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女人之間只要多一個契機,便能在心裏和這個成為一輩子的摯友。

只不過,漆夏和陳汝之間的契機是用某人的血淚換來的。

漆夏是一個好演員,在要求自己的同時也會不自覺地要求身邊的人。

在和她學舞蹈的過程中,陳汝沒少吃虧。

三天兩頭身上不是多塊青就是蹭破皮,以至于方榕華私下裏給漆夏開了好幾次“小竈”。

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鳳凰錯》前期籌備結束,所有演員就位準備正式開拍。

一百多天的前期籌劃給所有人都吃了一顆秤砣,不管最終結果如何,所有工作人員都是盡了力的。

就包括趙如延進入拍攝階段後,也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畢竟他的團隊是打算讓他靠着這部戲拿個年終大獎的,趙如延自己也不敢馬虎,整日研究劇本背臺詞琢磨演技。

這人一旦忙起來,就不會去想東想西。

漆夏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傅庭燃了,似乎這個人又在自己的世界裏消失了。

他的名字再次出現已經是這部戲殺青的時候。

彼時,陳汝已經參加完她口中所謂的選秀,成績平平的她受了重挫。

殺青宴的當天陳汝拉着漆夏喝了很多酒,也說了很多胡話,例如要把漆越介紹給漆夏這種……

她水汪汪的眸子裏除了醉意還有幾分小女生的心動,一提起漆越整個人就變得十分生動。

漆夏不由得心疼面前這個赤誠的姑娘,沒等宴會結束就和導演告假準備開車送她回家。

恰好趕上年關,路上車來車往。

霓虹燈下,年輕男女聚聚散散,讓人看花了眼。

綠燈亮起,漆夏前行,後座的人忽然笑了起來。

“漆……漆越……他不要我了……”

斷斷續續的,帶着幾分哭腔,漆夏能明白這次初戀還有比賽給這個小姑娘的打擊有多麽的大。

她給方榕華打了個電話,将她送到她家樓下,随後便想離開。

當她轉身,方榕華卻突然開口問道:“你最近有見過傅庭燃嗎?”

時隔這麽長時間,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漆夏的心跟着顫了一下。

她沒有回頭,身後的人聲音不大不小,“我從許珂那邊聽來的,他去國外開展會,遭遇事故,他的設計全部被人燒毀,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幸免于難,好像去今年他過生日那會出的事,最近他應該是回國了。”

漆夏面色頓時變得慘白,她顧不上什麽,直接回到車上,感覺整個天地都在旋轉。

為什麽又是在他生日的時候?

她急得要哭出來,趕緊從兜裏摸出手機,手像是被凍壞了似的顫抖着。

解鎖幾次都不成,一拳頭懊惱地砸在了一邊。

她的嘴巴裏一直念着傅庭燃的名字,一直念一直念,好似這樣就能得到回應。

漆夏好不容易解鎖成功,立刻去打傅庭燃的電話,可是那端居然提示空號,而回到微信她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被拉黑了。

她再一次被傅庭燃拒之門外。

這麽多年她努力維持的冷靜在此刻全部崩盤,甚至于她不惜把電話打給了漆越。

“喂?”電話那頭傳來冰冷的聲音。

漆夏感受着自己臉上有一絲涼意,她聲音顫抖,“幫我,幫我查一下傅庭燃現在在什麽地方。”

漆越倒是沒有為難她,很快就把地址發給了她。

漆夏拿到地址之後直接發動車子往那邊趕。

路上,她忽然想通了一件事,也是想第一時間就告訴傅庭燃的事。

香山獨苑位于幕城富人區,這裏面住着的那都是非富即貴,安保也是嚴密,漆夏剛下車就被攔在了外面。

“你讓我進去吧,我求求你了。”漆夏抓着保安的胳膊,想要沖破阻礙。

可是保安冷着臉,剛正不阿,“不行,您不是這裏的住戶,您……”

“她是我家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手将漆夏拉了回去,她回頭,對上的是漆越的冷眸。

這是第一次,她對他心生感激。

有了漆越的帶路,漆夏很快就到了傅庭燃所在的別墅。

她站在門前,身後的人忽然開口,“見完他以後你知道該怎麽做,傅家那邊這麽多年了你也該給他們一個交代了。”

漆夏心中隐忍,握緊了拳頭,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我知道了。”

漆越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便自行離開了。

漆夏不去想其他亂亂七八糟的事情,只想見到她想見的人。

就像十八歲的她一樣,不顧別人眼光,滿眼只是她的心上人。

她的手掌拍在冰冷的木門上,發出不小的聲響,裏面很快就有了回應,聽動靜應該是一個中年女人。

“誰啊?”

漆夏猶豫着,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介紹自己。

而就在此時,裏面忽然多出一道清冷男音。

“唐姨,是誰?”

