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橫城中心醫院。
賀零看着越演越烈的輿論趨勢，煩躁了一整天的心終于等到了緩解。他看着被攻陷的紀厘的微博評論，拿着小號給每一條謾罵評論都點了贊。
“讓劇組辭退紀厘的話題安排上了嗎？”他看向一旁的孫勇問。
孫勇搖了搖頭，顧慮着說，“公司那邊已經打電話來警告了，賀零，差不多就行了，這熱搜詞條沒必要花錢安排得太刻意，粉絲要是想刷自然會刷上去。”
紀厘畢竟是夢想傳媒的藝人，公司不可能放縱賀零将他打壓到塵埃裏。
“都這時候了，公司這一碗水還端得平嗎？”賀零不屑一顧，他對着自己打石膏的腿拍了兩張照，“你們不安排，我自己想辦法安排。”
孫勇聽着不對勁，“賀零，你可別趁亂在微博上帶節奏，現在粉絲和網友已經都站隊你這邊了，小心物極必反，發條正常的報平安的微博就行。”
“知道了，我心裏有數。”賀零口是心非。
他登錄自己的微博大號，快速發了一條圖文消息，再然後秒删。
有賀零的粉絲因為擔心賀零，一直蹲守在微博期待後者發消息。于是，賀零這條新動态發出的一瞬間，就被人截了圖。
“争不過是命，我沒有捷徑可以走，但求一路無愧于心。”
這秒删的一句話，立刻在粉絲和吃瓜網友之間激起了千層浪。
這是什麽意思？
不就是側面驗證了爆料貼的真實性！
紀厘就是靠秦栎這條‘捷徑’搶了賀零的角色，後者沒有資本争不過，只能認命。
粉絲腦補了一大出戲，又氣又心疼。她們一方面忙着安慰受傷的賀零，一方面對‘搶角色’的紀厘進行了更為激烈的抨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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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粉絲，就連昨天被‘路透’吸粉的書粉都在向着他說話。
這年頭，IP紙片人演繹成合适的真人形象，原本就是難于登天的事。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形象氣質符合原著、大部分書粉能接受的演員，對方敬業地拍戲，因為劇組的失誤不慎受傷，結果當天就被關系戶給頂替了。
換誰誰能忍？
換誰誰不惡心？
輿論不降反升，罵得不僅僅是紀厘，甚至有些偏激粉絲還帶上了秦栎的大名謾罵。
孫勇延遲刷到了這條消息，立刻坐不住了，“賀零，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你發這種秒删微博，還嫌自己內涵得不夠明顯嗎？”
賀零不為所動，反倒得意地勾起了嘴角，“慌什麽？沒看見粉絲和網友都向着我嗎？”
關注這事的書粉和賀零大粉一聯手，就将#抵制紀厘出演《大宗少年謀》#的詞條熱度刷了上去。
明天一早，他再讓鄭總以投資方的名義去向劇組施壓。
網友不喜歡紀厘，投資方抵制紀厘，一來二去，他就不信紀厘還能再劇組待得下去！
“紀厘和秦栎的關系本來就是我們捕風捉影瞎編排的，讓惡臭營銷號發發也就算了，你湊什麽熱鬧？萬一消息傳到秦栎團隊那邊……”
孫勇顯然考慮得比較深層。
據小道消息，秦栎不僅在娛樂圈有成績、吃得開，背後的身家背景更是不可小觑。
秦栎出道這麽多年，就沒跟這種莫須有‘黑料’沾過身，也沒有媒體敢瞎寫他的緋聞假料。
他們花錢買通營銷號，将秦栎牽扯上來已經是很冒進的行為了。結果賀零居然這麽不怕死，還敢暗中‘坐實’秦栎和紀厘的關系？
“他們兩人的關系是營銷號帶節奏、粉絲路人腦補瞎猜的，我可什麽都沒有說。”賀零心安理得地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你少唬我，秦栎老師那麽忙，哪裏有空盯着網上的言論？”賀零開始趕人，“行了，都快十一點了，我要休息。”
賀零又發了一條正經報平安的微博，看着有越來越多的人抵制紀厘出演，終于心滿意足地睡下。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
因禍得福。
經過這麽一出，他的人氣比賽時巅峰還要高了不少。即便因傷休息三個月，複出後也不愁通告了。
孫勇欲言又止，心裏總有些不安。但事情已經發生了，說再多也于事無補。
他想起身處輿論中心的另外一人主角，走回隔壁房間。
