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裝病

第二天早上,章白徹底蔫了,吳迪照常寫了通宵之後洗澡睡覺,路過章白的門口,望一眼牆上的電子鐘,敲門,“白啊,七點了,你還不起床?”

門內傳來小動物惱怒一般的嗚嗚聲,接着又安靜了。

吳迪納悶,再次擡爪敲門,門內又響起一陣嗚嗚聲,然後一個什麽東西砸在門上,又安靜了,吳迪冷汗,收了爪子走人。

下午三點,吳迪在夢中突然聽到房門被用力踹了一腳,驚醒,爬起來打開卧室門,看到章白正一臉不爽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嘴裏還叼着牙刷。

吳迪揉揉臉,“剛剛你敲我門的?”

“我踹的,”章白兇神惡煞。

吳迪一噎,“我怎麽你了?”

“啊啊啊我今天有課啊!”章白揪着頭發抓狂,“你早上怎麽不叫我?”

吳迪郁卒,“我叫你了啊,你先是哼唧了半天,又用不知道什麽東西摔門,我哪敢再叫?”

章白自知理虧,低頭坐在沙發上生悶氣,半天哼了一句,“我感冒了,頭好暈。”

“啊?”吳迪伸手覆在他腦門上,覺得的确有點發燒,“唔,吃藥了嗎?”

“吃了。”

“吃了什麽?”

“諾氟沙星。”

“什麽?”吳迪跳起來,無語地看着耷拉着耳朵只露個小發旋的章白,罵,“你白癡吧?長這麽大沒吃過藥?”

章白狡辯,“我從小身體就很好的。”

“怎麽沒藥死你呢?”吳迪沒好氣,去自己房間,從行李箱裏找出一板感冒藥,拿出來丢到茶幾上,“快點刷你的牙!刷完吃點東西再吃藥,不要加重胃的負擔。”

說着去廚房,熱了一杯牛奶,從微波爐裏抓出一盒奶黃包放在餐桌上。

然後去洗漱,從洗手間出來看到章白正叼着個奶黃包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打電話,聲音虛弱無力,“店長,我病了……嗯,感冒,”聲音一變,惡聲惡氣,“誰說感冒不算病?老子發燒四十度!”然後一陣虛假的谄笑,聲音再次變得無比羸弱,“……頭暈眼花、鼻塞、喉嚨發炎……嗯,不能去上班……”接着突然渾身一震,猛地坐起來,對着手機吼,“你不要來!我不需要探病!喂!喂?媽的,竟然挂我電話?”

吳迪弱弱地舉手,“白啊,別躺着吃東西,容易嗆到……”

話音未落,章白一頓,捂着嘴開始狂咳。

吳迪無語,連忙給他接了一杯溫水遞過去,章白咕咕咕灌下,抹抹嘴,可憐巴巴地望向吳迪,眼淚汪汪,“還是你疼我……”

“室友嘛,”吳迪抓抓後腦勺,傻乎乎一笑,默默地轉過臉來在心底咆哮:不要用這樣純潔無辜的眼神看我啊少年!哥會變身大灰狼的!

章白飛快地跑回卧室,脫鞋上床,揉揉自己的亂發,擺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枯容,囧兮兮地問,“我看上去像發燒四十度的嗎?”

吳迪左看右看,覺得他除了眼睛裏血絲多一點,其他一切正常,兩片淡色的嘴唇還粉嫩得讓人想含上去……啪!吳迪一耳光把自己打得扭過頭去:色狼!不要想入非非!

“你怎麽了?”章白錯愕地看着突然自抽耳光的他。

吳迪淡定地回過頭來,輕描淡寫道,“沒事,帕金森。”

章白:“……”

吳迪納悶地看着他,“你又跑床上幹嘛?”

章白誇張地咬牙切齒,“馬上會有一個神經病過來,你一定要跟他說我病得不能動了啊。”

“誰?”

章白一瞪眼,“萬惡的資本家。”

吳迪看着他拉起被子蓋住臉,就剩兩只囧囧有神的黑眼睛,覺得呼吸一窒,心髒狂跳起來:要了命了,這個小男人要了親命了!

果然沒一會兒,房門就被敲得震天響,還伴随着什麽利爪扒門的聲音,吳迪滿腹疑惑地開門,一只兇猛的金毛撲了進來,嗷嗚一聲把吳迪撲倒在地,濕淋淋的舌頭往他臉上舔去。

吳迪慘叫,“我動物過敏!”

一個戴着鴨舌帽的青年随後慢悠悠走進來,吹了聲口哨,金毛訓練有素地爬起來蹲在了他的旁邊,狂搖尾巴。

吳迪捂着臉爬起來,望向那個客人,“你來找章白?”

“嗯哼,”客人扶一下帽檐,露出一張包子臉,露齒一笑,分外燦爛,“你就是白白的奸夫?”

“奸……奸什麽?”吳迪大驚。

客人不客氣地瞥他一眼,一撇嘴,“長得也不怎麽樣嘛,喂,告訴你,白白是我的,你要是敢對他有非分之想,卡巴斯基伺候!”

