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偶像光芒照進現實

由于常常在鍵盤上敲打，林城的手掌邊緣和指沿上都有一層薄薄的繭，覆蓋在簡于的額頭上，感觸格外明顯。

“沒有發燒……”林城喃喃一句，氣得簡于啪地打下他的手，把纏在身上的毛毯一扔，站起來就要走。林城趕緊攔住他，口不擇言地說：“現在太晚了，要不你在我房間将就一晚上。”

簡于繃緊的臉色立刻和緩下來，轉而似笑非笑地問：“你擔心我？”

這話明明說得很對，但聽上去很是暧昧。林城說不出話來，只覺得這個簡于好像和他平時認知的很不一樣，但又多了一種危險的魅力。可如果不是腦子燒壞了，簡于怎麽會跑到他家裏來，還要求交往呢？

林城疑惑地低頭上下打量自己，一點吸引力都沒看出來。簡于被他傻乎乎的模樣逗樂，擡手搭住他的肩再次靠近到一個危險的距離。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故意放低的聲音十分撩人，再加上他那上翹的軟音，激得人氣血上湧。一個天旋地轉，簡于重重地跌在沙發上，回過神來時，林城正表情複雜地注視着他，結實的胸膛上下起伏，眼神中滿是糾結之色。他也不說話，兩人就着暧昧的上下姿勢大眼瞪小眼。

半晌後，林城嘆了口氣，像是投降般單手撐起身，說：“我會對你好的。”

一句話在耳邊來來回回重播好幾遍，簡于緩緩勾起唇角，也不管這句“對你好”到底是基于什麽樣的立場說出來的，立刻開始提要求，“我今天要睡你的床，你明天得送我去劇組，還要等我拍完一起吃晚飯才能走。”

林城點頭全部答應，一點都沒有去想簡于怎麽會知道他明天休息的事情。二話不說地把床鋪好以後，林城抱着被子枕頭準備去沙發上對付一晚。簡于把他的枕頭搶過來，瞪圓眼睛問：“你懂什麽叫做交往嗎？”

作為一個毫無經驗的理工科學霸型人才，林城一點沒有聽出言外之意，有些局促地回望過去，解釋道：“我沒有交往過，所以——應該有什麽儀式嗎？”

本以為這話會惹得簡于生氣，沒想到聽到這話的大明星一把将枕頭塞回他的懷裏，笑眯眯地說：“怎麽能讓主人睡沙發呢，你在床邊打地鋪吧。”

這沒有絲毫邏輯的話在林城聽來卻是合情合理的要求，他一絲不茍地打好地鋪，直挺挺地躺下去，睡得規規矩矩的。躺在床上的簡于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好像他的臉上畫着什麽有趣的東西一樣。明明是在黑暗之中，林城卻還是感受得到如有實質的視線定在自己身上。

“如果我半夜滾下來怎麽辦？”簡于忽然出聲。

“我會接住你的。”林城回答得很實誠。

得到滿意答案的簡于不自覺地勾起唇角，終于閉上眼任早就潛伏的睡意洶湧而上。

作為一個每天和電腦死磕的人，林城一直有鍛煉身體的習慣，每天都會早起晨跑。6點半，他準時張開眼，看到比平時離得遠一些的天花板，先是愣了愣，接着忽然回想起昨天發生過的一切，側頭一看，簡于正側身朝着他的方向熟睡，一只胳膊斜斜地搭在床沿上，半邊身體也危險地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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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半抱起來往床正中挪了挪，林城忽然發現簡于的睡相不是一般的差。厚厚的棉被被他裹在身上，一只腳卻伸出來勾住被角，身體擰成一個奇怪的姿勢。

簡于似乎很不滿睡眠被打擾，豐潤的嘴唇微微起阖，賭咒般呢喃。林城剛把他安置好，他就不耐地扭動起來，不知道在對誰抗議，“我不吃早飯，我要睡覺、睡覺……”

“早飯是一定要吃的。”林城堅決地反駁自家半夢半醒的偶像。

聽到林城的聲音，簡于終于清醒了一些，迷迷糊糊地撐開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不堪重負地合上，任性地扯住林城的袖口，說：“那我要吃你做的。”

眼前這個人明明和電視上溫柔謙和的雙料影帝沒有半點相似之處，林城看着簡于亂糟糟的睡相，聽着他任性的嘟哝，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沒救了。昨晚答應簡于的要求不是一時沖動，不論未來會變成什麽樣，只要這個對他有致命吸引力的人能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多一天，都是好的。

林城把他的胳膊腿都嚴嚴實實地裹進棉被裏，把人包得像個蠶寶寶一樣，然後輕輕地保證：“我晨跑回來就給你做飯，你再睡一會兒。”

