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鬼馬導演

看完了冰雕，時間也不算晚，狄昊便帶寧小七去了電影院。

現在大衆的關注點都被上檔的幾部電影、春晚的節目這樣的事情給占去了，劇組的行程又一直是保密着的，自然沒人想到寧小七會跑到北方這座小城來，狄昊一路帶着寧小七去電影院的時候，即便摘下了口罩，但再平常不過的衣着打扮和蓋住了額頭的帽子也讓寧小七的光鮮遮住了幾分。

頂多頂的，不過是會覺得這個男人長得十分秀氣又有些眼熟。

買好了票，距離開場也還有些時間，寧小七坐在一旁歇着，狄昊倒是剛好有個電話便走開了幾分去。

不過沒想到，就這麽一會子的功夫，寧小七便撞上了個奇怪的人。

說他奇怪，或許旁的人不覺得，可是寧小七卻總感覺那個人在瞧着自己看，而且目光一點都不避諱。他剛瞪了回去，那個人依舊不折不撓地看了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認出了自己。

看得寧小七實在不舒服了，那個人才踱着步走到了寧小七桌子旁，毫不客氣地便坐了下來，粗粗的嗓子壓低了幾分聲音說道：“寧小七？”

好吧，果然是被認出來了。

只不過，寧小七瞧着面前的人，似乎都是有些上年紀了，一笑起來臉上一堆的褶子，留着小胡子，面寬額高眉毛濃密，眼神堅定而不左右游離，不像是心懷不軌之輩，倒像是個心思別致思想多有奇特的人。

這樣的長相，還真看不出是個會追星的人。但寧小七也沒打算過多糾纏，只看了看身旁，就伸出了食指湊到了嘴旁輕噓了一聲，點了點頭道：“是我沒錯，不過今天我有私事，就不簽名了。”

“所以，你不知道我是誰？”來人聽着寧小七的話，卻是仰頭笑了兩聲，聲音一點也沒有壓小了，引得一旁好幾個人朝着這邊看了過來。

寧小七瞧着，立馬撇了撇嘴，“你這人倒真是奇怪，莫名其妙的跑過來便要問我認不認識你，難道你認識別人別人就一定要認識你不成？”

“哈哈哈。”男人聽着寧小七的話，卻是笑得更放肆了。“我說，你這真人瞧着的，可比綜藝裏頭有笑點多了。”

粗狂的幾聲笑落了下來，男人看着寧小七摸不着頭腦的樣子，頓了頓又轉了話題道，“那這麽說，你來這兒是來看電影的？”

“不然呢，去電影院裏不看電影還能做什麽？”寧小七覺得他問的話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他皺了皺眉，朝着不遠處看了看，狄昊還在打電話也沒見着影子。

“怎麽不能有別的？”男人卻是一邊笑着一邊摸了摸自己的眉骨，還十分不客氣的拿起了桌子上寧小七的爆米花便是扒拉上了一口，“不同的的人去電影院裏頭看的都是不同的東西，小年輕女生看的是明星和劇情，男人多喜歡畫面和效果。而我呢，偶爾是從導電影的角度去看看，偶爾都是從演技的方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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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人倒是有幾分意思。”寧小七聽着他的話，也不那麽在乎自己的爆米花被他霸占了。平常人來看個電影便是看了，哪裏會像他來的那麽多名堂，聽着也有趣。“那你便說說，今兒個，你是從什麽方面來看的？”

“原本是要看看鏡頭感的，不過現在也不用了，還算給我省了電影錢了。”男人聽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十分意味深長地說了這麽一句，便又是湊左湊右地打量着寧小七，一邊看着還一邊點着頭，“說實話，還真是個好模子，有演技有腦子還很上鏡，唯一的缺點是，長得太帥了。”

“……那還真是謝謝誇獎了。”寧小七扶了扶額，還真是第一次聽着有人這麽說缺點的。

“不用，我說得又不是假話。”男人迅速地擺了擺手，點着桌子地又繼續說道，“你這張臉實在容易讓人太過注意，從而失其本分削減對電影本身的關注，所以，是缺點。”

男人說着，又立馬眉頭一揚，看了看身後寧小七這一次“土匪将軍”電影的宣傳海報，接上了一句來，“當然，這些個商業打頭的電影不作其內，這種電影角色就算換上一個人都不但演繹地出來而且感覺上差不太多的電影，沒有什麽考慮太多的意義。”

一句話落了下來，男人還恨恨地一撅嘴，明明是半老的年紀，可搖頭怨恨的小模樣卻一點都不顯維和。“只可惜，國內這樣的電影太多了，本該是為了角色劇情而拍的，卻大多只是為了捧幾個明星，沒什麽意思。”

寧小七聽着他的話，卻還真的覺得有些同感，他接觸的這三部影視，算是在業內上乘的了，可是很多時候還是避免不了商業味的融入。

在他間或地看的許多電影裏頭，也常常會有這種感覺。很多時候角色和劇情的貫通，更多的都是依靠劇本以外的事情，對電影的诠釋也更多地依賴在後期的特效制作、畫面和場景的宏大，而不是劇情和角色的本身。

