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嚴厲又溫柔的師父(修)

潘良站在半雲居裏朝院門外張望着,他剛剛趁空跑去禀告掌門說人已經醒了,掌門便要他将人請來說有事情相商,所以他一直在等對方回來,好盡快完成掌門交代的任務。

“潘良。”

耳邊驀地響起一道冷淡的聲音,潘良下意識地轉身看去,赫然他要等的人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院子裏,把他給吓了一跳,拍拍胸口暗道,王師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愛神出鬼沒了,差點沒把他吓着。

仔細一看,他懷裏還抱着一個瘦弱的孩子,半邊臉滿是傷痕,穿得破破爛爛,像是窮人家的孩子,潘良不由驚訝出聲道:“師伯這是誰?”

林儀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道:“有什麽事?”

潘良忙把掌門請他之事說了一遍,催他道:“王師伯,掌門還在等您呢!”

對于潘良的自作主張,林儀風報以一聲冷哼,他自然明白這夥人請他過去的目的,可他還要忙着把他徒弟洗白白呢,哪有時間去跟那幫老匹夫周旋?只丢下了一句:“等有時間了再說。”就不再理會焦急的潘良。

他一個瞬移就把沈則容從前山的廣場帶到了這座偏僻的半山腰,小家夥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窩在他懷裏一言不發,只是睜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越看,他的眉頭似乎皺得越緊,一張稚嫩的小臉越發嚴肅,握着的小手也不由攥得更緊。

等林儀風将他放下來,他立刻退後幾步,與林儀風拉開了一段距離,垂着頭,不知是心生懼意,還是想掩藏臉上的神情,不讓別人看到,只聽他沉聲說道:“還未請教仙長尊姓大名,不知把小子帶到府邸有何指教?”

聽着小不點咬文嚼字的稚嫩童音,林儀風摸着下巴思考起來,他得編一個好借口來讓小家夥相信自己有不得不收他做徒弟的理由,也得讓門派裏的其他人信服,畢竟王金祿就算再蠢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收一個五靈根的廢柴當徒弟,這會讓人懷疑到沈則容身上藏有秘密,自己收他做徒弟是“居心不良”,到時候不光陷小家夥于危險之中,還會離間他們師徒的感情。

只是得編個什麽理由好呢?

他過了一會兒才出聲道:“你叫沈則容是不是?把你的生辰八字報給我。”

待小家夥把生辰八字報出,林儀風裝模作樣地拿手指掐了一掐,随即老氣橫秋地嗯了聲,大手一揮下了定論道:“沒錯就是你,從今往後你就是我林……我的親傳弟子了!”幸好沒嘴快把自己的真名報出來。

啊!旁聽的潘良猛地傻了眼,随即露出無比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他沒想到王金祿跑出去一趟,就抱了個弟子回來,這速度,啧啧!能讓性格刻薄,眼高于頂的王金祿相中帶回來做親傳弟子的,想必資質應該相當不錯,說不定是萬裏挑一的,就是長得醜了點。

然而潘良羨慕嫉妒恨的對象卻比潘良這個旁觀者還要淡定,只見他依舊垂着頭,表現出畏縮拘謹的樣子,露出一種誠惶誠恐怯的姿态說道:“仙長是在跟我開玩笑吧?仙長想來也知道,我是資質最差的五靈根,怎麽能夠做仙長的親傳弟子呢?恐怕就連做雜役都不夠格呀!”說完似乎很害怕那般低垂着頭不敢看林儀風一眼。

潘良又傻了眼,王師伯的腦子沒被雷劈壞吧?他一個元嬰期的高手收一個五靈根的當徒弟?恐怕翻遍整個修真界也找不出這樣一件稀奇的事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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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儀風暗暗點頭,原著中王金祿挑中沈則容的時候就對他說明了原因,小家夥雖然不滿王金祿态度差勁,但還是慶幸自己能夠有師父收留的,不過現實中的他似乎比原著中的更加謹慎,知道事有反常必為妖,更懂得保護自己。

林儀風雖然心裏贊賞他,嘴上卻仍斥責道:“難道你不想當親傳弟子,反倒想去當雜役?真沒出息!”又緩緩道,“你不用着急,我收你自然是有理由的,但也不會害你。”

他很快就胡謅出了一個理由,說他外出雲游的時候遇見一高人,那高人算出他命中有一大劫難,需要某人才能化解,從生辰八字上看,這個人就是今天他在廣場上遇見的沈則容。又補充道:“你不必擔心自己資質不足的問題,我既然收了你當親傳弟子,自然會對你負責;你也毋須擔心自己的安危,我不會叫你去送死的。”算是給小家夥吃了一顆定心丸。

