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終于挨到互動環節結束, 戚窈這才走到臺下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一直到開機儀式結束，秦梓骞都沒再出現。同時她也沒再看見方宴逍的身影。

戚窈沒當回事，被通知進劇組的時間後, 自己先回了酒店。

酒店裏, 戚窈洗完澡準備睡覺, 就聽見敲門聲。

她大概猜到是方宴逍，所以隔着門就不耐煩道：“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門外傳來聲音：“小姐, 您訂的餐到了。”

聽見陌生的聲音, 戚窈有點蒙圈, 她好像沒點餐啊？！

打開房門，她對服務生道：“你是不你搞錯了, 我沒點餐啊。”

“我點的。”方宴逍從隔壁房間出來, 接過服務生手裏的餐盤，就側身進了戚窈的房間。

“你點的？”戚窈跟着進門，有點不爽：“你點的幹嘛送到我房間裏來？”

“給你點的……”方宴逍放下餐盤, 面不紅心不跳的繼續道：“順便也給我自己點了一份。”

戚窈翻了個白眼：“我不吃, 你端走。”

方宴逍微微挑了一下眉：“你好像不高興？在生我的氣？”

“對！我是很生氣。”戚窈雙手抱在胸前, 想起開機儀式上的事, 她憤憤不平問：“你是這個戲的出品方，為什麽不告訴我？你還騙我是來出差，其實是參加開機儀式, 你這樣耍我，到底圖什麽？”

方宴逍臉色有一點點焦急, 趕緊解釋：“我沒有想耍你，當初我就問過你，好不好奇我和你一起來這裏是幹嘛, 你說不好奇，我就沒說。”

戚窈：“……”當初不是說來出差？現在來和她玩扣字游戲？

她深吸一口氣，懶得跟狗男人一般見識，但也不希望和他的關系，影響到她的演戲事業，于是提醒道：“我不管別的，但是請你在外人面前，裝作不認得我，我不希望被別人誤會是帶資進組，或者別的什麽。”

方宴逍會意，立刻保證：“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在外人面前暴露我們的關系。”同時打開了餐盒。

戚窈再瞪一眼他：“那就行了，你回去吧，讓別人看見你來我房間不好。”

方宴逍剛拿起筷子的手一頓，還是乖乖端着自己的那份飯起身：“好，有什麽事情，我們在微信上也是可以說的，先回去了。”

戚窈轉過頭，沒答話，但內心感嘆，這個狗男人，現在倒是聽話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戚窈沒管方宴逍，自己先趕去了劇組。

到了地方以後，就是長達一個小時的化妝。等換好戲服後，戚窈開始熟悉劇本上的臺詞。因為是配角，還是新人，所以組裏幾乎沒人會在意她。

一直到對講機裏喊：“女配，女配就位。”

她才快速走到攝影機機位旁，開始了表演。

這場戲是男主角和女配的對手戲，戚窈完成的非常好，幾乎是一條過。

因為戲份少，戚窈上午就拍了那一場，剩下的時間都在旁邊看兩位主角演戲。剛十一點半，導演就讓大家休息吃飯，剩下的等下午再拍。

劇組有免費的盒飯供應，但是盒飯分高低等，一般主演和導演之類的就吃的好一些，剩下的配角、群衆演員什麽的，就是一般的盒飯。

戚窈是新人，在夥食上自然是沒有什麽優待，所以她分到的就是最一般的那種盒飯。

打開盒飯，區區幾根青菜，一點點肉末星子炒莴苣，青菜被炒蔫了，黃黃的很影響食欲。

她皺了皺眉頭，将青菜挑開，準備就扒拉幾口白飯墊墊肚子算了。

“今天的夥食怎麽這麽差？”方宴逍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領盒飯的地方，正和送盒飯的人理論：“把你們的負責人叫來，我給那麽多錢，就拿這些喂豬都嫌寒酸的東西，來敷衍我？”

送盒飯的人立刻懵了，趕緊開始打電話。

戚窈停下動作，從角落裏走出來，站在方宴逍不遠的地方看熱鬧，一起看熱鬧的還有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

