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陸乘風

黃藥師帶着黃暄一路南下，徑直的來到了蘇州府。蘇州處于東南繁華之地，雖然比不得京城杭州，卻也是錦繡盈城，花光滿路。只是南宋君臣茍安于江南半壁江山，早忘了北地百姓呻吟于金人鐵蹄下之苦。

不過這對于黃暄來說根本不是什麽關系，現在大家打打鬧鬧的，到最後還不是一家人？黃暄拉着黃藥師游走在街頭，蘇州一派繁華景象，街上熱鬧的緊，來來往往的全是百姓。蘇州城裏各色各樣的小吃讓黃暄大開了眼界，吃的不亦樂乎，都快忘記他們來的目的了。

手裏捧着一把的玫瑰味瓜子，咔咔的吃着，一旁黃藥師的手中也抱着兩包吃的。将最後一個瓜子吃完黃暄立馬湊到黃藥師身邊要去拿剛剛買的棗泥麻餅，聞着就一股芝麻的香味，黃暄大口的咬了一口口齒不清的說道：“爹爹，你也吃啊，好好吃。”

“慢點，不急。”黃藥師神色沒有一絲的不耐，也不在乎自己一個男人手裏拿了那麽多吃的看上去不和諧。連周圍人驚異和呆愣的目光全都只當不存在，騰出手摸了摸黃暄的小腦袋，看着黃暄吃的那麽開心黃藥師的嘴角也不由上揚了幾分。

“真的這麽喜歡？”黃藥師見黃暄吃的實在開懷忍不住問道，黃暄咽下嘴裏的棗泥餅歪歪頭道：“也不是，其實最好吃的還是爹爹你做的，我吃了這麽多家的酒樓也沒有一個廚子比得上爹爹的！”

“哼，居然拿爹爹跟那些人比較。”黃藥師微微冷哼了一聲，說着又捶了下黃暄的腦袋，看着少年無辜的眨着眼睛望着自己也不在能維持自己的表情，神色越發的柔和，直讓周圍年輕的姑娘們看的春心蕩漾。

黃暄不滿的環視了周圍一圈，也不顧上吃了伸手緊緊的摟住黃藥師的胳膊。雖然其他人有些奇怪的看着兩人，但礙于兩人高貴的氣勢都不敢有什麽閑話，最主要的衆人看着兩人神仙般俊美的容貌都失了神。

“爹爹，你看這裏的房子居然都是是臨水而建的。”黃暄指着河邊的粉牆黛瓦的屋子好奇的說道，黃藥師點點頭，任由黃暄拉着他東走西看。蘇州城到處都是水，縱橫交錯着河道和街道，因此古橋也特別的多，幾乎五步就是一條河十步就是一座橋。

“爹爹，我們現在就去太湖吧？”黃暄轉了幾圈終于興致稍退想起了正事，黃藥師微微颚首，帶着黃暄跑去了碼頭。果然一見碼頭上全是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船只，黃暄正躊躇時一個船商湊了過來讨好的說道：“兩位爺可是要租船？我這還包一頓飯全是湖裏打上的好東西，二位爺要是沒有要事，還能邊吃邊欣賞這美景呢！”

“船菜？”黃暄本能的說道，船商愣了愣随即高興的說道：“不錯，不錯！船上吃，正宗的船菜啊！這位爺真是聰慧！”

船商喋喋不休的樣子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黃暄一瞥頭就看到黃藥師嘴角隐忍的笑意，可伸手不打笑臉人，只好扔出了兩錠銀子給了船商說道：“好了，我們租你的船就是了，記得給我們再弄點酒就是了。”

“好說，好說。”船商開心的拿着銀子塞入了懷中，這裏來往不少人，還有些是要渡過太湖的。當然還有些本地的百姓靠着捕撈太湖裏的魚蝦生存，黃暄看着一些船夫站在小小的扁舟上撒網而下，沒一會就捕上了一大網的東西。

