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蘭晨抽空罵淩雲,笛聲一停,傀儡又開始撲過來,她只好拿起笛子接着吹。
白霧必須用翰林護住抱着江月的唐若竹與吹笛的蘭晨,于是她臨時化了一把劍擋住江南星,不讓他救淩雲。
許是打鬥太過激烈,地面都顫了幾下。通往大門口的通道裏傳來轟隆隆的聲音,聽起來像打雷。
這聲音在打鬥的空隙也沒有停下來。
白霧甩開江南星轉頭看了一眼,地面顫的厲害,聲音越來越大。這怕是有人在通道裏做了手腳,想要堵死出路,把所有人都困死在裏面。
白霧看着淩雲道:“看來你也沒什麽價值了。”
封門的人與淩雲脫不了幹系,卻又未顧及淩雲還在裏面就封了門。
淩雲皺着眉将頭一甩,便對白霧的說法表示很不認同。
唐若竹也看出端倪,道:“現在怎麽辦?”
前面路口堵死,後面一大批摻雜着活人的傀儡,蘭晨也堅持不了多久。
白霧擡頭看了看那個挂着紙片人的洞口,盤算了一下那裏是出路的可能有多大。幕後之人不可能這麽明顯的指路給他們,那洞口之外不一定是什麽。她一個人也就罷了,現在是三個人帶着一個孩子和一個人質,就很需要考量了。
白霧想了想,道:“如果有辦法把傀儡全滅,剩下這些人有沒有把握讓他們恢複意識。”
唐若竹看看蘭晨,蘭晨點點頭。唐若竹道:“可以一試。”
白霧道了聲好,江南星一腳踢來,白霧折彎了劍借力将他彈開,又躲開後面涼雲的攻擊。她旋身一躍至空中,本打算在手心潇灑一割,最後還是猶豫着削了一下手指。
血氣蕩漾而出,神血更是芳香十裏。
底下的傀儡立刻不受控制的向白霧湧去,如一池黑魚聞到了吃食的味道,争先恐後等着投喂,生怕少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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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還有意識,并不如死屍傀儡那般嗜血,對生血的渴望沒有那麽高,也沒有死屍傀儡那般行動迅速,一瞬間活人與傀儡分開兩半。白霧趁機揮手打開江南星與涼雲,将底下剩餘的死屍傀儡一掌全滅。
那邊的活人反應遲鈍,後知後覺的圍了過來,白霧一根縛靈帶将他們全部圈住。揮袖抹去空氣裏血氣的味道,指尖一碰,便愈合了自己的傷口。
傀儡不再受蘭晨控制,她驚異的放下笛子看着半空中的白霧。
“這麽厲害的?”
唐若竹比她要淡定一些,只嗯了一聲,表示就是你看到得這樣。
蘭晨抿着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她的血好香啊。”
唐若竹看着白霧若有所思,話卻是向蘭晨說的。
“你的半生蠱……”
“你感覺不到嗎?”蘭晨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踢了他一腳。“它燥的厲害。”
唐若竹當然能感覺到,半生蠱乃是一對,将他與蘭晨的宿命相連成一體。一方無法離開另一方太遠,二人同傷,一個人有傷,另一個人也會在同樣的地方生出一道傷口。互相之間有些許的心靈感應,就算分開,也能夠大約知道對方的位置,從而走到一起。
這血氣越聞越香,蘭晨口水都快流一地了。
“我想喝一口。”
唐若竹道:“那你去問問這位姑娘同不同意。”
蘭晨白了他一眼。
傀儡該殺的殺該控制的控制,白霧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她落下地面,看了看唐若竹懷裏的江月。
方才好像看到他動了一下,這會兒卻還是在昏睡着。她擡手摸了摸江月的額頭與脈搏,狀态都還算正常。于是她側頭看了看蘭晨,哪料她兩眼放光的盯着自己。
“怎麽了?”
蘭晨尴尬的笑笑,總不好直接說我想喝口你的血,于是她眨了眨眼,道:“姑娘好生厲害,請問姑娘芳名,師出何門,家住哪裏,平時都喜歡做些什麽?”