“卡、卡巴斯基?”吳迪愕然。

客人擡手打了個響指,金毛歡快地撲了上去。

吳迪再次慘遭撲倒,痛苦地捂住臉,哀叫,“白啊,救命……”

客人熟門熟路地走去章白卧室,整理一下儀容,瞬間變出一張凄容,跌跌撞撞地走進去,撲到床上,抹淚,“我可憐的白白,你怎麽……怎麽就……唉,真是紅顏命薄啊……”

章白從被子裏無力地睜開一只泛着紅血絲的眼睛,做垂死狀,“店長……我……我真的不能去上班了……”

店長大手一揮,“不去就不去。”

章白面上一喜。

店長沉痛地說,“為了表示對你的關心,寵物店今天不開張,我專門在這裏照顧你。”

章白頓時如喪考妣。

吳迪終于從金毛爪下逃脫,狂奔至章白卧室,正好看到店長拿着溫度計做沉思狀,“測量體溫通常采用口腔、腋下、直腸,其中以直腸溫度最準……”

吳迪大驚。

店長猛地轉過身來,看着床上的男人咧開嘴,露出邪惡的笑容,“通向直腸之路要穿過你緊窒的小菊花……”

章白抓着被子瑟瑟發抖。

吳迪勇猛地出現在兩人之間,“你們要冷靜!”

“我怎麽冷靜?”店長瞬間變身噴火龍,咆哮,“老子的員工給老子裝病啊!上班讓你很痛苦嗎?給老子打工讓你很委屈嗎?你的幸福指數怎麽他媽的就上不去?”

章白顫巍巍地舉手,“我真的病了。”

“借口!”店長憤怒,“輕傷不下火線,體溫低于四十度就跟老子回去工作去!”

吳迪無語,走過來攔住店長,淡淡地陪笑道,“章白确實是發燒了,他今天上午燒得課都沒去上,你也知道他在幫導師代課,後果多嚴重不用我說了吧。”

店長臉上的憤怒稍稍減少,“真的?”

“千真萬确,”章白鄭重地說。

店長:“你給我閉嘴!”

章白扁扁嘴,委屈地縮回了被子裏。

吳迪召出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溫文爾雅地僞裝小綿羊,一臉和氣地向店長描繪了一下章白發燒的慘狀,成功将店長忽悠暈了。

憐憫地看着被子裏的人,唾棄,“就這點抵抗力,出去不要說你是我的員工,真丢人!”

章白:“……”

唾棄完了,店長傲嬌地一扭頭,留下卡巴斯基照顧章白,轉身走了。

金毛看店長一走就開始撒歡,輕巧地跳到章白床上,在他臉上舔來舔去,章白從被子裏爬出來,抱着金毛在床上滾成一團。

看着大床上那人狗合一的樣子,吳迪抓抓手臂上冒出來的小紅點,郁悶地退後一步。

章白一眼看到他警惕的樣子,“你也想和卡巴斯基親熱?別客氣嘛!”

于是吳迪再次慘遭撲倒,哀叫連連。

章白請了病假,開始在家過糜爛的腐敗生活,抱着卡巴斯基坐在沙發上看電影,吳迪在身後任勞任怨地拖地洗衣服打掃房間,伺候完人再伺候狗,地位直線下降。

從外面買菜買藥順便給卡巴斯基買了狗糧回來,看到章白正在對着日歷念念有詞。

吳迪湊過去,“看什麽呢?”

章白瞥他一眼,“周六青鳥大人在梧桐書城開簽名握手會,我想想找什麽借口跟店長請假。”

“嗨,”吳迪笑道,“青鳥是我哥們啊,我直接給你要兩本簽名書好了。”

章白對天翻個白眼,“吹吧你。”

沒想到第二天下去,吳迪還真的弄到一套青鳥的成名作《蓬山此去》,并且還是絕版的。

章白不敢相信,摸着扉頁上龍飛鳳舞的簽名,半天,突然擡頭,“這簽名假的吧?你當我傻啊,就你這小樣兒還能認識青鳥大人?”

吳迪沒想到厚臉皮要來的書居然會被他鄙視,氣得直撓牆,“你才假的呢,你不自稱是青鳥的腦殘粉嗎,他的字你能不認識?”

章白撓撓頭發,小聲道,“還別說,我真不認得。”

吳迪抓着了他的小辮子,底氣十足地鄙視,“你這個僞飯!”

“傻迪你說什麽?”章白怒了,兩本大厚書抱起來用力砸下去,“你才僞飯!你全家僞飯!”

吳迪的氣勢像戳破了的氣球,咻地一聲癟了,捂着腦袋蹲在地上,哀叫,“別打別打,哎喲,疼啊……”

章白打累了,兩本嶄新的書被蹂躏得像剛出土的殘本,随手就被扔到了一邊,抱着日歷繼續念念有詞。

“你太粗魯了,”吳迪遍體鱗傷地蹲在他旁邊,心疼地摸着自己厚臉皮換來的簽名書,小聲指責。

“嗯?”章白斜眼。

“我啥都沒說,”吳迪高叫,然後一臉谄媚地湊過去,“您最溫柔端莊,最賢良淑德了!”

章白一腳把他踹倒,“你才賢良淑德,老子這叫孔武有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