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8)
這麽互動,其他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似乎是懂了什麽。其中一個的反應特別大,都有點遮蓋不住了。
這個人,劉帆認識。
羅溪的視線在趙柔和劉帆身上來回掃了好幾遍,眼睛裏滿滿都是內心戲。劉帆也是覺着很奇妙,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怎麽這麽好玩呢?不過那另外一個是誰來着?李瑜,陳謙,自己,唔、難不成另一個阿姨有個也是這樣的……兒子?
……他媽是準備搞個什麽同盟會然後當主席麽?
劉帆溜溜達達地自己打發時間去了,剛好附近有個商業街,天氣轉冷,他給趙柔和孫依依各買了條絲巾,給自己和陳謙買了毛衣,買了套秋衣給劉興。晚上去接趙柔時他已經是大包小包拎着了。
趙柔和孫依依之間的關系看起來好了一個檔次,互動也是有說有笑的。劉帆暗地裏跟孫依依互相打了個眼色。
劉帆:麻麻好棒。
孫依依:必須的。
劉帆趕緊把絲巾上貢給孫依依,自己兒子自己知道,孫依依不用想都曉得劉帆絕對幫趙柔買了的,便張口先問了趙柔喜歡哪條,才拿了剩下的那條。
其他兩人看着這親家間的相處這麽其樂融融,似是若有所思,其中的複雜意味真是一言難盡。孫依依目送趙柔和劉帆走遠,轉過頭笑眯眯地問:“那咱們約個時間讓他們見見面吧。”
本來陳謙還說可能提前回來,結果周一不見人不說,反倒拖了好幾天,不過那個單子眼見是要簽下來了,陳謙留在那裏也是有價值的。
趙柔一開始還有點不安,和劉帆同處一室時不知如何才好。這點倒是托了劉帆神經粗并不扭捏的福,而且因為陳謙這層關系在,他也是真心把趙柔當親近長輩來對待的,言辭間就多了幾分自然的親昵。
隔了輩的人相處起來還是比較容易的,等到陳謙風塵仆仆的趕回來,兩人關系已經十分融洽了。
“回來了?”劉帆正在擺碗碟,看到陳謙開了門進來,“居然沒有晚點啊。小周呢?”
“我讓他直接回家了,人才新婚不久呢,跟着我出了那麽久的差早就歸心似箭。”陳謙取了領帶,胸膛大大地起伏了一次:“媽,在做什麽呢?”
劉帆幫忙回答:“炸小黃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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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趙柔把金黃金黃的小魚都撈了起來,她一見陳謙有點路途奔波的倦色就立刻心疼了:“坐了多久飛機?趕車辛苦吧?”
“沒有,聞到你的手藝就只知道餓了。”陳謙動了動鼻子,臉上俱是笑意。劉帆笑道:“這段時間我可是天天吃阿姨做的菜,不要太羨慕。”
趙柔抿唇微笑,來回打量陳謙,似是怎麽也看不夠。陳謙撸袖子要去幫忙,卻被趙柔攔住:“你和劉帆先坐吧,菜馬上就做好了。”
劉帆也道:“先吃點水果墊墊吧,阿姨一大早就去買了好多東西的。”
說着便去廚房弄水果,他和趙柔一起待在流理臺那邊,各自處理手上的東西時時不時會互相說一句,劉帆擺了一盤子,揚頭讓陳謙來端,卻看到陳謙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這邊。
陳謙站在原地,好像有點開心,又好像有點無措。
劉帆端着水果,沖他道:“來洗個手先呗。”
于是陳謙慢慢走過去,隔着流理臺,聽話地低頭洗手,擡眼看了看劉帆。劉帆拿着叉子往他嘴裏塞了一塊山竹,笑嘻嘻地道:“想我們不?”