唐若竹看着蘭晨這樣不着調,趕緊打了個圓場,拿胳膊肘輕輕戳了她一下。
“那些人還等着你先救呢。”
蘭晨恍然大悟一般,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對哦,我都忘了。”
她一邊拿着笛子往前走,一邊不忘回頭看着白霧道:“姑娘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
白霧心裏生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她變得這麽有女人緣了?
江南星夫婦還想來打擾,白霧揮袖三條縛靈帶把他們綁了,收入水晶棺裏放進袖袋。
蘭晨從背包裏掏出些藥粉灑在這些人身上,然後開始吹笛引蠱。
活人不比幹屍,有血有肉,只需要控制人體的經絡與神經便能操控他們。而幹屍就比較耗材,需要大量的蠱蟲填充空掉的軀體,這樣攻擊起來才有力度,否則就像一根幹柴,一碰就斷。
這裏的人太多,蘭晨引蠱的時間會比較久。不知是因為快要醒了,還是做了噩夢,江月開始不□□生,唐若竹抱着他不得不坐下來。
時間越久,他不安的越厲害。
白霧摸了摸他的手,像石頭一樣冰涼。
“他不對勁。”
唐若竹也察覺到了,拉起江月的袖子一看,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這……這是……”
江月本就骨瘦如柴的胳膊上,現在鼓滿了鴿子蛋一樣大的包,這些包還會在皮下移動,撐得他蒼白的皮膚血絲隐現。
唐若竹立刻将他平放在地上,解開他的衣服。只見江月全身上下都是這種包。
白霧皺眉問:“這是什麽?”
唐若竹半蹲着,表情凝重。
“這種叫塵弦,在宿主體內寄生,食之血肉。”
會給江月下這種東西的除了淩雲不會有別人。白霧側頭看了一眼,淩雲正像個木頭人一樣,全身上下僵直着。此時最重要的是先想辦法救江月,淩雲可以稍後再處置。
白霧問有沒有辦法,唐若竹卻搖搖頭。
“塵弦與別的蠱蟲不同,子生母死,一生二,二生四。原本在宿主體內蟄伏,平日無事,每月蠱動一次。蠱動之時如百蟻鑽心,惡獸撕咬。如江月現在這種情況已是他克制了,常人中上一只便生不如死。”
江月冷汗直冒,渾身上下開始不停的痙攣,先前的傷口有些開裂,又開始流血。他閉着雙眼咬緊牙關,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唐若竹頓了頓,接着說:“若是單獨一二只,剜肉可除,他這……太多了”
白霧不自覺的緊了緊掌心,忽見江月下巴一動,生怕他咬舌頭,她把手伸進他嘴裏讓他咬。接着反手揮袖就是一陣冰風,細碎的冰錐擦過淩雲的身體,射到了她身後的牆上,粗略的畫出一個她的剪影。未傷到她一寸發膚,卻在她的衣服上穿滿了洞。
“混賬東西。”
淩雲僵着身體沒辦法動作,只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白霧問唐若竹。
“可有辦法緩解他的痛苦?”
唐若竹想了想,從懷裏取出一個竹筒,裏面爬出一只胖胖的蟲子,通體晶瑩。
“冰蠶,可以幫他一下。”
唐若竹将冰蠶放到江月心口處,慢慢的,他看起來平靜了一些,應該不那麽難受了,可白霧還是沒把手收回來。
讓他咬一會兒吧,反正他也咬不破她的皮。
蘭晨處理完那邊的事,整個人快要虛脫了,手腳無力的走過來靠在唐若竹肩膀上。
白霧轉頭看過去,那些人取了蠱之後倒了一片。
唐若竹道:“他們應該是沒事了,休息一陣就能醒過來。現在就剩下怎麽出去了。”
蘭晨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晃了晃手裏的笛子。
“你們看着辦吧,我是沒勁兒了。”
她忙活一陣回來,剛發現躺在地上的江月,随口一問。“他怎麽了?”看了看,明白了。“這麽多塵弦啊……”
蘭晨扭頭一看淩雲,本想誇贊一下她真是大手筆,結果看到淩雲暈過去了。鼻子一哼,靠在唐若竹肩頭。蘭晨看看被綁着的江南星夫婦,又看看江月,最後摟着唐若竹的胳膊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要是我師父沒收我為徒就好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唐若竹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是你的問題。”
蘭晨掰着指頭開始算。
“你看啊,如果我師父沒有收我為徒,我就不會成為一時名震江湖的蠱師。我沒出名就不會收江南星,沒收江南星他就不會研究蠱蟲,他沒研究蠱蟲就不會因為這個妻離子散。最後,還連累小江月受這塵弦之苦,試藥之苦,父母雙亡沒人疼的苦,最終還可能被塵弦爆體而亡,落得死無全屍。”
聽蘭晨最後所說,白霧心裏一緊。
“死無全屍?”
