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理解一向不是單向的事情。”淺金色發的男子看着繼國緣一,在說完這些話後就再也沒有什麽別的反應了。
息見子突然覺得自己摸索到了什麽,也許那三個失蹤的學生并不是被綁架,而是自願離開的。之所以會有這種猜測,是因為這幾個人基本上就沒有回答過與那件“綁架案”相關的事情,也不曾對那幾個人的失蹤後會得到的待遇表現出大量的擔心來。他們一副好像早就知道結果的模樣,以一種冷眼旁觀的姿态看着事件的發展。
……只有你(緣一)在戰鬥着,孤獨地戰鬥着。
息見子按了按自己的鴨舌帽——說實話她感覺這個動作只有被描述來形容中原中也這個帽子永遠不會掉的城裏人,不過這種情況下,不能推眼鏡的話,就只好按壓一下自己的鴨舌帽的帽檐。
“所以你究竟想要怎麽辦呢?”
繼國緣一的臉上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他木讷的表情實在是很讓人感到無語。因為無論你對他說什麽,他都是這樣的表現,那麽朝他說話的人一定又氣又難過吧。
誰讓緣一看起來是那樣一個榆木腦袋呢。
黑發路摻雜着紅色,又或者是紅色爬上了黑色卷發發梢的年輕男子始終用那雙在他人看來有些透明得過分的眼睛盯着地面,又或者是盯着自己的腳。此時的他看起來那麽卑微,那麽像一個無助的小孩子。
息見子突然之間很想摸摸對方的頭,但是礙于自己現在的這個身份,她無法去做這樣的事情。于是,這個行為最後只能化作是比之前柔和了一點的注視。
春雪息見子問緣一,你究竟想要做什麽呢?
緣一說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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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濱,武裝偵探社。這是由政府頒發了異能開業許可證、由多位異能者組合起來的小型武裝團體,當然了,這個組織之中也包含着身為普通人的事務員。
8號這一天,武裝偵探社接到了一個來自女學生的委托。那位女學生名為白鳥切子,就讀于私立學校——鬼滅學院之中。鬼滅學院在橫濱是相當有名氣的學校,名氣的源頭在于它寬廣的占地面積以及豐富的教學資金。被一個古老的家族“産屋敷”所資助建立起來的這所學校,進入其中的原則是保密而苛刻的。至今為止,大家也不知道被那所學校錄取的标準。
委托人——白鳥切子是一名戴着圓框眼鏡、紮着麻花辮的标準學生,她看起來很呆,也很柔弱。白鳥切子之所以會來到武裝偵探社,是為了她在7號消失不見的妹妹白鳥櫻子。
“櫻子那段時間就很不對勁!”白鳥切子用哀愁的語調說着,“她本來就是很高傲的人,那段時間突然變得誰都看不起,比以前的情況更加嚴重了!”接待白鳥切子的是武裝偵探社一名戴着眼鏡店金發小辮男子,對方穿着一身整潔的小馬甲,襯衣與長褲都熨貼得筆直筆直,沒有任何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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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木田獨步注意到白鳥切子緊張到一直在用手指攪動衣角,他試圖安撫對方,但是失敗了。
他稍微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國木田看起來就是個嚴肅刻板的男人,做不來安慰人這種活。
而此時,一位剛剛自殺失敗歸來的男子強行代替了他的位子。
“哎呀哎呀,是新的委托人嗎?”一屁股擠掉了國木田獨步、臉上帶着自認為迷人的微笑的年輕男人很自然地接過白鳥切子那不知安放到哪裏的手,男人的手很有些冷,比常溫要冷得多。
白鳥切子愣了一下,随即便被陌生男人這粗魯而熱情的行為吓到滿臉通紅。
國木田抱怨道:“太宰!”
