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蕭光霁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想來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顧南風趕緊讓幾個人下去,只有星辰守在一旁。
“南風,南風,你別躲着我了,你讓我進去好不好,我就看你一眼,就看一眼!”
“只要确認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蕭光霁的聲音帶着一種慵懶的味道,從高處一躍而下,直奔顧南風所在的尋芳閣。
顧南風并不是很想見蕭光霁,但人已經找上門了,又是以這種方式,顧南風自然逃不掉,于是大大方方的打開門:“三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蕭光霁穿着一身淡紫色錦緞長袍,面若中秋之月,眼尾微微上揚,有一種妩媚感,雖不及顧南風漂亮精致,卻也算的上英俊風流,看向顧南風的眸子仿佛含着無限深情:“南風,你終于肯見我了。”
“三王爺的手受傷了?”顧南風看蕭光霁挂着胳膊,他早就知道蕭光霁受傷,但還是要裝作很意外:“既然受傷了,王爺該在王府好好養傷,何必來看我?”
“跟你比起來,這傷又算得了什麽?”蕭光霁搖頭:“看不到你,我食不下咽,寝食難安,沈修齊真是可惡至極,竟然把你關在攝政王府,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有沒有欺負你?”
蕭光霁肉麻的話讓顧南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顧南風退後兩步:“三王爺您真的不必這樣,還是好好養傷為上。”
都被禁足了還出來折騰,老皇帝聽說後恐怕又要生氣。
“南風,你知道我這傷是怎麽來的嗎?”蕭光霁伸出胳膊,想要靠近顧南風,被星辰攔住:“王爺請自重。”
蕭光霁委屈的咬了咬唇,有些難過的看着顧南風:“都是沈修齊做的,我不過是想讓他放你出來,他就掰折了我的手腕,父皇也向着他,跟本不管我的死活。”
“都怪我出身不高,雖為皇子,卻沒有一個強大的母族,不能救你出來。”
“三王爺不必自怨自艾,皇上此番做法一定有他的考量,南風如此是南風自己的命,不想連累您,您還是速速回去吧,若是讓攝政王知道,免不了又要出事。”顧南風極不願意與蕭光霁打交道,倒不是說蕭光霁難對付,而是每次蕭光霁說話都可憐兮兮的模樣,總是會讓他想起綠茶。
一杯濃香的綠茶。
蕭光霁眨眨眼:“我才不怕他,只有父皇才會忌憚他,南風,你跟我遠走高飛吧好不好?咱們私奔,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再也不回京都,沈修齊就算有萬般能耐,也找不到我們。”
“如果連自己喜歡的人都守不住,我就是當了太子也不會高興!”
顧南風:“……”
別說了,您就是想當太子,身份也不能夠,簡昭儀要是聽到這話,恐怕會吓出心髒病,連夜自戕。
“三王爺,南風只是一屆戲子,當不得您如此厚愛,您還是趕快回去吧。”顧南風繼續後退,蕭光霁再說下去,他怕他忍不住動手打人。
蕭光霁一臉無悔的表情:“南風,你這麽好,我為你做什麽都願意,你在我心裏是最重要的,你等着,我一定會帶你走,我們去浪跡天涯!”
顧南風幹咳了一聲,蕭光霁是不是覺得他自己很情深義重?蕭光霁不尴尬,他快要尴尬死了,頭一次被人這麽表白,還是個男人。
“王爺,您莫不是被攝政王傳染了什麽病吧?”
以前蕭光霁還算正常,現在一個比一個摸不着頭腦。
“或者您最近又看了什麽新的話本?關于私奔的?”
蕭光霁:“……”
“沒有,本王不看那種東西。”
“三王爺,我不會走,更不會離開京都,攝政王沒有欺負我,如果可以,我希望三王爺以後不要再來尋我,好好在王府養傷,恪謹求學,也好讓簡昭儀安心。”顧南風有些頭疼,蕭光霁總往梨園跑,雖然說他很樂意皇帝的兒子們不務正事,但不希望總是被人糾纏。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你是要與我生分了嗎?咱們認識多長時間,沈修齊又跟你認識多長時間?你別被他的外表給騙了,他現在對你好,一定是想迷惑你,南風,你可千萬不能被他迷惑,我的手傷就是最大的證據,你難道也想被他打傷?”蕭光霁非常厭惡沈榭,顧南風一定是被沈榭給騙了,才會不跟他走。
顧南風嘴角抽了一下,沈榭對他确實還不錯,也沒有很好,起碼不像蕭光霁說的那樣,沈榭大概是不屑于對他出手的。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三王爺禁足期間還往外跑,就不怕皇上知道,罰的更重?”