很快送盒飯的挂了電話，對方宴逍恭敬道：“方總，我們老板說了，今天這餐不算錢，明天才算正式送餐。”

方宴逍皺眉，咄咄逼人：“是嗎？那告訴你們老板，明天就不用來送了。”

他說完，走到戚窈面前，将她手裏的飯盒拿過來，當那人的面，扔進了垃圾桶：“這樣的東西，白送我都不夠格。”

戚窈：“………”

那人不敢接，低着頭不知道怎麽辦。

方宴逍吼了一聲：“滾！”

那人可能被吓到了，連滾帶爬的走了。

現場一片安靜，大家退到一邊都不敢吭氣。畢竟第一天就遇見出品方發火，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大家心裏都明白，雖然這盒飯的錢是一分不少的都給了，但是行內都是默認了一點，那些原本可以吃一樣夥食的費用，都被抽去給那些主演什麽的加餐了，所以底層的夥食就一言難盡。

如果追根究源，組裏那些拿夥食回扣，用豪華盒飯跟低等盒飯分等級的，大概都會吃不了兜着走。

戚窈一直看着方宴逍，見他雷厲風行的樣子，心裏居然有點想誇他。

以前她從來不曾注意過，原來方宴逍還有這樣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在她印象裏，好像他從來就是一副什麽都不關心的樣子，以至于她那時候都摸不清楚他在想什麽。

現在的他，好像有些改變了呢。

戚窈正出神，方宴逍走到她身邊，先掃了一眼她後面的人，再對她一指：“你跟我去重新訂餐。”

“我？”戚窈莫名其妙，有點不知道方宴逍想搞什麽。

“你的盒飯被我扔了，總不能餓肚子吧？”方宴逍再次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問：“大家還有誰想再訂一份飯的，過來這邊報個名，我馬上安排。”

在劇組混久了，誰都不是傻子，這會兒要是站出來說再訂一份，指不定就會得罪一些負責資金調動的大領導，所以并沒有人站出來。

方宴逍：“……”

戚窈已經知道肯定會是這個結果，所以并不驚訝，她只覺得方宴逍此時的表情有些逗人，那是一副“老子給你們撐腰，你們居然沒人敢靠過來”的懵逼表情。

她努力壓住嘴角的笑意，端着一副正經模樣沒說話。

方宴逍頓了頓，再次問：“沒人要訂是嗎？”

大家都沒敢吱聲。

方宴逍對戚窈招招手：“那行，你跟我走吧。”

戚窈：“……”

她原本想拒絕，但是又覺得中午不吃飯的話，下午餓起來可怎麽拍戲，于是乖乖點頭，跟着方宴逍一起離開了片場。

兩人在影視城的附近找了家飯店，随便點了一些吃的。

方宴逍一直沒說話，直到點完餐後，才問：“你今天早上什麽時候走的？為什麽不和我打招呼？”

“幹嘛要打招呼？”戚窈托着腮，斜眼看他問：“你什麽時候來劇組的？我怎麽一直沒看見你？你不會也是拿到了那種盒飯，才會發火的吧？”她說着又不相信自己的推斷：“也不對啊，你不應該會拿到那種盒飯的。”

方宴逍輕輕挑了一下眉：“我拿到的盒飯很豐盛，本來以為你也會和我一樣，結果我路過你旁邊的時候，見你在挑菜葉子……”

戚窈一下坐直了身子，盯着他：“……”這狗男人什麽時候路過她旁邊的？她怎麽沒發現？

原來他發火，生氣劇組夥食不好，不是為了劇組的所有人，而是為了……她？

“那你會換供應盒飯的商家嗎？”她真的不想天天吃那樣的飯菜。

“當然會換。”方宴逍也看着她：“明天開始，我和你一起吃盒飯。”

戚窈趕緊移開眼：“……”

“你別和我走的太近，免得被別人誤會咱倆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

“這有什麽？”方宴逍不以為意，并且及時捕捉到了戚窈眼中那抹不自然，笑道：“我們今天不就算是認識了嗎？別人不會說什麽的。”

