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41
“這篇差不多了，但是有些專業詞彙我還是拿不太準。”白然活動了一下因為長時間敲鍵盤已經麻木了的手指，對着江潮說。
整個辦公室很安靜，牆上的挂鐘傳出有規律的敲擊聲。
白然看了看表，才發現已經快晚上十點了，除江潮辦公室外，外面的工作間已經沒了人，只剩下夜燈昏黃的亮着。
“哪裏？”江潮推開椅子，走到白然身後。
似乎是夜晚的氣氛使然，江潮的低音在這樣的環境裏冷淡又溫暖。
“這個CMOS，我查了一下plementary Metal Oxide Semiconductor的縮寫，但是具體怎麽翻我還是不太清楚。”白然指了指文檔裏被他标紅的單詞。
“互補金屬氧化物半導體。”江潮低頭，手落在他的鍵盤上，幫他把翻譯打在文檔裏。
這個姿勢讓白然一動都不敢動。
江潮個子高，俯身垂頭，兩只手放在白然身側，幾乎是把他攬進懷裏，白然能聽到他的心跳，以及從他頭頂傳來的江潮清淺的呼吸聲。
“還有哪裏？”江潮握住他的鼠标，按着滾輪滑下去。
“這個？”他光标停留在下一個白然标紅的單詞上。
“CLK，Clock Cycle，時鐘周期。”
“CPGA，Ceramic Pin Grid Array，陶瓷針型栅格陣列。”
江潮一邊讀一邊翻，然後還幫白然把翻譯打在文檔裏。
他讀的是标準的英音，兩個人的距離過近，白然都能感受到他發音時的微微卷舌。
下意識一般，性感兩個字就蹿到他的腦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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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沒有了吧。”江潮大致浏覽了一下，沒有其他标紅的單詞了。
“嗯。”白然忙不疊的點頭，頭輕輕磕到江潮的下巴。
江潮發出低低的一聲悶哼，白然的呼吸更亂了。
“對不起，沒事吧。”他擡頭，想看江潮的狀況。
“小孩兒就是這麽對我說感謝的？”
江潮一手撐在桌上，一手揉揉被磕痛的下巴，低頭望着白然。
四目相對，江潮眼底藏笑，白然能清楚的看到他眼裏兩個小小的自己，他慌亂的移開目光。
安靜的夜晚，昏暗的光，暧昧氣息翻湧，江潮身上淡淡的冷木香很上頭。
白然下意識就是逃。
看着白然蓬松的發頂，知道他是害羞了，江潮不再逗他，起身在白然頭上輕輕拍了一下。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嗯。”白然将經過江潮修改的文檔重新保存，頂着紅彤彤的耳朵，跟在江潮身後。
驅車回家的路上，兩人都沒說話。
白然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而江潮是耐心的等着白然說。
“下雪了。”十字路口，綠燈變紅，江潮踩下剎車，白然這才發現車窗外落了三三兩兩的雪花。
他驚喜的探過去看，馬路旁的人行道上已經落了薄薄一層。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十二月的晉城初雪。
“嗯。”江潮看了看趴在車窗上的白然，乖乖巧巧，他克制住下一秒就想揉到白然頭上的沖動。
怎麽會有小孩兒像他這麽乖呢？
“你很喜歡下雪天？”紅燈轉綠，兩人又重新上路。
“喜歡。”白然點頭。
“以前小的時候，晉城的雪十一月就開始下了，那時候的雪下的很大，幾個小時就能鋪滿厚厚一層，我和小夥伴們直接躺上去，周圍是白的，天是藍的，感覺很奇妙。”
突然到訪的初雪打開了白然的話匣子。
他說着，江潮耐心的聽着，雪勢變大，車子裏隔絕出一個暖意融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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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潮沒有把車開進白然的小區，反而停在了小區門口的停車場。
兩人并肩走在路上，腳步很慢，白然低頭踩雪，江潮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
“上去吧。”江潮送他到單元門口。
伸手替白然拂掉肩膀上的落雪。
小區的路燈昏黃，江潮說話時呼出白色的蒸汽，給他的臉打上薄薄一層柔光濾鏡。