蘭晨點點頭。
“塵弦不算是難得的蠱蟲,但它惡毒啊。一般會用塵弦的,都是希望那人聽話。”她指指江月身上的鈴铛。“你看,他又有百足在身,一般是死不了的。那淩雲只有用塵弦啦,這麽多塵弦爆體,神仙難救。”
江月躺在地上,塵弦蠱動的痛處還沒有過去。白霧碰了碰他的手,一只蠱蟲恰巧經過,她又把手收了回去。
“真的沒辦法救了嗎?”
一個孩子受了這麽多苦,他以後的生活還會有希望和光嗎?如果他能醒來,能除去一身要命的蠱蟲,他應該會很堅強的長大吧。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蘭晨說完就被唐若竹看了一眼,她一皺眉。
“你看什麽看,有辦法就是有辦法,還不讓人說了?”
唐若竹道:“不是不讓你說……”
“你以為我說的是什麽辦法,嘁。”
白霧問:“什麽辦法?”
“煉蠱。”蘭晨道:“以蠱鬥蠱,以蠱食蠱。”
蘭晨挪了挪身子,道:“但是這個蠱不好煉,我都沒煉成功過。它必須浴千年妖血而生,食萬年靈芝而長,蛻完三次皮就差不多了。”
本來還以為很難,蘭晨這麽一說,白霧倒是松了一口氣。
“這些東西不難。”
蘭晨看她面容淡定,回答的輕而易舉,她驚了,坐起身。
“千年老妖的血,萬年長成的靈芝啊,你有?”
白霧點點頭。“有。”
看白霧不像說謊,蘭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有這些也沒用,你沒有時間了。”
她看着白霧接着說:“這蠱要蛻三次皮方成,一年一次,就算從現在開始還要等三年。但是你看小江月,他的塵弦已經長到這麽大了,離爆體也不過數月而已了。”
白霧不語。
蘭晨道:“所以小唐不讓我說。”
白霧看着江月,總覺不太忍心他就這樣下去。于是她想了想,轉身去昏迷的淩雲提溜起來,抓着她的衣領把她弄醒。
淩雲睜開眼看見白霧,想起那一陣冰風差點把她穿成篩子,她就一個激靈。
蘭晨解了淩雲的禁言,淩雲張口就道歉。
“對不起,別動手,咱們有話好好說。”
白霧是讨厭這個人,惡毒至極,但她此刻還是相當有風度。
“三件事。”
淩雲很爽快。
“您說,沒有不應的。”
白霧點點頭。
“第一件,解除你與江月的師徒關系,将他從宗門花名冊上除名。解除對江南星夫婦的控制,蠱母交出來。”
淩雲猶豫了一下。
“這是兩件……”
白霧一挑眉,她把後面的話吞了進去,重重的一點頭。
“好!”
“第二件,這裏還有別的出口,帶路,把這些人放回去,儲雲丹不得再煉。”
“可是國主的命令難違,我們全派上下……”
“國主會收回成命。”
淩雲松了一口氣,點點頭。
“第三件,給你儲雲丹煉制之法的人是誰?”
淩雲開口道:“是……”
她一邊很努力得開口,一邊卻發不出後面的音節,嘴巴不受控制的說不出話,口型也做不出來。
白霧看懂了,有人給淩雲下了禁制,她沒辦法說出關于背後之人的事情。
“那第三就換一件。”白霧道:“我要拿走你所有的氣運。”
淩雲有點懵。
不殺她,不把她千刀萬剮,就只要她的氣運?
