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李斬岳回府時涵雙正在房中看書,垂眉斂目,恬靜宜人,李斬岳最是喜歡涵雙這模樣,樂呵呵地上前将人一把抱住,撅起嘴巴就是一個響吻。小紅低下頭假裝沒看,卻是知趣地退了出去。

涵雙滿臉通紅,羞惱道:“你幹什麽,也不看看旁邊還有人呢!”

李斬岳不以為然:“怕什麽,這是我家,難道還怕別人看去不成。”

涵雙說不出話來,只能在李斬岳腰間掐上一把洩憤。

李斬岳一點也不痛,笑嘻嘻地坐下将人放到自己大腿上,道:“涵雙,今天在家裏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你?”

涵雙微微一笑,道:“沒有,我好好的。”

李斬岳放下心來,道:“那就好。以後你就是這家裏的主人,誰要敢欺負你,你就狠狠教訓他,你要是狠不下心,就告訴我,我替你教訓他。反正這家裏誰也不能欺負你。”

涵雙心裏暖暖的,微笑著靠在李斬岳懷中。

李斬岳美人在懷好不惬意,摸了兩把,想起這幾日一直惦念的事,便道:“涵雙,我為你找一戶人家做義女可好?委屈你做幾天女人,讓我風風光光地将你娶進門,你就是名正言順的主母,好不好?”

涵雙一怔,眼眶微紅,将李斬岳緊緊抱住,卻道:“我不能做你的正妻。”

李斬岳急切道:“涵雙,我沒有羞辱你的意思,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涵雙按住李斬岳的唇,柔聲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是生氣,只是……就算過門那天将人糊弄過去了,日後呢?你是大将軍,正妻少不得在各種場合露面,若是哪天露了餡,你的名聲要往哪兒放?即便我小心謹慎沒有差錯,但只要有心人去查,又怎麽會查不到?”

李斬岳眉頭微擰,拉下涵雙的手,道:“涵雙,你是不是讨厭女人的身份?若是如此,我向陛下請命讓你以男子身份過門,像白将軍的……”

“不可以。”涵雙急忙搖頭。

“有什麽不可的!”李斬岳提高了音量,“白将軍的小倌都能有诰命,雖然名分上不是正妻但又和正妻有什麽區別?你有什麽不可以的?”

涵雙苦笑。白将軍為凝雲取得诰命一事他也聽說了,凝雲擒王有功,本就特殊,而且那孩子沒有到白将軍身邊時都被睿王養在府裏,就算伺候過幾個貴人,那身子也只有少數幾個人見過,而自己卻……

涵雙垂下眼簾掩去眼中的傷痛,那樣的事即使過的再久,他也不會忘記。

更何況當年的端王如今已成聖上,若是自己成了正妻,當年之事被人挖了出來,只怕引得君臣有隙,自己夾在中間更是不得不死。

“涵雙?你倒是說說為什麽嘛,你這樣我可不服氣,你……”

李斬岳追問,涵雙嘆氣,擡手阻止了他的話頭。

“這事別提了。我不可能做你的妻。”涵雙偎依在男人懷中,輕輕撫摸著男人的胸膛,掌心下是火熱的跳動,令他不舍得離開手。“你若有心,我做妻做妾有什麽差別。”

“涵雙……我……”

“別說了。這樣就很好。”

涵雙不肯,李斬岳沒辦法,心裏想著怎麽才能補償,眼珠子轉轉,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頓時高興起來,拉著涵雙的手說:“對啦,涵雙,以後你身邊也要跟上些人才可以!”

涵雙不解,早上逛了一圈就已經看出來了,将軍府剛剛置辦空空蕩蕩的,幾乎沒有什麽丫鬟小厮,

送走了王管家,李斬岳讓陳棟召集侍衛給涵雙見面,又從中挑了兩個作為涵雙的侍衛。涵雙好笑不已,自己都在家中哪裏需要什麽侍衛。

李斬岳帶著涵雙到花園中小坐,涵雙順口道:“這花園打理得有些亂了,改天我讓花匠重新整整吧。”

李斬岳哪懂得欣賞這個,覺得涵雙喜歡就好了,正要答應,卻被聲嬌呼給打斷了:“涵雙公子好雅興呢,姐姐打理得不好讓公子見笑了。”

說話間,香風撲面,馨月已靠到李斬岳身上,愧疚地說:“老爺,馨月這些日子身子不便,家中的事情也就疏忽了,讓涵雙公子笑話了,還請老爺恕罪。”

李斬岳尴尬極了,既不敢扶住馨月,又不好将人推開,局促不安地看著涵雙,生怕對方見了要生氣。

涵雙沒想到花園是馨月照料,還以為是李斬岳出身草根不懂這些風月之事,随便請了個花匠才弄得四不像,私底下跟李斬岳說話他自然不會去拐彎抹角,若是提前知道是馨月打理的,他絕對不會提這件事。

涵雙歉然道:“馨月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馨月打斷他:“涵雙公子不用解釋啦,馨月知道的。涵雙公子是風雅的人,小女子做的不好,自然該改改的。”

涵雙默然,這馨月,說話跟針似的。不是不能反駁,但涵雙不想讓李斬岳難做。無奈地笑了笑,也就不再接話了。

李斬岳是個粗人,馨月的話他雖然隐約覺得不好聽,卻也挑不出錯來,當下也不知道說什麽。

見兩個人都不說,馨月以為涵雙是認輸了,更以為李斬岳也向著自己──一個男妾就算新來受寵又如何,自己可是懷著他的骨肉呢。心中更是得意,也不管李斬岳沒有絲毫親近她的意思,就自個兒坐到李斬岳懷裏了,偎依在男人懷中軟軟道:“老爺,月兒最近很不舒服呢。”

李斬岳想死的心都有了,卻又不好将人直接推開,一邊偷瞄涵雙的神情,一邊心不在焉地應道:“是嗎……嗯,嗯,那就多休息吧……”

馨月撅嘴道:“月兒心裏害怕,前幾日去上香,住持還說妾身近日可能會有血光之災呢。雖然有小桃和小芽跟在身邊,可月兒這心裏怎麽也踏實不下來呢。”

李斬岳滿心都在害怕涵雙,腦子都不會轉了,木讷地順著她的話說:“呃?是、是嗎?那、那我再讓管家給你找個婢女?”

