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突破
12月24日晚就算是平安夜,魔教中人不過這日子。教主應了那個打過電話來的洛杉矶同道之請,要在那一天跟他到約在一間酒店相見。至于見面地點,教主幹脆就交給了托尼,只告訴他要談一筆大買賣,讓他随意訂個酒店,再通知那個黑幫老大按時赴約。
平安夜時,滿街都是情侶,各處教堂都飄着歌聲,酒店大廳裏也立了顆聖誕樹,裝飾滿了緞帶和星星、金球,空中也處處都是吊飾,節日氣氛極為濃郁。
教主帶着托尼兩人一同到了酒店當中,大廳裏就有服務員過來接待。沒等到服務員走到他們面前,一個穿着黑色長外套,滿頭金發,長得頗像好萊塢明星的男青年就從一旁迎了上來。他滿面堆笑,大步迎上前來,旁若無人地湊到教主面前,伸出了手。“你好,親愛的軒轅,我就是這次要和你約會的威廉?布魯克。”
教主一眼就認出了他是那天在街頭見過的美國黑幫頭子,目光閃了一閃,卻也沒提起此事,裝作初見一般,纡尊降貴地伸了手在他指尖上碰了碰。威廉的手指快速地在空中抓了一下,卻沒能抓住教主的手,只得遺憾地收了回去。對于教主這種明顯的拒絕,他倒也沒顯得怎麽不高興,繼續谄笑着,伸出胳膊指向電梯間方向:“我已經讓人在房裏布置了一下,軒轅,咱們上去吧?”
他從頭到尾都沒看過托尼一眼,就好像身邊沒立着這麽個人一樣。教主對他的演技也挺欣賞,脫下大衣丢給托尼,跟着威廉一起上了電梯。
托尼也不敢讓他們兩人單獨上去,抱着衣服、拎着皮箱緊随在教主身後,不滿地小聲抱怨:“教主,您要小心這小子啊,他說不定在房裏安排了什麽埋伏呢!你應該多帶幾個人來的,這種人一點可信度都沒有,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罪犯……”
電梯上的數定不停閃動,把他們帶到了預訂好的房間。一路上托尼幾次想開口,都被教主攔下,兩人一路無語,各懷心理,跟着威廉到了房間。房裏果如威廉所言,早經人布置好了。
說“好了”可能都有點謙虛。這房間怎麽看都不像一般人會訂的普通套房,燭光香薰将氣氛烘托得有些過度暧昧,特別是卧室當中的一張心型大床,完全就是蜜月套房的配置。據說是有正事要說的威廉親手替教主開了門,然後閃身進去,在托尼跟上之前就把門關上了。
教主在房中四下看了一陣,确定了沒人埋伏,這才開口問道:“這不是托尼訂的房間,你把本座帶到這來做什麽?”說罷,心中又升起一陣微微地竊喜:“你是不是認出本座就是你帶人和福島厮殺時,劫了你們武器的人了?”
早知道是先前放走的小賊又回來報複了,他還想什麽遠交近攻,先伸手撈了這一票再說啊。
教主心中喜悅,聲音顏色中就帶上了幾分。威廉也敏銳地察覺出了教主的心情不錯,激動地答道:“你還記得我嗎?軒轅?我就知道,這就是上帝的安排啊!雖然你那天蒙着臉,可我看到你照片時,立刻就認出你來了,就像你今天認出我一樣。你一定也一直記着我吧?雖然我們才見了一面,可我當時一定也在你心裏留下了不淺的痕跡……”
他陶醉了一陣,就從吧臺上拿了瓶紅酒倒進杯裏,遞到了教主面前,雙目閃閃地盯着教主:“軒轅,為了我們的重逢,幹一杯怎麽樣?”
酒裏下了什麽了?教主專精下毒,接過酒來聞了聞,又嘗了嘗,确實都無異狀,好像就是普通的葡萄酒。眼看着威廉也喝了一口,正舉着杯,眼巴巴地盯着他拿杯的手,便也舉起杯來抿了一口。
酒的味道還成,不過教主一向不喜歡葡萄酒,更喜歡教中自釀的五毒滋補酒,只喝了一口便撂下了杯子。威廉立刻體察上意,湊過來問教主:“是不是你不喜歡這種酒?我特地叫人買了中國的茅臺酒,你要不要嘗一點?”
