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跟蹤狂」

拎着菜籃子從後門離開魏府,阿音深深感覺籃子不是重了一點點。待離開某人目送的視線,她蹲在牆角,往籃子裏翻了翻。

好大一塊牛肉!好大一塊羊肉!被關了這麽大半天,這就是報酬麽?好便宜。

不過,有總比沒有強。阿音心滿意足地收下兩塊肉,扛起籃子往回走。

她一路尋思着,魏雲馳分明是個謹慎的人,貌似完全做不出私自接單、私會山賊的有勇無謀奇葩事。除非,他接的單不是普通的單,私會的山賊也不是普通的山賊。

可想想也不太對勁,聽溫老爺說過,江夏魏家向來低調得很,所以富成那樣也沒幾個人知道。如果魏家人個個動不動就跟山賊拼命,那知名度絕對不止現在這樣。所以,魏雲馳才不敢告知家人?真的這麽簡單?

不知不覺中,阿音離家越來越近,西斜陽光透過樹梢照在她臉上,她擡手擋了擋,忽而驚道:“我去!天要黑了!”

她萬萬沒想到,這前前後後竟然又在魏府耗了一天。想起自己沒做早飯、沒做午飯的糟糕表現,真是替溫寧感到擔心啊。

話說自從上回發高燒之後,溫夫人對她的态度好了許多,再也沒往她身上撒氣。但真實原因無外乎那五個字:民以食為天。

阿音驟然停住腳步,滿腦子掠過無數忽悠某人的借口,卻沒有一個值得某人信服。

面前晃出一個人影,他一手接過菜籃子,手臂驀地一沉:“買這麽多東西,吃得完嗎?”

他的聲音雖是不錯,但久了也聽膩了。阿音看他一臉勉強,搖頭嘆息:“百無一用是書生。你拿來吧,我拎着就行了。”

“哪能讓夫人受累?我……我來!”溫寧努力讓一只手習慣重量,随即将另一只手遞到阿音面前,“把手給我。”

“你想幹嘛?”阿音警覺地把手藏到身後。

“無論提着多重的東西,也得留一只手牽着夫人。”溫寧笑得很勉強,毫無美感。

阿音只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膽子一陣一陣發寒,真不知他是怎麽想出這麽肉麻的話,居然還給說出口。好在四下無人,要不以後哪還有臉面上街買菜。

夕陽下的溫寧,露齒的微笑有點抖。看來,籃子真的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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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人道,阿音想把籃子搶過來,可見他的笑容竟然越來越要命。明顯感覺他的反常,阿音試探問道:“你就不想知道,我這一天,去了哪裏、做了什麽?”

溫寧微笑道:“無論夫人做什麽,都是為了這個家。”

阿音忍住嘔吐的心情,搖頭道:“不是。我是去魏雲馳那裏了。”

溫寧的嘴角明顯抽動,可依然笑着,只是笑得愈發難看了。“莫非魏家又來了生意?”

阿音完全确定這個男人的腦子瓦特了。平時不是一聽她去魏府就炸毛麽?今天怎麽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還笑得很傻很天真。令人發指。

“不是。我就去他家坐了一天。”阿音看他沒反應,忽覺渾身不自在,當即決定添油加醋一番,“喂,魏公子請我他家坐坐,還請大夫給我把平安脈呢。”

“魏公子真是一個有心人啊。”溫寧繼續沒反應。

阿音決定出殺手锏:“他請我吃芝麻糕了。”

溫寧臉色一變,切齒道:“什麽?芝麻糕?他怎麽知道你喜歡吃芝麻糕!”

聽他瞬間暴怒的語氣,阿音總算放心:“看來你還算正常。話說你剛才裝什麽裝啊。”

“快回答我!他怎麽知道你喜歡吃芝麻糕!是不是你告訴他的!”溫寧的過激反應,令阿音十分後悔,萬分頭疼。

“不是。”阿音瞧他還想無理取鬧,突然去擰他耳朵,“到底出什麽事!直說!”

溫寧終于散去要人老命的笑容,唇瓣不動地出聲:“你沒發覺一路有人跟着你嗎?”

阿音怔了怔,把手勁加重,作勢吼道:“你說我什麽!再說一遍!”

趁此機會,阿音靜心一察,果真察覺前後有超過五人的小隊跟着。剛才路過市集沒太在意,若真是有意跟蹤,那麽從她離開魏府的那一刻,便被盯上了。

溫寧捂着耳朵,假裝喊疼,偷偷在她耳邊說:“我中午回家做飯,發現我也被人跟了,溫家周圍好像也有人。”

阿音瞪着他,偷問:“你爹娘沒事吧?”

溫寧微微晃着頭:“沒事,他們只是監視而已,并無做其他事。”

“我說的是,你做的飯菜,你爹娘吃了沒事吧?”

