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職場性騷擾，垃圾人。

尹琉柒收起平板，擋在自己和齊斯淼之間，單手撐了一下眼鏡，冷淡的回道：“明天依舊是工作日，我身為顧總的秘書，自然要陪着。”

齊斯淼嗤笑一聲，扶着沙發靠背的手折起，朝着顧紹說道：“看吧，你秘書果然很盡職。”

尹琉柒沒弄懂對方話裏有什麽意思，但總感覺不懷好意。

“嗯，”這次顧紹應了齊斯淼一句，不過聲音又短又輕，聽不出裏面含了什麽情緒，他伸手端起桌子上已經涼透的咖啡，皺着眉一口喝完，吐出來的氣息都帶着冷意，“要留下來吃飯？”

齊斯淼臉上的笑一僵，手從靠背上收回去，站好，神色間帶着一抹沒由來的畏懼，“不了，我今天中午要回家陪我媽吃飯，既然事情已經談完了，那我就撤了。”

“我送您。”尹琉柒掃了眼二人，面色未改，心裏卻想着這就是正牌攻在面對男配時的氣魄嗎？當真恐怖如斯。

“尹秘書來送我，我可真是萬分榮幸。”齊斯淼看到尹琉柒，臉上瞬間又挂上了笑，巴巴湊了過去。

不得不說身為文中比較重要的男配，還是擁有那種遇到主角受之前是個花花公子遇到後開始收心人設的角色，齊斯淼長相确實優異，身材也很好，那副标準的狐貍笑更是令無數男女折腰。

可惜尹琉柒跟在顧紹身邊被對方的顏浸淫了一年多，早已經百毒不侵，再加上他忙于工作以及掩飾身上的傷，此時完全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于是在齊斯淼刻意散發自己魅力的基礎上，尹琉柒仍能保持着看齊斯淼像是看着一塊木頭的狀态。

後者微怔，臉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了，眼神也陰沉了下來。

真就當婊.子還立牌坊，不識好歹。

……

好不容易把齊斯淼送走，尹琉柒看了眼時間，距離吃午飯只剩下幾分鐘了。

公司食堂包午飯，因為總裁顧紹也在食堂吃，廚師配的都是五星級大廚，所以公司的人中午大都在食堂，去的晚了就沒地方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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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公司後這飯一頓沒落下過，關鍵中午吃的多一些晚飯錢就能省下來，到時多給在醫院的老媽買幾個蘋果。

今天等他到了食堂，他還要先去找方阮拿自己的眼鏡，應該占不到好位置了。

一頓飯和眼鏡相比，還是眼鏡比較重要。

今天他連和方阮站的近一點都會惹總裁不高興，萬一哪天顧紹知道方阮拿着他的眼鏡，他絕對要慘。

尹琉柒胡亂想着走向電梯。

前臺的兩位員工因為要下班了，所以就放松了很多，笑嘻嘻的聊起了昨天晚上的新聞囧事。

“昨天微博熱搜你看了嗎？笑死我了，那個賊真的超級蠢哈哈哈哈……”

“你說的是那個鬼鬼祟祟偷車，結果附近監控早将他的臉照的一清二楚的那個？我看了，可以入年度迷惑行為大賞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覺得，晚上偷車，天沒亮就被抓到局子裏，我覺得還能得一個年度最快翻車獎。”

兩人聊的聲音不算大，不過全都鑽到了尹琉柒的耳朵裏，聽的他是越來越心寒，像是一桶冰水澆到了身上，但又醍醐灌頂。

他在發現自己和別人酒後亂x後，滿腦子的卧槽和快跑，即便在當時他已經努力克制讓自己不去在意，不去想自己經歷了什麽，先離開再說。

但是他的身體的不适，以及內心深處都在提醒着他發生了什麽，身為一個直男被另一個男的上了，這讓他很難接受。

監控，他忘了還有監控。

或許看了酒店的監控，他就知道那個和他酒後亂x的人是誰。

辰月酒店的監控是二十四小時覆蓋一次，每天中午十二點整覆蓋，他只剩四十多分鐘的時間。

尹琉柒當即來了精神，他在大廳裏等到下班的點後直接沖出公司，打車去了辰月酒店。

因為昨天剛來過，尹琉柒又在前臺訂過房間，所以裏面的人都還記得他，知道他是顧氏集團總裁的秘書。

尹琉柒來這裏，多半是代表着總裁的，說大點指不定他是代表着整個顧氏集團。

前臺看到尹琉柒在大門外出現，當即就給酒店經理打了電話。

等尹琉柒文鄒鄒的踱步進來時，酒店經理已經擦着汗氣喘籲籲的等着了，“尹秘書，您來辰月酒店有什麽事嗎？”