趙柔在旁邊聽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陳謙含着酸酸甜甜的果肉,朝趙柔看過去,有點驚訝她現在變得稍微開朗些了。看來劉帆在這幾天裏,确實和趙柔相處得很好。
他動動嘴,喃喃道:“謝謝。”
劉帆把果盤放在流理臺上,趁着趙柔背身對着他們,手撐在大理石臺面上啄了一下陳謙。這淡淡一個吻若有若無地帶着水果的清香,陳謙沖他一笑,眼裏滿是纏綿的情意。
劉帆笑着過去幫趙柔端盤子盛菜。陳謙當然也不會在旁邊幹看着,到底還是上前去幫了忙。趙柔是個合格的家庭主婦,做菜的速度和質量都不在話下,一桌子菜很快就上齊了。
三個家裏人聚在一起吃接風宴,都絕口不提工作或者陳沖之類的掃興話題。劉帆跟陳謙聊起這幾天趙柔和孫依依的來往,方便趙柔能插話聊天。
趙柔果然愉快地接口道:“這幾天也不止和你孫阿姨聚聚,其實主要是她另外兩個好朋友的事。”
她這麽一提,劉帆就愣了愣。那天見到羅溪的事他還沒和陳謙說,雖然也不是什麽大事,但是确實很讓人好奇。
劉帆就道:“阿姨,還沒和你說呢。那個羅溪羅阿姨,其實是熟人。”
“啊?”趙柔和陳謙俱是一怔。陳謙皺眉問:“怎麽她和你媽我媽扯上了?”
劉帆看向趙柔。趙柔得到詢問的信號,歪過頭:“你媽媽有說,是羅溪找她買了保險……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劉帆回道:“羅溪的兒子,李瑜,是陳謙公司裏上班的。”
趙柔微微張嘴:“那……那你們知道他也是……?”
她這麽個說法,搞得劉帆和陳謙更加搞不懂其中的彎彎道道。陳謙一點頭:“知道,他和我說過,我倆那時候情況類似。現在他爸媽都接受他了,也是件好事。”
“嗯,是,我聽羅溪說過了。徐淑君的兒子也是,我看你媽媽的意思,是想介紹兩個人認識。”趙柔說到這裏笑了起來,人只要處于一個同樣觀念的環境裏就很容易被同化,看來就這麽幾天和孫依依三個人的來往讓她對同性戀這件事的接受良好了不少。
想起孫依依前段時間的問題,劉帆升起個想法,他覺得這想法實在太好笑了,可還是忍不住問出來:“那個,俆阿姨的兒子叫什麽名字?”
趙柔道:“叫張洲吧。”
劉帆:“……”
劉帆簡直想奔回去跪他老媽,大手!這到底是哪門子的拉郎配啊?!張洲和他相過親,李瑜喜歡過陳謙,真的是衷心地卧槽啊世界居然這麽小?!還有貴圈真的好亂……
陳謙動了動眉毛,仿佛覺着這事兒很滑稽和不靠譜,視線掃到劉帆身上時大概想起了劉帆相親無數次的事,又有點郁悶,沒了心思八卦別人的事,低下頭刨飯。
趙柔敏感地察覺到了兩人情緒的波動,疑惑地蹙眉。
一聲電話鈴聲打破三人的談話,趙柔聽到是自己的手機在響,便起身:“我接個電話。”
劉帆在桌子下去踢陳謙的腿,被陳謙憂郁地躲了躲。他就自得其樂地繼續踢,鬧得陳謙繃不住也笑了。
沒過多久趙柔就轉回來了,她面色如水,看着兩個面上帶笑的年輕人,不由重新展顏一笑:“怎麽不吃了?”