教主搖了搖頭,坐到了身後的沙發上,勾勾手叫威廉也跟着坐過來:“喝酒的事不急,威先生還是有什麽事直說吧,等事情辦成,咱們慶功的時候再喝酒就是了。”
威廉滿面桃花,湊到教主身邊,坐在了沙發扶手上:“軒轅,其實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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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正側耳聽他的秘密,外面房門微微一響,托尼喘着氣,抱着大衣和手提箱就跑了進來,直撞到威廉身上,不管好歹,先把他擠了下去。門口立着一個服務員模樣的人,雙眼在屋裏來回打量,卻在幾次将觸到教主和威廉時一閃而過。
教主也看見了那個侍者舉動不尋常,也不理他,任由他在外打量。威廉雖說是被擠下了沙發,角度卻比剛才更好,也看到了外面的人。他和警方打交道更多,看見那個侍者的舉止,就斷定了他的身份。
他心中更加激動,外表卻依然平靜,從懷中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故意在托尼和侍者眼前晃了一晃,才遞到了教主手上:“這是我從中東那邊弄到的新貨,你嘗嘗,純度非常高,你一定會喜歡的。”
托尼擋在兩人當中,伸手就要抓威廉的塑料袋,卻被教主一把拉開,推到了房中的空地上。威廉已打開了塑料袋,倒了些粉末在教主手上,請他試味。教主餘光掃了一眼托尼,低頭嗅了嗅手中那白色粉末。
那粉末顏色看着微有些發黃,單聞着有股淡淡的香味。教主又舔了一口,覺着味道不怎麽樣,膻味太濃,比他在北京時喝的加鋅學生奶粉差多了。
他擡起頭,将剩下的奶粉小心地倒回袋裏,威廉的腦袋也湊了過來,小聲推薦道:“牛初乳凍幹粉,味道雖然不算太好,但是營養好極了,将來咱們有了孩子就可以給他摻在牛奶裏……”
教主一伸手握住了那張嘴,手心裏卻忽然感到一點濕熱,條件反射地往外一推,就把威廉整個人推到了地毯上。幸虧半道上沒撞着什麽桌椅,他倒下時還能叫出聲來。
慘叫響起的一刻,門外也沖進來了十幾名全副武裝的黑衣人,手中端着步槍和長盾牌,槍口都對準了教主。教主站起身來,右手向懷裏緩緩插去。托尼高聲叫着:“把手放在頭頂上,不然他們會開槍的!”
教主又瞥了丹尼一眼,手下卻依舊不停。對面的蒙面人又喊了幾句,槍口動了動,托尼卻忽然用英語高喊了起來,喊完之後,他轉向教主,淚流滿面地勸道:“請你投降吧,警方已經包圍這裏了。如果你繼續抵抗的話,他們是有權當場擊斃你的。”
教主冷笑了一聲,抽回手來問托尼:“你和他們是一夥的?本座養了你這麽久,你卻要出賣本座?”
托尼的心在這笑容裏一點一點冷了下來,他微微偏開了頭,艱難地坦承了自己的身份:“對不起,我是卧底。”
教主點了點頭,後退幾步,從桌上拿起奶粉,扔向了托尼,自己則退到窗邊,手按上了鋼化玻璃。“很好,本座明白了。這些日子我魔教一直拿你當心腹看待,想不到你是條白眼狼……罷了,民不與官鬥,我也不能把你怎麽樣,以後咱們……”
正在這時,屋裏忽然爆發了一陣耀目的白光,教主立刻閉上雙眼,免得被那光刺傷。身旁的鋼化玻璃驟然粉碎,一人攬上他的腰就往外跳去。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響徹天空的巨大噪音,他和抱着他的人身子不停下落,一個叫聲在他耳邊呼嘯,連那噪聲都蓋不過。
教主眼前也重新恢複了暗淡,忙睜開眼看自己身處何方。四周的景色快速上升,頭頂上赫然停着一架直升機,也随着他們不斷下降。抱着他尖叫的正是威廉,他現在已正常了一些,看到教主睜眼看他,生擠出來個笑容向他道歉:“我是想跳上繩梯的,沒想到跳得……近了點……”
居然讓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救了……雖然他不救,自己還能走得潇灑點兒。教主心中嘆了一聲,在空中一提氣,将兩人下落之勢生生止住。他手往威廉腰上一掐,把他的腰帶掐斷,看着空中的繩梯卷了上去,借力跳上了繩梯。
威廉一只手仍緊抱着他,另一只則拉住了繩梯,腳也踩了上去。教主望着頭上不停向他們喊叫的黑衣人,胳膊往外一拉一伸,便把威廉送了上去,讓那些人抓着他進了機艙,自己也跟着跳了上去。
直升機漸漸飛離了那幢大廈,破爛的窗口也消失在夜色之中。教主收回視線,看向剛才還吓得腿軟,現在又開始膩在他身旁的威廉:“今晚這都是你設計好的?”
威廉立刻晃着雙手分辯自己的清白:“不,不是,這些人都是你的那個特助招來的,你也該明白他是卧底了吧?”
教主搖了搖頭,指着頭頂問道:“我是說這個直升機。這算是你的經驗?”
威廉破天荒地露出一個赧然的笑容:“我當時是想,咱倆要是吃完飯站在繩梯上繞着曼哈頓轉一圈,肯定挺浪漫的。”
過了許久,教主才收回望向下方街道的目光,臉上也帶了一絲回味之色:“挺有趣的,如果不是天這麽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