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一個小孩兒這麽直白的誇了也有些臉紅,他打了個哈哈,把話題轉移到了大家都會喜聞樂見的一個問題上,“你弟弟跟你一樣嗎?”
“你指的是長相嗎?如果是指長相,那麽相差是不大的。”瑟普斯也很樂意談論米勒都斯的事情,當然首先,他會忽略掉另外兩個弟弟的存在。
“我當然是指性格!”帕伊裏斯說着,仔細端詳了一下瑟普斯的的臉。
九歲的小孩兒已經漸漸的長開了,骨骼也開始定型,多少能夠窺得見以後的模樣。
帕伊裏斯敢保證,瑟普斯以後會是個讓人看了就禁不住心跳的美少年——現在就已經是個很好看的小男孩兒了。
這麽想着,帕伊裏斯隐隐就覺得米諾斯對瑟普斯的态度似乎不太對勁。
不過轉念一想,米諾斯才那麽小,應該是他想多了才是。
“米勒都斯……他的性格并沒有我那麽堅定,但總的來說還是個好孩子。”瑟普斯有些把握不準應該用什麽樣的詞彙和語句來形容米勒都斯,米勒都斯的确很優秀,但米勒都斯對于糖衣炮彈的抵禦能力可遠沒有他強悍。
被王後念叨着開始偶爾會跟他吵鬧找他打架這樣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瑟普斯挑揀着跟帕伊裏斯說了一些,當然他可沒有說出自己曾經是個強大城邦的繼承人這樣的事情。
在稍微模糊了一下背景,把自己擺在了普通貴族的位置上後,瑟普斯就開始傾訴起來。
這些事情他是連米諾斯都沒有說過的,他曾經想過開口,但米諾斯每次聽到他提起弟弟的時候就表現得相當的……不耐煩?
總之跟平時那個聽話的小家夥就完全不是一個人的樣子。
帕伊裏斯是個相當好的傾訴對象,瑟普斯說得很開心。
比如他會模仿着曾經米勒都斯因為他的晚歸而鼓着臉鬧脾氣的可愛模樣,比如他會學着米勒都斯奶聲奶氣的對父親告他狀結果被他抓包時候的驚悚表情——瑟普斯他的弟弟簡直就是個小天使。
“聽起來是個很棒的小家夥,如果沒有你後母的插入就更好了。”帕伊裏斯清楚的知道瑟普斯的教導是有多奏效的,比如米諾斯,在失蹤之前,他調侃米諾斯的時候,那個小鬼還只會瞪着眼睛看他,結果失蹤了一趟回來之後卻已經能夠對他的調侃有理有據的反唇相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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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不可愛。
帕伊裏斯這麽想。
“是的,我一直以為,後母的介入會讓我跟米勒都斯的距離越來越遠,最後變得生疏——但事實上,我的後母和我自己都小看了米勒都斯。”瑟普斯砸吧砸吧嘴,摸了摸自己的左腰側。
帕伊裏斯随着他的動作掃了一眼他的左腰,衣物的遮蓋下他什麽都沒看到,“發生過什麽?”
“我說過,我的父親很忙,忙到連去見自己孩子一面的時間都沒有。”瑟普斯這麽模糊而含糊的說着,當然他的父親真的不至于忙到這種程度,他只是習慣性避開王後和他的兩個孩子而已,“那兩個弟弟在第一次見到父親的時候,已經四歲了。”
瑟普斯都不知道他的父親是怎麽做到的,那個城邦雖然不小,但也實在稱不上多大,居然能夠這麽完美的避開連一次偶遇都沒有,瑟普斯覺得真的是相當的不可思議。
“恩,你說過。”帕伊裏斯也滿臉不可思議,“那兩個小鬼不是直接抽刀子捅你了?”