卻絕口不提剛剛電話的事情。
☆、原來
劉帆之後上班,就特意觀察了一下李瑜。
李瑜為人總是有點冷淡的,平常也不愛和人說笑,所以光看也沒有覺着情緒和平常有所不同。
這緣分太奇妙了,可惜劉帆又早和張洲沒了聯系,對方的意思很明白,如果真的覺着不能成,當朋友也沒甚意思,本來生活圈工作人脈都沒有交集,純粹浪費人生效率,還平白無故給自己後面的對象添堵。
劉帆特別贊成,相親就是要有這種不成對就拜拜的覺悟。
公司的自動門一開,陳謙陪着銀行的客戶經理出門吃飯去了,臨走也跟劉帆發了信息,晚上應該能回公司接他,讓他等一等。
這銀行的客戶經理來了幾次,陳謙和財務總是要出面的,公司其他人在這方面能做的就實在是有限了。但幾番審核下來,這個貸款多半也要批下來了。
盡管知道陳謙不會被這些事真正打擊到,但畢竟還是有很大壓力,現在事情眼看着要解決了,劉帆也是松了口氣。
□□上有人敲消息,是李瑜把上框的實景圖傳給他做處理,整理好後能附在PPT裏,更直觀。
劉帆接了,在輸入框裏打了幾個字,又消掉。
算了,回去問他媽好啦!
“劉哥今天中午也帶了飯的哈?”蔣文莺過來問了一圈需要點外賣的,看劉帆拿出一大袋的飯菜,用一種略帶狂熱的語氣問:“是劉哥自己做的嗎?”
劉帆:“……”
為什麽會這麽想?我看起來很賢惠嗎?
“是家裏人做的,要嘗點嗎?”劉帆和陳謙兩個大男人偶爾在家做菜也就是極限了,帶飯到公司這種事只有他們在家的話是絕對想不到也不會去做的。但是趙柔正相反,說在外面吃東西營養容易失衡,每天晚上就會多做一點菜,先撿兩人份出來放冰箱凍上,第二天讓陳謙開車帶到公司。
不過陳謙也不是次次都能吃得上,所以劉帆有時只能解決兩個人的分量。
蔣文莺一聽就很開心地把杜玉婵拉了過來,一起幫劉帆去熱了菜,也不知是聊了什麽,回來的時候捧着飯盒一臉陶醉。
劉帆:“……”
真是越來越搞不懂女孩子們在想什麽了。
趙柔心疼他們上班辛苦,飯盒裏搭配得就很豐富,又考慮到陳謙和劉帆口味都偏重,就基本是一份辣的肉菜和一份清淡的素菜,再配上一盅湯一盒飯,看起來讓人十分有食欲。
蔣文莺和杜玉婵圍着劉帆的桌子:“這個辣子雞丁做得好好吃。”
杜玉婵吃着自己的盒飯道:“真希望陳總天天有應酬,這樣就能蹭劉哥的飯了。唉,上完班回去都沒有時間做,和家裏人住在一起就是幸福啊。”
劉帆笑道:“女孩子少下點廚房也好,油煙傷皮膚,還是讓男朋友去做吧。”
女孩們互相抱頭痛哭:“嗚!求別虐,我們都還是單身狗。”
兩只小單身貴賓犬很可愛,劉帆樂得不行,吃了塊辣子雞丁,确實味道很好。在廚藝上,可能陳謙是繼承了趙柔的優點。
對他也好,對陳謙也好,趙柔都很盡心地在照顧,卻又不過于幹擾他們的生活,這一點孫依依是截然相反的。劉帆和她相處的這些日子能很清楚的揣摩出她的個性,溫順而柔和,典型的賢妻良母。
這樣賢妻良母幾十年的人,陡然為了兒子離家出走,其實也真的不容易。
想到自己的父母 ,再想到李瑜和張洲的父母,還是那句老話,可憐天下父母心。
等到下午,陳謙果然回了公司一趟,雄赳赳地聚集銷售開了一次動員大會,直開到下班時分。
劉帆在辦公室開着PS等他,看了一眼時間,給趙柔先去了個電話,報備他們可能要晚點。不過他一打完,同事們就從會議室裏嘩啦散出來了,各自收拾包包下班回家。
劉帆心道,嗯,踩得蠻準嘛。
李瑜慢吞吞地獨自離開,劉帆一直目送他,腦洞堵都堵不住,李瑜這種性格配上張洲一會兒又覺得雷一會兒又覺得萌。腦補了大概一萬字,面前一個響指将他敲醒。
陳謙英明神武地站在面前:“發什麽呆?關電腦,回家了,媽應該開始炒菜了。”
劉帆腦子裏還處在word模式,被他這麽順嘴一帶就忘了改稱呼:“我剛才跟媽打了電話說會晚點回去,過會兒路上還會堵呢,不着急啊。”
陳謙挑了挑眉,沒有提醒更沒有糾正,幫劉帆拎了飯盒。劉帆自己倒反應過來了,瞧着陳謙那臉色:“你笑什麽?”
