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另一個黑幫
放走了美國黑幫,撿完了他們丢下的槍彈,教主終于有了閑心能去看一眼對面那個小幫派的情形。這些人雖說無能了些,但收服下來也總是一番助力。只要他多加管束,教些內功法門,總有能成才的一天。
教主身随意動,真氣往上一沖,就跳到了那個小幫派用作掩護的汽車頂上,低下頭仔細打量着躺在地上的黑幫成員。這群人看着遠不及剛才那些美國人利索,不少身上都挂了彩,還都是槍傷,血流得遍地都是,有幾個人看着甚至已經不行了。
那群人中的領袖約有三十來歲,長得倒還算周正,正仰着頭,板着一張臉,皺着眉頭望着他。手裏的槍握得死緊,瞄向他胸前。教主憐憫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卻已斷定此人心志太淺,眼光不行,不堪大用。
他跳下車子,随手撿起一部手機,在衆人目光之下替他們叫了救護車。正打電話時,那個領頭的男人卻向他開了一槍。教主頭一偏躲過子彈,把手機扔過去砸掉了那中年男子的槍,略帶不悅地問道:“你不想叫救護車?這些人受傷甚重,再不治可就要死了。本座看在你我都是中國人的份上好意相救,你可不要這般不識好歹。”
那人握着撞傷的右腕,依舊緊張地盯着他,沒有說話。教主見他這樣防備,心中生起了一絲不屑,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轉身便要離開。他還沒離開那片交火現場,身後忽然傳來一道震破這寂靜街區的聲音:“媽、的!”
外國話他聽不懂,中國話教主他還能聽不懂嗎?竟敢在他面前如此罵他,不管是不是中國同胞,這罪過他也不能輕恕!他轉過身子,挑起眉冷冷盯着那個膽敢罵他的中年男子:“你罵本座什麽?”
在教主凜冽如冰雪的殺氣籠罩之下,那人不自覺地畏縮了一下,态度也軟化了許多,壓低些聲音說道:“阿裏個兜,搞砸姨媽死……”
這說的是什麽?是人話嗎?教主分辨半天,終于得出了一個結論:這群根本就不是中國人,他費了半天心幫着他們,敢情是幫錯人了。
明白了這點之後,教主再看向他們就沒有之前那樣怒其不争的心态,也不怪那個領頭的人罵他了。國際友人嘛,中國話說不好也是正常的嘛,搞不好是教他外語的留學生故意把謝謝都教成這些罵人的話呢?
教主心胸寬廣,一向不在意這等小事。他向那個不知是日本還是韓國的黑幫老大擺了擺手,叫他不必道謝:“早先以為你是中國人,打算幫你們一把。如今既然知道不是了,那就也按規矩辦就是,你也別白謝我一場。”
客氣話說到了,教主也就不再客氣,欺身上去把地上還能站着的人都按倒了,順手把這邊的站場也打掃了個幹幹淨淨。不只槍彈,就連這幫人的錢包都翻了個精光,全數裝進了賣藝時帶着的書包裏。
收拾好了東西,教主又想起自己方才好心叫救護車時用了他們一個手機,怕沾上自己的指紋惹來官司,便又撿了回來,揣在兜裏。那個看似中國人的外國黑幫老大一臉掙紮地看着他翻走了各人身上所有的東西,苦恨站不起來阻止他,目光中似有萬千話語,一直牢牢落在教主身上。
怎麽,給他搶走點東西,還想回頭秋後算帳?
對于這種有心報複的人,教主的政策一向是等着他來報複。歌裏是怎麽唱的來着?“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這樣沒用的敵人就像家養的小羊一樣,今天割了一茬羊毛,等明天長長了,他們肯定還會自己再送上門給他割的。
這一票收獲不菲,教主抱着滿滿當當的一書包槍械回了宿舍,趁着夜深人靜,好好清點起了自己的戰利品。槍都放到從中國帶來的行李箱裏;現金裝進自己的錢包;各種身份證件留起來備用;銀行卡之類反正取不出來,都拿刀劃花了表面,将來再找個機會燒了。
至于最後帶回來的那個手機……教主剛想把卡拿出來揉碎了沖到下水道裏,殼想法到二手市場倒賣一下,它就響起了一連串蜂鳴聲。屏幕上面顯示了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勿庸置疑,肯定是原主,或原主認識的人打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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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找上門了?教主玩味地笑了一下,伸手接起,卻不出聲,靜靜等着對方開口。
從手機裏傳來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聽聲音至少不是教主這樣的年輕人,卻也算不上太老。出乎意料的是,那人說的竟是中國話:“你好。”短短兩個字,說得倒是字正腔圓。
教主把手機貼在耳邊,随手推開窗戶,身子一輕,已翻到了外面的草坪——這也是看偵探片的後遺症,生怕人家順着電話就找着了他的宿舍。
電話另一頭的那人依舊慢慢說着話引誘教主:“那些東西不值多少錢,你想要,我們也可以送給你更多。不過,你能不能和我見上一面,有什麽事大家當面談談?你的身手相當不錯,如果你願意到我這裏來,我可以給你更多的,無論你想要什麽。”
這話說得教主也有些砰然心動:這人要是能收到他麾下,他們分壇的底子就算是架起來了。無論以後是對這些人多加培訓,還是再從外面招新人,也都省力得多了。更重要的是,這群人本身就有錢、有彈藥、有人脈,只要控制住他們,遠比自己這麽一點點積攢省事多了。
就算他說的都是假的,只需殺了他,再從總壇弄兩個人過來接管這些攤子不就成了?
