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水土不服

朝譽看完後久久不語, 倒是他手指上的戒指閃爍着光,系統小聲說道:

“宿主大人,你看宣似這個人設, 他從小就是太子,被母後護在身後,心性單純善良, 女主又是宣國美人, 自然對她情根深種。”

“當然,也正是因為宣似對女主的喜歡,所以宣似在母後病死,攝政王把持朝政的時候, 努力活下去。”

“……我覺得,宣似為了女主放棄江山的行為是說的過去的。”說到這裏, 系統停了一下, 小心翼翼的建議, “宿主大人, 我們按人設走?”

朝譽走下床, 拿架子上的衣服,一邊穿衣服一邊反問:“我記得,是女主出走葉國氣病了皇後?”

系統超小聲的反駁:“那是間接……宣似就是個癡情種, 你看他個人背景, 女主離開後, 當上皇帝的宣似沉迷酒/色, 性格喜怒無常,一副昏君作态。”

朝譽笑了,“宣似确實該是個癡情種。”

“也應該是個昏君。”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個昏君,現在的攝政王早就謀權篡位, 哪能為了名正言順稱帝,等到現在才出手呢?

是的,等到現在。

現在的劇情是宣似偷走攝政王的虎符,領了二十萬大軍去救女主。

目前,正在行軍路上。

事實上,宣似好歹從小就是太子,耳濡目染,分得清大局,在去救女主的時候,他做好了調查。

葉傲為了和白國結盟,正在攻打掉白葉兩國的安國,給白明月作聘禮,所以無暇顧及邊境。而不受葉傲重視的花小棠可以逃到邊境,和他裏應外合。

宣似覺得,天時地利人和,他領二十萬大軍可以趁虛而入,順利救下女主,平安回來。

結果,二十萬大軍殺不過十萬老兵,幾乎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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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是救回來了,結果一回國被将軍逼宮自殺。

交代的背景不多,朝譽理了一下劇情脈絡,覺得是攝政王的計謀。

宣似再過三個月就要成年,屆時,表面高風亮節的攝政王就要讓出權力。攝政王自然不甘心,背景裏女主能聯系到宣似,是攝政王的手筆,而讓一個傀儡皇帝拿走虎符,也該是攝政王有意為之。

為的促成了這場荒唐的行程。

這些都是準備工作,而讓自己能名正言順,關鍵在于那二十萬大軍——

全軍覆沒。

只有全軍覆沒,才能讓固執的保皇派閉嘴。

“啊?”系統語氣有點激動,“所以宿主大人要按劇情走了?啊啊啊?”

朝譽笑了,“我只看宣似想怎麽走。”

朝譽把架子上的外衣披在身上,走到銅鏡前。

古代的銅鏡清晰度不高,但能從鏡中看出是位好看的少年,生了一雙圓鈍的杏目,下巴上帶着嬰兒肥,是一副天然無害的長相。

這樣的容貌适合笑,可偏偏身份使然,故意皺着眉頭,黑着臉,讓自己顯得有氣勢,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朝譽記得,劇情裏宣似為了樹立威信,故意發脾氣,鞭打奴才,讓人害怕的威信确實是起來了。

瞧見了相貌,朝譽不再感興趣,坐在一把椅子上。

登基前,宣似克己有禮,登基後,怎麽舒服怎麽來。

朝譽大聲喊道:“小荏子,滾進來。”

小荏子就是剛才叫他起來的小太監,聰明看不出來,卻是忠心耿耿。

在帳篷外心緒不安,來回走動的小太監聞聲,端着熱水,跌跌撞撞滾進來。

一看着黑臉的朝譽,眼睛流下雷水,“陛,陛下,你終于睡醒了。”

朝譽朝他擡了擡下巴。

小荏子心領神會,說了句“奴才遵命”,就起身彎着腰給朝譽擦臉換衣,最後是梳理頭發。

“一大早的……”朝譽逼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樣,“何事如此慌張。”

“回陛下,”小荏子看着朝譽的臉色,“是小武将軍,小武将軍想見陛下。”

小武将軍又叫武不催,是武家的二子,因此叫小武将軍。而大武将軍就是原身回宮逼殺他的那位将軍了。

說起來,武家受過皇後的恩惠,對江山社稷忠心耿耿,雖不是嚴格意義上的保皇派,但只有宣似這個皇帝不出大錯,也是支持正統的。

小武将軍當然也是這次二十萬大軍的總将領,

朝譽知道肯定有要緊事,但還是順着人設說道:“他算個什麽東西,想見朕就見?”

