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誰都有秘密

一進到錄音室裏，韋俊峰就忍不住找了個借口把其他人都支出去，往長沙發上一躺，雙手枕在頭後面，嘟哝道：“真受不了你，你這樣活着不累嗎？”

簡于卻只是笑，“不累，這樣可以減少很多麻煩。”

“可是剛才撞到你的小明星，叫什麽來着，她很明顯愛慕你嘛。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撇得遠遠的，你居然還上趕着要負責任！你以前表現得再完美，也不至于這麽貼心吧？”

這時候簡于卻不說話了，只問他到底什麽時候開始練對唱。韋俊峰怨念地看了他一會兒，明白他不想說的事情永遠問不出來，只得把改過的合唱版曲譜扔給他。

錄音室的外間擺放着各式各樣的樂器，為了找音感，簡于挑了把吉他，試着彈自己的部分。韋俊峰一下來了精神，“我說簡小于，周六你上臺的時候把吉他也帶上得了，明明會彈卻不在粉絲面前露一手，不是白瞎嗎？”

簡于瞥了他一眼，“和你比起來，我彈得不算好。而且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在別人面前唱歌，這次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所以，你別提其他要求。”

“我以前也這麽想，但網上不都傳遍了嗎，說你在生日會上給中獎的粉絲唱歌！我們倆在一起多少年啊，你幫我彈吉他又怎麽了！”韋俊峰嚷嚷起來，手裏的曲譜被他一晃，散落到地上。

簡于被他晃得頭疼，擺手道：“你稍微收斂一點，你這麽關注網上的消息，應該也知道有黑粉說你性格惡劣吧。”

韋俊峰素有“情歌王子”之稱，唱歌的時候深情得會讓粉絲産生“我的世界只有你”的錯覺，但一到接受采訪或者出席公開場合的時候，他又極其口無遮攔，想說什麽說什麽。俗話說禍從口出，他身上的黑點可不少。簡于和他很小的時候就認識，韋俊峰入行比他晚。某次接受采訪時，這家夥直接對記者說，他是因為簡于才進入娛樂圈的，“因為看簡于好像玩得很開心，我想說不定會很有趣！”

韋俊峰是紐約茱莉亞音樂學院畢業的，專業方向是爵士樂研究，當初畢業後本來已經和談好了合約，臨到頭忽然放棄在紐約發展的機會，直接回國。這些記錄都被網友扒得很齊全。當韋俊峰的新專輯猶如一匹黑馬闖入各大榜單的時候，簡于也因為一部電影受到熱烈關注，所以，韋俊峰的話無疑為粉絲們開辟了一片廣闊的新天地，兩人的cp粉從那時候開始便一發不可收拾。

偏偏韋俊峰看了網上的讨論，越發覺得有趣，沒事就說兩句暧昧的話撩撩粉絲。一方面，喜歡他們倆的人被萌得不要不要的，另一方面，一些黑粉則說他賣腐太過，非常惡心。

簡于對韋俊峰的厚臉皮早有領教，這會兒無論他怎麽威逼利誘，都不準備妥協。

“你對你的粉絲這麽好，居然都不肯在我的新專輯發布會上彈吉他！”韋俊峰話音剛落，忽然恍然大悟，“我說簡小于，你該不會是……害羞吧？”

簡于一怔，韋俊峰立刻像被逮住尾巴一樣驚叫：“你真的害羞！你會在粉絲面前害羞對不對！特別是我們倆的cp粉！”

“誰對你的粉絲害羞了？！”簡于生氣地瞪過去，一時之間竟然忘記控制自己的情緒。

韋俊峰哈哈大笑起來，“你知道嗎，我就喜歡看你生氣，自從你當演員之後，我每次在公共場合遇見你都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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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俊峰心情一好，終于開始投入地唱歌，兩人商量讨論了好一會兒，把對唱的部分全部改好，然後練了幾遍。臨近尾聲時，簡于接到小趙的電話，說白佳穎這次崴腳是普通的韌帶損傷，休息半個月就沒有問題了。對于明星來說，傷筋動骨肯定得好好将養，未來兩周的通告也得推掉。

小趙心裏奇怪，這樣的事情，簡先生怎麽也往身上攬。

“你讓白小姐的那個女助理來公司一趟，上次去西北拍《匪徒》的時候，我騎馬受傷，有用過一種特效藥。拿給白小姐用，或許能讓她好得快些。”

“好的，簡先生。”小趙挂掉電話，又覺得是自己多慮了。看來簡先生不打算親自看望白佳穎，送藥表示關心，也算是合情合理。

蔡小倩一路暈暈乎乎地回到公司，到達位于第20層的辦公室區域。整個公司最頂尖的經紀人都在這一層，她找到寫有“許京濤”的門牌前，深吸一口氣，敲響了門。

“請進。”這柔軟聲音裏的笑意如此明晰，蔡小倩好像受到蠱惑一般，一下推開門，看見坐在小沙發上的簡于，頗有些不敢直視地微微一鞠，“簡先生，我來替白小姐拿藥，她讓我代她感謝您。”

白佳穎豈止是感謝，被撞一下能讓簡于上心，她覺得太值得了。蔡小倩臨走前，白佳穎就像對待一個出使的使臣一般，拍着她的手，不斷囑咐她一定要給簡于留下一個好印象。蔡小倩來的時候壯志淩雲，一進門便手足無措，只剩下問一句答一句的勇氣。

“還好京濤還收着我用過的藥，這裏有一瓶沒開封的，勞煩你拿去給白小姐。”