“沈修齊!”
蕭光霁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被發現了沒有一點心虛,反而轉過頭開始跟沈榭硬碰硬:“好啊,終于來了,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憑什麽把南風留在攝政王府,他是個人,不是你想藏就藏起來的物件!”
沈榭看到顧南風,兩人對視一眼,顧南風聳了聳肩,示意他也很無奈,三王爺執拗的很,說的好聽是重情,說的難聽就是偏執。
“本王就是想藏起來,三王爺又待如何?”沈榭低聲道,漫不經心的話語卻很有威懾力,讓蕭光霁的氣勢瞬間矮了一截。
蕭光霁氣道:“沈修齊,你欺人太甚,今天我說什麽也要帶走南風,不能讓他再受苦。”
“你如何知道他跟着本王就是受苦?”沈榭皺眉,他自認沒有虐待顧南風,反而好吃好喝的供着,還讓人讀書明理,這難道不是最好的待遇嗎?
蕭光霁義正言辭:“南風都瘦了,還說沒有受苦?”
顧南風:“……”
不,他沒有,反而還胖了些。
顧南風沒敢開口,那樣的話蕭光霁一定會氣的蹦起來。
“來人,叉出去!”沈榭不欲與蕭光霁多說,更不想看到這個人在他面前蹦跶,反正蕭光霁在禁足中,沈榭直接讓人把蕭光霁綁回了三王府,并且禀告皇上,讓皇上派人嚴加看管。
蕭光霁恨不得砸爛沈榭的臉:“你說什麽?叉出去?沈修齊你再說一遍?”
“別碰我,你們別動本王,本王命令你們放開……”
蕭光霁的聲音越來越遠,顧南風松了口氣,蕭光霁實在太吵了,與他那張臉嚴重不符,這也是為什麽顧南風不願意見到蕭光霁,吵的耳朵疼。
“去換衣服。”看着顧南風滿臉油畫,沈榭很不開心,他不喜歡看到顧南風穿成這樣,花裏胡哨的。
而且他都沒看到,百姓們卻什麽都看到了。
顧南風點頭,走到屏風內洗臉換衣,沈榭站在外面,目不斜視,靜靜地等待,等顧南風把一切都收拾好,沈榭才發現顧南風臉上淡淡的疲憊。
唱了半天,一定是累了,沈榭斂眸:“讓人去準備膳食,午膳在這裏用,用完休息會,今天是中秋,咱們晚些去賞月看花燈。”
“今天是中秋?”顧南風都快過糊塗了,根本沒記日子:“怪不得今天外面張燈結彩,我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在娶親。”
他今天起得早,路上的人寥寥無幾,只看到了幾處挂着燈籠,透着喜慶。
“王爺今日不忙了?”
沈榭搖頭,他回京都這麽多天,該處理的差不多都處理完了,至于皇宮寶物丢失的事情,他不關心。
“你以後直呼我的名字便可,不必稱王爺。”剛才顧南風也是這麽喊蕭光霁的,他跟外人怎麽能一樣。
顧南風張了張嘴喊不出來,雖然他私底下喊過無數遍,但當着沈榭的面,卻怎麽都發不出聲音。
“你喊一個來聽聽。”沈榭不肯放過顧南風,看顧南風為難的樣子,沈榭突然起了興致,盯着顧南風的臉,非要讓他喊出來。
顧南風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擠出修齊二字,沈榭聽了很不滿意:“讓你直呼本王的名,不是字。”
除去親近者還有長輩,都不能直呼他的名,按理來說,沈榭不應該讓顧南風喊他的名,但他很想知道這兩個字從顧南風嘴裏說出來是什麽感覺。
顧南風一咬牙,索性直接喊了出來:“沈榭。”
他的語速極快,像是怕沈榭聽到一樣,沈榭很不滿意:“你不願叫名的話,換個稱呼也行。”
“什麽稱呼?”顧南風好奇。
沈榭清了清嗓子,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沈郎。”
顧南風:“……”
好不要臉!
沈榭期待的看着顧南風:“你快說,不說不讓用膳。”
顧南風無奈,沈榭突然的孩子氣讓他哭笑不得,就像上次非要讓他說沈枞醜一樣,顧南風對于沈榭經常發病已經習以為常。
最後下定決心,顧南風才悠悠的吐出兩個字。
“沈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