“陛下,這……”小荏子正想安撫朝譽息怒,突然傳來賬子拉開的聲音。

随即是鐵靴踏地的聲音。

朝譽聞到一股血腥味,轉過頭,見到一位身穿黑色铠甲,頭戴紅色額帶的年輕人。

他頭發粗黑,目若寒星,五官線條俊冽,英氣逼人。

“陛下說的是,”小武将軍開口了,“臣不是個東西。”

他單膝跪在朝譽面前,仰面看着人,露出野獸一般的微笑,“那陛下算什麽東西。”

“放肆!”朝譽像是被惹怒了,臉色漆黑,一腳踢開水盆。他從懷裏摸出虎符,“武不催,你想死嗎。”

這一下倒是吓的小荏子跪伏在地,而小武将軍雙手一鞠,恢複了忠臣的樣子。

“臣知罪。”

武不催看起來叛逆,其實也有一顆忠君愛國的心。

朝譽把小荏子喝退,冷着聲音說道:“你想做什麽。”

“回陛下,”小武将軍說道:“請陛下退兵。”

這一幕在劇情裏有的,宣似雖然拿了虎符,但能調動大軍,也是因為這次出征有把握。

不過在中途,小武将軍提出退兵,好歹是個皇帝的宣似卻由于劇情的不可抗力,直接把人趕了出去,理由聽都沒聽。

朝譽面上皺起眉頭,“再行進一天就到底目的地,你讓朕現在退兵?”

“可笑至極。”

“說起來陛下可能不信,”小武将軍已經解開自己的铠甲,脫掉裏衣,露出麥色的肌膚。

而在胸口貼近心髒的地方,染上了一大片紅點,即使不是雪白的膚色,也看得人觸目驚心,“臣與衆将士行軍兩月,水土不服,精力憔悴,身體虛弱,部分将士已有虛脫假死之态。”

“此次出兵,怕是有來無回。”

水土不服?

朝譽垂下眼眸,命令道:“你過來。”

小武将軍一愣,聽話的考了過去,他的目光是沒有謙卑的,但武家多年的教養,讓他身體本能的臣服

——蹲在朝譽的腳邊。

“再近點。”

小武将軍年方二一,生得高大挺拔,于是直起身體。

朝譽伸出手摸向胸口的紅點,目光專注。

朝譽冰冷的手指凍的他一顫,小武将軍不想把精力放在小皇帝手指上,于是眼睛看着朝譽的臉。

說起來,他一直在練兵營訓練,和這位小皇帝接觸的不多,平時也就年宴的時候見到,但也是遠遠看着。

只看到穿着寬大龍袍的少年随意坐在龍椅上,舉止漫不經心,還有幾分張狂。

他印象最深的是小皇帝發火的樣子,罵人時架子大的可笑,眉頭死死皺着,是一張伸展不開的紙。

而現在湊近一看,小武将軍發現,這小皇帝有着一副純然的長相。

因為過于專注,他一貫皺眉的表情沒有了,看着呆呆的,毫無攻擊性,不太像傳言說的昏君做派。

他正這樣想着,胸口突然被踢了一腳,因為沒反應過來,貓抓一樣的力氣竟真把他踢在地上。

小武将軍狼狽的起來的時候,看到小皇帝扭過頭,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過,随即又是皺着眉頭的樣子。

驚訝什麽?

小武将軍愣了一下,還沒深思,只聽到皇帝冷笑了一聲,“呵呵,我當什麽大事,小武将軍你未免小題大作!平白無故的擾了朕的清夢!”

小武将軍黑下臉,“今日一早,已經死了四五十個将士了!”

朝譽靠在椅子上,臉上漫不經心,配上那雙杏眸,竟有着小孩子的純稚感。

“所以?”他反問道。

“所以?”小武将軍眼睛睜大,手臂猛一貼體側,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音,“五十多條人命你竟說所以?”

朝譽說道:“都說朕是一國天子,千金之體,”他的目光一轉,接着說道:

“可朕怎麽沒事,你們這些風吹雨打的将士竟水土不服了。呵,依朕看,你們是在訓練營呆久了,血氣都磨完了。”

“竟是些貪生怕死之輩!”

“你!”小武将軍已經站了起來,抓住小皇帝的衣服,虧他因為面見聖上沒有帶刀,否則瞧着這股怒氣,可以直接把昏君砍了!

“你什麽你。”朝譽絲毫不懼,眼睛直直的看着小武将軍,“你別忘了,朕是什麽身份,你又是什麽身份!”

小武将軍氣得手指顫抖,“你是什麽身份?”

“不過是追在女人屁股後面跑的窩囊廢。”

“你最好縮着尾巴做人,這位置坐得穩不穩,可不是嘴巴說說。”

話落,小武将軍把朝譽推到椅子上,怒而離去。

小荏子後一腳進來,看到朝譽胸口皺巴巴的衣服,叫道:“哎呦,我的陛下啊,你這是……”

朝譽也不看他,“滾出去傳令,讓大軍繼續行進。”

小太監跌跌撞撞的走了,只剩一個人的朝譽看着自己剛才摸過紅點的手指,笑了。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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