“拿走氣運,我會變成什麽樣?”
“不會怎麽樣。”白霧說:“就是會倒黴一些。”
淩雲像中了頭等大獎,肉眼可見的開心。
“你們不殺我?”
白霧不想看她的嘴角,将頭一轉手一伸。
“蠱母拿來。”
淩雲撿了個大便宜,任白霧的手指點在她眉心,緩慢抽出一絲白色的光亮,在她掌心裏凝成一個瑩瑩的光球,最後被白霧握緊掌心随之飄散。
淩雲交了蠱母,白霧施法,溫度降低,蠱母就從活躍狀态陷入冬眠。接着,她解了淩雲的束縛。
“三件完成了兩件,現在還差一件。”
淩雲點點頭,相當配合。
“我知道有另外的出路,我帶你們出去。”
白霧看着她,笑着提醒說。
“答應過的事情一定要完成,撒謊是要付出代價的。”
淩雲點點頭,理了理衣裳。
塵弦蠱動已近結束,江月安靜多了,但還是緊握着掌心。塵弦也從鴿子蛋大小,逐漸沒入肌膚再次陷入休眠。
唐若竹取走冰蠶,白霧脫了外衣包住江月,将他抱起來。
唐若竹扶着蘭晨,看了看倒在地上那些人。
“他們還未醒。”
白霧嗯了一聲。
“把淩雲帶走後這裏也沒什麽危險了。我們從出口離開,他們醒來後也會出來的。”
她想了想,揮袖将這裏所有不好的東西抹去,也抹去了這些人一部分的記憶。這人間煉獄就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山洞,他們醒來後不會記得曾被淩雲抓來這裏,生活都會回到從前的樣子。
唐若竹嗯了一聲,餘光看了一眼淩雲,人太多也不利行事。
他自然意有所指,萬一淩雲在途中耍炸,人太多反而更容易中招。
白霧看着懷裏的江月,他眉頭逐漸舒展,應該快醒了。于是她叫淩雲,打算在江月醒來之前離開這裏。
淩雲答應的爽快,前頭帶路,在一面牆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一處機關,觸動機關,那面牆升起露出了隐藏的通道。
淩雲看他們都不動,于是很知趣的笑着說:“我先走我先走……”
這通道不如先前的明亮,昏暗無光,又狹窄低矮。姑娘們還好,這可苦了唐若竹,必須低着頭方能前行。
道路越走越窄,越走越黑,唐若竹已經從低頭變成了彎腰。
白霧抱着江月問:“你确定這裏能出去。”
淩雲在前頭嗯了一聲說:“當然能。”
大約走了一柱香,淩雲突然停了下來。
蘭晨冷不丁撞到她的背,硌了一下鼻子。
“這什麽……”
她話說到一半忽覺不對,小聲對身後的唐若竹說:“你摸摸前面這個東西。”
唐若竹未伸手呢,身後突然一亮,白霧舉起一個大大的夜明珠,整個通道亮如白晝。那個走在蘭晨前面的哪裏還是淩雲,分明是一個死屍傀儡。此時前面已是絕路,它走不動了,自然停了下來。
蘭晨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淩雲早就該一刀殺了!她什麽時候溜得,這麽黑,我們都沒察覺。”
唐若竹也嘆了一口氣。
蘭晨又指着白霧,既生氣,又不好像吼唐若竹那樣大聲吼白霧,只道:“你有夜明珠怎麽不早點拿出來呢?現在淩雲溜了,這條路又走不通了,看來我們還得原路回去。”
蘭晨氣紅了臉,沒辦法了,揚手把唐若竹捶的一聲悶哼。
白霧卻笑了。
“要的就是她不守信用。”
對神明失信撒謊,後果自負。
她怎麽可能就這麽放過淩雲呢?