“不是什麽大事。”尹琉柒沒想不用他找，酒店經理自己就冒出來了。

他話說了半句，眼神示意酒店經理去安全的地方說。

後者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看人眼色的本事更是一絕，當即笑了一下，朝尹琉柒擺出一個請的姿勢，只是對方走的實在是慢，好像完全不急。

酒店經理心裏七上八下，也不敢出聲催促。

總算将人請到一處接待室，尹琉柒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道：“我想看一下昨天晚上酒店的監控。”

“這……您也知道我們酒店要保護住客的隐私。”酒店經理面上露出來些許的猶豫。

這家酒店裝潢很好，服務上佳，防護也強。很多上層人都喜歡住在這裏，或者是舉辦酒宴，但要說因為隐私而不察監控，辰月酒店就算了。

正常監控都是一周一覆蓋，辰月酒店卻是一天一覆蓋，如此高頻率的銷毀監控，不正是因為裏面有很多不能讓人知道的事情。

這本狗血渣賤文裏，可不止主角攻受一對渣賤。

“我是幫他看的。”尹琉柒面上露出來一些不耐，他口中的‘他’是誰，不用明說經理心裏明白。

昨晚尹琉柒來定了三間房，顧總在他們酒店睡了一晚上，多半是發生了什麽。

他只不過是底層員工，有些事情該忘就忘，不能記太久。

尹琉柒見人動搖了，又繼續說道：“我知道你難做，放心，我只看看，不要求其他。”

臺階已經被人搬到了腳底下，再不順着下去就有些過于不通世故。

經理一臉為難的點了點頭，像是掙紮了許久，“那好吧，尹秘書随我來。”

尹琉柒跟着人穿過大廳，進入員工區，又穿過幾個過道，才來到監控室，趕巧裏面正走出來一個臉上像是挨了一巴掌腫的老高的青年。

尹琉柒看他有點眼熟，好像是昨晚在宴會上看到過的臉。

他一下子就腦補出來一個玩世不恭的少爺在昨晚宴會上泡錯了人，犯事了被他老子抽了一大嘴巴子，然後灰溜溜過來處理監控。

尹琉柒吃瓜吃的正開心，那青年看到他後，像是見了老鼠的貓扭頭就要跑。

完全是肌肉反應，尹琉柒揪着青年的領子把人拽住，“跑什麽？”

總不可能對方泡錯的人就是他。

想到這裏，尹琉柒臉色一下就變了。

“對不起，是我色.欲熏心一時犯了錯，我不是故意的。”被尹琉柒抓住後發現自己怎麽都掙不開，那人瞬間就慫了，痛哭流涕。

青年一大早被自己的父親科普了一大通，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事得罪了什麽人，現在看到尹琉柒後，一想到對方背後的顧氏集團，以及曾經被顧氏集團搞破産的其他公司，忍不住兩股戰戰。

青年越說，尹琉柒臉越黑，他要是和這樣一個慫貨酒後亂x了，他回頭就在自己身上刻上一個‘慘’字。

“而且我根本就沒有動他啊，我去找他的時候，他人已經不見了。”青年邊哭邊繼續說道。

“他？”尹琉柒眉頭一挑，提起來的心髒倏然落回自己的肚子裏，“你沒有害我，為什麽見我就跑？”

青年似乎也反應過來，委屈巴巴的看向尹琉柒，不過那張鼻青臉腫的模樣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我，我認錯人了。”

“認錯人？”尹琉柒一點都不信，對方既然害怕他，那青年害的人肯定和他有關。

而他身上能讓對方感到害怕的，也就只有顧紹秘書這個身份，他跟着顧紹到處應酬，許多人都認識他這張臉，那昨晚青年招惹的自己不認識的，又和他有關的人多半就是方阮了。

“對對，認錯人了，”青年忙點了點頭，拿着手機指着時間說道：“你也是來看監控的吧，還有八分鐘就要覆蓋了，再不去可就來不及了。”