蔡小倩接過藥，不住道謝，順便給還能正常說話的自己點了32個贊。

“當助理很辛苦吧？”簡于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蔡小倩完全愣住，內心飄過一排彈幕：偶像這是在關心我呢，還是關心我呢，還是關心我呢？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簡于又接着問：“小倩是一個人住嗎？”

沒有想到簡于會稱呼得這麽親昵，蔡小倩愣了愣，随即又釋然。白佳穎方才叫了她“小倩”，簡于不知道她的全名，所以才會這麽叫吧。

“不是的，我和我的同鄉一起租房子住。”

“喔？”簡于竟然表現得很有興趣的樣子，似乎是察覺到蔡小倩的疑惑，他補充道：“我很想知道公司員工的生活狀況。”

蔡小倩忽然想起圈內的一些傳聞，說簡于其實早就有入股樂美文化，否則他不會在紅了這麽久以後還堅持留在公司，而不是單獨出去成立工作室發展。如果傳言非虛，她現在豈不是在跟小老板說話？

蔡小倩忙表示忠心：“公司的待遇很不錯，你別看我只是個小助理，租的房子還很不錯呢。”她頓了頓，低聲吐槽了自己一句：“雖然這也跟我的室友有關啦……”

簡于立刻問：“和同鄉一起在這裏生活，也可以互相照應，對吧？”

“對啊對啊，我的同鄉很會照顧人的，會做飯脾氣又好，而且還……呃，等等，簡先生，我的室友叫林城，你應該認識的！”蔡小倩這才想起來，林城先前不是中過簡于生日會的大獎嗎？結果今天簡于就問起了她的室友，這也太巧合了。

“嗯，我認識，沒想到他就是你的室友。”簡于攤攤手，眨眨眼，很無辜的模樣，像是也為這個巧合感到驚訝。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蔡小倩總覺得簡于的眼裏閃過了一絲狡黠，但很快她又懷疑是自己看錯了。說起來，林城自從上周末從劇組回來以後，整個人就怪怪的，話變得更少，還把簡于的q版人偶都收了起來，那模樣，簡直像是要脫圈了。問他原因，他又什麽都不說，整一個悶葫蘆。

青梅竹馬的情誼讓蔡小倩完全把白佳穎的囑咐抛到腦後，嘴快地問：“簡先生，林城最近好像心情很差，請問他在劇組有發生什麽事嗎？”

“心情很差？”簡于驚訝不已，他本來是想套套林城的日常生活情況，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消息，頓時有點生氣。那個笨蛋憑什麽心情差，周末的時候他不是走得很潇灑麽？連個招呼都沒時間打！

這下就算蔡小倩再遲鈍，也感受到簡于對林城不同尋常的關注。她忙不疊地點頭，“對，林城很少心情不好的，平時他們公司忙得很，一有新項目就加班，可他也都能好好的。不知道這回是為什麽，問他也不告訴我。”

簡于一挑眉，沉思片刻，拿出手機，“能加你的微信嗎？”

出了公司大樓，被呼啦啦的寒風吹了吹，蔡小倩的腦筋才稍微清楚一點。剛才發生的事情實在過于玄幻，如果不是簡于問了那麽多和林城工作有關的問題，蔡小倩簡直會産生簡于早就默默關注自家鄰居的錯覺。看上去他似乎對林城一點都不了解，不可能早就認識。可他偏偏問得那麽詳細，難道他當明星當得太久，想找個普通人交朋友？

回到家裏，蔡小倩看見林城就覺得心虛，她下午就像個間諜一樣，透露了不少消息。可是越透露，她就越發現自己對林城的工作了解不足。每次去窺屏，她都只能看見一堆看不懂的代碼，具體是什麽樣的代碼，她可不具備分辨能力。

“我說大橙子。”蔡小倩一頭伸進林城的房門內，試探着問：“你又在加班寫游戲代碼？”

“嗯，飯菜在微波爐裏。”林城回頭看了她一眼，确認她氣色還不錯，就轉回去繼續敲鍵盤了。

通常來說，這個時候蔡小倩都會歡天喜地地跑去覓食，可這次，她卻猶豫了一會兒，問：“做游戲很賺錢嗎？你給林域治病的錢，都是做游戲賺的嗎？”

事實上，這也是蔡小倩心中一直存在的一個問題。今天簡于問到林城的工作具體是幹什麽時，她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回答，她一直懷疑林城不只是在網絡公司做程序員這麽簡單，否則他不可能承擔得起林域的醫藥費。但同時，她又聽說做游戲開發的程序員很忙，根本抽不出時間做其他的，想來林城也是沒時間去賺外快的。

“不是的。”林城低聲回答了一句。蔡小倩眯起眼睛，問他：“那是什麽？”

“我不能告訴你。”林城搖搖頭，一如既往地不顯露一點情緒。除了簡于的事情以外，好像沒有什麽能讓他失措，就連當初林域查出腦瘤，他也只是鎮定地說自己會想辦法。

蔡小倩一下急了，蹿進門裏，問：“你不會是幹什麽違法犯罪的事情了吧？比如、比如做黑客什麽的！”

林城看着她焦急的表情，啞然失笑，“不是的……賺錢的事情，我現在已經不做了，因為風險很大，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了。”

蔡小倩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看林城确實沒有要透露的意思，只得悻悻地轉身出門。這家夥就是這樣，表面上看着好欺負好使喚，可他要不想搭理你，你使出渾身解數都沒辦法讓他回心轉意。而且他對錢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之前随随便便就拿出了林域的醫藥費，這會兒又說沒必要去做賺錢的事情，簡直是個奇葩。

就這樣的性格，簡于還想和他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