際,只聞門外雨聲淅淅瀝瀝。

而本應離去的連城璧握着他的手,靜靜注視着他。

見他醒來,連城璧眼中溫柔愈深:“十一可覺得難受?”

自然是難受的。渾身酸軟,腰杆以下甚至像是失去了全部的感覺,只餘沉鈍的痛楚,蔓延全身。

蕭十一郎卻不回答。他只是別開眼,面色冷淡:“……怎麽還不走。”

連城璧撫了撫他的額。并無發燒,也便松了口氣:“等你好些再走。”

蕭十一郎心中說不出的失落。

——他又在奢望什麽呢?他怎麽可能會留下呢?

連城璧松開他的手,去端煮好的粥。許久以前一直是他在喝粥,難得有一次反過來了,他心裏卻并不覺痛快。

他只能嘆息。

三日之後,連城璧才啓程離去。

他離去時,蕭十一郎又在唱那一首歌,那首世人只聽得出旋律,不知詞意的歌。

連城璧卻是知道的。

他曾命泰啊打聽,耗費近兩個月時間,才自關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暮春三月,羊歡草長,天寒地凍,誰人飼狼。

人心憐羊,狼心獨創,天心難測,世情如霜……”

出谷的這條路其實很短的。

大抵人生距離,也就這般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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