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個心願
袁夙的劍從蝠龍的背部插進去，貫穿心髒。
餘璟雯和袁夙都以為，從蝠龍的傷口溢出的會是綠色的液體。畢竟，五年前，二人合力一同制服它時就是那樣。
此刻，那蝠龍身體裏冒出的，不是腥臭的血液，而是一股股黑色的煙霧。
“快，快用乾坤袋收……”起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餘璟雯就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再次睜眼，餘璟雯正躺在一張素雅的床上，沒有繁缛的挂墜，也沒有描龍繡鳳的錦被，空氣裏彌漫着熟悉的烏沉香，這裏是……雲之彼端！
回來了，她回來了！難道她做回自己的景文仙君了？
“孟姑娘可算醒了。”大師兄景珺站在自己的床邊，神色溫和地看着自己：“姑娘已經睡了整一日了，若是再不醒，我這‘妙手回春’的招牌就砸了。”
“……”
餘璟雯承認自己有演的成分，這副身子太嬌氣，她跟着袁夙東走西逛，實在有些吃不消累，索性自己就多休息了一會……要不是實在餓得不行，她可能還會繼續睡下去。
“多謝仙君。”餘璟雯坐在床上，微微俯身一禮。
“別謝我，要謝就謝我夙師弟吧，是他給你背回來的。”景珺笑道：“聽說，你鐘情于我夙師弟？”
“……”餘璟雯一時語塞不知回什麽好。那是之前孟清歌幹的事，這鍋我不背！
景珺只以為是小姑娘害羞不好意思承認，他安慰道：“不必緊張，我只是想與你說，我們雲之彼端上下都是支持你的。”
“仙君？”什麽情況？原本沉着穩重的大師兄，怎麽做起了保媒拉線的行當。
“你有所不知。我這小師弟，很少與人親近。大家都說他孤傲，但我知道，他只是沒能遇見懂他的人。”景珺負手而立，眸子望向遠方：“之前，有另一位師弟，叫景文，曾經與夙師弟走得很近。後來，景文師弟身死，從那以後，我就從沒見夙師弟開心過。每次見到他，他都是一副把自己封閉起來的模樣。所謂‘千金易得，知己難尋’便是這個道理吧。”
走得近？開心？師兄你确定？你怕不是對我“知己”一詞有什麽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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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景珺回頭笑道：“別看他二人平時吵吵鬧鬧，一言不合就動手，但我知道，那是他二人獨特的相處方式。除了景文之外，你是第一個讓他背在背上的人。”景珺似乎想到了什麽，繼續說道：“哦對了，他背景文回來，也是因為這蝠龍。”
沒錯。
那是五年前，袁夙進雲之彼端的第三個月。
原本，師尊交給二人的任務是給山下的村民送驅魔的符咒。偶然在街上，看到了關于蝠龍的話本。得知周圍有異，餘璟雯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于是，她帶着當時的小師弟，來到了醉晚林。
起初，那蝠龍一直不願路面，直到樹枝劃傷了袁夙的手指，不過是破了個小傷口，連血都沒流下來，但血腥之氣還是讓那蝠龍就瘋了一般沖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餘璟雯選擇劃傷自己的胳膊，和昨日的反應一樣。用自己的血吸引了蝠龍的注意。
不知為何，袁夙破一點小傷口就足以令蝠龍癡迷，但她要靠壓倒性的血量，才能引起蝠龍的注意。難道這蝠龍吸血還看臉？
“咳咳。”突兀地咳嗽聲讓屋裏的景珺和餘璟雯一驚。
是袁夙，站在門口。他瞥了一眼坐在床上的餘璟雯，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
景珺很有眼力見：“孟姑娘剛醒，失血過多身子虛弱，吃不得油膩的。我去問李嬸給孟姑娘煮一鍋紅棗小米粥。”出門之前還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袁夙的肩膀。
一時間，屋裏只剩下袁夙和餘璟雯二人，空氣裏靜得吓人，似乎連一根針掉落也能清晰地聽見聲音。他倆的臉分別瞥向兩個方向，誰也不看誰。
沉默了好一會，袁夙率先開口道：“本座可以完成你一個心願。”
餘璟雯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雷住了，她不可置信地指向自己：“你是在……跟我說話？”
“這屋裏還有別人嗎？”
“我沒有名字嗎？還以為你在和院子裏的貓說話呢！”餘璟雯把兩條胳膊環在胸前，挺直了腰杆：“什麽心願都可以嗎？”
“除了娶你之外。”
“……”果然，還是那個令她恨得牙癢癢的死對頭。
“小女的心願很簡單。”餘璟雯繼續說道：“等君上成功找到雲清仙尊的下落之後，小女希望君上能夠放小女出宮。”
“好。”袁夙回答得沒有遲疑。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
