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江潮放慢步伐，始終和前面的男孩保持着五米的距離。
看着白然的腦袋漸漸垂下來，深深嘆了一口氣，江潮嘴角微微勾起。
小孩兒年齡不大，看着比攝像頭裏還奶，沒想到煩心事卻不少。
白然望着深寒熟悉的大門，心裏五味雜陳。
他來了，但是又該怎麽面對徐泾陽呢？
暮色将至，天空變成深灰色壓下來，深寒門頭上五彩的燈牌悉數亮起，白然手中緊攥着的手機又傳來催促的鈴音。
“嗯，我到了。”
“記得，包廂335。”
“什麽，他吐了？”
“好的，我馬上到。”
男孩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到江潮耳朵裏。
随後，江潮便看到他加快腳步，拉開深寒的大門。
哦，小孩兒是來找人的。
江潮收回打量的目光。
門口的迎賓員看到江潮的身影，主動迎了過來。他們做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手疾眼快，迎賓員早就注意到了江潮剛剛過來時開的那輛車，價格不菲，對于大主顧的态度自然要熱情些。
“您好，是用餐還是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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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寒在晉城還挺出名的，在某點評網站上經常占據推薦前三位，是個集吃飯和玩樂為一體的休閑場所，系學生會就把聚餐地點定在了這裏。
“A大學生定的包廂。”江潮跟着迎賓員進入大廳，還是忍不住擡頭掃了一眼電梯的位置，但是白然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好的，您這邊請。”
江潮點頭，順着迎賓員的指示走向一樓最裏面的包廂。
“潮哥來了。”
“潮哥好。”
同學們見他來了，都紛紛同他打招呼，席間坐着不少女同學，眼底隐隐泛着驚喜的光。
江潮是計算機系的牛人，也是A大的風雲人物。
他成績好，名字常年挂在獎學金排行榜上；他長得帥，一張同學的随手抓拍照就在一衆全是精修圖的校草排行榜裏脫穎而出，除此之外，校園論壇裏還有他不少傳聞，說有同學看到他開着豪車帶着名表，家境優渥；也有人說他在大二時就憑着自己的項目拿到了百萬投資，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江潮本人卻很低調，對這些傳言不在意也不回應，在學校也很少露面。
所以更引起一衆人的好奇心。
唐烨這個大嘴巴在聚餐前就已經在群裏提過一嘴，說江潮今晚會過來，但是大家都只把他的話當做玩笑随便聽聽，卻沒想到江潮真的來了。
而且本人果然真如論壇裏傳言的那樣。
身高腿長，自帶濾鏡，閃閃發光。
“江學長，坐這邊吧。”一個女生大膽起身，整平稍稍褶皺的裙擺，對着江潮說道。
江潮含笑拒絕，走到唐烨身旁的空椅上。
“不是吧，哥，學妹叫你你都不過去。”唐烨捅了捅他的胳膊。
“剛叫你那個就是這屆新生裏，不，是整個計算機系女生裏最好看的妹子，叫什麽李好，倒真是人如其名，真好看啊。”
馬小楊嫌棄的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唐烨。
“擦擦口水吧。”
唐烨翻了個白眼，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口水，悻悻的閉上嘴巴。
江潮眉頭輕皺，大概确定了這個女孩就是他媽之前在短信裏說的那個張阿姨的女兒，也是這次他來參加聚餐的原因。
感受到女孩的灼灼目光還落在自己身上，江潮有點煩躁。
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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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335門口，白然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走了進去。
“小然。”蕭想看到他的身影，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蕭學長。”白然擠出一抹笑。
包廂裏還有幾個男生，都是之前他和徐泾陽在一起時他帶白然見過的。
白然對着他們招了招手，就算打過招呼。
“他人呢？”包廂裏沒見到徐泾陽的身影。
“在洗手間吐的不成樣子，醒酒藥喂給他他也不吃。”蕭想面帶抱歉。
“把你叫過來也是我們實在沒辦法了，他倔脾氣上來你也知道，怎麽攔都攔不住。”
“嗯，麻煩你們了，帶我過去吧。”白然的聲音輕輕的。
徐泾陽雙手撐在洗手臺邊緣，正在用涼水洗臉，他已經吐過一輪，眼底一片猩紅，周身散發着濃濃酒氣。