另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陳謙盯着電梯樓層亮燈,悠悠閑閑地道:“你想叫就叫呗,我又不笑你。”
劉帆簡直不想理他。
等到停車場了,陳謙才忽然又開口:“我媽承認你了,真的。”
他口氣裏的鄭重其事很能打動人,劉帆便勾了勾他的手,再去看他,同樣鄭重其事地道:“我知道,而且我也從來沒在你爸媽那裏覺得難受。”
陳謙聞言笑笑,那笑裏帶了點成年人的惆悵,又似少年人的不甘黯然:“嗯,知道你心胸寬大。”
“也不是。”劉帆手指摸了摸陳謙無名指上的戒指,戒指一直被體溫熨帖着,沾染上了溫度,摸起來就沒了金屬的冰冷。他又低頭去看,“你對我大概是太重要了,為了你再難受也不難受了。”
劉帆想了想繼續道:“其實最難受還是你對我莫名其妙發脾氣,你發完脾氣還要我反過來來勸你,你說你是不是要氣死人。”
“嗯。”陳謙握緊他的手,垂頭看他的樣子很像一只認了主的溫馴大犬,“不亂發脾氣了,答應你了的。以後你沖我發脾氣也行。”
劉帆失笑:“我去你的,你不惹我,我發什麽脾氣?”
陳謙想想也是,劉帆發脾氣的次數屈指可數,便憂傷似地嘆了口氣,牽着劉帆找車去了。
今天高峰期特別堵,他們開回家時比平日裏還要晚半小時。停了車,劉帆和陳謙有說有笑地上電梯回家,電梯門一開就愣了。
陳謙眉頭緊皺,大步踏過去一把拉開陳沖:“你放開她!”
陳沖面若寒霜,看得出是氣到某種程度了,直接上手想揍陳謙,被趙柔尖聲叫住了:“你敢!”
這還不算,趙柔激動地插到兩人中間,非要用她相對兩父子來說十足嬌小的身材把陳謙護在身後:“陳沖你要打就連我一起打了!”
不要說劉帆了,連陳謙和陳沖都沒見過趙柔這麽失态的模樣,她眼睛都紅了,盯着陳沖的拳頭道:“我已經和你說過了,你想好了我們再談。你要再打我兒子,那就不用談了!”
陳沖粗喘了兩口氣,恨恨地放下手,又擡起來用手指點了點陳謙:“你好樣的,長進了,敢撺掇你媽和我離婚。”
陳謙和劉帆都吃了一驚,面面相觑。劉帆從陳謙的臉上看出和自己一樣的心情,他們根本沒有想到趙柔的決心這麽大,連離婚都提出來了。
陳謙眼睛泛紅,手放在趙柔的肩膀上:“媽……”
趙柔微微轉過頭,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手。劉帆走到陳謙旁邊,握住他的手臂。
“你這個不孝子!”陳沖氣得失了分寸,又對趙柔道:“慈母多敗兒,就是你這樣溺愛他,他才這麽無法無天,什麽都不顧了!”
趙柔挺直背,對他道:“在你眼裏什麽叫無法無天都不顧了?就是因為沒聽你的話嗎?你憑什麽非要他按照你的意思來過日子?你到底把他當你兒子還是你養的一條狗?”
