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半小時,沈淩風潦草地發洩後,穿上衣服離開酒店。
他從不擔心被他折騰後的許默,許默身邊許多人照顧他,不缺他去獻殷勤。
沈淩風毫無留戀地走了。
許默在冰冷的大床上躺了一會兒,喘勻了呼吸,慢吞吞爬起身。
等候在外的助理上前,沒進去,就立在門後,十分恭敬地問:“少爺,需要幫忙嗎?”
“不用。”許默淡淡地說。
助理不再言語,沉默地等待着。
沈淩風喜歡把東西留在他身體裏,不為別的,就因為清洗要費一番功夫。
沈淩風熱衷于任何能給許默帶來麻煩的事。
就像許默熱衷于不惜一切代價惹怒沈淩風。
明明去年這個時候,兩人還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
他們曾那樣親密無間,親密無間到,沈淩風拖上他去喝酒,酩酊大醉,一遍又一遍地講述,他有多麽喜歡蔣銘軒。
沈淩風甚至真心實意地問他:“許默,我該怎麽向銘軒表白,他會接受我嗎?”
許默就一次又一次地,笑着回答他:“會啊,你這麽優秀,他一定會接受你。”
直到那場車禍。
許默抱住頭,眼前米黃的牆壁化為幕布,他仿佛立在舞臺上,絕望地笑着的小醜,眼睜睜目睹血色蔓延。
他伸手阻止,指尖卻只能抓住一片虛無。
許默瞪大眼睛,兩只白皙的、骨節分明的手抓緊了膝蓋,大腿之下,知覺全無。
唯有兩股間火燒酒灼般的疼痛。
許默愣了半天,猝然扭頭望向窗外,夜色深沉。
助理再次詢問他:“少爺,令尊發來消息,問您今晚是否回去?”
“不回。”許默嗓音沙啞,幹脆躺下去,鑽進被窩裏:“我睡了。”
助理低聲道:“晚安。”
燈光應聲熄滅。
翌日,許默去了沈淩風所在的醫院,市立三甲,沈淩風在那兒坐診,專家門診。
大少爺無所事事,在人滿為患的醫院中閑逛,別人來治病,他來逛商場。
“沈淩風的號還有嗎?”許默問。
跟在他身後的助理俯身答:“沒有了,少爺,一個月前就預約滿了。”
“哦,”許默嗤笑,“他還挺受歡迎。”
“沈先生本科頂尖院校,碩博也是世界頭等醫學院,”助理實事求是地說,“至少學歷夠唬人了。”
許默手肘搭在扶手上,單手撐側頰,笑眯眯地:“成,咱們去看看他。”
助理推着他上醫院電梯。
尋常人沒幾個認識許默,許默一路過去,一路有人回頭瞅他。
那張臉在陽光下白得能反光,很俊氣的容貌,長眉細鼻桃花眼,唇色嬌嫩,目似點漆,略長而散亂的發絲烏黑。
宛如水墨畫中出來的翩翩佳公子,黑白分明。
就是那冷白裏,帶着點,病态的蒼白。
許默去時,沈淩風恰好到茶水間休息,醫院的人都認得許默,笑着同他打招呼。
許默一一禮貌回應。
沈淩風背對他,穿着白大褂,他身旁站了個實習生,捧着本子和沈淩風說話。
“這個病目前很少見,醫學界對此了解不多。”沈淩風溫和道,神态目光語氣,都像極講臺上傳道解惑的教授。
沈淩風很專注地看着那實習生,沒發現許默來了。
許默微擰眉,擡了下手。
助理俯身:“少爺?”
“這個實習生,是不是經常纏着沈先生?”許默記得,他來這裏,很見過幾次。
上一回,沈淩風和實習生一塊兒吃食堂,沈淩風扔了許默帶來的便當。
再上一回,實習生請沈淩風指導課題,于是許默在醫院樓下等到淩晨。
“是,少爺,”助理說,“要查一查他麽?”
許默轉了下眼珠,勾起唇角:“查。”