他個子高，卻因為喝多了四肢無力，搖搖欲墜，看上去有幾分可憐，又有幾分委屈。
白然抿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沒事，我還能喝。”徐泾陽嘟囔着，條件反射的回答道。
“喝什麽喝，小然來了。”蕭想伸手将白然推到他身側。
聽到白然的名字，徐泾陽明顯換了個語氣。
“小然不可能來的，小然不喜歡我了，他不要我了。”徐泾陽半靠在牆上，伸手蓋住眼睛，聽聲音應該是哭了。
“他都這樣一晚上了，我們也不知道怎麽辦，白然，雖然學長不知道你們為什麽分手，但是徐泾陽是真喜歡你，你們好好談談吧。”蕭想嘆了一口氣。
“我們幾個在隔壁開了個包廂，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叫我一聲就好。”
“麻煩學長了。”白然點了點頭。
蕭想和幾個同學将包廂裏放着的音樂關掉，走了出去，剛剛還喧鬧的環境一下子安靜下來。
“小然，小然，對不起。”徐泾陽嘴裏還嘟囔着。
“徐泾陽。”白然走到他身邊，将他的身體掰正，冷靜的叫他的名字。
在白然冰涼的注視裏，徐泾陽漸漸恢複清醒，眼前的人，熟悉的聲音，真的是白然沒錯了。
他狂喜又驚訝，操着僵硬的舌頭，“小然，你真的來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想要把白然拉近懷裏。
“徐泾陽。”白然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他的手。
“我們談談。”
徐泾陽跌跌撞撞的跟在白然身後，坐在包廂的沙發上。
白然将茶幾上的醒酒藥扣出兩粒，又擰開一瓶純淨水，遞給徐泾陽。
徐泾陽眼圈霎時間就紅了。
記得他高中畢業那年，同學聚會的時候也喝多了，白然剛升高三，學業很緊，他還是在下了晚自習後匆匆過來，黑色書包，藍色校服，幹淨的要命。
那時候的白然，也是像現在這樣，喂他醒酒藥，把一米八幾的他扶起來，悉心照顧着。
徐泾陽喝多了沒法送回家，白然也過了學校的宵禁時間，兩人就在學校附近的網吧對付了一夜。
那時候徐泾陽三分醉，七分醒，他用外套蓋住兩人的頭，隔掉網吧裏難聞的煙味，輕輕的吻上白然的唇。
他的唇又涼又軟，薄荷香。
徐泾陽摸着白然發紅的耳垂，當時說的我愛你是百分百的真心實意。
“小然，你放不下我對不對，要不你今天不會過來的。”徐泾陽乖乖吞下醒酒藥，然後一把抓住白然的手。
白然使勁掙脫，但因為兩人力量差距懸殊，他的手背一片紅，還是未能從徐泾陽的手裏抽出來。
“我們已經分手了。”白然淡淡陳述道。
“我們不分手，小然，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徐泾陽急了，“我當時真的是鬼迷心竅，我和他只認識了幾個月，我對他根本就沒感覺。”
“是嗎？”白然的聲音冷下來。
“原來為了一個認識幾個月不熟的人，你可以騙我那麽多次。”
“三個月前，我燒到39實在撐不住了想去醫院，你說導員找你不能陪我，我說好；一個月前，我的生日，說好了晚上一起慶祝，結果你臨時爽約，生日蠟燭是我一個人吹滅的；一星期前，我們的兩年紀念日，那天，發生什麽，不用我再說一遍了吧。”白然條理清晰，把那些壓死他心中希望的事一件一件的說出來。
“而這些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你在幹嘛呢？”
“都在和他雙排吧。”
白然表情帶着一絲嘲諷。
他們有共同回憶的兩年，卻敵不過徐泾陽口中與不熟悉人的三個月，實在有些可笑。
“你看我記錄了？”徐泾陽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
白然大大方方的承認。
“是，我看了，所以我不會原諒你，也不可能原諒你。”
“這次過來，也只是想告訴你，分手是兩個人的事，下次你別再麻煩別人了。”
他們在一起兩年，白然對徐泾陽是完全的信任，就算他知道徐泾陽的手機密碼和電腦密碼，也從來沒有私下裏查看過他的隐私。而這次登他的steam賬號，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只是為了讓自己死的更明白而已。
對于這段感情，白然問心無愧。
“這些年，你送我的禮物，幾雙鞋，一些英文原版書，一個錢包，我會按照原價折現轉給你，以後也別再聯系了。”
徐泾陽的手慢慢松開，白然起身離開。
走出包廂時，白然強撐的情緒終于有些崩塌，他的手還是抖得要命，眼眶也漸漸泛酸。
兩年，最美好也最單純的兩年。
一別兩寬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白然走到走廊盡頭的露臺，徐泾陽在包廂裏呆滞了幾秒就跟了出來。
“白然，你總是這樣。”
徐泾陽跌跌撞撞的朝着他走來，白然無路可退，只能隔着距離聽他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