他當着潘良的面說這種話,就是等着潘良這個大嘴巴把這個消息傳遍靈雲派,好讓別人知道他收資質差勁的沈則容當弟子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不是因為別的,斷了別人的胡思亂想。不過也極有可能會被人腦補成自己要讓沈則容去當炮灰,就怕小不點聽了多心,不過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兩全其美的法子,先湊合着用吧,來日方長。

原來如此!潘良暗道,也對,王師伯向來不做賠本的買賣,要不是有個什麽重要的原因在裏頭,怎麽可能會收這麽一個沒天賦的做親傳弟子呢?做善事也不是這樣做的,況且王師伯從來不做善事。

他滿臉豔羨地挨近沈則容向其道賀:“恭喜,恭喜,恭喜沈師兄被王師伯收為親傳弟子,日後前途無量!”

王金祿是很刻薄沒錯,但人家現在已經是元嬰期了,身份和地位遠勝之前,再退一步講,親傳弟子的名聲說出去也好聽,總比當苦力和雜役不光累死累活還要被人欺負得強。他怎麽就沒這份好運氣呢,說實在的,他的資質還比眼前這位邋遢的小兄弟強上幾分呢!

“這位師兄客氣了,不敢當,不敢當,實在是不敢當啊!”沈則容慌張地連連擺手,表現出了一個鄉下窮苦孩子該有的膽怯和惶恐。

“這有什麽不敢當的!”驀地林儀風嚴肅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你已經是我……的弟子了,自然就是他的師兄,難道還受不得他的禮麽?”

謙虛是種美德,但過分謙虛到看低自己就不可取了。他是書中的主角,更是他林儀風的弟子,該有一種處世不驚,不卑不亢的性格。

潘良見林儀風生氣了忙打圓場道:“師伯說得對啊,師兄不該客氣的!”

沈則容雙眼一眯,瞬間斂去眼底的一絲銳利,随即弱弱地說道:“是,仙長……”

林儀風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嚴厲:“還叫我仙長?”

沈則容那種遲鈍呆板的姿态看得旁邊的潘良一臉黑線,要是換成他早忙不疊上前磕頭拜師了,忙拽拽對方的衣服,朝他擠眉弄眼道:“沈師兄,還不快去拜見你師父!”

沈則容原本虛握的手指不由攥緊成拳頭,眼底閃過晦暗不明的神情,略一猶豫,終于疾走幾步跪倒在林儀風面前改口道,“弟子……拜見師父,師父教訓的是,弟子知錯了。”

林儀風也不謙讓,站着受了他一拜,便将小家夥扶起來道:“這就對了,你現在是師兄了,就該拿出師兄的樣子,不要叫人笑話了!”

接着他取出自己的令牌扔給潘良,吩咐他去內門管事那邊把沈則容的信息登記一下,取來衣服鞋襪,弟子令牌等必需品,再轉去內門的廚房端午飯過來。這是拿給小家夥吃的,他如今的修為是不用食人間煙火的了。

“等等!”林儀風想起什麽叫住撒腿便跑的潘良,“飯菜要清淡的,不要大魚大肉,粥要熬爛一些。”

潘良忙不疊應聲,心裏則嘀咕道:“不要大魚大肉?果然師伯即使被雷劈過,依舊改不了摳門的毛病,哪有光讓徒弟喝粥不讓吃肉的道理?”一面暗暗搖頭一面出了半雲居。

他這可是錯怪林儀風了,林儀風是考慮到小家夥一路走來饑一頓飽一頓的,身子弱,腸胃不好,貿然吃太油膩的東西會消化不良拉肚子,所以才叫他端些清淡的飯菜來,哪裏是什麽摳門啊!

交待完了事情,林儀風像抓小雞一樣輕輕巧巧地把沈則容提了起來,小家夥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拎到了其中一間房間裏,開始了洗白白工程。王金祿這裏不是什麽高大上的住所,而且按照他摳門的性格,也不會建浴池這種“奢侈”的東西,所以洗澡還是用普通的浴桶。

支走了潘良去跑腿,給徒弟洗澡的事情就落在了林儀風自個兒身上,他是個現代人,沒多少尊卑等級觀念,不認為師父給徒弟洗澡有多折煞身份,再說作為一個大齡單身漢,平時住的房子都是自己打掃的,動手能力還是可以的。

院子裏有一口水井,裏頭是從山澗裏引來的靈泉,雖然已經是冬天,打上來的井水還帶着溫熱,冒着絲絲熱氣。林儀風走了兩個來回便将浴桶裝滿了,小家夥倒也乖巧,主動提出讓他自己一個人來就行了。可憑他這小身板怎麽提得起滿滿當當的一桶水呢?自然被林儀風拒絕了,只得站在邊上呆呆地看着他忙活。