這可能是趙柔這輩子說得最重的話,陳沖比起被激怒不如說是被吓到了,他瞪着眼睛不敢置信般看着趙柔,站在趙柔身後的陳謙,和陳謙身邊的劉帆。他的視線來回移動,不知道是因為動作太大還是真的在搖頭否定什麽,他喘了幾口氣,閉上眼睛,竟然晃了晃,扶住了牆。
一次兩次,這回連幾十年的妻子都站在了自己的對面,陳沖撇過頭,不再看他們,用一種幾乎是虛弱地姿态轉過身。
他甚至都不願意再在三個人的視線裏停留,連電梯都不等,身影消失在樓梯口中。
劉帆拍了拍陳謙,示意趕緊安慰趙柔。陳謙便雙手扶住趙柔的肩膀:“媽,你沒事吧?”
聽到他說話趙柔才驚醒一樣,點了點頭,又攢起個微笑對兩人說:“不要擔心,你爸會想通的。”
這話也不知是在安慰他們還是安慰自己。
劉帆上前去牽住她的手,笑笑:“嗯,我相信,他只是需要時間下點猛藥。媽你也不要擔心,最後你們肯定會團聚的。我們倆家人到時候多熱鬧。”
他那一聲媽把趙柔本來就紅着的眼眶徹底叫濕了。趙柔張了張嘴,又用手背擋了擋。劉帆又勸道:“媽,咱們先回家吧。”
趙柔帶着鼻音的嗯了一聲,朝空空的走廊望了一眼,才左右被陳謙和劉帆陪着,進了門。
☆、遇到
“那後來呢?”
劉帆嘆氣道:“沒有什麽後來,總之我沒見陳沖來聯系。媽看着很郁郁寡歡。都說老來伴,老來伴的,我想媽的心裏也很難受。”
“我懂。”劉夢嬌撩了撩頭發,放在桌上的手機提示音一響,她瞄了一眼,撇了撇嘴,卻沒有要回的意思。
“我猜猜。”劉帆從手機瞧到她身上,“肯定不是快遞。”
劉夢嬌翻了個白眼:“是周池。”
“對吼。”劉帆擡眉問,“你們倆到底發展得咋樣了,還沒跟我彙報過呢。”
“不就是那樣嘛。其實他人挺好的。”劉夢嬌咂舌,“他給嬌嬌買了很多東西。”
劉帆點頭:“看來攻略很對嘛。”
劉夢嬌掰着指頭又道:“廚藝好,家務棒,長得帥,工資比我高,有房有車,親妹子也一點不讨人厭,和我是好朋友。”
劉帆補充:“你們的相識還非常戲劇性,哎喲卧槽,寫出來也是個萌萌的愛情故事啊。”
劉夢嬌笑了笑:“說起來,他知道我的喜好後,給我傳了幾個G的耽美文和漫畫……也不知道他哪裏找的,還分門別類給分好文件夾了,當然內容水平我不敢恭維。不過想着他板着一張棺材臉去找這些東西我就覺得好好笑。”
劉帆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幾下:“所以?他怎麽還不是你男朋友?”
“……唔、我們倆就還在暧昧階段吧。他有個很大的問題。”劉夢嬌頭疼似地撐着頭,“太愛管人了。吃什麽怎麽吃要說,我幾點睡幾點起他也要說,有時候我真覺着我快多了個老媽……剛剛那條短信就是問我下班去哪兒了。這不是一次兩次,一天四次準時準點。還沒确定關系呢就要報告行蹤,等真的成了情侶,是不是還要我微信即時定位啊?”
要按星座來說,劉夢嬌就是個自由奔放的射手座,她自己來總結,我爸媽都管不住我,就憑你?
劉帆望天。
他嗯了半天:“我覺得周池有這種習慣估計和他有個很容易上當受騙的妹妹有關系……”
劉夢嬌深以為然。
“感情這個事,我也不好說什麽。”做了劉夢嬌那麽久的傾聽者,劉帆早就摸清楚了劉夢嬌的脾氣,她很讨厭別人對她的生活做太多幹涉,“我就覺着周池這性格,讓我特別有親切感。”
劉夢嬌奇道:“什麽意思?”