馨月像是考慮了一下,說:“不了,婢女有小桃和小芽跟著就夠了,再多個女孩兒也沒用。”

李斬岳糊塗了。

涵雙突然輕笑一聲,插話道:“斬岳,安排兩個侍衛跟在馨月姑娘身邊吧,若真有什麽事兒,男子力氣大,能做些丫鬟們做不了的事。”

李斬岳怔了怔,抓抓腦袋,說:“這樣嗎?那好吧,回頭我讓陳棟安排兩個人跟著你吧。”

馨月意外地看了一眼涵雙,怎麽也沒想到對方會幫自己說話,然而目光接觸到那帶著笑意的溫潤黑瞳,卻陡然生出被看穿了的寒意,慌忙扭過頭去,平複那淩亂的心跳。

李斬岳僵硬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受不了眼下這種尴尬的處境,輕輕将馨月從懷中推開,讪讪道:“馨月,你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馨月不高興,剛要撒嬌,忽的想起涵雙剛才那雙黑瞳,心頭又是一陣慌張,遲疑了一下,想到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又撒嬌了兩句便乖乖離去。

看她走了,李斬岳不解地嘟囔:“莫名其妙的……”納悶了一下,想到涵雙還在旁邊,又趕緊抓住涵雙的手急急解釋道:“涵雙,那個,我、我剛才都沒碰她,是她自己坐過來的,你別生氣好不好?”

涵雙笑著搖頭。

“我不生氣。”

“真的?”

“嗯,不生氣。”

“呼……那就好。”

看著李斬岳松出一大口氣,涵雙忽然覺得,這男人的直接也十分可愛。

馨月那點小心思,李斬岳不明白,涵雙卻明白得很,不就是看自己有了兩個侍衛不甘心也想要兩個嗎。将嫉妒表現得如此明顯,這樣的對手……和青顏裏教授過的那些實在不是一個級別的。

涵雙沒将這女人放在心上,如今他只想和李斬岳好好過日子,這樣的美好彌足珍貴,誰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會消失,眼下只需如此幹幹淨淨純純粹粹就好。

李斬岳剛剛嘗到心意相通的甜蜜,無事時就喜歡粘著他,涵雙也依著他,但處了幾日,涵雙覺得就這麽沒事湊在一起久了也挺無聊的,提議教李斬岳讀書。

論沖鋒殺敵,李斬岳是一等一的,但要讓他寫點什麽,就憑他那只上過兩年蒙學的水平,要他讀個論語都磕磕巴巴的,還不解其意,一手毛筆字跟雞扒的一樣,偏偏皇帝還不許他用幕僚代筆,於是每每奏章上的字跡都是慘不忍睹。

涵雙覺得他這樣不好,現在年輕力壯時敢打敢拼,做名大将是不錯,但以後呢?這樣粗野的武夫路子走不遠。涵雙希望李斬岳多讀些書,手上功夫要有,腦袋裏也有料,不然總靠一股蠻勁做事日後要吃虧的。

“怎麽你說的話和陛下說的一樣。”李斬岳抓著腦袋嘀咕,“陛下也要我讀書,還要給我請個老夫子,那老家夥煩死了,我将他趕跑了。”

涵雙失笑:“你這家夥,尊師重教都忘了……哼,反正你就沒記住過。”他像是想起了什麽,面色微紅。李斬岳眼珠子一轉,想起了之前自己在李家村那些蠻事,厚臉皮地說:“嘿嘿,涵雙教我,我就認真學。”

涵雙失笑:“以後你在家沒事的時候,我就教你讀書好不好?”

“好好!”

涵雙說的哪有不好的。李斬岳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

“李卿,我讓你寫的奏章如何了?”

早朝過後,皇帝将李斬岳等一幹武将留在禦書房中,一開口就向李斬岳索要昨日布置的“作業”。

皇帝對李斬岳十分器重,希望他能夠更進一步,就用“必須親手寫奏章”的方式逼他讀書。不過李斬岳臉皮厚,難看就難看吧,反正看得懂就行了,於是效果甚微。

“陛下,這是臣的奏章。”

李斬岳将奏章遞上。皇帝翻開看了一眼,便說:“哦,最近這字清楚多了嘛。”

李斬岳也不客氣,嘿嘿笑道:“陛下教導得好。”

皇帝似笑非笑道:“朕教導得好?朕之前派給你的夫子都被你趕跑了,讓你寫了這麽久的奏章也沒見你有進步,這從老家回來一個月就突飛猛進了?朕倒是想知道,誰這麽厲害,能讓你這木頭腦袋靜下心來練字。”

李斬岳抓抓頭,傻笑道:“臣……臣找了個好先生。他教臣讀書,臣覺得讀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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