時間不等人，尹琉柒不能再耽擱了，對方不過是一個被方阮萬人迷光環吸引的一個炮灰，沒什麽價值，于是尹琉柒當即松開了手，走進了旁邊的監控室。

對方也是來給監控做手腳的，即便出去了，也不會說在這裏遇到尹琉柒的。

青年的出現無異于給了酒店經理一個無形的巴掌，他之前表現出來的為難在此刻顯得尤其的假惺惺，但尹琉柒什麽反應都沒有，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這讓經理原本尴尬的心情好了不少，對尹琉柒也更熱情了起來。

不用尹琉柒說，他讓監控室裏的人都出去，自己親自給對方調，“尹秘書需要什麽時候，那一層的監控？”

“八樓，昨天晚上大概十二點到早上八點左右的監控。”尹琉柒靠近監控室內的巨大曲面屏幕，上面分布着數百個屏幕，大眼過一遍，除了賓館內，其他所有地方都在面前的屏幕中，幾乎沒有死角。

經理的手在鍵盤上快速的敲擊擊下，就将尹琉柒需要的監控視頻翻了出來。

“調成三倍速。”尹琉柒又說道。

經理配合着加快。

然而尹琉柒什麽都沒看到，因為昨天晚上十點到今天八點期間的監控全都被人删掉了，只留下毫無變化的走廊靜态圖。

要不是尹琉柒清晰的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走的，他或許不會那麽快發現監控出現了問題。

他眼睛眨了眨，腦內飛快轉動着，“再給我一個二樓走廊的監控畫面，時間是昨天晚上七點到十二點，還是三倍速。”

畫面調出來，尹琉柒雙眼緊盯着屏幕，默默等着，果然沒多久他就看到自己撐着顧紹和方阮一起從宴會大門裏出來。

之後是他吵方阮，然後他下樓訂房間。

在此期間，方阮一直撐着顧紹，還用手摸了摸對方的臉，之後畫面似乎小幅度的跳動了一下，方阮的手中平白多出來了一杯酒，人也有點站不穩。

看來這期間又被剪掉了一部分。

尹琉柒轉眸看向另一個監控屏幕，他看到自己急匆匆的從電梯裏出來，在過了一個拐角後，沒走多遠身形忽地開始搖晃起來。

“這裏監控拍不到嗎？”尹琉柒指着屏幕中的拐角處，問道。

經理看了眼，“這一處的監控前兩天被上一個包場的老板孩子拿彈弓打壞了，今天才換了新的。”

“好，這個監控再往後調十分鐘。”尹琉柒的視線固定在那個服務員的身上。

看監控顯示，他是喝了服務員的那杯酒才開始晃的，這個服務員可能有點問題。

意料中，監控中沒了那個服務員來的部份，他從哪裏端的酒，尹琉柒不得而知。

監控視頻被修改删減的太多，他只能确認當天晚上他是和顧紹方阮一起上的樓，至于之後發生了什麽，他到底和誰一夜情了，依舊是未知。

想要再看一遍的時候，時間也到了，視頻全部被覆蓋。

“你們監控視頻應該都有備份吧？”尹琉柒有些不死心的問。

都是他一時疏漏，才讓自己面臨這樣的境地。

“确實有，”經理也沒有隐瞞，他接着道：“但是我們保存的全是您剛才看到的，而且備份部份由陳總一人保管。”在此之前的未修改視頻，是在私下明碼标價販賣剪切的，這個大家懂得都懂。

尹琉柒略感失望，不過也不算是沒有一點收獲。

最起碼他基本可以确定，自己不是酒後亂x，而是被人下了藥，替人擋槍了。

一頓折騰下來，等他打車再回到公司，又要上班了。

尹琉柒身心俱疲，一瘸一拐的晃着走向公司，正走着，他突然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站在公司門口。

他又走近了點，發現居然是方阮，方阮在等他。

一瞬間，尹琉柒有點心虛，本來他和方阮說好了吃午飯的時候去拿眼鏡，結果他放了方阮鴿子，看樣子對方似乎等了他很久。

尹琉柒忙加快了速度，接着再次扯到傷口，身子疼的晃了一下，又回歸本初，慢慢走過去，“你在等我？”

方阮點了點頭，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複雜，似乎是做了很久的思想鬥争，終于鼓起勇氣要對他說什麽。

尹琉柒豎起耳朵靜靜等待，不論是出于愧疚還是直覺。

“其實我昨晚……”

“尹秘書，你們站在這裏做什麽？顧總叫您過去，好像是有很急的事情。”方阮話沒說完，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尹琉柒身後傳來打斷了他。

尹琉柒一愣，朝着方阮抱歉地擺了擺手，“不好意思啊，我先去忙工作，有急事我們一會再說。”

方阮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