井水雖然不冷,但用來洗澡顯然熱度不夠,現代社會是科技改變生活,這個世界則是修真改變生活,林儀風利用自身的靈力将浴桶裏的水加熱到一個适宜洗澡的溫度,又循着原主的記憶在房間裏布下一個簡易的陣法,防止熱氣消散,一時間房間成了個小小的澡堂,熱氣缭繞,十分溫暖。

不過等到脫衣服的環節,小則容就扭捏起來,他告訴林儀風說不想再勞煩師父了,他是可以自己洗澡的。林儀風想着,他徒弟年紀小小,倒是挺有隐私觀念,大約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光屁股吧,因此囑咐了幾句小心就離開了。

沈則容靜靜地注視着關上的房門,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裏閃爍着意味不明的神情,掩去眼底的一絲淩厲之後他轉過身來,像是松了一口氣那樣垂下了肩膀,小手隔着單薄的衣服握住了藏在衣服裏面的東西,良久才開始脫起衣服來。

房間裏很暖和,即使脫光了也不甚冷,他把一樣東西從脖子上取下來,那是一枚穿在一條褪色的紅繩子上的青色玉佩,狀如斜鈎,質地不算好,卻被他極為寶貝地握在手裏,不讓任何一個人發現它的存在,不光是因為這塊玉佩是他兩世對家,對父母的唯一一點念想,還在于它藏着一個極大的秘密……

殊不知,林儀風雖然走出了房間,但沒有走遠,而是待在門口光明正大地偷看着他徒弟洗澡,錯錯!不是偷看,他只是想知道他給他徒弟開的那個金手指是否還好好地待在他身上。那玩意自然很逆天,即使是廢柴靈根也能順利升級的作弊器。如果一切都如原著中發展的那樣自然好,不過即使小家夥弄丢了作弊器,有他作者這個外挂在,一切也不用太擔心。

當他透過緊閉的房門,透過氤氲的霧氣,看到光屁股的小家夥背對着他将挂在脖子上的青色玉佩取下來,謹慎又寶貝地握在手裏時,他就放心了,也明白了,小家夥是有危機意識,不想把玉佩暴露在人前,所以才把他支開。林儀風非但不生氣,相反還很欣慰,小心謹慎,這才是他的徒弟,他小說的男主!不過他不認為小家夥已經發現了玉佩裏的秘密,畢竟裏面的空間需要煉氣一層的修為才能開啓。

這枚斜鈎狀的玉佩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玉勾斜,是件集攻、防、存儲三位一體的極品法寶,不是這顆修真星上的東西,而是從宇宙某個空間裂縫裏飄出來的,正好墜落在沈則容所在的修真星上,正巧被還是娃娃的他撿着,注定了他不平凡的人生。

正當林儀風陷入對原著劇情的回憶中時,突然從房間裏傳來撲通一聲水聲,同時伴随小家夥的悶哼聲,原來是小家夥在浴桶裏一個沒站穩,跌了下去,額頭重重地磕在了浴桶邊沿。不光如此,抓在手裏的玉佩也掉進了水裏,他不顧額頭被撞得生疼,忙貓着腰在水裏摸索起來。

就在此時,房門突然打開,小家夥似乎吓了一跳,摸索玉佩的動作頓時停住,直起身子偷偷朝外張望,進來的人果然是林儀風,他烏黑的瞳孔猛地一收縮,變得緊張起來。

“怎麽了?”

林儀風踏進屋子,繞過屏風,就看見小家夥縮在浴桶裏,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神色略顯緊張地看着他,氤氲的熱氣熏得他的小臉紅彤彤的,烏黑的發絲濕漉漉地粘在面頰上,十分可愛。

“沒什麽師父。”只聽小不點細如蚊吶的聲音傳來。

這還叫沒什麽?額頭都撞紅了,林儀風搖搖頭,忙大踏步走上前,卷起袖子,取過一旁的皂角和手巾,親自給他徒弟清洗起來,免得他又把自己給撞傷了。不知道是靈雲派自制的皂角液不如現代社會的洗發水和沐浴露還是小家夥身上實在太髒了,抹了那麽多仍是不發泡。林儀風也沒有照顧小孩子的經驗,用着給自己洗頭的力道來揉搓對方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一不小心就揪下了一小絡發絲來。