“二位爺嘗嘗我們這裏的白魚、白蝦。”一頓飯的功夫船商已經和他的媳婦端着菜擺到了桌上，雖然随風飄蕩也船穩穩的沒有一絲的不舒服。船艙裏窗戶全都打開了，坐在船上也能看到一望無際的太湖。

“哇，好香啊。”黃暄看了看，桌上一個銀魚炒蛋、一個水煮白蝦還有就是清蒸白魚，想來這三樣全是太湖盛産。船商又端來了幾個小菜還識趣的退了下去，黃暄吃了一口銀魚炒蛋果然鮮嫩的很。

不過邊上的黃藥師輕手的拿起白蝦仔細的剝掉了外殼，優雅的動作仿佛是在彈奏美妙的音樂一般，毫無一點的狼狽和失态，擡手就送到了黃暄的嘴邊：“張嘴。”黃暄咬掉了嘴邊的蝦，只覺得一股淡淡的甜味彌漫在嘴中，實在不敢相信這是蝦，難怪在太湖如此的出名。

似乎看出了黃暄眼中的滿意，黃藥師一個接一個的親手剝着送到黃暄的嘴裏，沒一會半斤蝦全都到黃暄的肚子裏了才停下了手。黃暄這才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拉着黃藥師說道：“爹爹你也吃啊，這太湖裏的魚蝦就是好，你看都是白白胖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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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貪吃鬼，在家裏哪裏缺了你一頓了？”黃藥師擦擦手，戳了戳黃暄光潔的額頭。卻見黃暄哼了一聲大膽的坐到黃藥師的腿上，勾着黃藥師的脖子揚着下巴說道：“差了爹爹這一份，就永遠吃不飽了。”

黃藥師的身子頓了頓，漆黑的眸光閃過一絲光芒。微眯着鳳眸，薄唇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問道：“暄兒，你可知道你剛剛說的話的意思？”

“當然明白！”黃暄緊了緊手臂，毫不退縮的望着黃藥師，心裏卻打算着怎麽趁機壓倒爹爹。烏黑黑的眼眸子轉了轉，巧笑顏開的湊在黃藥師的耳邊輕吐着熱氣軟軟的叫喚道：“爹爹……”

“不可！”抱着黃暄的手臂猛地一縮，黃藥師如墨的眸子一沉，深邃的眸光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波動。只是抱着黃暄，微皺着眉頭喝道：“你還小不許亂想，等過幾年再說。”

黃暄怎麽知道黃藥師是怕傷了他，才一而再的忍耐。偏偏不想黃暄卻一味咬着牙想要壓倒爹爹，因此被黃藥師一訓頓時嘟着唇瓣說道：“爹爹說謊，明明之前還要暄兒娶妻生子來着，暄兒哪裏小了？”

“你？！”黃藥師臉色一沉，用力的打了下黃暄的屁股冷哼道：“不許就是不許，不然把你一人扔在桃花島上！”

“……壞爹爹。”黃暄咬着唇不敢反抗，只能低聲的抱怨道，只是心知黃藥師說到做到。沒想到爹爹這麽狠心，心裏頓時一酸推開黃藥師就跑到了船頭。

“哼，就知道欺負我！”黃暄迎風而立，衣衫飄飄，只是精致的臉上滿是不悅。沉着一張小臉，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氣息。黃暄坐在船頭任由風迎面吹來，船艙裏響起了空靈的簫聲，婉轉悠揚的曲調讓人的心也不由的平靜下來。

看着四周的漁船全都停了下來紛紛側耳傾聽，黃暄也不由勾起了嘴角，這就是自己喜歡的人。雖然不明白爹爹為什麽覺得他還小，可黃暄如此的急切其實更多的還是覺得不安。

黃藥師突如其來的回應讓黃暄喜不自勝，但随之而來的就是惶恐，怕爹爹不過是一時興起。而且他們之間除了多了些親密的吻，似乎跟之前沒有多大的區別。

因此黃暄怕黃藥師後悔，才急着想要吃了黃藥師以确保安全。不過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黃暄忽然想到自己的武功都不如爹爹，怎麽才能吃了爹爹呢？

