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責問

蕭寧不知不覺就在廚房和吳怡聊了一下午。返回客廳的時候葉子欣已經不見了,只留單海鳴在那裏看電視。

吳怡問,“子欣呢?”

“和我哥出去了。”單海鳴眼睛都沒擡一下,“可能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吳怡一點不見意外,“嗯,那讓郭嬸少做點菜,湯倒是炖多了,晚上要吃不完你們拎點回去。你爸還沒下來呢?”

“一直沒出過書房。”單海鳴瞥了一眼蕭寧,發現對方也盯着自己,揚眉問,“幹什麽?”

實在是蕭寧經過今天對這家的破事有了不少認識,對單海鳴的經歷和處理更是感慨。他實在難以想象在面對自己哥哥無處不在的猜忌和不大不小的陷害時心裏怎麽想的。他努力把自己和單海鴻的利益剝開來,處理得這麽好,也未讓自己真的就如單海鴻所希望的那樣堕落,這是他的本事,卻不是他的責任。

他真不應該受這些折騰。

蕭寧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沖動,很想對單海鳴說點什麽,或者為他做點什麽,但他只是搖搖頭,“沒事。”

确定他神色沒有異樣,單海鳴這才把注意力扔給吳怡,“院子裏怎麽種了那麽多樹。”

“你剛才去看了?”吳怡也沒動頻道,“才換的,今年是指望不上了,明年應該能吃上自家的楊梅了。”

沒過一會兒,單逸松也下來了,一家人圍坐一起吃了晚飯,氣氛比之中午要和諧得多,少了不少做作的刻意。單逸松還是沒說幾句話,好在對蕭寧少了尖銳的打量。

湯果然剩了不少,吳怡用一個保溫桶裝了,還連帶了幾包面,“這個面挺好吃,讓他們專程從鎮上帶過來的,明天早上用雞湯煮個面當早飯最好了,家裏有青菜嗎?”

單海鳴道,“沒了。”

于是他們又被塞了一捆菜。

吳怡皺起秀氣優美的眉,像是在思考還有沒有什麽沒想到的。單海鳴卻早已不耐煩了,“走了,下周有時間再回來。”

“好。”吳怡這回才放心了,“快走吧,早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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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言下午就把車停回車庫了,這時正好開回去。

重新變成兩人相處,經過下午和單海鳴父母的兩次聊天,蕭寧現在心中倍感微妙。

單海鳴開口道,“想問什麽就問。”

“葉子欣和你哥……”蕭寧覺着先不管葉子欣怎麽想,單海鴻看上去信心滿滿啊。

“啊、他們啊。”單海鳴想了想,“子欣本來就不是很有主見的人,兩邊家庭的壓力和我哥的手段加在一起,與誰在一起不是一起,她很快就會想通的。”

單海鴻能滿意了,單海鳴也不受損失,蕭寧松了口氣,“那就好,皆大歡喜。你辛苦了。”

“看來我媽給你說了不少。”單海鳴像是覺得好笑,聲音裏有點憊懶的笑意,“我和我哥沒你想得那麽複雜,以前的事鬧那麽麻煩,就是因為他不相信他想要的我都不想要,所以我也懶得說了,幹脆讓他看到想看到的。”

蕭寧看着他的側臉,“你哥比不上你。”

對于這句感慨單海鳴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位置,和別人比這種想法本來就是錯的。”

蕭寧道,“就憑這句話,他比不上你。你做得太好了。”

單海鳴抽空看他,因為路燈而起伏的陰影下,蕭寧臉上是全力以赴的誠懇,他一真心想說服誰就只會這麽做,忘了成熟的技巧,好似一邊說話一邊捧出了一顆心給人看。那股真摯顯得有些笨拙和老實,讓人看着聽着就忍不住想笑。

所以單海鳴笑了,“你也做得很好。”

這回答略出乎蕭寧的意料,可單海鳴的語氣有了那麽點點奇怪的不同。他還來不及想這是什麽和為什麽,身體就主動岔開了話題,“我聽伯母說你小時候老撿小動物回家,就是家裏不好養,怎麽現在一個人出來住了反而不撿了?”

