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無意發現
見慣了任性嚣張的章白,看着眼前突然變得十分沉靜的男人,吳迪的心緊緊地揪了起來,章白是個二十七歲的成年男人,這一點,他總是會忘記,他總是覺得他的白白還是當年那個青蔥的少年,單純、潔淨,像一粒會在陽光下反射出五顏六色光芒的水晶。
章白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容,輕飄飄地冷笑道,“怎麽了?說啊,對于我的過去,你有何感想?”
“看來那件事對你的傷害真的很大,”吳迪輕嘆一聲,“其實哲子并沒有跟我說具體什麽事情,白啊,你太敏感了。”
“你!”章白臉上的神情剎那間凝固,一絲顯而易見的痛苦從眼中劃過,他擡手捂住眼,低聲道,“傻迪,很多時候并不是相愛了就能在一起,當愛情得到滿足的時候我們就會去苛求更多,比如公平,比如平等……”
“我不在意那些的,就算被你踩在腳底,我都甘之如饴,”吳迪傻呵呵地笑,擡手揉一揉他的頭發,輕松道,“別想那麽多啦,快點嚣張起來吧,我們白白可是不會憂傷的。”
兩人吃完晚飯,從小院中出來,沿着小巷走了一段,前方出現一片閃閃燈光,原來竟是走到了著名的夜市。
吳迪将小綿羊拴在路邊,拉起章白,“走,快聖誕節了,哥給你買聖誕禮物去!”
章白被他燦爛的笑容感染,挑眉,“我要的禮物你可買不起哦。”
“嘿,要我說多少次?使勁兒地花啊,哥有的是錢,”吳迪得意地挺起不算寬厚的小胸膛。
章白淡淡地笑着,“我要一個時光機,可以讓我回到過去的。”
吳迪笑容一僵,抓抓頭發,為難地說,“這個……不是哥買不起,是确實沒的賣啊,要不,哥回去給你寫篇小說,讓你回到過去?”
章白哈哈大笑,指向不遠處的攤位,“那就請我吃個糖人兒吧。”
老大爺的手藝相當地好,提着糖汁穩穩地圈畫幾下,一只威風凜凜的下山虎就出現在了二人面前,吳迪大聲贊揚,“好!非常好,完美地表現出了我的王霸之氣啊!”
他們兩個人都是屬老虎的,所以才讓大爺做一只老虎出來。
章白低頭看着那只讓吳迪贊不絕口的下山虎,撇嘴,“大爺,我要萌虎!要很萌很萌的老虎。”
大爺不願意了,指着那只下山虎,大聲,“哪裏不猛?看這腦袋,看這爪子,看這尾巴,老頭子我做了五十多年的糖人了,從來沒人敢說我的老虎不猛!”
章白郁悶,雙手艱難地比劃着,“我不要猛虎,我要的是萌虎,這個太猛了,一點都不萌嘛。”
他複雜的肢體語言成功把老大爺繞暈了,揮手,“你是來搗亂的吧?現在的年輕人啊,一點都不知道尊老愛幼,別人做點小本經營還要……”
吳迪實在憋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章白在他肩膀上捶一下,怒視,“還笑!我表達能力不行,你來說!”
吳迪被他推得一個踉跄,帶着笑望向老大爺,“大爺,您別急,他要的是那種可愛的小老虎,胖胖的,圓滾滾的,憨态可掬的。”
“嗨!這不簡單?”老大爺一拍大腿,斜眼看向章白,鄙視之意不言而喻。
章白郁卒地伸着兩只爪子想撓牆。
郁卒歸郁卒,等一只憨态可掬的乖乖虎從老大爺手下出來時,章白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乖乖,這明顯比你萌多了嘛!”
吳迪黑線。
老大爺終于明白了“萌”的意思,當即活學活用,“是比這個小兄弟萌一點,跟你比較像,一樣的萌哦。”
章白扛着糖老虎差點跌倒。
兩人付過錢,一人舉着一個小老虎開開心心地逛街去了,背後老大爺望着兩個人的背影,自言自語道,“這倆孩子到底啥關系啊?怎麽朋友不像朋友,兄弟不像兄弟?唉,現在的年輕人啊,新鮮事兒越來越多了……”
章白一下一下地舔着糖老虎,“傻迪,咱回家呗,我有點兒冷。”
“乖啊,再等兩分鐘,”吳迪挑出兩團明黃色的毛線,交給老板娘稱重,轉頭對章白笑道,“咱們換個外套穿?你的太薄了。”
“得了吧,你的能厚到哪裏去?再說,待會兒你還得騎車呢,穿厚點壓風,”章白斜他一眼,“哎,買毛線幹嘛?你會織?”
吳迪接過包裝好的毛線團,神秘地笑了,“不告訴你!”
“切!”
兩人回到家後,章白驚愕地發現吳迪竟然開始拆毛線織起了圍巾,簡直要暈倒了,“傻迪,連織圍巾都會,看樣子你雌性化得不輕啊,下一步是不是要會生孩子了?”