托着下巴黃暄坐在船頭沉思起來，也沒有看到一條船慢慢的靠近。黃暄擡頭的時候發現一漁人坐在船頭神情難掩的激動，讓邊上的小童停住了船立馬笑着拱手道：“剛剛遠遠聽聞簫聲傳來，冒昧前來打擾還請不要見怪！”

“不會，簫聲所奏正是家父，不知道兄臺……？”黃暄站起了身子反問道，而裏面的簫聲已斷顯然黃藥師也已經知道有人靠近。漁人一聽看了看船艙裏面，對待黃暄的神色多了幾分的恭敬，連忙說道：“能在大湖上萍水相逢也是緣分，不知弟子能不能邀請二位去莊上喝幾杯薄酒？”

黃暄覺得他很奇怪，看他約莫四十左右年紀，怎麽自動做小？細細一打量才發現他臉色枯瘦，似乎身患重病，身材甚高，只是雙腿似乎有些奇怪。仔細一想黃暄立馬猜出對方必是陸乘風，想必剛剛聽到簫聲就知道是爹爹來了。

“爹爹，出來吧，我們不是要找他嗎？”黃暄大聲的喊着，看着陸乘風愣愣的看着船艙。船艙的門忽的打開，黃藥師冷着臉一步步緩緩的走了出來。陸乘風一看果真是恩師，立馬雙手撐地跪倒在船上喊道：“師父，弟子，弟子……”

黃藥師看着陸乘風雙眸中沒有任何的變化，神色也冷冽的看着陸乘風，任由他吃力的跪倒在船板上哭喊着。邊上的小童不明所以想要勸慰，卻被陸乘風給喝退了。只有黃暄知道黃藥師心裏的愧恨，不然也不會費盡心力特意去編寫一套腿法就是為了這幾個被他打斷腿的弟子。

看陸乘風哭得凄凄慘慘，一雙腿軟綿綿的在一旁終是不忍。黃藥師輕嘆了口氣，讓小童扶起陸乘風坐好才道：“乘風，當年是為師不對，錯怪了你。”

“師父……”陸乘風淚流滿面的擡起頭叫了一聲，又怕黃藥師不喜趕緊擦幹了臉上的淚水問道：“師父，您這幾年可好？”

“哼，沒被氣死。”黃藥師冷冷的應道，黃暄知道黃藥師意有所指，根本說的就是自己。扭過頭只當沒有聽到，不過還是抗議的嘀咕了一聲：“明明我最乖了。”

陸乘風一直盯着黃藥師的臉色，見他雖然依舊面無表情可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便知恩師甚是疼愛小師弟，趕緊說道：“小師弟長得如此粉雕玉琢，淘氣點也是應該的。”

“就你一來就做好人。”黃藥師瞪了陸乘風一眼，見他吓得不敢說話才又道：“這個給你！”右手輕揮，兩張白紙向他一先一後的飛去。

陸乘風顫抖的接過，見上面練功的口訣要旨，卻是黃藥師的親筆。第一葉上右首寫着題目，是“旋風掃葉腿法”六字，心裏有悲有喜，如若當年定是歡心的睡不着覺，可他現在雙腿全斷哪還能練師父的得意武技？

“這套卻是先從內功練起，你每日依照功法打坐練氣，要是進境得快，五六年後就可不用扶杖行走。”黃藥師心知陸乘風所想開口說道，陸乘風一聽頓時大喜趕緊拜倒叩謝道：“多謝恩師！”

本來以為再無希望了，如今還能重新站立如何不讓陸乘風激動。最重要的等了這麽多年，終于等到恩師回心轉意！

“恩師，還請您和小師弟移駕歸雲莊，讓弟子好好招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