等到自己找到師尊，就可以重回師門，過回自己潇灑的小日子，又不連累孟家，不用給人當牛做馬，最重要的是，不必待在這死對頭身邊，真的是一舉好幾得。
想到這餘璟雯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
正開心着，被袁夙的聲音拉回現實：“本座即答應了你的條件，你也須和本座說句實話。”沒有面具遮擋的半張臉上，袁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床上的餘璟雯：“你常年居于深閨，如何得知對付蝠龍的辦法？”
“額~這，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麽。君上當年斬殺蝠龍一事，何人不知，何人不曉。”餘璟雯表面上鎮定，但被子下兩只手緊緊地捏在一起，用力到指尖有些泛白。
“是麽！呵~”袁夙冷笑一聲，随即立即換上了一副要殺人的面孔：“你到底是誰！”
“？”
“都說孟太傅之女，不學無術粗鄙不堪，而你，善做點心，通讀百書，你根本就不是太傅的女兒！”袁夙一步一步地靠近餘璟雯的床，接着一把捏住她的脖子：“說，你到底是誰。”
“我是……我……”
餘璟雯欲哭無淚，你倒是輕點啊大哥，你手上這麽用力，我就算想說，也說不出來啊。
袁夙一把松開餘璟雯，引得餘璟雯連連咳嗽。
把氣喘順了後，餘璟雯撸起袖口，以吵架的姿态，從床上下來。
“我是誰，我當然是孟太傅的女兒了，我為什麽知道這麽多，因為你啊，不是告訴過你麽，本姑娘就是看上你了，所以你的大事小情我通通都知道！別說之前怎麽搞定那只‘大蜥蜴’，就算是你睡前洗漱的順序，就連你沐浴的順序”孟清歌比袁夙矮了半頭，此時的餘璟雯即使踮起腳，還是沒能超過袁夙：“老娘也知道！”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啪”地一聲。
景珺正端着一個小砂鍋站在門口，地上是一只被摔碎了的空碗。
“額……打擾了~~~”景珺還算沉穩，他用法術處理了地上的碎片，砂鍋放在桌上，說了句：“粥，趁熱喝。”随後就淡定地離開了。
除了臉上那一抹紅暈之外，一起都顯得那麽的大方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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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珺離開後，袁夙也跟着離開了。餘璟雯吃過飯後，換了一副，簡單地挽起頭發，朝雲合殿走去。
那是雲之彼端處理各種繁瑣事務的地方，師尊的寝殿就是雲合殿的後屋，而自己之前居住的星雲殿，是雲之彼端距離雲合殿最近的宮殿。
雲合殿側面是一簾水瀑，水流清漣而下，擊打着對面的石壁。周圍水霧蒸騰，靈氣充沛，擡頭就能看見成群結隊的仙鶴。即便是孟清歌這副空無靈力的身體走在這周圍，也覺得通體舒暢，心曠神怡。
進了雲合殿，袁夙正在給大師兄彙報在秋桐國的經過。
“如此說來，是該先審問一番這蝠龍，若是魔界有異，我等也好盡早做出對策。”景珺身着藍色弟子服，腰間挂着雲之彼端的傳音珏，一如既往地穩重得體。
“我這有此意。”站在景珺對面的袁夙負手而立：“只是怕貿然審問，這蝠龍不肯開口，師兄最是擅長與異獸通靈之術，還望師兄，能夠辛苦一下。”
“好說好說，你将帶回的蝠龍的魂魄放出來吧，我們現在就開始。”景珺忽地轉變視線：“孟姑娘，你受傷還帶着傷，門口風大，仔細受了涼，不妨進來一起聽吧。”
被發現的餘璟雯略有些尴尬，她深呼吸一口氣，才磨磨唧唧地走進殿去。
“就知道，有夙師弟在地方，一定也會有孟姑娘。”景珺笑了一下，示意袁夙：“咱們開始吧。”
袁夙點點頭。他從身上拿出乾坤袋，念了句咒語，随意那股黑色的眼從乾坤袋裏蹿了出來，在三人面前，慢慢彙集成蝠龍的樣子。
景珺食指和中指捏着一張扶手，立于額前，一瞬間，周圍金光四起：“我問你答，不得有誤。姓名。”
“雷~電~蝠~龍。”那蝠龍開口的語速極慢，反應也略顯遲鈍。
“貴庚。”
“死後，第五年。”
“為何重返人間？”
“被同病相憐之人所救。”
“與你一同逃出來的還有誰？”
“……”那蝠龍似乎拒絕回答。
“如何出逃？”
“……”那蝠龍繼續沉默。
餘璟雯知道，師兄最擅長通靈之術，若是一個問題不答，可能是因為不願回答，但連續兩個，只能證明，是這蝠龍也不知道答案。
“你口中救你的同病相憐之人是誰？”
“我都不認識，只記得他一身白衣，手持青色的紙傘，他殺出一條血路，殺得紅了眼，連身上的鬥篷都被血液染紅。”
“你現在，是魂，還是魄？”
“我乃，雷電蝠龍——本魂。”說到本魂兩個字，那蝠龍直接睜開了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
看過的留個評論按個爪爪吧~~~
PS：作者連同雲之彼端所有弟子，歡迎景文仙君回家~~~撒花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