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耍陰招」

船破了個洞,在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鬼地方,自然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棄船而逃,是阿音唯一的選擇。好在她會游泳,否則淹死在河裏,那可劃不來。

她拖着包袱在河裏游了一段,居然瞧見一只船。在她大聲呼救之下,好心的船家将她拉上船。詢問得知,他們是徐家莊的船戶。阿音感言,最近真有轉運的跡象。

跟船回了徐家莊,衆人對阿音的遭遇是既感動、又同情,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也不得不告知她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子虛書院的人的确上岸來了徐家莊,但僅是補給了一番又走了,且是走了兩個時辰。所以,阿音基本是追不上了。

夜幕降臨,沒有船家願意出船回禹州,阿音也只能選擇在徐家莊休息一夜,待次日天明,方能坐船回去。

至于老者的船為何半途漏水,個中原因,阿音不會一點也無察覺。既然有人別有用心,想讓她死在路上,她定然不能聽之任之。或許溫寧說的對,她應該留在溫家。

第二日午時,阿音總算回到溫家。可是一進門,就見溫夫人伏在溫老爺肩上痛哭。

溫夫人見她安然無恙地回來,急忙撲上去:“阿思,你追上溫寧了嗎?把東西給他了?”

看她絕望的眼神裏隐隐透出光亮,阿音知道她在期待什麽。有些慚愧,她搖搖頭:“對不起,娘,我盡力了。可是……”随後,阿音便船沉的事,全盤相告。

“這是命啊!都是命啊!”淚水從溫夫人眼角傾瀉而出,她奔回房間,撲倒在床,失聲痛哭,“我的兒子啊,我唯一的兒子啊……”

“這、這是怎麽了?”阿音只覺手心一涼,定定站在原處。

她在想,溫夫人向來堅強,就算溫府被查抄的那一天,她也沒哭得這麽慘。她說兒子,兒子是溫寧,莫非……溫寧出事了!怎麽可能!

轉眼看向溫老爺的眼睛,堂堂茗繡坊主溫錦堂的眼裏,居然黯淡無光。當初茗繡坊被封,他連眉頭也沒動一下,今天竟是頹然成這樣。雙手緊握,顫抖不止。難道真的……

嗓子裏好似壓着什麽,阿音試了好幾次才發出聲音。她又問:“爹,娘這是怎麽了?”

溫老爺拾起散落在地的一張信紙,交到阿音手中,音色發抖:“阿思,有人綁了溫寧。說是今日日暮之前,若無法交出一萬兩黃金,就、就殺了他。一萬兩……現在的溫家,哪有這個錢?我溫錦堂,竟然連兒子也沒法救……”

阿音聽聞什麽碎掉的聲音,好像靈臺裂出一道縫隙:“一萬兩……黃金?”

莫說是一萬兩黃金,現在的溫家連一千兩白銀都拿不出來。綁架溫寧,再陷害她溺水,難道真是那幾天監視的人?是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就算是為了報複魏家,也不用做到這個地步。他們該動的,應該是魏雲馳,可他還好好在府裏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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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情況緊急,阿音腦子裏一團亂麻,再往深處想去,也是混沌不堪。

對她而言,綁架這種事很平常,可今日發生在自己身上,竟然是這種感覺。

她努力穩住聲音:“爹,是誰送信來的?”

溫老爺搖頭:“今早在院子裏發現的,信裏還有溫寧随身攜帶的玉璜。信裏寫着,城西林子坡……呵呵,禹州城外哪有這樣的地方。”

“有。”阿音低頭看信,默默出聲。

城西林子坡,平民百姓當然不知道,因為這是黑道的地盤。

問題是,送信的人怎麽肯定溫家有人能看懂這地名……難不成她的身份已經有人知道了?如果是這樣,那麽一直以來的奇怪事就容易解釋。如果這個人是染,那麽就連魏家也是被她連累。原來,運勢從未好過,還是像個掃把星,四處害人。

可是,染怎會知道?阿音可以肯定,在他面前,絕對沒露出半點破綻。但無論如何,暴露就暴露了,所以,救溫寧也無需一萬兩,她去就可以了。

望着溫老爺驚訝的眼神,阿音低聲道:“爹,你放心,阿思一定把夫君給帶回來!”

溫老爺難以置信:“那……一萬兩?”

阿音笑了笑:“爹,你放心。上回魏公子不是送了一支發簪給我,那支簪子,據說值不少錢。我現在就拿去當了。”

溫老爺勸道:“就算簪子值錢,也不可能值一萬兩,且是黃金。要不,把房契當掉吧!”

阿音搖頭:“沒用的。爹,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間房子……值不了多少錢。”見溫老爺欲出言阻止,她又道,“爹,難道你忘了。阿思曾是漪花樓的人,認識的人多,就交給我吧!”