修長的手指終于拽住被角不動了，簡于迷糊地點點頭，閉上眼睡了過去。清晨的小插曲沒能打擾簡于的好眠，不知過了多久，他隐約聽見推門又關門的聲音，才揉着眼睛坐起來。

有起床氣的大明星呆呆地坐了一會兒，才略微清醒地環顧起林城的房間來。仔細打量之下，他撇了撇嘴，也顧不得四處亂翹的頭發，推門而出，問：“林城，你的房間裏怎麽沒有我的海報？”

蔡小倩正咬着一個燒餅夾蛋，看見簡于從林城的房間裏出來，無比震驚地望了過去。昨天簡于提出要到家裏來的時候，她機智地沒有追問，而偶像固執地要坐在客廳裏等林城回家的行為似乎也暗示了某些不能明說的事情。

“早、早安？”蔡小倩觀察着簡于的臉色，下一秒就看見他一如既往揚起溫和的笑容——

“早安，林城呢？”

仿佛是在回答簡于的問題，客廳左側的浴室門應聲而開。林城穿着白色polo衫和家居長褲走出來，肩上搭着柔軟的白色毛巾。貼身的衣物将他寬肩窄腰的好身材盡數勾勒，超過190的身高往客廳一站，立時讓空間顯得逼仄起來。

林城去廚房裏把給簡于準備的早餐端出來，放到蔡小倩對面的桌上，又在旁邊坐下，關切地問：“簡于，你什麽時候去劇組？”

“10點出發吧。”簡于雖然有點驚訝林城迅速适應狀況的本事，可喜悅勝過疑惑。眼前的蔥花肉餅賣相比外面的早餐鋪差多了，也不太符合他平時的早餐習慣，不過簡于還是喜滋滋地夾起來一口咬了下去。

和偶像同桌吃飯的顯示讓蔡小倩陷入了眩暈狀态中，不斷眼神示意林城，她一定會單獨問個清楚。迅速幹掉早餐以後，蔡小倩飛奔出門，在她關門的三秒後，簡于立刻重複剛才沒有得到回答的問題：“你的房間裏怎麽沒有我的海報？”

“以前有的。”林城說着，收起盤子轉身就走。簡于原地思考片刻，手揣在兜裏晃進廚房。

盡管晨跑的一路上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可一但那人靠近，林城還是難免局促不安起來。回頭擡起下巴示意道，“你去坐着吧，我一會兒就好。”

“我就喜歡站在這裏。”簡于撇撇嘴，忽然看見林城手腕上戴着的白色運動手環。這家夥居然還有早上晨跑的習慣，怪不得肌肉發達情商捉急。

林城拿他毫無辦法，只得加快洗刷刷的速度，免得簡于看着無聊。事實上，簡大明星的耐性也确實沒有表面上那麽好，他見新鮮出爐的男朋友完全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便晃出去觀察整個房子的布置。客廳裏那些把四面牆圍得密不透風的海報，簡于昨天早已一一看過，基本上囊括了他每個時期演過的代表角色。

除此之外，客廳裏的公用物品比較多，還扔着蔡小倩的許多美妝雜志。很快，簡于就發現還是林城的房間比較有意思，不但整潔得不像是單身男的風格，而且還在書櫃和地上的紙箱裏堆着各式各樣的書籍。有一些書明顯是軟件工程方面的，光是看書名，簡于就覺得頭大。還有一些看上去則像是小說，不過英文原文的居多。

簡于的英語口語很不錯，識詞水平卻很捉急。當初他的媽媽于心竹教他這些的時候已經顯出精神抑郁的症狀，只會整天拉着簡于說胡話，也不在乎他有沒有讀書。所以事實上，簡于雖然家庭環境優渥，在童年教育方面卻一直處于放養狀态。

林城進門時，看見簡于站在書櫃前目無焦距地發呆，連自己一步步走近都沒有察覺。

“是不是昨天沒有休息好？”林城手伸到簡于身後，像是怕他一個恍惚跌倒一樣，預備接住他。簡于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側頭看見自己身後來不及收回的手，頓時從過去的思緒中抽離，随意從書櫃裏抽出一本書問：“你喜歡看英文小說？”

林城點頭，“這些是當初練習的時候看的，後來養成了習慣。”

“練習？考托福雅思嗎？”簡于自己沒有考過這些玩意兒，知道林城是名牌大學畢業，自動把他理解成了标準的學霸。

林城卻搖搖頭，“不是因為考試。”

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簡于好奇心上湧，當即問：“那是為了什麽？”

林城卻好似很窘迫，為難地皺起眉，“這個說起來有點複雜……”

他還沒來得及說完，簡于的臉忽然沉了下去。他把剛抽出來的書放回書架上，拔腿越過林城身側疾步向外走，“不想告訴我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