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東方不敗将南柯交于楊蓮亭。恰好,相看兩生厭的人,正面交鋒。

後世評價,楊蓮亭之人善曲意逢迎,揣摩上位者之意。其人擅用陰謀,心智卻決并非上上。一如明朝後期宦官當世,獨攬大權目光短淺。

想要日月神教站在世界頂端,楊蓮亭必須要除。只是怎麽個除法,就得看東方不敗了。

倘若東方不敗對他無意,那麽他南柯就有辦法叫楊蓮亭失寵;若東方不敗對他有情,那還糾結什麽,幹脆挑個天時地利人和之時,暗中殺了算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楊蓮亭算得上一塊絆腳石。本來無須太過注意,卻因東方不敗态度,不得不慎重對待。

得先觀摩啊……否則莽撞出手,得不償失。

反觀楊蓮亭。對于這忽然冒出的小白臉琴師,無論從何角度,皆是極端讨厭的。

不過教主大人既是有令要他好好教導他,他自然是得“好好”得教啦!

——什麽?南柯兄弟你竟然不會武功?我日月神教的人不會武功,這怎麽行!本大總管最近正在學習武藝呢,要不南柯兄跟我一起學?

——額?南柯兄難道還想學蹲馬步?不用啦!本大總管已蹲了三年了,這蹲馬步可是辛苦至極……什麽?不要蹲?好好好,南柯兄本大總管這就命人教你高等武功!啊?這仆人出手太快太重蓄意打傷你?怎麽會呢!南柯兄可是我教大長老啊,這弟兄可對神教忠心耿耿,怎麽敢傷了你呢?

——我說南柯兄啊,你學武也有至少十日了吧?以南柯兄悟性,一定融會貫通了吧?來來來,和我這手下切磋一下吧?我這手下可沒用了,南柯兄千萬不要手下留情啊!

……就這般,習武十日的南柯被逼上了演武場。對方是楊蓮亭手下一號打手,美其名曰“武學切磋”。

教衆大部分人覺得是狗咬狗,圍觀甚是歡騰。甚至私下開了賭注,不過南柯賠率極低,倒是不被看好。

他們看上了瘾,南柯同樣玩上了瘾。

結果這場比賽,以南柯運氣極佳磕到在地躲過那仆人一刀,而仆人被石頭絆倒,導致長刀傷了自己的腹部而告終。

大跌眼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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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蓮亭不信邪,表示親自上場切磋切磋。南柯忍着扭曲至極的笑,一臉惶恐得拼命拒絕,最終還是被楊蓮亭拖上場。

結果毋庸置疑。

南柯上場後又是一個假摔,又接着天時地利,叫楊蓮亭斷了右腿,傷了左臉,附贈鼻梁歪斷……終于暈厥着被人擡下去了。

自此,楊大總管那坍塌的鼻梁,總是叫無數人詭笑不停。而楊蓮亭惱羞成怒,多次欲報仇,皆被南柯堪堪躲過,叫楊蓮亭咬牙切齒,恨不得實其骨血,剁其骨肉【這不是孩子麽……?望天】。

事實上,實在不是南柯想玩楊蓮亭。

但凡有些智商的人都應該反映過來,楊蓮亭是被南柯耍了。然而楊蓮亭就好像蒙頭蒼蠅一般死死往他身上撞,想手下留情都無法自控。南柯完全搞不懂楊蓮亭之人是如何思考的,究竟是假裝着被自己耍,還是以為自己真如童百熊以為的手無縛雞之力,是以這般屢試不疲?