溫老爺別無他法,只能選擇相信阿音:“阿思,一定要小心。”

為安全起見,阿音再三叮囑兩位好好待在家中,随後拿着簪子就跑出去。

魏雲馳送的那支簪子的确很值錢,整整當了一千兩……可惜是白銀,距離一萬兩還差一大截。阿音讓當鋪掌櫃把一千兩換成等價黃金,随即背了上路。

她也曾想過找魏家幫忙,以魏家的家勢,區區一萬兩黃金,根本是九牛一毛。但是,想到至今傷勢未愈的魏雲馳,阿音說什麽也不能再連累他了。

去米店讨了一只米袋,到城外裝了大半袋石頭,再把金子鋪在上面。她想,只要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她就有辦法帶他離開。雖然有點冒險,但的确沒有辦法了。

城西林子坡。禹州城外的一座荒山而已。

阿音扛着袋子走到山下,立馬有山匪模樣的人跳出來,揮舞着大刀,擋在她面前。

她面無懼色,把袋子重重砸在地上:“告訴你們老大,溫家來人了!”

山匪一臉輕蔑:“溫家?溫家淪落到讓個娘們來交贖金?哈哈哈哈……”

“那你們是要官府的人來嗎?”多年來,阿音見慣了這種場面,不過是唬人罷了。只要錢沒到手,他們絕對不敢做什麽。多殺一個人,對他們沒有好處。

“你要是敢,我就殺了那溫家少爺!”山匪威脅着,發現阿音連眼睛都不眨,“小娘子還真有一套,就不怕哥哥的刀劃傷你的小臉蛋?”

阿音輕笑着,打心眼裏覺得這些人太嫩。十年的江湖資歷,豈是他們這些小山賊可以比的?她說:“劃傷我的臉,和你家老大拿不到錢,哪一樣比較嚴重?要是你老大知道,是你害得他拿不到金子,你說,會怎麽樣?”

山匪引幾個弟兄圍上來:“老子現在就殺了你!你死,老子一樣能拿到錢。”

阿音迅速從米袋裏掏出一樣東西:“我死不要緊,要是連累各位大哥,那可就不好了。”

說到這裏,阿音的腿有點抖,畢竟七八個人真刀真槍地過來,有點危險。還好她提前準備了幾個黑球。看似火藥,其實只是煤球刷個漆。

山匪果然怕了:“你、你千萬別亂來!同歸于盡對誰都沒有好處!”

阿音把“火藥”舉過去:“你們也知道啊?那就讓開呀。”

山匪拿刀指着她,步子卻在退後:“要是你一袋子都是火藥,我們能放你上去嗎!”

另一只手在袋子裏一摸,取出一錠金子,在他們眼前晃了晃:“現在如何?”

山匪往後邊叫一聲:“上山通知老大!說是溫家女人帶金子來了!”

很快地,有幾個級別高的山匪親自下山“迎接”阿音,還殷勤地打算幫她扛袋子。

對此,阿音拒絕了,說是不見人就不松手。

那些山匪也無辦法,尤其是聽說她帶了不少火藥,紛紛退至兩側,保持随時逃命的距離。

林子坡上,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站在火盆邊上,見阿音吃力地扛着米袋:“果真巾帼不讓須眉。溫錦堂竟然膽小成這樣,要兒媳送死麽?”

阿音放下米袋,揉着肩:“喂,我送錢來了,天也沒黑。你快放人吧!”

很明顯,這位大漢是山匪老大。他詭異地笑了笑:“先驗錢,再放人。”

阿音怒道:“錢在山下就驗過了,你還想怎麽樣!天曉得你們有沒折磨我夫君,要是見不到人,我絕不會把錢給你們!”

大漢一揚手,十數個山匪拔刀指向阿音:“不給就罷了,反正裏面也不可能是一萬兩黃金。溫家要是拿得出這筆錢,我們弟兄直接搶就是了,綁什麽人啊。”

阿音警覺道:“你說什麽!難道你想出爾反爾?要是傳出去,你們在江湖上可不好混!”

大漢笑道:“我們只混林子坡,不混江湖。弟兄們,上!”

眼見十數人一擁而上,阿音準備從米袋裏抽出備好的刀。哪知手尚未伸入,一個小石子不知從何處打來,恰好擊中她手腕經脈。手勁一時提不上來,再擡眼,十幾柄大刀,已橫在眼前。最近的,距離不到兩分。

阿音向來怕死,這回能堅持現在,已屬難得。

地上的米袋傾到一邊,幾錠金子滾到外邊,可沒有一個人去撿。阿音似乎明白他們的真正目的:“你們不要金子,也沒打算放溫寧。你們是想抓我!”

大漢沒有多作解釋,只是冷聲下令:“把她和那人一道關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卧槽!晉江抽了!!勞資更了十幾次才更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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