“因為陳謙也差不多。”劉帆聳聳肩,“現在他自個兒忙了所以不嚴重了,畢竟也過了那麽多年了,以前那會兒黏人得不行。”
劉夢嬌眯着眼:“你不要逮着機會就秀恩愛好伐啦?”
擺擺手,劉帆繼續道:“你也知道的,我性格沒那麽敏感,又很怕麻煩。他管東管西,我有時候就真的很受不了。”
劉夢嬌哦了一聲,明白過來劉帆是以身作教:“所以呢?你怎麽平衡的?”
想了一會兒,劉帆頗為無奈地道:“其實我還真沒什麽辦法去平衡。我知道他這麽做是因為愛我,可能他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唔、有些時候還是挺暖心的,有時候又覺得煩。但是人總不能什麽好事都得盡,得了他的好又拒絕他的不好。”
劉夢嬌聞言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什麽時候都想得開。”
“心寬體不胖,不要太羨慕我哦。”劉帆覺着說到這裏也差不多了,他看劉夢嬌說起周池時候那種神态明顯就是對人家有意思的,而且以劉夢嬌的性格,要換個人做了她不喜歡的事,早就崩啦還能跟你慢慢磨?劉帆可沒忘之前有個因為買了心靈雞湯就被甩的案例。
人總是這樣,越是重視,反而越是小心翼翼,越是舉棋不定。劉帆撐着下巴看着所有所思的劉夢嬌,自己這位好友人長得漂亮,性格開朗幽默,家境不錯,偏偏還不嬌氣,自然受人歡迎,在愛情上從來是順風順水,可能對于她來說,這種能夠患得患失的感覺也是頭次感受吧。
也沒什麽不好的。
這回換劉帆的電話響,上面陳謙的名字閃個不停。劉帆不自覺地露出個笑,一邊接一邊拿着電話朝劉夢嬌晃了晃,意思是你看,其實都一樣。
“嗯,我不在家啊。下午約了夢嬌出來吃甜品。”劉帆側耳聽着電話,眼睛一亮,“真的?太好了!”
劉夢嬌難得見他這麽激動外露,歪着頭看他。
劉帆道:“好……明天去辦手續是吧?現在我去找你?啊、只有我們兩個人。行,我知道了。我問問她,不過她應該要去的。那一會兒見。”
帶着笑把電話挂了,劉帆對劉夢嬌道:“貸款批下來了。”
“哦哦、那确實是太好了!”陳謙他們公司的情況劉帆跟劉夢嬌簡單提過,劉夢嬌興高采烈地拍桌子,“必須慶祝啊!晚上一起吃飯哦?”
“吃飯可能不行了,他還和客戶經理在一起呢,至少吃了晚飯。我們先吃飯,晚上再一起聚。”劉帆忽然道,“把周池叫上?”