抽了她的氣運,即便她僥幸逃脫,她往後餘生也将倒黴透頂,步步難熬。
這種人,直接殺了豈不便宜她。
懷裏的江月動了動,白霧把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蘭晨罵罵咧咧的閉了嘴。
夜明珠很亮,江月顫了顫眼皮,睜開眼就看見白霧微笑的臉。他一愣,有一瞬間的怔忡。察覺白霧在抱着自己,他掙紮了一下,由于太過虛弱力道不大,又因動作牽動傷口,白霧感覺到他輕微的僵了一下。
想着他剛醒來,白霧說話聲音很溫柔。
“你別動,會很疼。”
夜明珠把白霧的臉照的帶光,映在江月眼睛裏,莫名有一種不可違逆的感覺。又冷又溫暖,她笑得連眼角都充滿愛。
半天,江月的眼睛垂了下去,兩手圈住白霧的脖子。
“這樣你應該會省力一些。”
白霧嘴角的笑容大了點,歪着頭看江月,他閉着眼睛不願睜開。
“謝啦。”
白霧抱穩了江月,手上捏決,幾人腳下忽然光芒一閃,又回到廳中。
蘭晨看着白霧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崇拜。
“這法陣不錯,為什麽不帶我們直接出去?”
白霧沒有回答,唐若竹倒是給蘭晨指了指。
那些解過蠱的人已經醒來,正在大廳裏面圍成一團。此時看見有人進來,都找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問:“你們找到出口了嗎?”
“唯一的出口都被石頭堵死了,我們怎麽出去啊。”
“我們為什麽會來這?我記得我正在山上砍柴。”
“我老婆孩子也不見了,我們串親剛回來啊。”
這麽多人圍着說話,耳朵都嗡嗡直響。
蘭晨受夠了,一聲大吼。
“吵死啦!閉嘴!”
她指着上面那個天窗似的洞,此時天已近亮,白光透過那個洞在地上投出一個圓。
“看到那個洞沒?那裏可以出去,你們瞎嗎?”
“太高了,怎麽上去啊。”
“對啊。”
唐若竹把蘭晨拉到身後。
“各位稍安勿躁,會有辦法的。”
“我們等了這麽久,這麽多人都沒有辦法。”
蘭晨聽見這話就來氣。
“覺得我們想不出來辦法,你們還跑過來問什麽?問我們有沒有吃飯?”
蘭晨是個暴脾氣,唐若竹了解她。于是他把蘭晨拉到一邊坐着,給白霧遞了個眼神,意思是交給你了。
白霧長眉一挑,也不說話,沿着大廳周圍的邊緣走。終于尋到一處合适的地方,她一腳就把牆踹了個洞。
日出東方,天光傾瀉。
有人趕緊就順着洞往外爬,後面的人緊跟其後,前面那個人看到出去是一片懸崖,想停也停不下來,被後面的人一推就掉了下去。只聽撲通一聲,落進懸崖下的水潭裏。
第一個總是有點不那麽幸運,後面的人知道了情況,猶豫了一下,看見先跳下去的那個人在水潭裏露了頭,方知這只是看起來吓人,能活命最重要。于是接着,便是一陣下餃子似的撲通聲,一群人三四十個,倒也很快。最後一個人有點害怕,抓着旁邊的石頭不敢跳,被蘭晨踹着屁股就是一腳,尖叫聲持續了一秒。
蘭晨想都沒想,拉着唐若竹就跳了下去。半路還興奮的尖叫着,笑聲來不及回蕩幾圈,就落進了水裏。
白霧抱着江月現在懸崖上,問他:“怕不怕?”
江月搖搖頭。
“今天已經第三天了,想好了嗎?”
他們都站的較高看的較遠,所以一道晴天霹靂落在山中的時候,白霧與江月都看的清楚。淩雲那一抹紅衣在翠色山谷中格外顯眼,雷劈她也劈的很幹脆。
白霧笑了。
“她已不是你師父了,對神明不守信用挨幾道雷劈,差不多行了,畢竟天地厚德載物,上善若水。”
她這話說的一點都不難為情。
江月默默的數着,一共五道天雷劈過去,淩雲本就修為極淺,此刻已被劈的滿頭炸毛,衣衫焦黑的起不來身了。
“我爹娘呢?”
白霧低頭看江月,笑眯了眼睛。
“不行,你得先回答我的問題,咱們必須有先來後到。”
她想了想,又道:“趁現在還沒跳下去,還有機會。”
江月問:“下去就沒機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