單海鳴從善如流地答,“這不是把你撿回來了嗎?”

蕭寧被他這麽一咽,更接不上話來了。

“我時間不定,有時候還出差。”單海鳴這才道,“一個人住就不方便了,養了又不能好好照顧,還不如不養。”

耳聽到K歌之王的旋律,蕭寧邊接電話邊想也該換個鈴聲了。

打電話來的人特別出乎他的意料,居然是夏離,“喂,夏離?”

那邊半天不吭聲。

蕭寧微覺奇怪,“夏離?怎麽了?”

夏離冷漠地道,“那天我情緒失控打了你,對不起。”

他的聲音裏并沒有帶上歉意,蕭寧猜測是盧岩叫他給自己打的道歉電話,“哦,這件事啊,沒關系,我理解。你別放在心上。你和盧岩還好吧?”

夏離幾乎是立刻尖利地笑了一聲,“不勞你操心,我和盧岩一定會長長久久的。”

這話裏有話讓蕭寧微蹙眉頭,不知夏離又是發生了什麽事。他的口氣還是溫和,“嗯,那就好。”

本就不是很想和他聊天,蕭寧說完客套話就想挂電話,沒想到夏離卻嘲道,“蕭寧,你也是這麽對付盧岩之前的戀人的?暗地裏把他們對比得無理取鬧,襯托你這個好友的善解人意?”

蕭寧聽得雲裏霧裏,“什麽?我沒有……”

“不用狡辯了。”夏離諷刺道,“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真是好一朵白蓮花,你和盧岩這麽多年了既不敢和他在一起又不肯放他和其他人在一起,你虧心不虧心,玩這種游戲有意思嗎?你看着吧,我才不會吃你這一套。”

說完就挂了。

蕭寧目瞪口呆地聽着嘟嘟嘟的忙音。

單海鳴出聲,“怎麽?”

他茫然地看着手機屏幕,轉頭問,“白蓮花是什麽?”

單海鳴問,“誰說你是白蓮花?”

蕭寧平日裏不怎麽接觸這些新興詞彙,只憑着本能也明白這不是什麽好話。

單海鳴騰出空看了他一眼,見蕭寧好像受到了不小的沖擊力,便騰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頭,那模樣,和摸小黑如出一轍,“在表揚你貌美如花吧。”

蕭寧:“……”

末了他也笑了,“好吧,謝謝。”

“是上次揍你那人?”單海鳴現在和蕭寧說話語氣早沒以前那麽每一句都含着點不可反駁的意思,親和了許多,“到底是什麽事?你搶了別人男朋友嗎?”

揉揉額頭,蕭寧沉靜了下來。單海鳴似是篤定他會告訴自己,既沒有催,也沒有故意挑開話題。

“唉。”蕭寧捂住額頭長嘆一聲,“說來話很長。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就成了這樣,明明都告訴他們我有男朋友了。”

單海鳴接口道,“我嘛。”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句子比較短,這話輕飄飄的,句尾壓不住地往上揚。

“是啊。”蕭寧摩挲着手機光滑冰涼的外殼,把夏離和盧岩的事情說了,說起來才發覺略顯丢人,不過單海鳴連更難看的樣子都見過了,當着他的面簡述一遍還沒那麽難以接受。

單海鳴聽完,慢悠悠地問,“那你喜歡盧岩嗎?”

該說他關注重點奇怪呢還是該說他會抓重點呢,蕭寧苦笑,想了很久,久到他們都回到公寓樓下停好了車。

蕭寧才小聲道,“小時候,他是我唯一的朋友。當然,他有很多朋友。但是最後和他待在一起的還是只有我。”

他絮絮叨叨地和單海鳴講起他和盧岩的過去,聲音越發小了,像是怕驚擾了什麽。

單海鳴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在方向盤上敲着,末了發表評論,“雖然我不是很想打碎你關于初戀的美好回憶,不過在我看來那實在是不算愛情啊。”

還陷在回憶裏的蕭寧迎頭被潑了冷水般地怔住,“啥?”