“是的……”瑟普斯又摸了摸自己的左腰側,“米勒都斯幫我擋了刀子。”
帕伊裏斯一時間被哽住,半晌沒說出話來。
包括瑟普斯自己也是,他做夢都沒想過米勒都斯會有那樣的動作。
父親和王後甚至他自己都已經被突如其來的事情驚呆了,米勒都斯卻直接朝他撲了過來。
刀子最終捅進了米勒都斯的左腰側,瑟普斯回想起自己當時的心情,看着米勒都斯血那麽流淌着浸透了他的雙手,瑟普斯幾乎連馬上掐死那兩個死小鬼的心都有。
如果不是米勒都斯哼唧着喊了一句疼,瑟普斯就直接上去把那兩個小鬼直接打死在大殿裏了。
雖然最後那兩個小鬼受了鞭刑,包括王後也受到了懲罰,但瑟普斯從此就再也沒給過他們好臉色看,那兩個小鬼從前沖撞了他,他從來都是一笑而過,自那之後他便再也沒留過情。
米勒都斯也再也沒往王後那兒跑,每天都安靜的呆在他們兄弟兩個的住所裏等着瑟普斯回來,偶爾瑟普斯也會在父親允許的時候,帶上米勒都斯一起在父親身邊學習。
雖然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很久,但瑟普斯現在回想起來還是一肚子火氣,“如果那次米勒都斯沒救回來,我就是拼着自己死了也要手刃那母子三個。”
“他們已經死了。”帕伊裏斯剛想拍拍瑟普斯的頭,就被一直安靜趴在瑟普斯頭頂上的蛇獴撓了一爪子。
“死的只有後母而已,那兩個也許還活着,而且——我的父親也死了。”瑟普斯垂眼,只要一想到父親被斬落頭顱時的情境,他就感覺心中的沉痛讓他難以承受。
他從前無父無母,庸庸碌碌迷茫的過了一輩子,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來到這個古老的神話世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抱着還在襁褓裏的他溫和燦爛的笑着的父親,旁邊是溫柔可親的母親。
在米勒都斯降生之前的那兩年裏,是瑟普斯最為開心和幸福的兩年。
但最終母親因為難産而死去了,只留下哇哇大哭的米勒都斯。
父親臉上的溫和笑容從此再難窺見。
但他真的很愛很愛他的父親,讓他體會到親情和溫暖,教會他那些道理,告訴他怎麽做人,教會他如何在這個世界裏生存的父親。
将畢生所有的東西都對他傾囊相授,在四個孩子中總是會偏心向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原本應該高高在上,甚至成為阿提卡地區最強盛偉大的城邦的國王,看着敘列伊斯從阿提卡四部落末位成為最強大的那個,然後将肩上的重擔卸下來,安享晚年,最終在溫暖陽光照耀的葡萄架下安逸的阖着眼,壽終正寝。
然而他偉大的父親,卻被斬落了頭顱懸挂在城邦的城門上,屍身被随意的丢棄在一邊放由野獸撕咬。
瑟普斯怎麽能忍。
即便不是為了城邦,是為了父親複仇也好——殺死父親的儈子手,踏破了敘列伊斯的入侵者,還有在他們發出了求助信號之後半個月都不見人影的三部落……
“你不是還有米勒都斯?”帕伊裏斯察覺到瑟普斯的低落,有些後悔自己的嘴賤。
不管瑟普斯平時表現出來的模樣有多成熟和穩重,歸根結底還只是個孩子而已。
帕伊裏斯早就猜到瑟普斯曾經是受到過良好教育的,最終會淪為奴隸,這其中肯定發生過相當糟糕的事情。
他沒有故意引導瑟普斯回想起那些糟糕回憶的意思——而且瑟普斯在談論起米勒都斯的時候表現得相當開心。
早知道就不問了,帕伊裏斯有些牙疼的想着。
瑟普斯擡頭沖帕伊裏斯笑了笑,整理了一下情緒點點頭,眯着眼看起來挺高興的:“不止是米勒都斯啊,還有米諾斯呢。”
帕伊裏斯嘿嘿笑了兩聲,對于沒把事情弄得更糟糕的事實松了口氣。
他瞥了幾眼瑟普斯頭頂上的趴着的蛇獴,看了看自己手上被撓出來的紅痕,“這蛇獴趴你頭上,這一身的毛,你不覺得熱嗎?”
雖然已經入秋了,但天氣還是不怎麽涼快,晚上走在這條通往森林西面入口的小道上,沒有風也是悶熱得厲害。
瑟普斯晃動了一下腦袋,蛇獴扒着他腦袋跟着晃蕩了兩下。
“不熱,它是冷血動物。”瑟普斯把蛇獴從頭頂上拎下來,不顧蛇獴的掙紮塞進帕伊裏斯懷裏讓他感受一下,“涼的。”
帕伊裏斯輕咦了一聲,然後搖搖頭,“我确定蛇獴不是冷血的啊。”
“噢,因為它是許德拉的孩子。”
帕伊裏斯手一抖。
蛇獴直接竄回了瑟普斯頭頂上。
瑟普斯看着瞬間僵硬住的帕伊裏斯和另外三個年輕的勇士,伸手把蛇獴拎下來抱在懷裏揉,暗爽。
“你收服了它?”帕伊裏斯好奇的問。
瑟普斯搖搖頭,“我和它成為了朋友。”
帕伊裏斯還想知道些什麽——比如為什麽蛇獴的外表看起來不想許德拉那樣龐大猙獰,除了體溫始終恒定的有些冰涼之外,看起來并沒有跟其他蛇獴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但他卻暫時沒機會問出來了。
蛇獴驟然發出的尖利叫聲刺破了寂靜的黑暗,遠處的森林裏隐有什麽東西正在回應他的叫聲,此起彼伏的呼應着。
瑟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