“痛嗎?”林儀風忙停住動作,問道。

背對着他窩在桶裏的小家夥很安靜地搖搖頭,可林儀風明明聽到他抽氣的聲音,知道是自己弄疼了他,頓時既心疼又不好意思,趕緊放輕了手上的力道,等洗幹淨了頭發,又拿起手巾替小家夥搓起背來,也是放輕了力道,免得手勁太大搓破了皮。

沈則容雖然安靜地窩在浴桶裏,任由林儀風給他清洗,可背對着他的小臉上則不時地流露出緊張的神态,似乎不習慣別人靠近他,或者只是單純緊張林儀風靠近他,只見他緊抿着小嘴,藏在水裏的小手則緊攥着已經找到的玉佩,不知心裏在想什麽。鼻尖除了嗅到皂角的清香,似乎還有另外一股淡雅的香氣萦繞在鼻端,随着熱氣的蒸騰,随着林儀風待的時間越長,越發明顯,這令他眼底劃過一絲疑惑。

“師父,剩下的就讓徒兒自己來吧。”等林儀風給他搓完了背,沈則容終于憋不住開口了。

林儀風瞧瞧他被熱氣蒸得紅彤彤的小臉頰,不由笑了一笑,順手撚起一縷沾在他額頭上的發絲,感覺到自己觸碰他時,小家夥的身體似乎瑟縮了一下,他認為他只是怕生而已,于是點點頭道:“好,小心點。”說罷繞出了屏風。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師伯在裏面嗎?我把東西拿來了。”原來是潘良跑腿回來了。

“進來吧。”

聽到房內人的應聲,潘良一開打房門,一股熱氣便撲面而來,夾雜着一股馥郁的芳香,好暖和,好香!潘良不由暗道,是皂角的香味吧?不對,裏頭還夾雜着另外一股香氣。

他突然想了起來,這股香氣他在前兩天照顧昏迷不醒的林儀風時聞到過,不過要湊近了才聞得到,只是令他奇怪的是,王師伯摳門得很,從來不熏什麽香的,身上哪來的香氣?而且他從庫房領來穿在對方身上的衣服也沒有熏過香,就更加不會有香氣了。真是奇怪!

潘良一面納悶着,一面趕緊把拿到的弟子服飾、腰牌、儲物袋等呈到林儀風跟前讓其過目,對方掃視了一遍,嗯了聲,随即從他手上接過,徑自走到屏風後面。潘良沒想到林儀風不是命他,而是親自把衣服交到沈則容手中,與此同時他的聲音在屏風後面響起:“你自己能穿嗎?”

潘良又吃了一驚,難道不光親自送衣服,還要親自給徒弟穿衣服?他原本以為沈則容資質太差,王師伯對他不會太上心,現在看來是他自己想錯了,王師伯對這個弟子還是上心的。不過他并不認為林儀風會真得給他徒弟穿衣服,大約只是客氣一下,不過即使是口頭上客氣一下,那也已經很不錯了。

“不勞煩師父了,我自己能穿的。”

聽了小不點的婉拒,林儀風清楚作為一個孤兒,小家夥的生活自理能力還是挺強的,因此不疑有他,走了出來,看在潘良眼裏立刻就被解讀成王師伯果然是在客氣啊!他收起臉上的驚訝,再次回禀林儀風,說他已經把他交代的事情全部辦理妥當,飯菜也已經端到了他所在的房間裏,末了仍是不死心地加上一句說掌門催促他去商議事情。

林儀風漫不經心地朝他擺擺手,表示自己知道了,潘良見其不急不緩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不把這件事放心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去面見掌門,不由心焦起來,不過光他自個兒急也沒用啊。

就在這個時候,沈則容已經穿好衣服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都說人靠衣裝,不過這身新衣裳穿在小不點身上卻大了些,襯着他的小胳膊小腿有點兒滑稽。林儀風一見就皺起眉頭來,出聲道:“太大了,不合身。”

潘良一見林儀風皺眉,怕他怪罪,忙解釋道:“師伯,我是按着沈師兄的身量拿的,想來是師兄太瘦了,所以穿着不合身,讓弟子再去換一套來。”

沈則容則顯得十分乖巧,表現出不想多麻煩師父和潘良的樣子,忙擺擺手,表示沒有關系衣服穿着舒服就好。可沒走多遠,許是地上太滑濕,又或許是別的原因,腳丫子被什麽一絆,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就直直地朝前栽去,眼看小腦袋又要磕到堅硬的地面上了,卻已經穩穩當當地落在了林儀風的懷裏,小腦袋撞在對方的胸口上也不疼,鼻子一貼到柔軟的衣衫上便又嗅到了原先的那絲香氣,令他不由一怔。