太宰治的臉上依然挂着那有些熱烈的笑容,“別理那根木頭啦,小姐。跟我說說你遇到的麻煩吧。”
日常被cue的國木田獨步腦門上突突突地冒出幾十個字來,但看在委托人情緒不定的情況下,他只是暗暗地折斷了手裏的一根火柴。
由于他折斷鋼筆的次數過多,鋼筆存儲量迅速告急。為了節省這不必要的辦公費用開支,太宰治友情贈予這名工作狂男士一盒多達99根火柴的火柴盒。
——“不開心的話記得折火柴噢。”這是屬于那名男子的原話。
國木田獨步連折兩根火柴,然後便坐下充當記錄員的角色。原本常任這一職位的谷崎潤一郎正忙于區內的統調,一時之間連續請退了三個整天的活動。他的妹妹直美雖然沒有這種遭遇,但這兩個如同橡皮糖一樣總是黏在一起的年輕人們,是不會單獨一個人出現在這裏的。
白鳥切子的情緒慢慢平緩了起來,她抓了抓自己落下來的那些頭發,細若蚊蠅地說道:“我妹妹櫻子她,昨天失蹤了。”
“是突然在監控下面失蹤的,簡直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爸爸媽媽和老師們雖然說在等警察們的調查,可是我覺得光憑警察的話是沒辦法找到櫻子的。”
太宰治笑着問:“這是為什麽呢?”
每當太宰治露出笑容的時候,國木田總會感到有一些不舒服。他在過去曾經救過一個孩子——對方大概現在也已經是個高中生了吧,對方也總是挂着這樣的微笑。不過那個孩子的微笑可以說是“天真無邪”。
這很怪異吧?
那孩子所謂的天真無邪,簡直就是模仿嬰兒的面容所表露給他人的情緒。粗心的人如果不加分辨就會下意識認為那是“可愛”,是“天真”。但稍有一丁點審美之心的人就會對那副表情驟起眉頭,像是撣掉毛毛蟲一樣遠離那個孩子。
國木田隐約記得那個孩子有着一雙很特殊的眼睛。孩子的父母在缺少現代醫學知識的時候前提下将孩子當作是神的孩子來供養,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得到了大量的邪-教灰色收入。當警察們打碎了那個陰謀之後,那對父母因為傳播邪-教而獲罪(已經沒什麽用了),那個孩子則是被帶入了福利院之中。
突然想起那件事情的國木田獨步微微地搖了搖腦袋。那是發生在他尚未加入武裝偵探社,還是一名老師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白鳥切子說着模糊而且充滿了主觀臆斷的話,雖說這些話語大多數都不能歸入确切的證據之中,但是太宰治卻将一切都收入囊中了。
他簡直像個什麽都不挑的暴食狂。
白鳥切子說:“櫻子會變成這樣大概是”一個半月之前。
國木田問:“當時發生了什麽嗎?還是遇見了什麽人呢?”
白鳥切子搖了搖頭,但在一半的過程裏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然後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如果硬要說的話,那大概是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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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忍擠在人群之中。她的個子太小了,所以無法像他人一樣順利地竄出人群。她永遠都像一只沒長全翅膀的小鳥一樣被人推推攘攘,只有姐姐才能将她從這漩渦一般的世界裏帶走。
但是香奈惠太忙了,忙到無法抽身的地步。突然之間重現于世的吃人的惡鬼們,開始大量占據對方的夜間時間。蝴蝶香奈惠是學生會會長,也是殺鬼的主要人員之一。
忍總是在想,為什麽她的個頭不能再高一點,為什麽她的手掌不能再大一點?她做不到一刀斬下鬼的腦袋——她的力氣太小,只能夠憑借紫藤花毒去取對方的性命。
蝴蝶忍的身上每天都會攜帶210g的濃縮花毒,每當遇到緊急情況的話,像她這樣的待機人員也會出動。
這所擁有着無比古怪的名字的私立學院,背地裏實際上延續着過去幾百年來鍛煉劍士的傳統。如果政府知道學校居然會培養這種老式的“軍隊”的話,一定會又氣又吓。但鬼滅學院之所以能夠好好地存留到現在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校長的家族與政府有着深厚的聯系。
産屋敷是一個無比古老并且擁有巨大財力的家族。
好不容易從男男女女們之中脫出的蝴蝶忍,在附近轉悠着。
她在尋找二年級的小早川童磨,那個戀愛社的副社長。前段時間布置給對方的任務到現在都還沒有交,手機打不通,郵件也不回。作為關注各項任務進度的執行委員長,蝴蝶忍不得不去親自見見童磨,質問對方最近這段時間究竟在做什麽。
找到童磨的過程是輕松的,但是向對方求得任務進度的結果卻是相當糟糕的。
因為童磨笑盈盈地說:“哎呀……我好像忘記做了。”
童磨的任務是整理一二年級的興趣表格。三年級的是由源睦月同學整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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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問緣一:“繼國嚴勝,你哥哥他,是個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