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些人死了，但他還活着，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經死了。
尹琉柒瞪着自己手中的動圖，瞳孔地震。
艹！
“咚咚。”面前的玻璃又被敲了兩下，像是撞擊在心上，尹琉柒睫毛顫了顫，擡頭滿眼絕望的看了過去，如果有鏡子的話，那裏面應該會映出來一個跳進紅色大染缸的番茄。
顧紹垂眸看着玻璃牆內恨不得縮成一團的人，對方滿臉通紅，放在桌子上的手蜷起，似是尴尬到無地自處，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尹琉柒這樣的表情。
他不是很清楚尹琉柒為什麽會在自己辦公室看他的照片，雖然心裏有了一點點隐晦的猜想，但自小養成的素質并沒有讓他當面問出來。
尹琉柒不知道對方要幹嘛，眼睛看向顧紹的同時，腦中也在飛快的想着應該怎麽解釋。
想了一圈，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辦法解釋。
如果說他是在圍觀熱搜的時候誤點到了，那他接下來又該怎麽解釋自己誤點的為什麽會是他和顧紹的cp超話裏的動圖？
好像怎麽解釋都難以脫離超話這個問題。
如果渣攻看到炮灰受在磕自己和他的cp，多半會開啓言語嘲諷，像是渣攻這種有潔癖的，背着他偷偷看還好，一旦被發現，指不定他連工作都保不住。
失去了秘書這個身份的話，那他以後再想推動劇情就要麻煩很多。
怎麽辦？
尹琉柒越想越絕望，然而顧紹并沒有發作，他擡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辦公室示意人跟着過來，接着擡腿走了。
這是打算私了？還是有別的計劃？
尹琉柒從微博中退了出來，抱着平板去了總裁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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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對未知抱有一點畏懼心理的，尹琉柒站在門口，沒有再向裏走，“顧總，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做嗎？”
“嗯，”顧紹走到自己桌前，從上面拿起一份黑皮文件夾轉身打算遞給尹琉柒，結果見對方站的老遠，眉頭微挑，微微晃了下文件夾，示意對方過來拿，“還剩些邊角需要修正，你來吧。”
尹琉柒看了眼顧紹，見對方似乎沒打算聊剛才的事情，于是收回視線，快步上前接過來翻開。
文件夾裏面夾着幾十張打印紙，上面詳細羅列了此次事件所有的過程，具體到秒的發博時間，以及發微博人的ip，背後推波助瀾的公司等等，都被翻得一幹二淨。
除了照片的來源，那寸頭男應對查地址很有一套，即便是爆給了自己熟悉的媒體，也沒有暴露自己的位置。
顧紹他們估計也想不到拍照片的人就生活在距離他們來回不到三十分鐘的步行街。
“好的，還有其他的事情嗎？”尹琉柒快速的翻完，心裏有了個數後，又問。
後者思索了一下，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咖啡杯遞給尹琉柒，“不加糖。”
“好。”尹琉柒點了下頭，拿着咖啡杯從總裁辦公室出來了。
他原本被提起的心也悄然下落了點。
接下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尹琉柒一直在出入總裁辦公室，但顧紹自始至終都沒提動圖的事情，像是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這讓他放松了很多。
晚上下班尹琉柒拐去看了眼自己的母親，陪着人在醫院閑聊了幾句，心情平靜了很多。
回到家後，天将将黑下。
尹琉柒洗了一個熱水澡，褪去一身的疲憊，躺在床上開始習慣性的梳理劇情。
算算日子，現在距離顧紹他爸生日還有五天的時間，如果說渣攻賤受在辰月酒店那一晚真的沒睡成的話，這次的生日晚宴将是他挽回劇情的最佳時機。
趁着這段時間，他需要先撮合撮合主角攻受之間的感情，先讓兩人升升溫碰撞碰撞，暫且不固定非要升好感了，先把存在感和在意程度刷起來。
等到生日的時候，他就可以再把兩人灌醉然後讓他們酒後亂x。
至于怎麽讓攻受之間碰撞，原書劇情已經給他安排好了，只需要他到時候去執行即可。
梳理完畢，尹琉柒面帶着笑意沉沉睡去。
