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黑霧扭過頭看了一眼闖進來的人。“你們要來玩游戲嗎?”

玩個屁!

參寶很想罵她,但絕對的力量壓制之下他的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他本以為這是個剛成精的小妖怪,他好心好意引人向善做的是好事,沒成想這人還纏上他了。

參寶機械式的跟黑霧玩無聊的擊掌游戲,心如死灰。

說什麽剛剛凝化成形,說什麽還沒吃過人只被迫喝過幾場暴雨。看看這堆積如山的屍骨,參寶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新人。比身體上的折磨更讓他難過的是智商上的壓制,端看這一團眼睛鼻子都沒有的黑霧,他越看越心塞。

好在來人救他了,他不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這一點還是值得高興的。

江小桦涼着聲音說:“不玩。”

參寶竟然在黑霧扁平的五官上看出她撅起嘴,不滿的說:“不玩算了,不玩的都出去。”

她說完這句話後,地上的屍骨無風自動,在江小桦與黑霧之間升起一堵牆。周圍的山壁幾經變換,待場景穩定下來,江小桦與白霧已經身處另一個地方。

這裏空氣是難聞的酸臭感,白霧忍不住說:“出去一定要好好泡個澡。”

這環境也真的太惡劣了。

江小桦嗯了一下算是回答,他四下打量這間石室。石室裏簡直家徒四壁,什麽都沒有。但仔細看着,它們又好像是在有規律的伸/縮活動。

江小桦伸出兩指摸了一下,滿是腥臭的粘液。

“看來這是不玩游戲的懲罰。”白霧說:“一不開心就給你直接送到饕餮的肚子裏等消化,真的是孩子行徑。”

“趙玉不在,他沒被送出來。”

“趙玉也沒玩游戲,我們進去之前他還被綁起來吊着。如果趙玉不是被留下了,就是被送去別的地方了。”白霧想了想,“我覺得前者可能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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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

但是趙玉為什麽會被留下?不玩游戲的人不是會被送出去嗎?江小桦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問白霧:“了解北亭嗎?她身體上有沒有什麽特征或是個人嗜好。”

白霧試着回憶,可是太久遠的事情她記得不是很清楚。只記得北亭肩上有一塊燙傷,那是她模仿神的印記自己燙出來的。

現在只知道與趙玉相戀的人可能是北亭,但北亭前段時間剛在魔域被江小桦打廢,如何這裏還會有一個北亭?怎麽确定那團黑霧就是北亭?

“一個人的魂魄一分為二也不是不可能。”

分割魂魄之苦,常人難以忍受。如同一杯水分成兩份,性格壽命記憶修為都會分成兩份。但具體怎麽分,還是由本人決定。

白霧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

“以北亭的性格,這種可能不是沒有,但幾率很小。北亭做事很極端,她想要的東西如果得不到,她會為之瘋魔并且不擇手段。”

當初她沒有得到神主繼承人的位置,這件事就成了她整個命運的轉折點。之前的北亭在大家心目中只是跋扈不講理,但後來的勾結魔域就犯了大忌。

三界怕是也只有她才敢拿三界安危賭一口氣。

裏面那團黑霧的身份确實還需要确認,江小桦也知道。“那就只有趙玉才能清楚了,他與北亭之間的事情,肯定不止壁畫上表述的那麽簡單。”

白霧嗯了一聲表示同意。“要找趙玉我們也得先出去。”她幾乎要捏着鼻子拒絕呼吸。

細細回想之前,白霧也不是沒遇到過惡劣的環境。在不見天日的魔域追殺妖獸的時候,氛圍比饕餮的胃誇張太多。那時候她都沒嘔一聲,現在……

怎麽說呢?現在怕是有些恃寵而驕了……

她似乎是摸到了一點被人寵着護着的味道,食髓知味。

這感覺還挺好的。

江小桦先是撐起護體屏障,而後将饕餮的胃整個炸開。方式雖然有些粗粗暴,但也沒錯。

總歸不能留着他在這裏吃人。

村口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小孩還在揉臉,肚子裏莫名一聲爆炸。他嗷了一嗓子,擡頭發現前面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江小桦出來以後就到了這裏,饕餮捂着肚子趴在地上。伸手指着他說不出話來,委委屈屈的癟着嘴。

“你們……欺人太甚……”

對于這個罪名,江小桦不承認,他并不想跟這個吃人的兇獸多言。

“趙玉在哪兒?”