漆夏立刻捕捉到了他的氣息,甚至于都能想象到他說這句話時的一颦一笑。

她立刻又拍了兩下門,“傅庭燃,開門!是我,漆夏!”

唐姨回頭看向站在樓梯上的傅庭燃,只見他面色比昨天還要白,手一直緊握着旁邊的扶手,似乎整個人的力量都依仗着這只手來支撐。

半晌,他擠出來兩個字,“不見。”

話畢,他轉身上了樓。

漆夏整個人趴在門上,卻是什麽聲音都聽不到,急得她高喊,“傅庭燃,你把門開開!”

唐姨站在門裏有些為難,她趕緊對着外面說道:“姑娘,我們先生說了不見你,你還是走吧,等會兒要是驚動保安你就走不了了。”

現如今她滿心只想見到傅庭燃,哪裏管得了那麽多,她說道:“你和他說他不見我我就一直待在這邊不走了。”

耍賴似的,漆夏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

不知道為什麽,身處冬夜裏的她一點兒都不覺得冷,反而心中多了一簇小小的火苗在幫她一點點溫着身體。

唐姨嘆了一口氣,回頭去找傅庭燃,把話原封不動地說給傅庭燃。

得到的回答還是一樣。

“那你就讓她等吧。”

唐姨沒舍得把這話說給外頭的姑娘聽,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親自有人來找先生。

原本她以為先生孤身一人,沒有想到竟然還有認識的姑娘,而且憑着她的理解,這兩個人關系應該是不一般。

她進了廚房,按照平時的習慣給傅庭燃熱了牛奶送上去,下來的時候把多餘的那一杯送到了門口。

漆夏聽到後面門響,頓時一臉驚喜,直接站起身來。

唐姨只是伸了一只手出來,手上有一杯熱牛奶,她說道:“姑娘,喝完就走吧,杯子留下拿走都可以。”

“是傅庭燃讓你給我的嗎?”漆夏問道。

唐姨沒有回答,她蹲下身子将杯子放在了臺階上,随後關上了門。

漆夏看着冒着熱氣的牛奶,心想自己要是再無恥一點剛剛就直接把門拉開闖進去了。

她重新坐下來,将那杯牛奶溫在手心,心想這個傅庭燃這麽多年了還是這麽愛喝牛奶。

她從小就不愛碰這東西,聞到這個味道就覺得怪怪的,以前都是漆母硬逼着自己才喝的,她喜歡的都是什麽碳酸飲料果汁奶茶一類的東西。

只不過當了演員之後,那些都成了奢侈品。

牛奶的味道在她的唇齒間彌漫,漆夏還是喝不習慣,喝了兩口就不喝了。

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估摸着殺青宴也該結束了。

方榕華比林蒙還有點人情味,居然肯給她一個星期的時間。

這一個星期仿佛是偷來的,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敢相信。

就像是對待傅庭燃,如果不是真的喜歡,誰願意費這麽大的力氣來做這件事。

時間一點點過去,漆夏的生物鐘開始工作,困意上頭,禁不住一個勁兒地小雞啄米。

整個人昏昏欲睡的時候,門忽然開了。

她瞬間清醒。

門裏傳來唐姨無奈的聲音,“姑娘,進來吧,先生說的。”

聽到這個,漆夏困意全無,端着牛奶就趕緊進屋。

唐姨将門關上,随後看了一眼漆夏,大概是因為她長得太好看了,眼睛在一瞬間瞪大,随後便挪移開視線,指着一樓左手邊某個房間說道:“姑娘晚上就睡在那個客房吧,我都幫你收拾好了。”

“傅庭燃呢?”漆夏打量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他的身影,趕忙詢問。

唐姨說,“先生已經睡下了,他讓我給你收拾好客房就讓你進來。”

看來他還算有點兒人情味。

漆夏把牛奶遞還給唐姨,“我不太喜歡喝牛奶,可不可以不喝?”

唐姨點頭,接過,“好,那房間裏有衛生間,姑娘洗澡什麽的也方便。”

“嗯。”

唐姨端着杯子就進了廚房,漆夏看着她離開,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立馬走過去問她,“傅庭燃他還好嗎?”

唐姨不解,“姑娘想問什麽?”

“就是……”

沒有等漆夏問完,樓上忽然傳來玻璃碎了一地的聲音。

唐姨頓時面色慌張,“壞了。”

漆夏緊跟着她上了樓,卻突然在傅庭燃房間門口停住,臉色僵冷着。

傅庭燃整個人倒在地板上,身側是碎了的玻璃杯,牛奶撒了一地,一片狼藉。

而癱倒在地的他一臉頹然,漆夏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空空蕩蕩的一處袖管。

傅庭燃……

他沒有右手臂了。

☆、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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