孫勇在腦內安排了一大段說辭，想要裝模作樣地‘關切’一下紀厘，結果就發覺——
微信被對方拉黑，電話被對方拉黑。
他這個經紀人，在事發的第一時間就被紀厘徹底抛棄了。
……
賀零做了一整晚的美夢，醒來時就都覺得活力充沛，仿佛連腳上的痛感都減輕了不少。
他打開手機，打算看看這一晚上鬧出來的成果，結果掃見熱搜第一的詞條，臉上笑意瞬間褪散。
——賀零做作耍大牌。
賀零點進熱搜，查看起裏面的內容，才發現熱門第一的微博居然是《大宗少年謀》的官博親自發布的。
“我們尊重每一位優秀的演員，以下視頻謹代表部分真相。”
一段長達十分鐘的視頻，是劇組紀實向的記錄，左上方還帶着日期标識。
賀零瞬間就明白過來，這是他進組的第一天！
視頻裏賀零擺着一張臭臉，左右不過三四米的威亞高度，他就大呼小叫得厲害，一會兒說手背蹭破了皮，一會兒喊威亞勒疼了胯……
威亞人員頂着烈日陪他一遍遍拍攝、試戲，換來的只有他越發不耐煩的黑臉。
“要求那麽多做什麽？我不拍了！愛誰拍誰拍！”視頻裏的賀零沖着導演大喊，丢下一衆人轉身離開。
除此之外，還有昨天早上的一段視頻內容。賀零面對武術指導敷衍了事，在走戲時更是大擺臭臉。
結果不僅傷了自己，更牽連了兩名威亞工作人員受傷。
“網上視頻看見了沒有？”孫勇從隔壁房間快步進入，神色不算好看，顯然也看見了劇組發布的微博和熱搜。
“這些視頻擺明了是經過剪輯的！劇組真夠陰的！”賀零攥緊了手機，心裏又怒又慌。
姚川黑臉指責他的話一句不留，只有他單方面的擺臉色、發脾氣。
——你要是收斂點脾氣，劇組哪裏拿得出這些東西？
孫勇勉強壓下真心話，狠吸一口氣，“你先別表态，我馬上打電話去劇組問問。”
賀零這兩天的關注度遠遠高于往常，營銷和熱搜一波接一波的，拍戲受傷、角色被搶都狠狠地賣慘了一波，導致很多人都跟風罵過劇組。
結果，衆人都沒想到，劇組官方居然親自下場、放錘反擊——
耍大牌、不認真、作死受傷、還牽連劇組人員……這一樁樁、一幕幕，和賀零在外界一直營銷的人設大相徑庭。
面對突然的反轉，粉絲們懵逼不知所措，黑粉們選擇冷嘲熱諷，路人網友們也紛紛搖頭，反向指責賀零拍戲時的态度。
——哇，大開眼界了，在片場牛逼成這樣？還敢公然和導演叫板？
——這年頭明星賺錢這麽容易？才拍了幾次就鬧脾氣了？
——這人糊逼誰呀？矯揉造作得令我惡心。
——本人書粉，我開始懷疑了，賀零這樣的性子怎麽可能演得好謝彥？
——賀零受傷是事實，劇組沒必要故意放視頻黑人吧？
——粉絲別來挽尊了，大家眼睛不瞎，難道這些片段是劇組逼賀零演出來？人設碎得一塌糊度，太能作妖了。
…
酒店套房內，包子盯着輿論的走向，終于露出一點暢快的笑容，“紀哥，和你預料得一樣，已經有很大一部分網友反過來指責賀零了！”
面對意想之中的局面，紀厘顯得很淡定，“賀零無非是想毀了我的名聲、讓劇組迫于壓力辭退我，我當然不能如他願。”
所以，昨晚爆料貼一出，紀厘就讓包子直接聯系了劇組、溝通解決方案。
賀零的騷操作不僅針對了紀厘，更傷害了劇組的利益。換角是制片組全體經深思熟慮的，又不是因為網上爆料的關系，他們肯定不會遂了賀零團隊和網友的意圖。
要是連角色都跟着網友決定，那以後組裏的戲還怎麽拍？
姚川等人認定了紀厘，一同合計後，幫着他在風口浪尖正面回擊。畢竟，劇拍了有一段時間了，可以借機炒炒正面熱度。
紀厘拎起一早就開始調皮的雪餅，将它放在寵物碗邊。後者嗅到羊奶粉的味道，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背，這才開始埋頭猛喝。
紀厘看了一眼時間，對包子吩咐道，“第二波消息開始發吧。”
“得咧！”包子興沖沖地翻出草稿箱內，将早已經編輯好的消息發送出去。
不僅如此，他還快速通知了列表裏的娛樂博主好友，幫忙友情轉發。
包子的微博大號是娛樂紅V，粉絲不僅多，而且還活躍。
沒多久，正在沖浪吃瓜的網友們就紛紛注意到了一條新微博。
@娛樂圈圈仔：憋不住了，給大家再透露一件事，紀厘一開始是賀零的跟組替身。前天被粉絲和書迷瘋狂稱贊的路透視頻，本尊其實是紀厘。
附加的視頻是經過劇組允許的，從另外一個角度拍攝的、相同的路透畫面，畫質很高清。
遮面的白衣男子從樹上躍下，優越而利落的身姿分外吸睛，帽上的白紗被風吹起一角，短暫地露出他的側臉，勾人心動。