“因為我看不出你對他有欲望,你夢遺的時候想到過他嗎?做春夢的時候夢到過他嗎?□□的時候想着的是他嗎?”單海鳴偏頭看他,狐疑又不懷好意地問,“你有沒有過,想要吻他?”

這一連串蕭寧想都沒想過的質問砸得蕭寧有點頭暈,“我……”

他還真沒有,盧岩的存在曾經對他來說太美好了,□□尚無餘地。而且他沒有真奢望過自己能和盧岩成一對,以蕭寧的性格,這種事更是想都不用想。

蕭寧有點頭暈,喏喏分辨,“我……對他,大概是柏拉圖吧?”

沒有立即反駁他,單海鳴想了想,“是嗎?柏拉圖?不過恕我沒有聽出來你和他有近乎靈魂的交集和共鳴,還是你沒告訴我?”

鬼的靈魂交集和共鳴,盧岩和蕭寧的喜好實在說不上重疊,他連蕭寧喜歡吃什麽都鬧不明白。

鬧不明白為什麽單海鳴跟換了個人似地逮着這個話題不放,還說得如此過分,蕭寧面無表情地看着單海鳴,“你到底想說什麽?”

單海鳴好像都不顧及他難看的臉色,“你這樣,我只覺得盧岩與其說是一個你渴望的男人,不如說是一個單純的憧憬,而且你憧憬的還不是盧岩這個人。”

“我從來沒見過任何一種愛情能夠這麽不包含獨占欲和嫉妒心的。”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蕭寧,“也從來沒有任何事情是可以一方一味付出的,你從盧岩那裏得到了什麽?安全感?自我滿足感?你的感情也是夠孱弱的,非要找個人來依附,換了任何一個人能陪着你都會這樣吧。”

“夠了!”蕭寧咬住下唇,臉色發白,“單海鳴,你閉嘴。”

單海鳴眨了眨眼睛,略微眯細,“你可以反駁我。”

這些話仿若碎冰紮進蕭寧的心裏,又冷又疼。

毫無疑問他是個膽小懦弱的人,蕭寧一直都知道,他現實得不得了,同時也膽怯得不得了,他從未為自己的感情争取過,守着自己的暗戀,看着它悲喜榮枯從頭至尾的,也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然而就是這份對盧岩的感情,卑微又喜悅地貫穿他踽踽的歲月,他喜歡盧岩,甚至是愛,那種在乎已經成了他的性格,即使是現在他不再如此,那也是曾經他平庸生活中最值得期待的閃光之處。

蕭寧攥緊拳頭,忍了又忍才忍住沒往單海鳴臉上砸去。他嘴唇顫抖了幾次,默不作聲地松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他怎麽能這麽說?

單海鳴不留餘地近乎嘲笑的話讓蕭寧的神經感到鈍痛,他也不知為何自己反應會這麽大,整個人像被推到了汪洋大海之中,沒有着處,更沒有能讓他立身的片瓦。

砰地一聲關上門,蕭寧停了很久,才累極地走了幾步,宛若用盡力氣地坐在了沙發上。

小黑早就察覺他的歸來,此時湊上來,扒着褲管爬上來,喵喵地叫着,蹭過來蹭過去,挨着蕭寧趴下了,喉嚨裏發出貓類特有的呼嚕聲。

蕭寧閉上眼。

在單海鳴眼中他是不是只是個卑鄙的笑話?因為恐懼空無一物的生活,所以非得有那麽一個人來作為他感情的依附,非要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才能安然度日?

那些話從單海鳴嘴裏說出來時特別傷人,蕭寧疲倦地睜開眼,抱起小黑,“餓着沒有?要不要再吃一點夜宵?”

小黑睜着它漂亮的眼睛,一無所知地歡喜叫着。

作者有話要說: 衍木扔了一個火箭炮 投擲時間:2015-04-13 10: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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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各位=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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