寧小七并不排斥前者的渲染，但是總覺得沒有後者的完美鋪墊，永遠都有着一種滿漢全席的大桌上擺着一堆的火鍋大雜燴的混亂感覺。

“這句話倒算你說的沒錯。”寧小七手上一推，幹脆直接把爆米花都給他推了過去，“就算在戲曲上，卻也是各個角色唱腔唱法語調音調各有不同，演繹一個角色需要從神态動作上練習許久，有時還得結合演員本身的形态和性格，現在的拍攝比起來真的是倉促多了。”

“角色結合演員？”男人聽着寧小七的話，呼地咧嘴笑了起來，“你這麽一說還真可以，劇本和角色可都不是死的，結合你自身的感覺再塑造不一樣的感覺。就算這張臉長得帥點，也不是不可以。”

男人一邊說着，更是一邊更是拍了拍寧小七的肩膀，“哈哈，小七，看來這個角色，是非給你不可了。”

“……”寧小七看着已經仰頭笑了好幾聲的男人，徑直地挪了挪身子，躲開了他的手掌，“得，別套近乎，什麽角色不角色的不管，你到底是誰？”

他可絕對不跟這種莫名其妙就冒出來的套親近，哪怕這人已經兩次誇自己長得帥了。

只不過，他的話才剛問出來，一旁卻是一聲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寧小七一轉頭，狄昊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他看了看身旁的男人，眉頭微微地一颦，便是說道：“沙先生？”

語調有些輕揚，是疑問的語氣，看樣子，他跟這個男人，是認識的。

“狄先生居然也在這？”男人一瞧着狄昊走了過來，嘴巴更是咧得開了，“都說這小七是英美最花力氣的新人，這麽一看，還真沒錯啊。”

“沙先生說笑了。”狄昊禮貌地笑了一聲，才看了看寧小七，介紹道，“小七，這個是著名導演沙白沙先生。”

“沙白？”寧小七嘴角抽了抽，有些不置信地又回過頭來看了看面前的男人。這一個，就是業內一直俗稱的，鬼馬導演，沙白？

沙白寧小七是知道的，在國內的導演裏頭算得上是很有名氣的一個。雖然電影拍攝的數量少得可憐，可是每一部都算得上是精品，好幾個都是進軍了國外最佳影片獎項了的。

跟他的長相很不相符的是，沙白的拍攝手段很是細膩，他最擅長的就是表現人物情感，在他鏡頭下的每一個人物都豐滿立體得就好像生活中的人一般，能讓人自然而然地生起同感。

他描繪的故事也大多是反應生活的态度或者現象，是電影裏頭難得地追求藝術高度的導演。

但也因為這樣，沙白拍攝的電影角色對演員的要求很高，哪怕是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需要按照劇本有着特定的深意，為了呈現出更好的角色性格，往往一個簡單的鏡頭都要拍上好多遍。

不過同樣的，只要被沙白選中，拍了他電影的演員，在演繹道路上都會一路推進到新的高峰裏，有好幾個都因為他的戲一路走向了國外電影節上的最佳男女演員。

想上沙白戲的人舉不勝數，可沙白不但好幾年才會精心出一部戲，而且挑人的時候更是苛刻得很。

寧小七自然不會想到，沙白居然會關注到自己身上來，還自個找上門來，讓他，演什麽角色？

寧小七想着這些，微微地愣了愣，一旁的沙白卻又是兀自地笑了起來，“說來也真是巧，小七你現在，在這兒拍戲？”

“嗯。”說話的卻是狄昊，“有些戲份要在這裏拍，不過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沙先生。”

“不奇怪。”沙白向後一仰，靠在了椅子上，接着道，“我就是專門來這兒看小七的電影的，狄先生，如果小七檔期有的話，我想要我的下一部戲，讓小七來演男主。”

“小七？”狄昊眉頭微微地颦着，沙白的戲不好演，這是公認的了。他一向選演員都很挑剔，小七沒有什麽演技上的代表作，能被沙白看上确實有些意外。

“怎麽，奇怪？”沙白看着，卻是嘿嘿笑了兩聲，又是饒有興趣地看了看寧小七。其實挑中他說來也是巧合，沙白看綜藝不算多，可前天在家卻被女兒纏着看了一期，正巧便是寧小七的這一期。

他在綜藝上的表現的确是讓沙白有了幾分興趣，若不是看到最後，的确難以從寧小七的神情上看出他是內奸來。他懂得利用形勢，完全沒靠任何人，便将全場的情勢都掌握在自己手上，隐藏自己的方式就是一路幫着正立一方找破綻和敵人，更別說那些擾亂別人的小細節了。

這一場布局下來，的确是不錯。最關鍵的是，沙白看着他一路的表現，腦光一閃，一離開了電視，便直奔了書房，将文案上的劇本結尾提筆一改，将劇本最後的情節拐了個彎回來，讓警察和罪犯的心理完美地結合，一切的感覺便更順理成章了。

所以說起來，這個劇本最後的結局，是寧小七給他的靈感，他才會第一想要他來出演這個角色。雖然寧小七是新人，這樣的選擇挑戰很大，但現在真人見上面來，沙白覺得，這個選擇，也許真的不錯。

沙白想着這些，便是聳着兩條粗黑眉毛地笑着看着寧小七，“怎麽樣，要不要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