片場的拍攝結束，‘礙事’的帷帽被輕巧摘下，紀厘那過分精致的古裝扮相展露在衆人眼前。視頻裏的他目光落在一處，忽地露出了動人而璀璨的笑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媽媽啊，紀厘的顏值我好吃！！！
——搞了半天，惹得大家嗷嗷叫的路透視頻一直是紀厘？賀零粉絲打臉不？當初是誰信誓旦旦說，不會認錯自家偶像的？太丢臉了哈哈哈。
——謝彥書粉在此！我原地彈跳再接空中旋轉一周，最後拉出一條橫幅：紀厘，我可以！
——純吃瓜路人表示，這人的古裝扮相比賀零要好看。
——別說粉絲打臉，本書粉都覺得臉疼。紀厘對不起，我昨天不該一時沖動罵你，這造型真的好好看啊！
——說句公道話，賀零劇組耍大牌耽誤拍攝，又要養傷三個月，劇組不可能一直等他啊。紀厘作為替身演員頂上，沒什麽不對吧？
——爆料說紀厘拿賀零資源？可他一開始只能演替身诶？
——紀厘和秦栎的傳聞一看就是瞎扯淡，兩人真要有關系，幹嘛非得鬧替身這一出？還有人罵紀厘帶資進組，是啊，人家長得好看，帶姿進組呢~
包子被網友們的犀利又歡快的言論逗笑，一掃昨晚陰郁的心情，“紀哥，網友們都在誇你呢！還有好多書粉說自己打臉了，但是被打得心甘情願。”
原因很簡單。
因為紀厘的古裝扮相太香了，在這個圈子裏，顏值即正義、即資本、即人氣，這句話放在任何時候都不過時。
至于他和秦栎的黑料，沒有實錘，根本就站不住腳。
包子看着紀厘不降反增的粉絲數，樂得都快哼起小曲了。
實時評論不再是鋪天蓋地的謾罵聲，反倒是熱門的惡臭評論，被新來的網友們瘋狂指責、批評。
紀厘心弦微松，他将雪餅抱在懷裏，揉了揉對方喝得鼓鼓的小肚子。忽然間，一則電話打了進來。
紀厘看見來電顯示，立刻接通，“栎哥。”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輕笑，“真有你的，兩下就将輿論形勢給掰回來了。”
紀厘勾唇，轉而問道，“栎哥，我昨晚拜托你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賀零背後有金主，而且對方很可能是劇組的投資方之一。只不過，以紀厘目前的能力還沒辦法快速查出。
所以，他才打電話去拜托了秦栎。
“嗯，查清楚了。”秦栎回答，反問，“你真的确定，要将賀零和他幕後金主的事情爆出去？在這個娛樂圈，凡事留一線，不定是壞事。”
賀零是走愛豆路線的，這消息一旦爆出去，不‘死’也得掉好幾層皮。
“留一線？沒這個必要吧。賀零往我身上潑的髒水，我都得還回去。他害人之前，就該想好被反噬的下場。”
紀厘眼底閃過一絲強硬，坦誠，“我即便現在收手，賀零也根本不會念我的好。”
青年的外表看着溫純和善，私下的真實性子卻強硬直接。
秦栎得到這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輕巧回答，“好，我幫你。”
實際上他都不覺得青年的做法有多過分，反而是理所應當。
娛樂圈的明星是要塑造‘好人設’，但又不是真聖母，憑什麽人家欺負到頭上來了，還得忍氣吞聲？
……
醫院內，病床上的賀零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他沒想到不到一小時的功夫，營銷反噬的後勁就徹底沖起來了。
他靠角色吸粉？不，真正演出書粉心中所想的人是紀厘。
他拍戲敬業受傷？不，他當衆甩大牌，還牽連了劇組工作人員受傷。
種種視頻已經在網上徹底傳遍，将他錘到坑底。
孫勇心煩地在原地來回踱步，他已經要求公司公關部門下場，慢慢壓低熱度。只是網友們還在‘吃瓜’的興奮時間段，控場的效果暫時不明顯。
“你能不能別走來走去，惹得我心煩！”賀零吼了一句。
孫勇被他喝得氣不打一處來，站定在他的床邊，“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沖我發脾氣？我告訴你，現在就只能盼着這事悄無聲息地過去，別再鬧出其他的幺蛾子。”
“互聯網沒有記憶，等你養好腿傷了，也就沒網友記得這事了。”
話音剛落，賀零的聲線就猛然顫抖了起來，“……完了。”
“什麽完了？”孫勇不明所以。
賀零盯着空降熱搜第一的詞條，一顆心徹底沉到了谷底——賀零酒局陪睡。
※※※※※※※※※※※※※※※※※※※※
#嗯，你們的确是要完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