“你……”

為了配合監視人員,阿音和溫寧作出一對恩愛夫妻應有的樣子,手牽手朝家走去。

阿音細細想來,她一直很留意溫府四周,至少今早出門時,周圍還是風平浪靜。如果中午才有人監視,那就是她進魏府之後的事了。溫家三口向來循規蹈矩,常理上是沒什麽好監視的。所以,她被跟蹤、溫家被監視,定然與她入魏府有關。有人盯上了魏雲馳。

根據阿明的那句“愛信不信”,基本可以說明他話裏摻水,也可以證明她揣測的那些大抵是對的。魏雲馳惹上的非但不是普通山賊,而且是一群訓練有素的跟蹤狂。

回到家中,阿音着手開始準備晚餐,溫寧借口打下手,也跟着進去。

廚房的響聲向來較大,故而說些東西,自然也容易得多。

阿音燒熱鍋子,故意澆了油水下去。“呲啦”一聲,溫寧便湊上來問了話。

本是想尊重阿明的警告,但跟蹤狂的事已牽扯到整個溫家,若再隐瞞下去,不僅全無好處,還會被溫寧煩到夜不能寝。故此,她把魏雲馳掩人耳目請大夫的事給招了。

一看溫寧就是個溫室長大的慫貨,即便經歷韋益一事,或是溫家破産,他對這染血的事仍是驚得說不出話。阿音對此表示理解。

阿音倒了杯茶水給他壓驚,順便問他:“你知不知道魏雲馳家住哪裏?”

溫寧疑惑道:“他家,不就是以前我家?”

“我說的是江夏的家。”

“知道,曾幫爹寄過信。”

溫寧喝了兩口茶,反應過來:“你想做什麽?通風報信?”

阿音感覺靜了些,又丢兩顆大蒜下鍋。對溫寧點頭道:“就算他想瞞着,但惹上這種人,必定對魏家有影響,說不定那些人動不了魏雲馳,就跑去找他老爹的麻煩。我總覺得吧,紙包不住火,他身邊那麽多下人,難道真能一輩子瞞着?”

溫寧贊同道:“也是。若真會牽扯到江夏那邊,現在送封信過去,興許能讓魏家早作準備。只是這送信……有點難。”

“哪裏難了?”阿音開始切菜,切了段胡蘿蔔啃了一口,“你不是很聰明麽?連這事也想不出辦法?”

“現在你我都被盯着,怎麽送?”溫寧裝作一副自然的模樣,拿過她手裏的半截蘿蔔,故意在她啃過的地方咬上一口。

一天兩次的作嘔之感,令阿音難以承受。她挪開視線:“你我被盯着,其他人不是好好的嗎?例如你書院裏的那些,他們有能力個個都盯?那陣仗也太怕了。”

溫寧頓時大徹大悟:“你說的對!我可以把信交給程夫子,讓他幫忙!”

阿音嘆息道:“還算殘留了點慧根。但是,我明天……會跟你一起去。”

溫寧不解:“送信的事,一個人去就好,多出一人,說不定他們就得起疑了。他們的目的還未弄清,還是小心為上。”

像是看穿他的心思,阿音讪讪笑道:“你不用我送午飯,我可高興得很。”

溫寧目色一震,興奮道:“你願意給我送飯了?真的?”心想着阿音鬧了好一陣脾氣,讓他每天都趕回來吃飯,來回趕着都沒空午休。她肯送來,就是消氣了?接受了?

瞧見他想入非非的神情,阿音當真想拍他一塊大板磚:“送飯是幌子。我是想借由書院溜出去,去魏府看看。”說完,她瞥去一眼:“誰要給你送飯。自作多情。”

無論如何,送飯是真的,目的什麽的,暫時不太重要。可是,有的話還是得例行問一問。溫寧毫不掩飾地問:“你去魏府做什麽?”

阿音提起菜刀,逼到他眼皮底下:“還能做什麽?魏雲馳受傷了,出于生意上的友誼關系,怎麽也得去慰問慰問。”

溫寧略感不悅:“這種事可以交給我。”

阿音垂頭嘆着:“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阿明再三告誡我不能告訴任何人,你這麽去了,不就等于承認我大嘴巴了?”

話說到這份上,溫寧也只得作罷,但又提醒道:“你去了可得原路回來。要是那些人盯得緊,看你進了書院就沒影,那可就露餡了。”

阿音拍拍他的肩:“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是專業的嘛!”

忽然間,院外牆下傳來枯葉踏碎的微響,明顯是有人的節奏。

溫寧抄起剁骨刀,正想丢出去,卻見阿音的口型:浪費。

阿音遂作噓聲狀,繼續裝作與他閑話家常,手裏卻捧起了油生呲呲的蒜頭鍋。

走到牆邊,眼角往外頭一瞥,淡定地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三次元咳咳】溫寧是個炸毛受~~(本體看不見本體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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