早上尹琉柒到公司後，坐在辦公室裏先将當天的工作整理一遍，等到方阮來了他停下動作，悄咪咪地注視着對方，看着方阮拿着水杯去茶水間，他也忙端着自己的杯子奔了過去。
方阮本來喝不慣咖啡，書中方阮在來公司之前喝的一直都是橙汁牛奶之類的，後來來到公司，看到顧紹經常喝咖啡，他才開始喝，一喝就是大半年。
不過方阮沒有尹琉柒這樣的泡咖啡能手做秘書，喝的都是速溶的。
茶水間不大不小，能容納二十人左右，冷熱雙開口的飲水機有四臺，一個手磨咖啡機，還有一臺飲料販賣機。
方阮在飲水機旁接好溫開水，之後從旁邊拿出一條袋裝咖啡正要撕開倒進去，忽地原本空無一人空蕩的茶水間走進來一個人，他擡眸看過去，發現是尹琉柒。
在觸及對方朝他投過來的以上位者看下層的眼神時，方阮下意識的端着杯子背過去，不想讓人看到自己沖速溶咖啡的樣子。
速溶咖啡對于他而言，好喝且迅速，但肯定比不上尹琉柒用上好的咖啡豆現磨的，對方技術很好，每次泡完，咖啡香氣總會充斥在茶水間的每一個角落，苦澀而又醇香，久久不散。
尹琉柒并沒有來找他，幾個腳步聲，人走到咖啡機前，開始熟練的給自己泡咖啡。
方阮的注意力大半都放在尹琉柒身上，他垂眸看着自己杯中的水，沒了泡咖啡的心情，端起來就要往外面走，正在這時，尹琉柒的手機鈴忽然響了。
“醫生，具體的問題我已經給您發過去了。”
一句話絆住了原本快要離開的人的腳，方阮回眸看了眼尹琉柒。
尹琉柒給醫生打什麽電話？他怎麽了？
尹琉柒用餘光看了眼停在門口的身影，他得速戰速決，省的一會兒員工們都來接水打擾他們。
“嗯，顧總的胃病已經越來越嚴重了，也不能總是吃胃藥，他工作太忙，經常吃不上飯，出去應酬的時候也大多空腹飲酒，再這樣下去身子肯定會垮掉。”尹琉柒語氣很沉重，拿着手機時不時點一下頭。
電話另一頭似是說了什麽，尹琉柒又為難的皺了下眉頭，回道：“他不願意讓員工看到自己在食堂打包盒飯，所以幹脆不吃，我也不會做飯，要是有個田螺姑娘能每天做好飯放在辦公室就好了。”
“是，醫生您說的對，我盡量讓顧總吃點……”
後面的話尹琉柒就沒有再說了，扭過頭時，方阮已經心思重重的走了出去。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果然在這一整天中，方阮時不時的就會看一眼顧紹，而顧紹也很給力，今天正好很忙，午飯沒吃，不過身為他的秘書，尹琉柒也沒吃上。
等到晚上回去的時候，尹琉柒給自己做了一頓蘿蔔排骨湯補一補，之前說的‘不會做飯’自然是拿來騙方阮的。
到第二日清晨，尹琉柒果然就看到方阮多帶了一個袋子過來。
原書中的這段劇情是有點虐的，賤受在發現渣攻胃不好後，一直偷偷給對方做飯，渣攻吃了幾天胃病緩解了點。
正在這時原主發現了是賤受在偷偷喂食，于是将這件事告訴給了渣攻，渣攻知道後很是厭惡，把賤受叫到辦公室，當着人的面将飯給倒進垃圾桶裏。
并且說他做的飯難吃死了！
當時尹琉柒看到這一段劇情的時候，和別的讀者想要暴打渣攻狗頭的反應不同，他只是在想既然覺得難吃為什麽還要吃這麽多頓？這個霸總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癖好。
今天正好顧紹臨時有事出去，再次錯過午飯，方阮看到後便将自己準備的飯菜偷偷放到了總裁辦公室，劇情走的還算順利。
但在這個時候公司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齊斯淼。
尹琉柒看着對方吊兒郎當的過來，恨不得将人扔出去，他朝人點了一下頭，問道：“齊少爺，您來有什麽事嗎？”
“身體好了？”對方看到尹琉柒後，笑眯眯的靠了過來，他的視線在尹琉柒臉上掃了一遍，接着說道：“這不是前一陣顧紹和小白花開房的事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嗎？我忙完手頭的項目就趕緊過來探望自己發小。”
挨得近了，尹琉柒聞到這次的齊斯淼身上的香水又變了，變得更溫和了點，是淡淡的雛菊香，尹琉柒有點懷疑他家裏是不是有個香水倉庫。
齊斯淼嘴上說着，眼中卻帶着一絲看戲的神情，尹琉柒微微皺眉，回道：“那天我也在場，一切不過是一場誤會，齊少爺您身為顧總的發小，還不相信他的人品？”
齊斯淼愣了一下，邊笑邊将手搭在了對方的肩膀上，“我當然相信，就以我和他相處的那些時間，你和我說他其實早幾天就出家了，我都信。”
尹琉柒掃了眼對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用自己手中的筆插在中間，接着向上一翹身子後撤，脫離了對方的包圍圈，不等齊斯淼反應過來，他率先走向遠處，迎接剛回來的顧紹，“顧總。”
顧紹“嗯”了聲，擡眸看到不遠處的齊斯淼，問道：“你來做什麽？”