沈則容除了跌倒時把腳上趿的棉鞋給甩飛了,還有一樣東西從他寬大的袖子裏飛了出來,摔在了地上,發出明顯的吧嗒一聲。這聲音一傳進小家夥的耳朵裏就使他身體猛地一顫,仿佛已經明白掉出來的是什麽東西,再轉頭看去時,果然見到一枚青色的鈎狀玉佩靜靜地躺在地上,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簡直有一種想要從林儀風的懷裏掙脫出去的沖動。不過,他轉瞬就壓制住了這股內心的沖動。

潘良暗道,看不出來沈師兄一副窮苦樣,身上還帶着玉佩呢,也不知是家傳的還是哪裏得來的?還挺結實的,這麽一摔也沒摔碎,不過玉質似乎一般,不知道王師伯會不會順手牽羊拿走?他哪裏知道這件稀罕的寶貝不要說摔,就算拿石頭砸,拿火燒,拿修真界最厲害的法寶進行攻擊,也損不了它絲毫。

這個時候,林儀風已經把沈則容放在椅子上,将掉在地上的鞋子和玉佩撿起來,小則容眼看到對方的手指頭碰到玉佩時,連呼吸都不由停滞了,臉憋得有些發白,直到林儀風轉過身來時,他趕緊收起臉上的神情,裝作膽怯的樣子垂下頭,只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注視着他靠近。

“收好了。”

冷不防對方輕柔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裏,令他瘦小的身軀驀地一震,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拉起他的小手把玉佩放在了他的手心裏,然後握着他細細的手指頭合攏了他的手掌。

雖然只是一句稀松平常的囑咐,此時沈則容卻仿佛覺得裏頭大有深意,令他忍不住擡頭看去,卻正好對上了林儀風的雙眼,那是一雙他記憶中不曾見過的年輕而漂亮有神的眼睛,微微彎起,暗含着一絲笑意。沈則容手握着玉佩,凝視着眼前人怔怔不語,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小徒弟看着他師父看呆了一樣。

“是鞋子大了,怪不得會摔跤。”

林儀風拿起鞋子跟沈則容的腳丫子一比,微微皺起了眉頭,随即斜睨了潘良一眼,雖還沒有說什麽,潘良立刻惶恐起來,就怕林儀風會怪他這麽一點小事都做不好,一生氣就把他這個雜役給換了。

不過顯然林儀風并沒有這份閑心跟他斤斤計較,認為還是快點給他徒弟找雙合适的鞋穿要緊,于是拿出一枚玉簡印入了一絲靈識扔給他,吩咐他照着玉簡裏的尺寸再挑兩套衣裳來。

潘良見其沒生氣,終于松了口氣,忙不疊點頭跑出去辦事了。從他剛剛的所聞所見來說,王師伯對于這個新收的弟子不僅僅只是上心而已,而是很上心。他磨了一磨牙,暗道稀奇,一向刻薄的王師伯何時這麽耐心地對待過一個人了?如果說這個徒弟資質超群,那還說得過去,但是資質這麽差的一個,他還是照樣關心,看來這個徒弟确實攸關他的性命安危啊!

誰不關心自己的前途和安危啊,既然沈則容真的是化解王師伯命中劫難之人,那麽王師伯對其上心也是理所應當的,誰會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但以其的為人來看,會不會意味着他越對自個兒的徒弟上心就越說明他徒弟将來在化解劫難的過程中要承擔相當大的風險,說不定有性命之虞吧?

他剛剛跑出去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前山廣場上發生的插曲,暗自咋舌,一向嚣張的趙源終于踢到了鐵板,被早就看他不順眼的王金祿狠狠教訓了一頓,恐怕這貨要回家跟他爹狠鬧一場了吧,說不定還會鬧得他爹找上門來興師問罪,到時候也不知道他王師伯會作何反應?

其實潘良的心思也代表了靈雲派中很大一部分弟子內心的想法,潘良奉命去內門管事那邊登記沈則容的信息的時候,王金祿收一個五靈根廢柴做親傳弟子的消息很快就傳了開去,就在衆人嘲笑王金祿有眼無珠,被雷劈壞腦子的時候,他們也從潘良口中得知了王金祿收徒的真正原因,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抱着幸災樂禍或者看好戲的心态。

王金祿即使走了狗屎運又怎麽樣,還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收了一個廢物弟子,他雖然已經不是廢物了,可他徒弟卻只能是個廢物,就算王金祿不惜耗費大量的靈藥靈材來澆灌,撐死了也不過築基,說不定永遠都到不了築基。除非遇到跟他一樣的天大的機緣,才有可能鹹魚翻身。可這種事要是輕易就能遇到,那修真界中人人都是高手,人人都能得道成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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