“哎?”劉夢嬌先是一愣,沉吟片刻,在極短時間內似乎做了什麽決定,随即微笑,“好啊。”
周池是最後一個趕過來的,見到三人,他手上搭着件外套,表情稍稍有點嚴肅,沖他們微一點頭:“不好意思,有工作耽誤了。”
“沒關系沒關系。”劉帆一點不想知道他的工作內容是什麽,于是趕緊對劉夢嬌道:“趕緊介紹一下啊。”
“他就是周湘的哥哥,周池。”劉夢嬌朝周池看了一眼,兩人對上視線,周池似是有些疑惑地微微蹙起眉。劉夢嬌便大方地挽了上去:“是我男朋友。”
周池顯然很是驚喜,連一貫抿着的唇都微微張開。劉帆倒是不出意料,劉夢嬌本就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合則上,不合就滾,糾結了一陣也差不多了,今天晚上肯帶着周池過來,也就是承認別人的名分了。
陳謙不知這是在搞哪一出,但也不在意,和人打了招呼自我介紹了一番,就勾搭着劉帆的肩膀一行四人進了酒吧。
這個酒吧還是劉夢嬌選的,和上次不一樣,是開了很久的老字號,環境好酒也真,因為消費不便宜,倒也自動篩選了一下客戶,保安措施也不錯。劉夢嬌可真不想再遇到上次那種事了。
進了先訂好的卡座坐下,四人今晚都特別開心,雖然原因不一樣,但不礙着多喝的沖動。劉夢嬌聊起新來的那個文案,妥妥一朵小雛菊的模樣,不過沒劉帆好看。
劉帆說是啊是啊,我一個人就拉高了公司的整個顏值線,超過我那可不容易。
陳謙端着酒杯在旁邊看着他笑。
劉夢嬌又說起唐廣峰被馮景整。
“怎麽和馮景對上了?”劉帆很奇怪,馮景進公司進得很早,在公司屬于老大哥,公司的老客戶基本都是他在維護,為人處世其實很是過得去。
“嗨、唐廣峰搭上他的客戶資源,卻找吳總要提成。”劉夢嬌嘿嘿一笑,“你也知道馮景那個人,銷售嘛,都這樣,被動了客戶簡直是被動了命根子。”
劉帆還真不知道,他不做銷售,也不關心這一茬。不過照劉夢嬌這麽一說,唐廣峰也實在是太心大了,他自個兒明明不是銷售,還想賺這麽一份提成。要是自己找的客戶那也還好說,用人家的資源提自己的成,想的倒是美。
“所以賤人自有惡人磨。”劉夢嬌因為劉帆的事對唐廣峰不爽得很,說起他的倒黴事,倒在周池身上笑個不停。
周池話很少,就算幹完一杯洋酒也是冷冷清清的樣子,只有看向劉夢嬌的時候眼色溫柔。他們倆性格從外表看一個東一個西,挨坐在一起時卻很般配。
劉帆心裏感慨,還是因為都長得好啊。
“我去趟洗手間。”劉夢嬌站起,本來周池也準備起身送她過去的,不過正好陳謙也要去,兩人就順道一起了。
留下劉帆和周池,兩人不熟,而且周池看着也不是很想聊天,于是只有互相默默敬酒。
那邊,陳謙等到劉夢嬌出來,正準備走,卻聽到劉夢嬌啊了一聲。陳謙朝她看去,見她盯着一個地方,表情十分不爽。
陳謙順着她看過去,沒有瞧着特別的人。
劉夢嬌氣呼呼地道:“出來喝酒也能遇到賤人。”
她用詞很重,陳謙還沒來得及細思,又聽到她說:“陳總你看,那個,就是上次說劉帆亂搞的鄭年。”
陳謙眼睛一眯,臉上有着的幾分醉意都霎時不見:“什麽意思?”
“嗯?劉帆沒和你說嗎?就上次啊,我讓你好好安慰劉帆的那次。”劉夢嬌指了指那邊,“媽的,那個家夥一邊騙湘湘要結婚,一邊在外面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那天中午我們鬧崩了,就打了一架。”
陳謙:“……”
劉夢嬌沒注意陳謙那無言又詫異的神色,繼續道:“後來他辭職了,辭職了尼瑪走之前還潑了劉帆一盆髒水。在公司的□□群裏說劉帆是同性戀,上次看到劉帆跟兩個男人一起去開房。卧槽,你說我當時怎麽不多揍這賤人兩下。”
陳謙再次朝那邊望去:“穿黑T的那個?”
劉夢嬌道:“對,就他,讨厭啊,胃口都被倒盡了。”
陳謙拍拍她的肩膀:“我過去一下,你先回去。”
眼見鄭年和那個男人往門口走去,陳謙叮囑了劉夢嬌,便獨自跟了出去。
☆、happyending
鄭年坐在副駕駛上面,他的男伴啓動汽車,緩緩開出停車位,準備轉場去找朋友繼續喝。
本來平緩往外滑動的車身陡然劇烈一震,兩人駭得不行。特別是男伴,在這個斜地殺出來的車沖駕駛座這邊撞上來時他腦子簡直是空白的。
幸好都在停車場裏,車速不快,撞得還不是那麽嚴重,至少安全氣囊都沒出來。但是駕駛座這邊的車門也已經有點微微變形了,男伴回過神來,怒火中燒,搖下窗戶大罵:“你他媽找死嗎!會不會開車啊!”