“我來找你取取經，公司裏那堆破事快累死我了。”齊斯淼看到顧紹來了，也就不再去招惹尹琉柒，熟門熟路的跟着人進了總裁辦公室。
他知道對方有潔癖，所以也很有分寸的挨近卻不觸碰。
尹琉柒看着兩人進去了，自己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一邊裝做整理資料，一邊偷偷看過去，也不知道出現齊斯淼這個變故，顧紹還會不會吃方阮給他準備的飯。
“你們公司有飯嗎？餓死我了。”齊斯淼一屁股坐在沙發裏，腦袋靠在沙發靠背上，喃喃道。
他放縱了二十多年，突然收起來真的是一點都不好受，關鍵公司的飯還賊難吃，他一忙完就直接投奔到自己的顧紹這裏，飯都來不及吃。
這個發小不怎麽和他說話，但他要的就是這樣，很自由，很放松。
“沒有。”顧紹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垂眸看着出現在自己桌子上的飯盒，眉頭微蹙，齊斯淼歪頭看向他，正好也看到了那個飯盒，男人眼睛一亮，直接站了起來，走過去，“這不是有飯嗎？你公司食堂還挺貼心的。”
顧紹擡眸看了他一眼，回道：“這不是公司的飯盒，你想吃你吃吧。”
“你怎麽知道不是你公司的？你見過？”齊斯淼問完就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很蠢，就算顧紹從小到大吃飯都只用自己的碗筷，那也不至于連自己公司的飯盒都不認識。
他擺了擺手，過掉了這個話題，“那要這樣的話，這飯不就是你員工怕你餓着特意給你準備的嗎？你真不吃？”
顧紹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伸手從一邊取出來一份資料翻看起來，語氣随意道：“你吃吧。”
他沒有吃來歷不明的食物的習慣。
齊斯淼看人不打算吃，自己又正餓着，就沒有再勸，提着飯盒走到一邊的茶幾上，準備填飽自己的肚子。
據他的經驗，通常這種精心準備的飯味道都不會很差，更何況是給顧紹這種總裁的。
圍觀全程的尹琉柒人都傻了，他聽不到兩人在裏面說了什麽，不過結果顯而易見方阮給顧紹吃的飯盒落到了齊斯淼的手中。
果然一開始就應該将這個人趕走！
尹琉柒收回視線，看向自己對面方阮的辦公室，萬幸的是對方并不在。
等他再扭回頭的時候，就看到齊斯淼一口吐了自己嘴裏的飯，隔着玻璃也能感覺到對方憤怒的情緒。
“我……”齊斯淼忍住自己吐髒的嘴，“這也太難吃了吧，謀殺啊？”
“顧紹你是不是得罪了你家員工啊？呸呸，給豬豬都不吃。”
“不能吃就倒了。”顧紹擡眸看了眼齊斯淼，喝了口自己桌子上溫熱的咖啡，冷淡的說道。
齊斯淼合上飯盒，給自己灌了一口水漱了漱，起身拿着那一碗飯三勺鹽的生化武器走出去，吐槽歸吐槽，不過看擺盤他也能感受到做這個飯的人的用心。
如果他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扔了，豈不是要傷了某個人的心？
他齊斯淼可不是那種不懂得憐花惜玉的人。
想着想着，齊斯淼将注意打到了旁邊辦公室內的尹琉柒身上，捉弄人的心思升起。
他擡手敲了敲對方的門，等着尹琉柒打開門後，将飯盒遞給了對方，“你們顧總讓你把這東西倒了。”
“倒了？”尹琉柒眼眸微微睜大，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接了過來，“我知道了。”
倒飯劇情本來應該是在三四天後他告知顧紹飯其實是方阮做的之後才發生的，怎麽這次這麽快就進行了。
尹琉柒拿着飯盒走向七樓外側的大垃圾桶，将飯倒了之後，轉到洗手池角落刷飯盒。
看來問題确實是出現在齊斯淼這個變數身上，以後得防着點，不能将劇情中本沒有出現的角色摻和進來。
飯盒洗幹淨後他還要想辦法把東西放在總裁辦公室，讓方阮帶走，幸好這次對方不在，沒看到倒飯，劇情還可以繼續推。
就在他賣力洗餐盒的時候，方阮抱着資料從外面徑直走向總裁辦公室。
不多時方阮跟在顧紹身後又從總裁辦公室出來，向外走去，兩人快速的路過水池，半秒後又同時停下腳步，默契十足的倒回來，視線落在那個正在洗手池洗飯盒的人身上。
顧紹眉頭微微上揚，他記得自己是讓齊斯淼将飯盒扔出去的，為什麽現在會在尹琉柒的手中？留着飯盒做什麽？
他心中微動，一個不切實際的猜想出現在他的腦海裏，難道那飯是尹琉柒給他做的？
另一邊方阮抱着資料的手不斷收緊，他看了眼顧紹，對方會停下來回頭看已經說明這件事不是顧紹安排的，那也就是說尹琉柒是主動在清洗他的飯盒。
為什麽？他的飯是被尹琉柒吃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