那人又報了個時間地點,教主略一考慮便答應了下來,随手關了機,重新回房收拾着東西。有了這一票收入,再加上将來從那人手中弄來的財源,他就不用再和人一起擠宿舍,而是可以自己到外面租房住了。
轉過一天,教主就找中介換了房子,把各種危險武器都放到了新租來的小二層木板樓裏。雖然這房子貴了點,但好在沒宿舍管理員天天盯着,地方也大。在他租得起辦公室之前,偶爾叫屬下來開個會地方也夠用。而且無論是夜不歸宿還是在家擺弄兵刃,都不用怕引人注意,招來警察了。
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有許多手下,教主便又顧及起形象來。他扯了扯身上還是從教裏帶來的跨欄背心和大褲衩,覺着怎麽看也不像是個成功的教主該穿的,便決定出門買身衣服去。反正他新撈了不少錢,馬上又要有事業了,幹脆取消了近期的工作安排,到市中心各大商場逛了幾圈,把一身從裏到外的衣服都置辦了下來。
終于等到了約定的日子。教主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紮起一年沒剪的長發,優雅地擠上地鐵到了市裏,按着那人給他的地址來到了市中心一家地下酒吧。
跟着服務員走進了一間包廂,教主終于見到了他未來的分壇總管。那人也是三十四五的年紀,長相英俊成熟,氣質卓越不凡,身上還不經意間洩出一絲殺氣,正合教主的眼緣。教主走到內室,客客氣氣地問道:“閣下就是那天打電話約我來這裏的人?不知怎麽稱呼。”
那人自從見到教主進來就有些怔忡,目光一直呆呆地停留在教主面上。直到教主開口自報家門,他才仿佛從夢游中清醒過來一樣,大步走到教主面前,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你能到這裏是我的榮幸。我叫福島雄信,上次承蒙你救了我的人,非常感謝。請坐。”
教主訝然抽了了手:“你也是日本人?我聽你中國話說得那麽好,還以為你是中國人呢。”
福島略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沒回答教主的話,只是起身叫人送飲料進來。“你還沒成年吧?我可以陪你喝點咖啡。不過你這麽大的孩子早就能喝酒了,要不要來點試試?”
教主搖了搖頭,要是對面的是中國人,他就喝了。趁着酒濃正好套關系,把人收到自己手底下來。這麽個日本人他可不能要。當年長勝教主可是抗日英雄,他在教裏沒少聽日本鬼子怎麽可恨的故事。他是生得晚了,沒趕上能打鬼子的年代,可這一腔仇恨也不能說消就消。今天若是跟個日本人喝酒,那可真是對不起他的英雄後輩了。
撂下電話不久,外面就進來一群身穿黑西裝,在室內還帶着眼鏡,身量不高、滿臉橫肉的男子。其中一個給他和教主遞上了咖啡,剩下的都背着雙手,站在福島身後死盯住教主。
教主坐在沙發上不急不慢地品着苦藥湯一樣的咖啡,偶爾擡眼打量四周布置,既不看那些人肉布景,也沒有主動和福島說話的意思。
福島等了一陣,看教主對他這陣仗毫無反應,便主動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年輕人?聽說你救了我的手下,我代表他們向你表示感謝。無論你有什麽要求只管提,我能做到的都會答應。”
教主放下藥湯子,身子倚進沙發裏,懶懶問道:“你們也是黑道的?”
福島放聲大笑,雙眼卻一直盯着教主,其中充滿了濃濃的掠奪意味:“小兄弟,你想加入社團嗎?如果你肯加入我們,我倒可以給你安排個好職務……”
教主皮笑肉不笑地與他對視:“我想要的,是在美國黑道上說得上話的地方,你們都是日本人,混得又不怎麽樣……”
福島濃眉一軒,就要開口反駁教主的話。教主揮了揮手道:“別着急辯白,我那天親眼看到你手下的人和美國人拼,比人家差得遠了。要不是我去插了一手,他們就沒有能活着回來的了。福幫主,你既然姓福,別人比你強,也該懂得服氣。光心高氣傲沒用,你手腕不夠硬,又能有什麽出息呢?”
福島臉上的肉抖了幾下,身上殺氣一現,很快又收了起來,盡量平靜地問教主:“你說的的确有點道理。那你又有什麽好提議呢?如果你說得有道理,我們福島組也願意接納你,給你一個展現才華的機會。”
教主臉上的笑意真誠了些,緩緩問道:“你手上有多少産業,多少槍彈,多少現錢?手下有多少兄弟?都是日本人,還是也有美國人?”
福島直盯着教主,面上漸漸露出不滿之色:“閣下連自己的身份都沒透露就想問清我的家底,實在有些不合适吧?既然你有合作的誠意,至少要先做些事讓我們看看。不然,我也不能随意把社團機密告訴一個來歷不明的外人。”
教主掃了一眼屋裏站着的人群,又看了一下早已鎖得牢牢的雕花木門,傾了傾身子,靠向福島道:“我當然想好好談談咱們将來合作的方針,只是怕在這裏說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