戚窈一愣：“那也不行，我不想被人在後面說我是靠關系進組的。”

“可是你就是靠關系才進組的。”方宴逍适時提醒道：“要不是霍禹修，你也不會有這個進組的機會。”

“……”戚窈語塞，但還是強行解釋道：“我那是正常的自我推薦，怎麽算是靠關系進組？”

方宴逍一攤手：“所以我們一起吃飯有什麽不妥？”

戚窈嘆氣：“……我說不過你，你都對。”

她再次強調：“只要你別暴露我們的關系就好，要不然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這時他們點的餐已經來了，方宴逍沒再說話，和戚窈專心吃午飯。

飯後，兩人回到劇組，中午來送盒飯的商家負責人已經在等着方宴逍。

方宴逍一來，負責人就趕忙迎了上來，首先就道歉：“方總，真對不起。中午的盒飯是我們疏忽了，但是請您不要換供餐商，我們會在以後的配送中全力做到讓您滿意……”

方宴逍沒理他，故意沒和戚窈說話，獨自朝休息室走，負責人見狀，趕緊跟了上去。

見方宴逍走了，周圍的人才湊上來，一頓七嘴八舌問戚窈：“小姑娘，剛剛方總帶你去哪裏吃飯了？”

“方總有沒有說什麽啊？”

“你和方總不認識的吧？”

結果最後大家都在關心戚窈和方宴逍到底什麽關系。

“肯定不認識啊，要不然她還能吃這種盒飯嗎？”

“就是啊，和方總認識，還用這樣嗎？”

“……”

戚窈附和：“……不認識的，不認識的。”

她好不容易才脫離這種轟炸式的追問，趕緊躲進角落裏，等着下午的戲繼開拍。

還好，下午的戲很快開拍，戚窈也在三點之前把所有的戲都演完，提前收了工。

剛出影視城，戚窈準備攔輛出租車會酒店，卻迎頭撞見秦梓骞。

秦梓骞看見戚窈，先是一愣，後是禮貌的打了招呼：“你好，收工了嗎？”

戚窈也禮貌回答：“是的，準備回去了。你是晚上的戲份嗎？”

秦梓骞點點頭：“是的，正準備進組呢。你住在哪裏？需要我送你嗎？”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戚窈回絕後，笑笑：“你先進去吧，還要上妝和換戲服，別遲到了，到時候導演會不高興的。”

秦梓骞笑：“那我就先進去了，明天咱們有場對手戲，到時候多多關照。”

戚窈覺得跟秦梓骞說話很輕松，他有一種自來熟的感覺，讓她很舒服，不會顯得拘謹。

“別開玩笑了，到時候一起努力，演好就行！”

“好……”秦梓骞對她揮揮手：“明天見！”

“再見。”戚窈也朝他揮手告別，之後攔下了路邊的一輛出租車走了。

看着戚窈離開的身影，秦梓骞不自覺想起前一天被方宴逍叫進休息室後的那一番談話。他輕輕搖頭，擡腳朝影視城走去。

第二天，戚窈和秦梓骞的對手戲在上午就開始了，這場戲是講述男配和女配生離死別的場景，最後男配會淚吻已經快斷氣的女配額頭。因為兩個都是新人，所以演對手戲的時候，總有些不自然。至于那個訣別之吻，秦梓骞也是遲遲進入不了狀态。

這場戲一直拍了幾十條，沒有一條可以過，蘇毅森已經開始發火，所以現場除了兩人對戲，都不敢有任何雜音。

方宴逍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導演在罵人：“男配你還要不要演了？演不了的話，我就換人了？”

秦梓骞壓力很大，面對導演的責罵，顯得很內疚又傷心。他除了說對不起外，就是垂着頭不敢看任何人。

戚窈看不過去，替他說了好話：“蘇導，要不我和秦梓骞再對對戲，等對好了再拍，可以嗎？”

“好吧。”蘇毅森看了眼戚窈，深吸一口氣，朝對講機裏喊道：“我們先拍下一條，女主角準備……”