饕餮不敢大聲哭,委屈的嗚咽着說“不知道。”

江小桦顯然不信,靜靜的看着他。

“你身後這個莊子,哪裏是你的肝,哪裏是你的脾,我一清二楚。”

饕餮:“……”

“別說了,我告訴你。”

做兇獸卑微至斯也是打破紀錄了。

他隔空吹了一口氣,後面的村子如一團煙霧被風吹散,古老的莊園終于顯露真容。

“這就是趙家真實的樣子,但是裏面有東西,別怪我沒……”瞥見江小桦的眼神,饕餮識時務的閉了嘴,把後面的話吞回去。

大佬無所謂,大佬什麽都沒在怕的,大佬萬歲嗚嗚嗚……

江小桦擡腳向宅子的大門走去,饕餮一溜煙趕緊溜了。保命要緊,什麽都不重要。零件損壞可以再修,命沒了徹底玩完。

趙家莊是真的大且華貴,與先前的紙屋從外觀上看沒有太大區別。但這裏是真實的趙宅,裏面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當江小桦推開趙宅的大門,仿佛一步跨越到五百年前的某一天。

趙玉從門外回來,滿面春風的抄小路回內院。身後的小厮都跟不上他歡快的步伐,生生在後面喊着:“少爺慢一點,別碰着。”

趙玉在前頭頭也不回的擺手。“少爺我可是凡人?別跟過來。”

一身藍衣鮮活年輕,到處都是青春活力。滿臉開心的奔到一處別院門前,停下腳步平穩呼吸,然後推開院門。

“亭亭。”

他叫了兩聲沒人應他,微微皺眉進了主屋。誰料主屋裏也沒人,煮沸的水還在爐子上咕嘟嘟的冒泡,顯然人是剛才出去沒多久。

趙玉也不急,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在屋裏坐了等着。

白霧化出身形,四處看了看。庭有花樹,豔苞滿枝。另一顆枝繁葉茂亭亭如蓋的大榕樹,粗壯的枝桠上挂着一個雙人秋千。

“這院子看起來風雅的很,沒成想北亭會喜歡這種調調。”

江小桦并不想知道北亭應該喜歡什麽調調,他擡腳往後院走。

如果宅子裏的記憶保留在這一天,證明這一天對趙玉來說很重要。

江小桦:“先找人。”

白霧點點頭,兩個人左右分開包抄院子。

後院裏有個池塘,池塘裏鯉魚戲紅蓮,水面飄着花架上飄落的花瓣。

白霧像一個透明的幻影,她毫無阻礙的穿過每一間房的牆。最後在書房裏找到北亭,北亭正扭動書架上的古董,掩蓋住後面的暗門。

白霧看到她的時候很詫異,幾乎第一時間沒認出來。因為北亭難得穿素色,她一向喜歡濃烈醒目的顏色,映入人眼簾的時候就像一滴濃墨入水,引人注目。

她關上暗門,走到書案後坐下,語氣平淡的說:“你來了。”

白霧:“?”

這裏沒有別人,難道北亭在跟她說話?

似乎是為了确定白霧的疑問,北亭執着毛筆淨空一點,白霧忽然有了實體。

北亭竟然真的看得見自己。

老朋友見面,白霧竟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她笑了笑,搬個凳子與北亭隔着書案對坐。

“好久不見。”

老朋友見面應該都是這個開頭吧。

北亭執筆在紙上寫着什麽,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白霧其實滿心好奇,但北亭似乎并不打算解開她的疑惑。

她不說話,只在紙上沉穩的寫字,力透紙背,很有氣勢。

白霧也就不着急了,她與北亭來自不同的時間點。她不是故意來找北亭的,那麽就是北亭故意在這裏等她。

總而言之,北亭找她一定是有事要談。反正現在打又打不過,等着呗。

等北亭寫完霧字的最後一筆,白霧挑了挑眉。

“寫我名字幹什麽。”

北亭擡眼看她,兩人視線對上的一瞬間,白霧忽然不太認識面前這個人了。她眉間的跋扈之氣少了很多,甚至看人的眼神可以稱得上溫婉。

白霧脫口而出。“你發生了什麽?”

改變一個人的原因有很多,時間和變故,或許這兩樣北亭都占了。

北亭不說話,她把毛筆放好,伸出手拉開衣袖給白霧看。

該怎麽形容?白霧甚至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北亭的小臂上乍然有一副阖着眼的五官,白霧甚至能感覺到那個鼻子呼出的氣體。

“奪舍?寄生?”

北亭拉下衣袖,搖搖頭。

“我這一生都在茫然大霧裏穿行,企圖沖破束縛活的光明。可是我從來就不如你,我不甘心,也努力過。但有時候天意弄人,我就是這樣,注定被犧牲。”

她眼裏的滄桑與無奈讓白霧皺起眉頭。

“你先告訴我這是什麽東西,你發生了什麽?”

北亭低下頭笑了。

“還記得我給你取的小名嗎?白五歲,我真羨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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