“你等一下，我馬上下來。”
白然看着雪花落在江潮的黑發，然後下一秒便化的無影無蹤，從單元門到小區門口的路不算長也不算短，但是他自己走應該會冷吧。
想到這兒，白然匆匆撂下一句，然後便轉身飛奔上樓。
兩分鐘後，他又跑下來，因為跑步呼吸變得急促，他把手裏拿着的灰色厚圍巾塞到江潮懷裏。
“給你帶上。”
剛剛白然進了房間，現在又沖了出來，冷熱交替下，冬風一吹，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進去。”江潮本來還想說點什麽的，但是怕白然着涼，霸道的把人推進了單元門。
“走了。”他朝着白然揮揮手，把圍巾圍在脖子上，轉身走進茫茫夜色。
隔着透明的厚玻璃，白然目送着他的身影逐漸變小，直到看不見了，白然這才走進電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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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然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額角一蹦一蹦的跳着疼，他吸了吸鼻子，好像有點感冒。
不是吧，昨天晚上吹了一下冷風就中招了，他認命的嘆氣，拖着酸澀的身體下床，沖了杯感冒沖劑。
握着暖和的水杯，白然才稍稍恢複了些精神。
好在是周末，不需要去學校，可以在家裏安心休息。
白然拉開窗簾，昨晚的大雪居然還沒停，從十一樓眺下去，滿眼都是白色。
路小童就像是算着時間似的，他剛醒就把電話打了進來。
“今天有沒有什麽安排？”
對于學生而言，到了周末就是個小解放。
“外面下雪了不想動，今天我就呆在家。”白然将房間裏的恒溫中控調高了幾度。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我和林一買了東西去你那邊打火鍋吧，剛看微博熱搜上說什麽‘冬天的第一頓火鍋’，咱們也趕趕潮流。”
“再說還沒去過你家，我早就好奇了。”
路小童蠱人的說辭一套接着一套，就差下一秒直接殺過來了。
白然不想出門，每天外賣吃的也實在是膩，這樣的天氣吃着熱乎乎的火鍋想想就舒坦。
“我吃番茄湯底，辣的我不太行。”顧及着隐隐發疼的嗓子，白然點頭同意。
“得咧，你吃番茄，我們麻辣，下午過去。”
路小童就等着白然這句話呢，他手裏的食材列表已經羅列起來了。
白然挂了電話，每天慣例的打開微信，發現JC居然發了一條朋友圈。
文案很簡單，the first snow。
配圖是下着雪的晚上。
老板也在晉城，所以昨天晚上也是初雪。
白然點了個贊。
過了一會兒，JC的微信就發了過來。
【JC：醒了？】
【Ran：嗯~】
【Ran：哥哥你們那邊下雪了？】
【JC：昨晚第一場。】
【Ran：好看~(#^.^#)】
江潮看着對話框裏白然發過來的顏表情，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揚。
【JC：今天要幹嘛？】
【JC：周六晚上要直播嗎？】
【Ran：今天約了同學來家裏吃飯，就不播了。】
【JC：嗯，好好玩】
【Ran：下雪了降溫很快，哥哥你多穿點，別感冒了。】
白然裹緊被子，又喝了口泛着淡淡苦味的藥，叮囑道。
江潮眉頭輕皺，想到昨天白然跑下來的樣子，不禁有點擔心。
【JC：你感冒了？】
【Ran：昨天晚上沒注意，今天有點鼻塞，不過是小問題，休息一下應該就好了。】
“你看什麽呢，表情這麽凝重？”陳煜走進江潮辦公室，就看到他正皺着眉，盯着手機出神。
“你給白然打個電話，和他确認一下翻譯的進度。”江潮放下手機，對陳煜說。
“有什麽好确認的，今早他已經發到我郵箱了，我看過了還不錯。”陳煜一頭霧水。
“讓你打你就打，廢話這麽多。”對于除白然之外的人，江潮的耐心值不高。
江潮一進校就認識了陳煜，兩人又經過兩年的共同創業，陳煜對他的脾氣也了解的七七八八，想了一下也明白了江潮的企圖。
不就是想關心人家白然嗎，打個電話都這麽別扭。
“我不打，你自己怎麽不問？”陳煜腦子一轉，反壓榨資本家的時候來了。
“想讓我打電話，可以，城西那家日料，兩頓。”
陳煜适時遞上籌碼。
“嗯。”得到江潮同意，陳煜臉上奸詐的笑容更開心了。
白然接到陳煜電話的時候還有點意外。
“陳煜學長？”白然清了清嗓子。
陳煜和白然說的內容江潮沒在聽，但是白然微啞的嗓子和輕微的鼻音江潮聽的很清楚。