戚窈帶着秦梓骞來到休息室，為了照顧他的情緒，她先遞了瓶水過去：“先休息一下吧，你可以的。”

秦梓骞接過水，有氣無力：“謝謝你，今天是我拖累你了。”

戚窈趕緊安慰道：“我沒什麽的，你別想太多。”

秦梓骞聞言，忽然崩潰大哭：“我連這麽簡單的哭戲都演不了，我不配當演員……”

戚窈手足無措，只能盡力安慰他安慰他：“你別這樣啦，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會演戲的。”

秦梓骞可能是真的傷心了，一把摟着戚窈的手臂，開始號啕大哭。

戚窈懵逼：“……”這可怎麽辦啊？

“這不是哭的挺好嗎？精彩絕倫！”

忽然的說話聲把兩人吓了一跳。

戚窈定睛一看，是方宴逍站在門口。

“……”這狗男人真的是，別人都這樣了，還打擊他？

秦梓骞看見方宴逍，立刻放開戚窈的胳膊，吸了一下鼻子：“方總。”

方宴逍慢悠悠走進來，雙手插在口袋裏，一副開玩笑的樣子：“你這麽會哭，不應該幾十條都不過的。是不是故意的？”

雖然是一副開玩笑的樣子，可說出來的話，卻讓秦梓骞頭皮發麻：“方總，我絕對不是故意要和……”他說到這裏，就及時止住：“我是真的盡力了。”

戚窈看着方宴逍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心裏很憋屈，但是現在秦梓骞在這，她也不好發作，只能順着話茬接口道：“方總，演員也有遇見困難的時候，請你給他點時間，等會我們再排練排練，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演好的。”

戚窈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方宴逍的臉色立刻就黑了：“那我該給他多少時間？”

戚窈道：“我們一定在盡力在最快的時間裏完成這個表演。”

秦梓骞趕緊站起來，給自己争取機會：“方總，我們現在就排練，你可以在旁邊看一下，我除了表演，什麽都不愛，所以請你給我個機會。”

方宴逍轉身走了：“我沒時間看你拙劣的演技，不行的話就自覺點吧。”

戚窈臉色也開始不好，狗男人這是明擺着給她臉色看嗎？

放下所有的情緒，她還是一心一意和秦梓骞開始排練。

結果一上午過去，秦梓骞才勉強把這個鏡頭成功拍攝完。

中午吃飯的時候，戚窈和秦梓骞一起出來拿盒飯，見送盒飯的人變了，她趕緊走上前去看了看透明飯盒裏的飯菜是什麽樣。

果然，比昨天的飯菜好了一百倍，有魚有肉，葷素搭配的很合适，來領盒飯的人也很高興，紛紛贊嘆夥食好。

秦梓骞拿了一盒飯後，直接遞給戚窈：“今天謝謝你。”

戚窈也很開心，那場戲終于是過去了，她接過盒飯就準備打開，卻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肩膀：“今天的飯菜還滿意嗎？”

戚窈回頭一看，是方宴逍站在身後。

她趕緊點頭：“滿意，謝謝方總。”同時也迅速拿着盒飯在角落裏的一張凳子上坐下。

方宴逍也随手拿了一份飯，對秦梓骞使了個眼色，之後跟着戚窈來到角落裏。

秦梓骞則是同別人借了一個凳子，送到方宴逍旁邊之後，就找借口離開了。

戚窈看着秦梓骞離開：“……”

她尋思秦梓骞可能是害怕方宴逍把他換掉，畢竟上午他們弄得不怎麽愉快。

她沒再說話，專心吃着飯。

方宴逍把凳子移到戚窈旁邊，也沒說話，開始吃飯。

吃到一半，他終于小聲開口了：“晚上我在路口等你，我們一起回酒店。”

戚窈擡眼看了周圍一圈，見沒人注意，才小聲道：“不要，我自己回去。”

方宴逍沒說話，端着盒飯站了起來，路過垃圾桶的時候，把盒飯扔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