對面車上下來個人,大步走了過來,繞過車頭直接走向副駕駛,動作利落地把門打開,彎下身查看車裏的情況。
他面容英俊,舉手投足間男人味十足,突然靠得這麽近,作為性取向為男的gay,鄭年就算沒那種意思,也不禁怦然心動了一下。
那人問:“鄭年?”
鄭年總覺這人有些許面善,奇怪反問:“你認識我?”
這發展很詭異,男伴語氣不善地問:“我說兄弟,怎麽回事啊?你就這麽撞上來,出人命怎麽辦?”
那人不理他,伸手一按鄭年的安全帶解開,然後一把把人猛力拖了出去。鄭年毫無準備,被這力道摔得一跟頭直接掼在地上。
男伴大叫:“你幹什麽!”
那人彎身把鄭年揪着領子提起來,拉拉嘴角,痞氣地一笑:“朋友,騙婚是不對的。”
說完一拳頭砸在鄭年臉上,把鄭年打得天旋地轉,嘴裏嫩肉磕到了牙齒,立刻彌漫出一股血腥味。
他的男伴解開安全帶從副駕駛門爬了出來,剛剛撲到那人面前,他都沒看清楚人家怎麽動作的,脖子就被人掐住按回了車裏。那人大力把車門關上,冷冷瞄了他一眼:“不要多管閑事。”
他氣勢太足,悍然把男伴給震得當真不敢動。
鄭年暈乎乎地摔回地上,頭暈耳鳴,趴着想往後退:“你、你哪位?有話好好說……你認識周湘?周湘讓你來的?!不對,劉夢嬌?!”
“可不就是和你好好說嘛。”那人輕輕巧巧又提溜着他站起來,“來,好好說說,多好一妹子啊,你怎麽下得去手呢?啊?”
說完又是一拳。
鄭年被這兩拳頭都打慫了,吐出一顆帶血的牙齒,又疼又怕。那人不再動手,看着他跪爬在地上,用手拉住他的頭發讓他擡起頭:“婚不要亂騙,話不要亂編,懂?”
鄭年滿臉是血,怕他再打,吓得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該騙她……”
那人拍拍他的臉,這才放開他,鄙視地道,“人都不會做,當什麽gay。”
一被他放開,鄭年就軟倒在地上。那人轉身向副駕駛那邊走去,男伴見他過來,警惕地往後退去,那人卻只是在窗邊停下對他道:“你這什麽眼光。”
說完就回了自己的車,開着保險杠都脫落的寶馬車,潇灑地揚長而去。
劉夢嬌都回來好半天了,陳謙還沒人影,劉帆面對劉夢嬌和周池低調地跟他秀恩愛,無所事事。
陳謙擠開人群而來,往他旁邊一坐,胡亂揉了揉他的頭發。
“喂?幹什麽啊?”劉帆打開他的手。
“以前跟你說的你都忘幹淨了?”陳謙改摸為戳,恨鐵不成鋼地戳他的額頭,“受了欺負要跟我說,怎麽老記不住?”
劉帆邊躲邊莫名其妙地看他:“誰欺負我了?不就你欺負得最厲害麽?”
陳謙唉了一聲,無奈地看着劉帆,那種“離了我,你會被水嗆死”的擔憂眼神看得劉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劉夢嬌大概知道那邊鄭年肯定讨不到好,笑嘻嘻地靠過來:“陳總,我敬你一個。”
“大家一起走一個。”陳謙舉杯,其他兩人也舉起杯。劉帆樂呵呵地道:“祝你們天長地久。”
“啊呸。”劉夢嬌道,“你這說的什麽話,上一句那麽難聽,誰是碧池誰是狗。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