他都已經感冒了，不好好休息，晚上還有同學過去一鬧，那這感冒怎麽能好的了？
江潮的表情沉了下來。
“沒什麽事了，等我把之後要翻譯的資料發給你。”江潮這樣凝重的臉色陳煜沒見過幾次，他尋了個話題做結束，挂了電話。
“到底怎麽回事啊？”陳煜靠在門框，看着江潮。
“沒事，就是想确認一下他是不是感冒了。”
江潮不想多說。
“怪不得我聽小然的聲音有點不對呢。”
陳煜雙手抱胸，眼裏閃過了然的光。
他是知道江潮的性取向的，因為工作室裏的女同事曾經表達過對江潮的好感，女同事膚白貌美大長腿，而且個性溫柔懂事，完全是男人喜歡的類型，但是江潮就像毫無知覺的木頭人，對女生表達出來的殷勤毫無反應。
最後還是陳煜出面把那女孩子打發了。
陳煜是個人精，經過這件事後心裏也有了大概的推測，所以幹脆找江潮聊了聊。
江潮一點都沒避諱，直接告訴陳煜自己喜歡的是男生。
雖然如此，江潮也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男生表達過親近，除了白然。
那天江潮領着白然走進工作室的時候，陳煜就覺得不對了。
明明還有空着的工位，江潮卻專門定了一套定制辦公桌放到自己的辦公室，給白然搞了個特殊工位，連椅子都特意選的是老牌意大利家具品牌，就為了讓白然坐的舒服。
“你喜歡白然？”陳煜單刀直入的問。
“嗯。”
“很明顯？”
江潮靠在椅背上，擡眼望向陳煜。
“簡直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
怪不得每次他和白然說話的時候江潮掃過來的眼神都是帶着冰碴子的。
“Ok，你路途漫漫，我就不打擾你追妻了。”陳煜攤手，果斷撤離戰場。
“把今天晚上的客戶推到明天。”
“晚上幫我問小然好。”陳煜語氣揶揄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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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然然你這兒環境也太好了吧。”路小童把手裏的大包小包扔到廚房，開始參觀白然的公寓。
公寓面積不大，一室一廳，但是最讓路小童眼紅的是客廳裏的鞋牆和卧室書架上滿滿的手辦。
“這雙也太好看了吧。”
路小童看着幾雙限量版都要饞的流口水了。
“你快點過來，這邊廚房要幫忙。”林一在廚房忙不開。
“馬上馬上。”路小童一邊應着，一邊還停留在鞋架面前不走。
“這雙怎麽買到的啊？國內好像都沒渠道。”
“我哥去美國幫我帶回來的。”
“有這樣的哥真好。我嗚嗚嗚爆哭。”路小童滿眼羨慕，最後還是被林一拉進了廚房。
“小然，我倆今天帶了不少酒，今天晚上喝多了就睡你家了啊。”路小童抱着不醉不歸的心态來的。
“好。”白然把他們帶的酒放到冰箱，門鈴突然響起來。
“你們還叫了別的外賣？”白然疑惑的問林一。
“沒啊，我們直接去超市就過來了。”
“可能是快遞吧。”白然沒多想，摁了通話鍵。
“是快遞嗎？”可能是樓下的單元門關着，快遞員上不來才摁了門鈴。
“是我。”江潮的聲音通過擴聲器揚了出來。
“學長？”白然一臉震驚。
“嗯，外面很冷。”
畫外音不言而喻。
“我來還昨天的圍巾。”
白然點開開鎖鍵，表情凝固在臉上。
“哪個學長啊？”路小童好奇的探出頭來。
“A大的那個江潮學長。”白然喃喃道。
“就是上次高校友誼賽請我們吃飯的那個？”林一還有印象。
“哦哦，就是長得超乎人類的帥的那個。”路小童搭上話茬。
“小然你還叫學長一起過來吃飯了嗎？”
白然欲哭無淚。
他沒叫，是學長自己找上門來的。
其實那一個圍巾，沒有這麽着急還啊，他還有好幾條。
“沒事，反正大家都認識，一起吃飯也沒什麽。”林一個性外向，完全是喜歡交朋友的類型。
“對嘛，對嘛，人多吃火鍋才熱鬧。”路小童也不在意。
白然揉揉頭，本來就淩亂的頭發徹底變成一團鳥窩。
門口傳來有規律的敲門聲，他認命的塔拉着拖鞋走過去給江潮開門。
“學長好。”見到學長的三人還是很乖巧的排排站行禮。
“圍巾給你。”江潮把手裏的紙袋遞給白然。
“謝謝學長，這麽遠的天還跑一趟。”白然站在門口，沒有想讓江潮進來的意思。
江潮挑眉，自己是被小主播排斥了？
“小然你快讓學長進來，咱們晚上火鍋局更熱鬧了。”路小童熱情的把拖鞋遞到江潮面前。
“學長每天都很忙的，可能沒辦法參加咱們聚會了。”白然擺擺手。
“好啊。”江潮接過路小童遞來的拖鞋。
“今天我有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