吳迪帶着黑框眼鏡認真地數着毛線扣,聞言頭也不擡地笑,“逼我展示一下陽剛之氣?”
章白一時沒反應過來,傻乎乎地問,“怎麽展示?”
吳迪二話沒說,開始解褲腰帶。
章白刷地彈出五米遠,怒吼,“夠了!不用展示!我知道你是爺們!”
吳迪得意地抛個媚眼,“早晚會展示的嘛。”
章白發現自己被他調戲了,卻毫無辦法,窘迫得大吼一聲,沖進卧室,用力踢上房門。
聽見卧室門哐地一聲巨響,吳迪笑起來,将手裏織了十幾厘米的圍巾拎起來,自言自語,“冬天到了,跟着哥,有圍巾帶哦。”
離聖誕節越來越近,大學裏的小情侶都越來越膩歪起來,馬之鳴卻在這個時候失戀了,是上次聯誼認識的一個班花級女生,在收了他一個卡地亞項鏈,兩塊歐米茄手表,三個LV包包,四瓶古奇香水後一腳将他踹了。
章白變身資深愛情專家,“知道你的失誤之處在哪兒嗎?你就不應該找個又嬌又媚的女孩,就你這挫樣兒,怎麽可能看得住嘛?”
馬之鳴趴在方向盤上哭泣,“我對她多好啊,她要什麽我給買什麽,憑什麽還說我愛得不夠深……”
章白老神在在地安慰他,“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別哭了,要不,我介紹個給你?”
馬之鳴一抹眼淚,滿臉期待地望向他,“好啊好啊!”
“你死去吧!”章白痛苦地一把将他的馬臉推開,“給你介紹個男人,此人高大威猛風流倜傥,開一家獨資的寵物店,實乃單身貴族,你有興趣沒?”
馬之鳴淡定地說,“小白師兄,今早忘記吃藥了吧?”
“去死!”章白撲上去掐得他花枝亂顫,掐完後,整整衣服,抱臂坐在副駕駛席上打量他的車子,咋舌,“你還是個大學生吧,這都換三輛車了,你活着是不是太浪費國家資源了?”
提到他的新車,馬之鳴頓時滿血滿藍原地複活,神采奕奕地發動車子,在校內寬敞的大路上各種高難度動作得意地展示新車。
一個帥氣的急轉彎後,馬之鳴一甩額發,“怎麽樣,小白師兄,新車很帥吧?”
章白撇嘴,“再帥有什麽用,你送給我?”
馬之鳴無語了很久,“雖然不能送你,但是你有事可以借去開開的嘛,你別刮得跟藝術彩繪似地回來就可以了。”
“不好意思,連這個願望都不能滿足你了,”章白惡劣地笑,“你師兄我還沒駕照呢。”
“去考一個咯,”馬之鳴輕描淡寫,“現在誰再說還沒駕照,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章白認真地考慮起來,他畢業以後八成就是留校了,雖說住的地方就在學校旁邊,但是沒有駕照還是比較麻煩的。
于是頭腦一發熱,直接催馬之鳴開車送他去駕校報名,想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就麻煩了,首先一點,他的身份證沒帶。
在全身上下摸了一遍,章白哭喪着臉,“估計忘家了。”
“呃……”馬之鳴無語了一下,突然興奮起來,“快點打電話讓虎妞給你送來啊,快點快點,虎妞那麽好心,肯定會幫這個忙的。”
章白斜眼看向他,“你這麽興奮是為什麽?”
馬之鳴雙手握拳,星星眼激動地大叫,“那是虎妞啊!我最最最最喜歡的虎妞啊!”
本來章白想反正報名又沒有時間限制,不如下回帶了身份證再來,但是架不住馬之鳴打了雞血一般地瘋狂勸說,最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了吳迪的電話,“那個……傻迪,幫我個忙呗。”
吳迪剛剛起床,正在泡咖啡,聞言笑道,“跟我還客氣什麽?說吧,幫啥忙?”
“我在報名考駕照,忘帶身份證了,你有時間幫我送來呗。”
“成啊,沒問題,你身份證在哪兒?”
“我房間床頭櫃裏大概是第二個格子裏,找不到就在其他格子裏找找,我記不大清了,一會兒我把地址發你手機上,抓緊時間哈。”
“沒問題,”吳迪挂了電話,進到章白房間去翻箱倒櫃地找身份證。
拉開床頭櫃,整個人就囧掉了:看上去白白淨淨的小孩,怎麽能把個櫃子整得這麽亂?
沒有在他說的格子裏找到身份證,倒是被那些廢紙團氣得要瘋了,吳迪是個生活非常在意的人,最見不得周圍一團亂,耐心地幫他把抽屜打掃幹淨,将餅幹屑方便面渣什麽都清理出去,再用小夾子将那些紙條整齊地夾起來。
“唉,連化驗單都随手亂扔,”吳迪嘆着氣,将他揉成一團的一張化驗單展開,剛要夾好,突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