抑或楊蓮亭真白癡到以為這世上有人如南柯一樣運氣?他思索半晌,得出結論。

——哦,小說男主除外。

他時常也會被曲洋纏着,美其名曰“跟随南柯大師學習樂理”。

事實上曲洋才是真正大師,只是他沒有南柯具有的系統作弊器而已。他每次皆要詢問一些南柯實在聽不懂的東西,于是南柯只好敷衍上幾句。過上不久,庭院之中便能聽得琴聲铮铮,叫人如癡如醉。

童百熊聽過一次,竟呆呆停在了原地,直到曲終良久,才緩緩回神,半晌吶吶說不出一句話來。最終尴尬咳嗽一聲,道了聲“這書生還有幾分能耐嘛”,便走遠了。不過後來幾次,對南柯的态度倒是稍稍好了些。

琴意一直都是被動技能。它分“攻擊狀态”與“平和狀态”,可切換。當轉換“攻擊狀态”時,琴意淩厲,會附加各種神經遲緩效果,導致目标單位受傷抑或死亡;如果是“平和狀态”,便可叫聽者感受各種曲中之意,包括演奏者此時心境。

曲洋深深嘆息,愧之不及,而後愈發潛心修煉演琴,甚至于接連幾日不眠不休。

楊蓮亭連續狼狽好些天,這叫看不上他的人甚是愉悅。連帶着大部分教中人對于南柯的态度皆是略微好了一些。

然而東方不敗的态度,南柯始終不得而知。

終于見到了東方不敗,是五月末了。那日楊蓮亭又在養傷,閑着無聊,便抱着琴曬着太陽,悠閑彈奏。

“南柯長老似乎很愉悅。”

聲色清冷,不帶絲毫感情。南柯彈奏完,睜開眼時,便見眼前之人負手而立,氣息飄渺,恍若谪仙。

只消一眼,便知他武功又上一層樓。《葵花寶典》,果真不愧“神功”二字。

南柯起身一輯:“恭賀教主大人神功大成。”

“本座閉關一月,今日出關,卻聽說南柯長老将楊大總管打的凄凄慘慘。”東方不敗默認般挑眉:“好玩?”

“聽說?”倘若是聽說……

東方不敗面不改色:“難道還需本座親眼鑒證?”

南柯一笑,無比潇灑:“對于吃飯睡覺的人生,有人貢獻娛樂精神,總是歡迎之至的。”

東方不敗思索半晌,倒是明白南柯說的是什麽,甩袖嘲笑道:“抱上琴,随本座來吧。本座有一事相求。”

南柯摸摸鼻子,抱着琴,緩步跟上。

東方不敗穿過長廊,穿過內院,穿過重重假山石門。恍然間之覺穿過時間之門,一步步達到過不去的曾經。

片刻,終至黑木崖頂端。

黑木崖最高處乃是一塊平地。其上視線寬曠,遙遙眺望,仿若遠處猩猩灘水天一色,甚是美麗。而崖上風聲潇潇,給南柯以渺茫微小之錯覺。

而邊上則高聳着一顆大樹,開滿了白花,大朵大朵,大方美麗。且芬芳撲鼻,毫不遜于昔日洛陽牡丹。

南柯對于植物的了解,僅限于曾經被他養死的那一盆仙人掌:“這是……”

“瓊花。”

瓊花,又名瓊華。古語之中,花與華本便相通,是以所謂美玉。瓊花象征美人落落大方,魅力無限。

黑木崖上的這一株瓊花樹已有近百年了。它樹幹粗壯,要至少五名男子才能合抱起來,筆直且高達數丈。大抵因黑木崖山勢過高,五月初才開了花。遠遠望過來,潔白的朵朵玉花綴滿枝丫,好似隆冬瑞雪覆蓋,流光溢彩,璀璨晶瑩,香味清馨,令人為之神往。

“十多年前本座第一次來到日月神教,這瓊花便開得極美。”東方不敗扶着樹幹,略微擡頭仰望。陽光從樹葉細縫指尖落下,碎在他的臉龐之上,棱角氤氲出模糊,似乎一貫的清冷亦由此漸息,反而有了淡淡的溫和與恬靜。

東方不敗一笑。聲音覆了些許的低沉,嘶啞……魅惑。

“南柯……南邊的樹。說的,便是如此罷……”

南柯:“額……?”

東方不敗并不解釋,反是喟嘆,語氣之中滿是悲傷:“本座希望南柯先生為本座彈奏一曲悼亡……南柯先生,可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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